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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城门洞的枉死鬼李儒,只说司徒府中的王子师和大将军吕布,他们秘密商量的诛董计划,又走到哪一步了呢。
这天,王允劝住愤怒不止的董卓,让李儒把听说领回府中。两人远去,王允这才拉着吕布,两人来到司徒府邸。
吕布此时垂头丧气,如霜打了的茄子,奄奄一息。就因为貂蝉姑娘之事,两人谁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在横刀夺爱。吕布偷腥不成,弄到来父子反目,自己还险些被杀。
王允却心头窃喜——眼看大功将成,就在今天了,是董卓自己在向着黄泉路是迅跑,历史注定将今天载入史册。
王吕二人,一个气闷郁郁,一个其喜洋洋,两人来到后堂。王允把画戟靠在廊柱边,让吕布进大堂坐下,命人奉上美酒,送来佳肴。
酒席宴上,王允频频敬酒,殷勤献菜。吕布虽吃菜饮酒,却是双眉紧锁,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三盏酒下肚,王允挑起话题,关心地说:“将军既得金冠,我怎么未见戴过呢,莫不是将军嫌弃。”
吕布苦笑着说:“岂会嫌弃,我是刻意珍藏。司徒您想就不难明白,奉先在太师麾下效命,太师乃嫉贤妒能之人,他尚无金冠,我岂敢在他眼皮底下炫耀。”
“没想到堂堂大将军如此惧怕一个肥董。也好,也好。”王允故作惋惜地说:“以子师之见,既然大将军敬畏董卓如耗子见猫,那么…大将军不如先在寒舍暂住,避其锋芒,让太师暂息雷霆之怒,等他风息水止,将军才好重回太师府上。不然,我是怕太师在盛怒之下,大将军你有生命之忧呀。”
司徒的话尽管不中听,却是直捅吕布的心窝子,他觉得偷了太师的小妾,内心真有些惧怕董卓,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只能低头饮酒。
吕布闷闷不乐地再饮一盏,想起貂蝉曾在此长袖扇舞,白纱飘飘,尚存余香,而今美人远去,似有余音绕梁,顿觉不堪回首,眼前浮现着貂蝉那一双脉脉含情、欲说还羞的凤眼,不由得叹息一声说:
“想我今天已是第三次登临贵府了。奉先一登王府,得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奉先二登王府,闺房虽依旧,美人却远去,空留一腔悬想。堂堂大将军的女人,已然成为别人新妇,我这胸前如有刀扎。今日三登王府,却是既不能救佳人脱苦海,反倒借屋遮雨,躲避太师嗜杀之祸。惶惶终日,前景堪忧,六神无主却又有苦难言哇。”
那天,吕布见貂蝉被囚于郿坞,两天并无机会见面,深受煎熬之苦。直到第三天中午,吕布返回郿坞,才得时机与貂蝉幽会。正在两人互诉衷肠,卿卿我我之时,不想却被董白撞破,坏了好事。
董白争风吃醋,状告吕布,驱逐貂蝉,撒泼放赖,寻死觅活。董卓谁都敢惹,就是不敢惹这个孙女。无奈之下,只得携貂蝉回到长安,藏于太师府中,躲避渭阳君的雌威,这一来,倒是给吕布、貂蝉二人的见面,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这天,貂蝉约请吕布,称有要事相商。其时,董卓正在午睡,吕布闻讯而来,远远见貂蝉频频招手,忙到窗前窥视,貂蝉见吕布前来,隔窗轻声呼叫:“将军救我!”
吕布轻轻安慰说:“我正在寻找机会,救你脱离苦海。”
貂蝉哀哀哭诉:“将军一拖再拖,是惧怕董卓权势,还是贪恋到手的富贵?我本瞩目将军铮铮英雄,敢作敢为敢当;没想到遇见的却是诺诺小人,仰人鼻息生存。只怪我有眼无珠,遇人不淑。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占,堂堂大将军居然忍气吞声,一忍再忍,真真让天下英雄耻笑。”
吕布又羞又恼,辩解说:“我何尚不想与姑娘成就百年之好,可董卓像防贼一样对我处处提防,他时时不离你左右,平时不让我有单独的时候,我是没机会呀。”
貂蝉轻蔑地冷冷一笑:“机会是人创造的,你是从骨子里怕他。那天,董卓还一再警告我说,若再与将军私会,将取你我两颗人头,悬挂于午门。你难道真的不怕他杀你!”
“啊……董卓老贼如此凶残。”吕布气愤难忍,此时也没想到董卓在旁鼾睡,就高声怒骂起来。
“敢骂我老贼,调戏我爱妾。”董卓被吕布的高声怒骂惊醒,急急从内室奔出,心中恼怒,推开窗扇。“老夫刚得此佳丽,席不暇暧,无耻小儿,居然就尾随窥视而来,全然不顾及父子之情,我能不杀你?以解心头之恨!”
董卓此时气愤之下,一心只想杀人,也没仔细想想谁该杀谁不该杀,转身摘下墙上悬挂的佩剑,隔窗刺向吕布。
吕布大惊,闪身逃遁。
董卓拾起跌落窗下的画戟,一路追杀出来,要报夺妾之恨。幸遇王允阻拦相救,父子二人险些在长安城中当街仇杀起来。
王允深知,董卓不顾影响,当街刺杀吕布,足见两人裂痕已深,无法愈合。此时双方俱是怒火中烧,正该扬汤止沸,助其炽燃,方能火中取栗。于是慢慢品酒,殷勤相劝。
吕布以酒消愁,不时便醺醺然,酒精中毒,不能自持。
王允这时才慢慢说道:“担忧啊,我是为将军担忧。我看你二人势如水火,完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必有一人死于对方毒手。以我度量,将军你是不忍心下手的,必是董卓心如虎狼,全不念旧情,将军最终将死于董卓之刀下,让小人逞凶,惹世人耻笑!”
“死于董卓刀下,有何耻笑的。”吕布放下酒樽,哀伤而无奈地说:“他为父,我为子,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若我杀他,那才会让世人耻笑。”
王允没想到吕布受孝道影响这么深,或者是假装孝道,居然还有这层顾虑,为撩起他的怒火,就再添柴禾助燃,冷笑着说:
“只是我就不明白了,请将军帮我释疑解惑——说是父子吧,太师姓董,将军姓吕,怎么会是父子呢。况且他用画戟当街杀你时,又何曾想过父子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怕是优柔寡断的大将军你不杀他,奸心魔道的董卓他却容你不得。”
吕布辩解说:“我想太师在大庭广众之下,并非真要杀我,只是做做样子,发发气,保持他太师的尊严。”
吕布这样的换位思考,这是王允所没想到的,司徒也就换位出击,提高声音说:“当今天下英雄,人人皆欲诛董,谁能杀得董卓,便立盖世奇功。只是将军处在董卓身边,被其人蒙住了眼睛,全然不知外面风云变幻。子师我想不通,大将军如此瞻前顾后,是怕失了富贵还是权势?”
王允的一番话深深点中要害,吕布仍有顾虑,寻找借口说:
“我岂怕杀他。司徒难道不知人言可畏。如是我之杀董,世人会怎么评说呢。别人会说董吕二人为争一美女互相残杀,只为私仇,况且争风吃醋情杀,即便杀了董卓,也不是大丈夫所为,故尔忧虑。”
“哈哈哈哈,”王允起身踱步,仰天大笑:“将军你那些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如果有皇帝诏命,你还会不会为难?”
“若有皇帝诏命,我奉先就是奉命诛贼了。”吕布拍着胸脯说,“那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情况岂可同日而语。”
王允正色说:“皇帝早有诛董之意,只怕将军无一时之勇,有了皇帝的钦命,将军还怕富贵不聚,权势不来!”
吕布一惊一喜,有皇帝钦命,吕布诛董就是名正言顺。谁人不知,这君臣为大纲,父子伦常又算得了啥呢,何况这父子名份还是假的,如今君要臣死,董卓项上人头还能寄放多久呢?即便我不杀他,以天下之大,必有英雄诛杀董贼。又何必让别人领先,不让吕布成就此大功。
想到此,吕布也起身迎向王允,表态说:“若得皇帝御诏,吕布之杀董卓便不是报私仇为情杀,而是雪国耻除国贼。”
“将军请看御诏,”王允从书房中取出绢帛书写的诏书:“这是天子密诏。”
吕布细看,绢帛上书:诛杀董卓,匡扶汉室。上钤皇帝玉玺。吕布接过诏书,恭恭敬敬放置案上,脱冠整衣,跪拜礼毕,起身拍胸,朗然陈词:
“天子诏命,诛杀董贼,奉先岂能惜命,敢不争先。请司徒放心,奉先必将取董卓老贼首级置此案上,以答皇上错爱。”
此时天色已晚,王允还得把吕布送回太师府,让二人暂时和好,待后天辛已日,万事俱备,方才好动手。
于是,王允将全盘计划毫无遗漏地告知了吕布,再次告诫他说:“请将军暂时屈尊,小心陪礼,俯就董贼于一时。待过了明日,便可成就大事。”
吕布遵计而去,王允送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