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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掘何苗墓,董卓一夜暴富,为士兵们补发了军饷。有了钱,就要扩充人马,这是所有军阀的不二之选。董卓摸了摸胀鼓鼓的钱袋子,命令偏将陆超在洛阳城里四处张贴文告,招募新兵。
有了钱,又有了人,董卓一时财力武力大增,京畿一带,尽是董家兵马,没有谁敢与之抗衡。朝廷大臣尽都对董卓唯命是从,就是皇帝也得看他的眼色行事,这时董卓有了当皇帝的感觉。只有那个讨厌的丁原,依仗有猛将吕布,带领几千人马,不时在洛阳城外对董卓部队发起挑衅。
董卓视丁原为心腹大患。
丁原的部队就驻扎在孟津,距洛阳不过四十里,人数虽然不多,却不时在附近骚扰。若是派大部队围剿吧,这些游击队未打先散,隐藏得无影无踪,董卓的部队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一阵阵的扫荡,大部队却像老母猪啃南瓜,无从下口,不得不撤回洛阳。可是,大部队一走,这些游击队又像竹笋一样从地下冒了出来,弄得董卓非常恼火。派小部队追剿吧,一个个的将军在万夫不当之勇的吕布面前,尽成了枪下之鬼,一支支小部队尽成了游击队的盘中餐,这让董卓十分心痛又头疼。
面对这支出没无常的游击队,剿也不是,抚也不行,董卓被搞得左右为难,思来想去,又找到李儒商量对策。李儒对丁原、吕布二人早年在宫廷禁军时的表现略知一二,就说:
“丁原这人不进油盐,倒是吕布此人可以诱惑。吕布有勇无谋,贪财好色。我们挖掘了何苗的坟墓,有的是钱;大人您掌控朝政,后宫美女成千上万,足以让吕布一次爱个够。”
董卓拍手称妙。想了想,又不无担忧地说:“丁原对我很是不满,盗墓事件之后更是恨之入骨。此去,恐怕不会有满意的效果吧。”
李儒摆摆手说:“当然,这种事由我们两人出场肯定不行,得让第三者出面才有说服力。大人尽管放心,此事让阎忠出面,他是无党派人士,由他去肯定会不辱使命。”
董卓有了钱,就派说客阎忠悄悄前去,用这些罕见的珠宝去贿赂吕布。
说客在古时候称为“辩士”,士,就是知识分子;辩士也就是靠嘴巴卖狗皮膏药的知识分子,类似于我们今天电视舞台上的“脱口秀”,反正只要骗到对方就能挣钱。
不过,辩士那碗饭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得深谙心理学、逻辑学,还要有熟练的驾驭语言的能力,更要有“嘴巴两块皮,边说就边移”的见风转舵的水平;还得要人脉资源丰富,能买通档案局的官员,查阅档案资料,把对方的根根底底都摸得清清楚楚,对症下药。总之,这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职业。
阎忠在档案局熬了几个通宵,把吕布、丁原二人的祖宗八代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文案工作做到了家。他这才有的放矢,从洛阳县衙买出来一个秋后问斩的死囚犯。
此囚犯穷凶极恶,恶贯满盈,杀人奸骗无所不来,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此人至孝,是远近闻名的孝子。此时正为丧命之后无人奉养老母而肝胆俱裂。阎忠给死囚犯签下合同,终生为其尽孝,并且还要为死囚犯处理好后事,唯一需要他配合演一出苦肉计。
死囚犯没想到会有母亲得人奉养的好事,二话不说,就在生死合同上押上脚模手印。
阎忠做完这一切,把行贿的珠宝也截留了一部分,这才驾着几辆马车,悄悄出使吕布建在黄河边的新居。
吕布和阎忠没什么交往,可是他对金钱没仇恨,看见来客送上大车小车的礼物,眼睛笑成了豌豆角。
毕竟,吕布经过这么多年的摔打,即便是豆腐渣脑袋,也磨练成了计算机,一看见陌生人送上的礼物,心里就多了根弦。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阎忠这家伙与我非亲非故,送来这么多东西,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吧。
吕布叫下人给来客献上茶,戏谑地说:“先生用这么一大车珠宝,莫非是要买我吕某人的脑袋吧?”
阎忠哈哈一笑:“我不买将军的脑袋,倒是有人要想买将军的脑袋。”
吕布一听果然有此事,瞪大了一双豹眼怒吼:“谁有这么大的狗胆!”
阎忠故作表情沉痛的样子,说:“就是将军你的义父丁原。”
“丁原?”吕布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话,追问一句:“先生既然晓得丁原是我奉先的义父,他怎么会无端杀我呢。”
阎忠点点头说:“当然。确切地说,不是丁原,是丁将军的小妾袁氏要杀你。”
袁氏是丁原最近纳的小妾,颇有几分姿色,深得丁原宠爱。
阎忠见吕布迟疑不定的样子,就向外一挥手:“把囚犯带进来!”随着阎忠的命令,两个卫兵从一辆密封的轺车上押下来囚犯,跪在了吕布的面前。
吕布看着囚犯,不知道阎忠演的是哪一出戏。阎忠指着囚犯对吕布说:“这家伙吕将军你可认识?”
吕布仔细一看囚犯,觉得既不认识又似曾相识,茫然地摇了摇头。
阎忠踢囚犯一脚,怒骂:“快把你听到的丁原决定杀吕将军的阴谋坦白交代。”见囚犯沉默不语,阎忠向吕布介绍说:“此人是袁氏府上的厨子,他知道袁氏和丈夫丁原密谋商量,要暗杀吕将军的来龙去脉。”
“真的?”见了囚犯,吕布不由得不信,愤怒地一把抓住那家伙,大喝道:“袁氏一个小妇人,她为啥和本将军过不去?”
囚犯说:“这袁氏本来不过是一青楼女子,却自称是袁绍的从妹,蛊惑丁原,数说将军有三大罪状,必得诛之,不可久留。”
吕布一听这话,来气了。老子辛辛苦苦为你丁原打江山,没有功劳,连苦劳也没有,倒还落下三大罪状,这世道公平吗。就气呼呼地说:“哪三大罪状?”
囚犯见勾起了吕布的怒意,按照阎忠的授意,一条一条地说:
“一:一枝独大,不服指挥。你让所有的部队都服从你的指挥,把丁原排斥在一边。吕将军曾对部下说‘他指挥不来,一切得听我的’,可说过此话?”
吕布点头,确实说过这句话。当时是因为丁原要率兵进攻洛阳,吕布不同意,只是在孟津燃起熊熊烈火,震慑敌人。
囚犯又说:“二:拥兵自重,不臣之心自现。董卓派徐荣、李傕领兵围剿,丁原主张化整为零,到陈凹、马屯的大山里躲避敌军的刀锋。将军却不听指挥,丢下丁原孤零零的几个人,独自率军出战。可有此事?”
“是的,”吕布点头,还自以为是地说:“本将军就此一仗,也曾杀死董卓手下张喜、陆超二将。胜利率军突围。”
囚犯一听辩解,冷笑着说:“只此一仗,丁原损兵折将,死伤十之八九,只有两百多人得已逃脱。因为你的不臣之心,给部队造成如此重大的损失。”
吕布气得大叫起来:“我若不率军突围,此战即会全军覆没。”吕布想了想,愤愤不平地说:“丁原小子不念我的好,倒怪罪于我。天下哪有什么公理可言。”
“还有更重要的第三点:”囚犯不想听吕布啰嗦,只想尽快完成阎忠交代的任务,背书似地说:“袁氏是丁原的小妾,也就是吕将军你的后妈,你多次在她面前挑逗侮辱,耍流氓习气。有此三条,丁原杀你而向董卓邀功,难道不应该。”
吕布想,与其你杀我向董卓邀功,不如我杀他投靠董卓。此人身上本来就有不少匪气,在后宫站岗值勤期间多次与宫女厮混,沾染了不少流氓习气,这也是事实。但要说此前他存心和丁原过不去,那也未必。
囚犯此时见吕布沉默不语,有意激怒他,大声怒骂:“似你这样不良、不义、不要脸的无赖,不只你该死,就是家中的父母姊妹,他妈的通通该杀!”
“家中的父母姊妹”,这可是吕布的软肋(后文详述)。吕布一听,火气陡然上扬。你小子骂我可以,怎么连我最亲的人也敢骂,他们哪点冒犯你了。吕布一怒之下,抽出刀来,对囚犯咔嚓一声。
阎忠对囚犯的表现很满意,对吕布无顾忌地杀人表现得“不满意”了。装出着急的样子,命令押送囚犯的卫兵拖走那具尸体,焦急地对吕布说:“此人好心来向你报信,你却一刀把他给杀了,他可是袁氏的厨师,让丁原晓得你杀了此人,我看你在你义父面前如何交代。”
吕布挥舞着那把带血的刀,大声说:“有啥不好交代的,我连丁原那小子一起杀!”
好!阎忠要的就是这句话,凑到吕布身边,真心诚意地说:
“将军真乃明智之举。雄鹰择兀崖,凤凰占高枝。丁原晦暗,已成了将军的绊脚石,这种小人,正该一脚踢开。倒是相国董公,十分仰慕将军的勇武,早想结识将军。”
听阎忠提起董卓,毕竟此人在世上的名声很是不堪。吕布听说董卓要“联合”他反丁原,还是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