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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安看着面前言行举止间,恢复了往日淡定从容姿态的男子,不禁有些感慨,这第一次意外被识破了女子身份,处理起来竟是意料之外的顺利。
看来自己的决定果然是没有错的。
自己也真的没有信错人呢。
她抿嘴微微笑着,看着卢修远剑眉微挑,表情颇有些得意:“那日我带着夏侯姑娘出去买东西,其实我就大概猜到了。”
这件事夏侯安也听夏侯宁说过,只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原本想的是找个药材店解释一下便可,谁知卢修远直接找来了专家,不需要解释还能点明自己的目的,只是恐怕谁也想不到自己这所谓的颜料,是要往身上涂吧。
夏侯安也笑着挑挑眉,对他这话不置可否。若他真的早就猜到了,再加上昨日所见作为验证,方才自己说明时怎么会有那么大反应。
“要我说,你这身装扮破绽着实有些多了。”卢修远点了点她的面庞,薄唇勾起,“当时你冒险下了水,那脸色是不正常的白。”
“染料药草的味道能闻到,身上抹的粉也被冲散了,一碰就掉。”他食指指了指夏侯安的脖子,示意那天自己碰到过她。
念及此,他意识到对面现在是个小姑娘,这么说话好像有些,轻浮了。
卢修远握拳掩嘴干咳两声,耳根微红,视线从夏侯安纤瘦的脖颈处挪开:“再加上,我听说,有许多养颜的方子里都加了珍珠粉,我当时就觉得,你买那些东西可能是涂在身上的。”
这方子是外祖父在西南那些年偶然得到的,用于女子遮蔽瑕疵的秘方,相较于铅粉更温和自然些。
反其道行之,稍微调整一下颜色配比,就能得到让肤色变暗沉的药膏。在此基础上再添几味药材,就能得到现在这样更耐久拟真的效果。
夏侯安恍然,若卢修远都能想到这里了,那他先前没想到自己是女子,不会是觉得自己用此来扮女装吧。
她不由得噗嗤笑出声,能够理解卢修远此前别扭的态度从何而来了。
不过,若也有人顺着这样的思路去思考,倒也是很有可能猜到自己的意图。
夏侯安正了正神色,看着身侧卢修远红彤彤的耳廓,又觉得忍俊不禁。
若真被拆穿了,就承认自己有女装癖吧。
“你先好好看看,再说到底有没有破绽。”夏侯安展开五根手指在卢修远面前晃了晃,看他视线再次与自己对上,便敛去笑意摆正了神色,手指在面前画了个圈,示意他仔细看脸。
卢修远顺着那手指迅速扫了遍面前的少年面孔,而后顿在那硬朗的下颌处:“这应该不是你原本的相貌吧。”他记得当时看见的那个紫衣小姑娘是面庞圆润可爱的。
夏侯安捏了捏自己的下颌角,牵动得面颊眼角也被向下扯:“这个啊,是不是很像真的。”
“告诉你也无妨,这个叫做胶乳,是从海外传进来的。”她又戳了戳自己的颧骨处,那看起来硬挺的骨骼,却随着手指软软地凹了进去,而后又弹回了原状。
卢修远看着十分有趣神奇,也想要上手去感受一下,手抬到一半,改了方向去摸自己的鼻子:“这倒真没有听说过,夏侯呃......”
叫公子太生疏,称兄道弟也十分别扭,叫姑娘更不行,直接叫名字又显得无礼。
“我,我可以叫你安安吗?”卢修远更加局促,干咳两声望着自己的鼻尖。
“可以啊。”夏侯安不以为意。
卢修远抬眼笑盈盈:“安安你真是见多识广呢。”
“其实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我也只是走的地方多了些,因为需要才会凑巧留意到这用处。”
“那就是心细如丝。”
“那只是运气不错。”夏侯安摇摇头,却是忍不住弯了眉眼。
马车已经行至城北,车厢外仍是艳阳高照人流不绝的,车厢内原本沉默的两人却谈笑自如了。
再次来到玉兰居门外的卢修远,终于是如愿被夏侯安邀请进去坐了些许时间。
走在林荫小路上的卢修远,笑意再没有从嘴角消散过,毕竟,这午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热烈,连那小院也在真诚欢迎自己。
原来她是真的女孩子啊。
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看来陛下如愿以偿,接下来能够着手整治南海倭乱了。”
皇宫里御书房内,除了主坐上穿着龙凤纹常服的俏丽女子,几案对面还坐了个绯红色长袍的男子。
那男子熟稔地捻起桌上瓜果糕点,吃喝的动作随性又难掩几分矜持贵气,再加上那说话间的不羁,倒与那女子往日在此处理政务的样子十分相像。
只不过,今日的女子正埋在一堆奏折后方,那认真批阅的样子,丝毫不见往常言行举止间的散漫。
女子隔着奏章看向对面一脸惬意的男子,五官皱成一团:“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说话,还不快来帮我批奏章。”
“陛下说笑了,草民怎么看得懂这些奏章。”男子挑挑眉,“再说,陛下的事情还是自己做吧。”
“你以前不都挺乐意,说什么你最擅长这事儿的嘛。我还以为你是来给我帮忙的呢。”女子撇撇嘴,低头去不想再理会面前男子。
只是,提笔写了几个字,听着耳畔越来越刻意的咀嚼声,女子揉了揉脑袋,搁了笔瞪眼看过去:“诶,卫振深,你来干嘛呀?我得罪你了?”
“陛下说笑了。”卫振深拿起帕子擦拭手指,而后缓缓直起身子作了个揖,“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当然是很乐意帮忙的。”
女子神情稍缓,却听那语意转了个弯:“只是,我现在觉得我的能力恐怕帮不到陛下了,以前那些话是草民狂妄自大,当不得真。”
“这是怎么了?我们卫大公子居然开始怀疑自己举世无双的才能了?”女子微怔,而后薄唇紧抿嘴角弯弯,带着几分揶揄,“这是棋逢对手,还是,情场失意?”
“大概,都有吧。”卫振深看着女子,摇摇头叹口气,语气怅然又哀怨,“谁叫陛下你,宁愿相信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不愿意让举世无双的我帮忙。”
女子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睁大眨了眨,不解之意盈满眼眶。
我?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