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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初平元年。
董卓废少帝,立献帝,毒死何太后,大肆抢劫,疯狂盗墓,逆恶昭彰,全国震怒。洛阳周围的军阀们聚集在离洛阳不过四百里远的酸枣(今河南省延津县西南)盟誓,声讨董卓逆贼。参与盟誓的都是些很有军威名望的军阀——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广陵太守张超等人。酸枣盟会上共推洛阳望族袁绍为盟主。袁绍自挂印出逃后,会同王匡屯兵河内,自号车骑将军,率兵出师讨董。
《盟誓》檄文传到洛阳,董卓不由得一阵惊恐,酸枣近在卧榻之侧,京城却无险可守,举目望去:南有荆州,东有豫州,北有冀州,各路诸侯虎视眈眈,兵锋所指,固守洛阳的董卓很难与之抗衡。况且经过历年洗劫,京都业已成为一座空城,何不劫持皇帝,迁移他方,避其锋芒。
董卓此时想得很多,自己本名董渭,张通大师说,渭水,洛水之上源。何不把都城迁往渭水河畔的长安,以应自己的名讳。打定主意,董卓便找来谋士李儒与之商量。
李儒早就成竹在胸,洛阳留给他的是何碧的惨死、百姓的无奈、权臣的跋扈、宦官的猖狂,没有什么好印象。就说:
“迁都实属高见,洛阳无险可守,当年大人你不就是率三千轻骑,一扫而进洛阳的吗。如果定都,当选长安,这是当年高祖首选之地,长安地处秦川,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肴、函之固。田肥美,己殷富,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地势形便,天下之雄国也。要迁都就迁都长安,洛阳再不可守。‘咫尺便有美味,难免引群狼垂涎’,这些家伙的眼睛都望着洛阳这块大蛋糕。”李儒以群狼指代盟誓诸军阀。
“好,事不宜迟,迁都长安。”董卓一声令下,整个洛阳城被翻了个底朝天。新封为太师的董卓,劫持皇帝,裹挟百万民众,吆馿打马,运送粮食财物逶迤西行。
待士兵们押运百姓上了路,董卓还不甘心,想起反对派的首领袁绍,他心里就恨恨不已:你当年为废少帝之事,挂印而去,狼狈地逃出洛阳。彼时,老子听了周珌的话,没有派兵追杀你,还封你小子为渤海太守,没想到你小子却恩将仇报,率先揭竿而起,反对我董卓,我跟你小子没完!
董卓派兵将袁绍家族中遗留在京城洛阳的所有亲人——叔父袁隗一家大小全部斩杀,鸡犬不留。诛杀了袁氏三族,董卓还不解恨,率领心腹人马,把洛阳附近的皇帝、后妃陵寝盗掘一空。连刚下葬数年的灵帝刘宏的墓地也未能幸免。
帝陵一带,乱坟空空,尸骨遍地。让董卓没想到的是,被敞的墓地就有他妹妹何碧的老坟。董卓满载盗墓财宝,扬长而去。
迁都的这天,已是初春的一天,铅云低垂,马啸牛嘶,车轴辚辚,满脸菜色的老百姓肩挑背驮,扶老携幼,连爬带滚,缓慢地往前移动着。士兵们挥舞着鞭子,驱赶着人众前行。哭哭啼啼的人群中不时有妇女被军士拉扯进丛林丘壑,发出一阵阵被奸杀的惨叫声。有人病累疲惫,倒卧路旁,被士兵夺去包袱,艰难地挣扎着去抢夺自己唯一的希望。最终无力地垂下头,再也没有站起来。
岔路口,一队军士拦住前行的人流,为首的骑在马上的将军是车骑校尉徐荣,他用马鞭指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城廓说:
“前面不远就是长安城了,你们分头检查,凡是二十岁以下的漂亮女子,一律送去太师府。”
军士们拦住百姓搜身,抢夺了贵重物品后放行。查到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便喝令站在另一条道上等待。
一个军士长用枪挑开一辆马车上的车帘,车内坐着的姑娘失声惊叫,以袖掩面,怒骂:“放肆!本小姐是当今皇家内眷云霓公主。”军士长诺诺,放下车帘。
徐荣听见这优美的女声,走过去一探究竟,挑起车帘,看着姿色诱人的云霓公主,嘿嘿冷笑:“管他什么云霓公主水泥公主,我不认得,只晓得太师的女儿以后才是公主。”
徐荣说着,伸手摘下公主项上的珍珠项链,扯下耳环,放到眼前看了看,揣进怀中,吩咐军士长:“太师即将修筑一座城堡,需要大量的美女佳人,更需要一位压得住阵脚的皇家公主,把这云霓公主送到太师府去!”
云霓公主是汉灵帝尚未出嫁的女儿,没想到父亲一辈子荒淫无耻,自己却被别人无耻荒淫一辈子,真正是报应。军士长遵命,拉着马车,把哭哭啼啼的云霓公主带往姑娘们站候的道上,听候发落。
路人们见公主沦落为侍婢,纷纷摇头叹息,没人敢吭声。皇家公主尚且不能自保,何况我等小小老百姓呢。都低下头,匆匆往长安城走去。
一辆破旧的牛车,缓缓地驶了过来,车上坐着一个头戴面纱的姑娘,旁边陪伴着一个老媪,驾牛车的老者扬鞭催牛,正要驶过,被徐荣拦住了。
“你这老家伙还想冲卡,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挥手一马鞭,打在老者腰际,老者以手抚腰,痛得呻吟。
徐荣打了老者,走到姑娘面前,撩起面纱,不禁被小姑娘的绝色美艳惊呆了,“我是说嘛,一个小姑娘何必要戴着面纱呢,却原来是个小美人。”挥手对军士示意,说:“把这姑娘送太师府!”
军士长惴惴:“姑娘还小呀。”
“小怕什么,”徐荣不耐烦地说:“放养两年,侍候太师不正合适吗。”军士长无奈地伸手来拉牛车。
“大胆!”姑娘霍地跳下牛车,摔开军士长的手腕:“小女子是步兵校尉刀锐的女儿。”
“什么?刀锐的女儿,不可能吧。”徐荣用手拍拍牛车上的泥土:“刀将军的女儿怎么会乘这么一辆破旧寒酸的牛车呢,分明是穷苦百姓的下贱奴婢,竟敢冒充刀将军的女儿。”
军士长听说此人是刀将军的女儿,更加犹豫不决。徐荣挥手:“送她去太师府,如果真是刀将军的女儿,刀锐自会找太师要人的。”
军士长伸手拉小姑娘,小姑娘执意不走,两人在牛车旁撕扯不休。这时,一队人马走来,领头的马上坐着司徒王允。
“司徒大人,王司徒救我!”小姑娘认出了王允,急忙呼救:“这位将军要把小女子送往太师府,谁不知那是虎口狼窝,一入虎口,岂能生还,望司徒大人救我!”
“这不是刀锐将军的女儿吗,”王允故意大惊失色地说:“徐将军让她过去吧,她真是刀将军的女儿,子师是认得的。”
“既是司徒大人认得的,末将这就放行!”徐荣朝军士长挥了挥手。
一列豪华车队驶了过来。领队的将军手持方天画戟,骑着赤兔马,英气逼人,见到司徒王允,点头施礼。此人就是太师董卓新近收养的干儿子、负责护送董卓家眷车队的大将军吕布。王允见是董卓车队,一边还礼,一边跳下马来,拉过刀锐的女儿,招手叫来自家马车,“你们怎么乘这么一辆破牛车,快上马车,随我女儿去长安吧。”
“慢!”这时董卓从豪车上跳下,快步走来。他早已看见了姑娘窈窕的身材,伸手撩开面纱要大饱眼福,匆匆一窥,虽然只是一瞬间,姑娘便急速掩上了面纱,未能看得真切,却仍然被姑娘的绝色美艳惊呆了。
“小女子秀色可餐啦,哈哈哈!”董卓用开玩笑的口吻掩饰自己的淫*秽,转身问王允:“司徒你认识,她真的是刀锐将军的女儿?”
“子师以性命担保,怎敢欺瞒太师。”王允牵姑娘坐上马车:“还不快走,去长安城找你父亲吧。”驾车的老兵扬起鞭子,车轮飞转,往长安城驶去。
董卓手抚下颚,望着远去的马车,心犹不甘地说:“刀锐将军的女儿怎么会混同于普通老百姓,坐这么一辆破破烂烂的牛车,岂不让人笑破肚皮。”
“太师有所不知,刀锐将军生性鲠直,清廉奉公,家中并无余钱可遗。况且弱女年幼,又逢此动荡年月,能有这么一辆破牛车,已然不错了。”
“弱女年幼,”董卓重复着王允的话,淫邪地奸笑:“再等两年,小姑娘也就成人了。”董卓眺望长安城廓,憧憬着皇袍加身,百官朝拜的美景,朗然一笑:“那时候,天下尽在老夫囊中,况一女子乎。”
“蔷薇才放,豆蔻初开,太师尽管放心,她总是跑不出您老人家手板心的。”徐荣讨好地献上一张媚笑。
董卓满意地点头,正要催马前行,突然烟尘扬起,步兵校尉刀锐持枪跃马,猛地冲到董卓面前,忿然吼叫:“谁敢欺侮我女儿,我叫他不得好死!”
“铛!”一声骤响,火花四溅,刀锐手中的长枪被方天画戟猛烈一击,撒手飞去,闪亮的一条抛物线,落到两丈多远的地方,直插山石中,惊得车上的女眷一阵尖叫。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站立董卓面前,向刀锐怒喝:“太师面前,刀将军休得无礼,须看吕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