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坦荡

是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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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夏侯公子关心。”卢怀远拱手作揖,转头掩嘴干咳几声,“有些受凉,但并无大碍。”

    “那我就不多叨扰了。”夏侯安笑了笑,直入主题,“想必已经四公子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卢怀远忙转过头来,颔首道:“知道知道,听朝红说了。”

    他眼神不自觉瞟向朝红,却见朝红移近一只脚迈出了门槛。

    “朝红,你留在房间里给夏侯公子斟茶吧。”卢怀远忙开口唤她停步。

    朝红屈身一礼,笑道:“公子,房间里没有热茶了,奴婢先去烧水来沏茶的。”

    “不用不用,你叫别人去吧,你就留在这儿。”卢怀远摆手,“好随时有事吩咐。”

    夏侯安也笑着说:“朝红姐姐,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说完马上就走了。”

    “是。”朝红眼神在卢怀远与夏侯安面上扫过,而后再次施礼,便退到墙边垂首站定不动了。

    卢怀远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夏侯安,笑了笑,张张嘴又愣住:“额,我...”

    “我们刚刚说到朝红与你说了我的来意。”夏侯安提醒。

    “对,朝红跟我说了那个传闻的事情。”卢怀远点点头,小脸紧绷,神色郑重,眼神却若有若无往墙边飘,“不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几天都在房中,若不是这次夏侯公子来,我还从没听说过。”

    夏侯安笑着听完,缓缓点点头,笑容渐敛,也正色道:“四公子不必多说,我当然知道你与这件事无关,与我一样,完全是受害者。”

    “的确,我倒没什么,这些传言主要是让夏侯公子困扰了。”

    “我也没什么的,他人揣测与我何干。”夏侯安笑着摇摇头,而后视线定在卢怀远面上,严肃了神情,“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放任不管,在别人看来到底还是与我们有关。”

    “是,是吗?”

    夏侯安颔首:“这件事小了说是小儿胡闹,但往大了说,关乎我外祖与令曾祖的世交友情。”

    “我虽未亲见,但听转述也能猜到,这传言恐怕已经在下人之间传开了,也不知老爷夫人他们是否已经知晓了。”夏侯安瞥了眼角落的朝红,朝红却只是低着头仿若不存在。

    “若放任这件事愈演愈烈,只怕要生出不少事端。到时候闹大了,我们虽然没有散播流言,但免不了因为不作为而被惩罚。”

    卢怀远神色渐渐凝重,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安。

    他视线飘忽游移,讷讷开口道:“不会吧,我又没有做什么错事。而且,伯母伯祖母肯定会处理的,这事情怎么可能闹大。”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就能避开的,与其被动等事态变化,不如防患未然主动掌控。”夏侯安看着眼神回避的卢怀远,笑着摇摇头,“况且,就算是李夫人徐夫人解决,最好的处理方式,也是我们亲自出面澄清,倒不如我们现在主动把事情处理了,还能给夫人老爷他们分忧。”

    “那,我要做什么呢?”卢怀远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抬头看了夏侯安一眼,又低下头去,“出面澄清?澄,澄清什么。”

    “当然是——”夏侯安拉长音调,视线与卢怀远瞥来的目光对上,“落水那件事只是个意外。”

    “那我该怎么解释?”卢怀远抬起头来,毫不掩饰眼中的质疑与抵触情绪,“说这一切都是巧合,真会有人信吗?”

    “这一切难道不是巧合。”夏侯安眨眨眼,“四公子去水边是巧,失足是巧,这一点翠萍能证明。舍妹在附近是巧,施救落水也是巧,这个我那婢女若梅能证明。而我听声音赶来施救更是巧,三公子与我一直在一处亦能证明。

    “我们也并不需要对那些不相干的人解释什么,他们眼中真相如何不重要。

    “我们要澄清的,不过是双方对于这件事不再追究的态度,是我们不容许流言继续存在的态度。”

    卢怀远对上夏侯安双眼,两人之间距离感消融不少:“你,你怎么就肯定这个传言不是我说的。”

    “正如四公子先前所言,你这几天禁足是没有机会的,看四公子的反应,也确实对这件事很意外的样子。”夏侯安笑得随意,视线在房内环视一圈,“况且,四公子坦荡,愿意亲自来见我,愿意敞开门来谈话。我想,区区落水这件事,四公子当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更不会大费周章吃力不讨好,弄出这样的麻烦事来。”

    “也没有那么厉害。”卢怀远挠挠头,想要咧嘴笑,下一瞬又垮了脸,“不过,等我说清楚这件事,肯定又会有很多人背地里,觉得是我不听话贪玩吧。”

    “如果走在湖边不慎失足也算贪玩,那大家都要远离水边了,落水就是贪玩这样的说法完全是因噎废食。”

    “之所以不被允许去水边,不过是因为四公子还不会凫水。”夏侯安看着卢怀远,眼神带着肯定与鼓励,“若你学会了,自然能被大家允许去水边了。”

    卢怀远颔首,仍带了些许犹疑:“可,我不会游泳啊。”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那说定了。”卢怀远面上笑意绽放,夏侯安也笑着颔点点头。

    卢怀远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去看角落一直垂着头的朝红,眨眨眼:“朝红姐姐,你可不许提前跟伯母说,我学会了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这次是我错了,带来了麻烦,我认罚。”卢怀远先是小声嘀咕,而后昂首气魄十足,“不过,下次伯母就不能再罚我了。”

    朝红苦笑着应是,看向夏侯安有些嗔怪。

    夏侯安似没看见,站起身来告辞:“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那我就不久留了。”

    卢怀远点点头,起身要送。

    夏侯安已走至门槛处,顿下脚步回过头来:“对了,我这些天想要温习功课,找你借一下四书。今日我的婢女去借书,因为那谣言受了些阻碍。”

    “没问题,没问题。”卢怀远又转身在书架上翻找片刻,递给夏侯安四本崭新的书,“我也不知道外面流言传成那样了,希望没给夏侯公子造成什么困扰,过后我一定会去解释的。”

    “多谢,那我告辞了。”夏侯安抱着怀中沉甸甸的四本书,又点头致意,而后不再停留转身走出房间。

    没迈出几步,迎面走来了一个三四十岁,举止精干的妇人,而身后跟出来送客的朝红,则转了方向,迎那妇人而去。

    朝红笑着施礼:“文娘子,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还是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没有事,就是来看看怀远的。”妇人笑着答话,声音温和,“那位是?”

    “是夏侯公子,来,借书的。”

    “借书何必四公子亲自见,禁足期间还是不要见其他人为好,免得让人抓住话柄。”

    朝红笑着应是,回头瞥了眼走到院门边的夏侯安,转身跟在文娘子身后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