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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深知“刀把子中出政权”的道理,董卓此时握紧了刀把子,虽然放走了袁本初,没有杀人树威,就想拿皇甫嵩开刀。因为满朝文武大臣中,皇甫嵩是唯一知他根底的人,而且此人文韬武略、能征惯战,一旦被反董势力所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不除掉此人,董卓寝食难安呐。
这时,屈居林泉的皇甫嵩见天下初平,董卓晋升为相国,此人乃旧交,自己当年曾待他不薄,想来他应该知道我发挥余热的心愿。我还年盛气壮,更应该为国为民尽一分绵薄之力才是。有此想法,惯于沙场征战的皇甫嵩整天坐卧不安,跃跃欲试。正想出山,就接到董卓送来的征召书信,征他为京都洛阳的城门校尉。城门校尉就是洛阳卫戍部队司令,官职虽然不大,位置十分重要。看来董仲颖果然还是记恩的,并非像外界传说的那样不堪。皇甫嵩根本没有多想,更没想到这是董卓的阴谋,就决定去洛阳投奔董卓。
皇甫嵩的参谋梁衍很有远见,也许是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吧,就劝说皇甫嵩:
“大将军千万别去投靠董卓,那家伙是豺狼似的人物。大将军想想,自董卓入京以来的所作所为,挟持少帝,荒*淫无耻;入主洛阳半年,就奸*淫民女千多人。自封相国,把持朝政,反相暴露。大将军若去,无异于以身饲虎,董卓正待请君入瓮,他若真心邀请大将军,早在入主洛阳之初,就该来信相请,何至于一拖至今。当今之势,大将军您应该去联络袁绍,起兵讨董,保护汉室,这才是忠臣所为。”
皇甫嵩有了退休复出的机会,哪里舍得放过。也是当局者迷,不听劝阻,对梁衍说:
“如今天下百孔千疮,正是用人之际,董仲颖正为手下无人而焦头烂额,到处招贤纳士,就连五原义士吕布,也已投奔到其门下。梁兄不必太过多虑。”为报效祖国而迷住双眼的皇甫嵩不听劝阻,当即奔扑洛阳,去相国府叩见董卓。
宰相府的门卫早就接到董卓吩咐,听说来人是一代名将皇甫嵩,这些家伙正在守株待兔,不由分说,一根绳索一套,当即把他扔进了死囚牢,只等董卓一声令下,就要砍他的脑袋。梁衍听说主人被捕,气急败坏,急忙告知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
皇甫坚寿此时正在叔祖皇甫规家中,因皇甫规病丧,他在为叔祖料理后事,听说父亲下狱,坚寿为叔祖焚烧了香蜡钱纸,急匆匆地赶赴洛阳。皇甫坚寿是个办事有条不紊的人,他先去晋谒了先生李儒,大将李傕,还去拜会了新近封为将军的董旻。这时才由李儒带领着,去拜会相国董卓。
董卓这天因为盗墓获财,一时巨富,再也不为军饷粮秣发愁了,又新招了骁勇善战的将军吕布,就在后堂整治酒宴招待董旻、徐荣等人,一见皇甫坚寿,自然明白其来意,忙让座置酒。皇甫坚寿一下子跪倒在董卓面前,叩头哭诉说:
“家父忠心为国,不思个人得失,若有冒犯相国的地方,还望大人多多谅解,还他回家,使我皇甫父子团聚。”
董卓沉吟不语,后悔自己没有一刀砍了皇甫嵩,如今其子前来相求,弄得骑虎难下。
皇实坚寿苦苦哀求,不住地叩头,头破血流,惨不忍睹。一旁的李傕见状,劝说道:
“皇甫义真并无对不起相国的地方,他乃一代名将,如果相国杀了他,恐怕会有损相国的名声,以后相国若再有上进(篡位)之事,恐怕就难以服众了。”
李傕的话确实捅到了董卓的软肋,旁边的徐荣等人也苦苦求情,就连自己的弟弟也在替皇甫嵩说话。
董卓心想:虽说皇甫嵩是唯一知道自己是假董卓的党外人士(同党以外人士),这么多年来却守口如瓶,并未泄密,看来可以放他一马。这才端起酒盏说:
“来来来,喝酒喝酒,我仲颖征召皇甫义真,是要委派他为洛阳卫戍部队的城门校尉,负责京师安全。是哪个狗胆包天,居然背着我将皇甫大人逮捕下狱,我这就去查一查,若果有此事,立即释放皇甫大人,对逮捕者严惩不贷,绝不宽恕。”
第二天,董卓释放了皇甫嵩,父子二人急急如漏网之鱼,匆匆逃出了洛阳城。
释放了皇甫嵩,董卓来到李儒面前,询问:“我听说皇甫规新丧,他老婆傅贞年轻漂亮,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且行诗属文,笔墨优美,无愧为一代才女。这样的尤物,年纪轻轻的就为夫守寡,岂不是浪费资源,暴殄天物。我今请先生作伐,礼聘此女为妻。”
李儒没想到刚释放了皇甫嵩,董卓的目光又放在了皇甫嵩的婶娘傅贞身上,这家伙简直就是一条恶狗,一时气愤,就说:
“大人目今儿孙满堂的,又何必还另寻新欢。即便要另寻爱侣,哪里没有年轻的美貌姑娘,何必寻一个新寡未亡人。”
董卓嬉皮笑脸的,进一步解释说:“先生你是晓得的,我董卓是个大老粗,我那婆娘又老又丑又没文化,我若登临大宝,一字不识的丑婆娘难免为国人诟病,必得有一位贤淑美貌、精通文墨的女子为国母,国人才会对我口服心服。”
李儒心想:别看这家伙没什么文化,搞政治*斗争却一套一套的,这话确实是道理。他董卓若要当皇帝,家中的丑婆娘确实“拿不出手”,如果让糟糠之妻陪伴他出访国外,不让外国友人笑掉大牙才怪。那样,也太丧我煌煌中华的面子了。
李儒见没法推托,只得硬着头皮,带着聘礼去当媒人。董卓为了造舆论,备办的聘礼十分丰厚——他完全是有意为之——用一百辆牛车载着布帛锦缎、金银珠宝,牛车后面是二十匹良马,良马后面是几十名奴婢使女,这样庞大的车队,一路向前,浩浩荡荡,洛阳城中道路为之充塞,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如此盛况,人们还以为是皇帝嫁女呢。一打听,才知道是相国娶新夫人,而新夫人又是一代才女傅贞,这就是很扯眼球的事了。于是,整个洛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纷纷责怪傅贞不是贞妇,而是嫌贫爱富,丈夫才死没几天,就投入到相国大人的怀抱。
李儒见到傅贞,惊为天人。这样的妇人世间罕见,果然是美貌婉约,举止得体。男媒人便将董卓的婚聘一事娓娓道出,见女方犹豫不决的样子,就连逼带诱地说:
“这大批聘礼行走于街市,全洛阳城都惊动了,夫人若不答应董大人的礼聘,堂堂大汉相国的脸面往哪儿搁呢?再说,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董公的相国之位也只是暂时的。如今汉朝羸弱,仲颖不久即将代汉称帝,那时尊夫人为皇后,岂不是一生的富贵荣耀。这是多少年轻姑娘都想得而得不到的幸福啊。夫人您仔细考虑考虑吧。这次相国降尊纡贵,派小人送来聘礼,已经让整个洛阳议论纷纷了。”
李儒的话,是威胁傅贞,凡事得考虑舆论的杀人之祸。
议论归议论,傅贞自然深知舆论的杀人之祸。第二天上午,就见一妇人,身穿重孝轻服,吆喝着牛车良马,原封不动地将昨天的聘礼退了回来。有人认得的,这重孝女人就是傅贞。她将牛马赶进相府,未亡人就在相府门前跪了下来,口中说:
“民女傅贞,丈夫新丧,守节不过百日之期,即受强权胁迫,命民妇改嫁。昭昭日月之下,堂堂大汉江山,董卓,你身为相国,应深谙大汉刑律,恪守谦谦君子之道,怎能乘人之危,强迫民女受聘改嫁,做出如此禽兽之举。告诉你,民女是誓死不从的。”
傅贞的刚烈,惊动了洛阳城里的市民,一时之间,成百上千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交口称赞。同时,也惊动了内府的董卓,此时,他正在考虑废少帝立献帝的重大决策,让一个妇人在相府门前吵吵闹闹,觉得很没面子,便命令家奴和女仆,携带刀剑,驱赶围观的民众,擒拿闹事的民女。
如狼似虎的奴仆一拥上前,无奈傅贞死死抱住门前的石狮,死不松手,口中高叫:“让你们的董卓相国出来,我对他有话说。”
兵丁们手执刀剑,同情又佩服这个女人,更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弑杀这个不屈的女人,只得把她团团围住,又害怕她做出出格的举动,只能是围而不攻。
董卓此时听见相府门前闹得确实不象话了,简直是有丧相国的面子,不得不走了出来,平息喧闹。
傅贞一见董卓,厉声问:“董卓,你以相国之身,以相国之势,欺压民女,你不怕惹世人唾弃吗?父老乡亲们为民女评评理,你们说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这样的。”
面对强势的董卓,老百姓哪个敢开腔,谁不害怕掉脑袋。董卓望了望沉默不语的民众,粗声粗气地答道:
“我以相国的威仪,已令四海折服,怎么在你一个小小的妇人面前就行不通了呢?须知,我董仲颖施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难道想试一试我的忍耐力有多久吗?”
傅贞骂道:“你一个羌胡之种,今日窃相国之位,明日窃国家大宝,是大汉臣民的,谁能坐视?尔一胡蛮,自入驻洛阳以来,倒行逆施,胡作非为,还不满足。居然来抢夺民女以充后室。我傅贞家之先人,清德弈世,皇甫家族,文韬武略,更是大汉忠臣,而你彼时却只是夫君门前的驱使走卒,却妄想非礼于主人夫人,这不是禽兽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