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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坤、何宝丞都在化学下课之前抄完了作业。
把填满的物理试卷交上去的一刻，三人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互相看着对方如释重负的表情，轻笑出声。
杨菁菁也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嘴角噙着一抹笑。她的眸子跟她高高挽起的头发一样漆黑鲜亮，粉红的唇闪着莹润的光泽。
隔着几排座位，于程晨正拿着卷子看着她，只觉心跳加速，喉咙隐约发干。紧接着，他忽而发现她的眼光又投向了教室的那个角落。他捏紧了拳头，但又无计可施。
一上午都在分析月考的试卷。陆隽衍总分排名挺高，但是有块短板让他颇为尴尬，拿着扑街的历史卷子他有些讪讪的，倒不是怕刚好过及格线的薛坤和何宝丞来笑话他，而是第二人格无处不在的吐槽叫人怪别扭的。
[少年，你有点偏科啊！]
【……来了OrZ】
午饭时间。学生们从各个教室里涌出来汇成人流向食堂涌去。陆隽衍和薛坤、何宝丞一起走在人潮中间。道路两边是宽阔的草坪，黄绿色的植被披覆着一层白霜。新鲜潮嫩的苔藓黏在踏脚石阶的阴湿处，一抹深绿蹭上了他帆布鞋白色的橡胶底边。一道目光远远地凝视着他，从微微敞开的衣领，到颀长挺直的裤线，到脚踝处的白色袜口，到沾染了青苔的鞋边……目光的主人左手把持相机，右手不断地按下快门。
对此一无所知的陆隽衍，正腹鸣如鼓，早饭的俩鸡蛋忘记带了（允悲），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今天起码要干半斤米饭。】
[呃……]
何宝丞照例点了两荤一素四两饭，还加了一份焦糖布丁做甜品。
陆隽衍看看卡里剩下的五十二块，觉得还能再撑一个星期，花了七块八买了一份麻婆豆腐加五两米饭。
薛坤看了看他，大气地买了两份麻婆豆腐又加了两个鸡腿，还有一份乱炖蔬菜，却只点了三两米饭。经过自动贩卖机他又拿了两大瓶酸奶。
没有多的话，三个人坐在一起就开始干饭。坤哥舀了一勺麻婆豆腐一口吃下，结果辣得差点没把豆腐喷出来，急忙拧开酸奶瓶，“吨吨吨”喝了好几口才止住了咳嗽：“我天，辣椒卡气管了，眼泪都飙出来了……”
他把麻婆豆腐推到陆隽衍跟前：“这个太辣，我吃不了，你来吧。”
陆隽衍看他一眼，也不多话，拿过餐盘就把豆腐往自己堆成小山的白米饭上划拉，然后筷子欻欻往嘴里扒。
看他饭吃得差不多了，何宝丞道：“我吃不完，这一半我没动过干净的，你要不要再来点。”
“来！”陆隽衍把空空的餐盘推过去，何宝丞用干净的勺子把餐盘里一看就是特意剩下的饭菜给他添了小半盆。紧接着又是一顿暴风吸入。
三个人吃得很快，没一会就风卷残云，桌上只剩三个空空的餐盘。
薛坤把另一瓶酸奶塞给陆隽衍：“吃太辣对胃不好，来点酸奶养养胃。”
陆隽衍接过酸奶，脸上现出一种薛坤不太熟悉的表情。
那是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让词汇贫乏的薛坤来形容的话，他几乎觉得这就是所谓的“深情款款”，这个认识让他觉得非常别扭。但是当他再看向陆隽衍的时候，发觉那家伙又恢复了一贯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错觉。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哥们，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我这是羡慕你们感情好。]
【那是，都是特别铁的兄弟。]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传说中的黄老邪其实是个瘦瘦的小老头。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但声音清亮，言语之间让人感觉特别和气。
“当有交变磁场通过金属截面时，该金属截面内会有蜗牛（涡流）产生。”
底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一听，什么？蜗牛？于是哄堂大笑。
“你们笑什么笑？是涡流，不是那个蜗牛。”
为什么蜗牛不是蜗牛，到底是哪个蜗牛啊？笑声根本停不下来。
“你说，蜗牛在金属截面上是怎样运动的？”黄老邪随便点了一个人起来，笑得很开心的何宝丞就中招了。
“……爬着？”何宝丞很不确定地道。
“哈哈哈哈哈——”
看看黄老邪抽动的眼角，似乎有点要生气的迹象，陆隽衍赶紧在笔记本上写上大大的字，让何宝丞看一眼。
何宝丞清清嗓子：“涡——流——会在金属截面上绕同心圆周运动。”
“对！你坐下！”黄老邪又点了一个笑得直拍桌子的家伙，“你！告诉大家蜗牛为什么会运动……”
“……”因为蜗牛也是要恰饭的吗？
“不知道啊。好，告诉你们，蜗牛会运动是因为电磁感应！”
大家笑一笑，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考核侧向滑步推铅球。班上二十多个男生两列横队八字形分开，老师拿了一把皮尺准备测量成绩。
薛坤是体委，捧了一本名册站在靠近起投点的地方准备记录成绩。
陆隽衍第一个上，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硬生生把五公斤的铅球抛出14米远。
“陆隽衍，100。”体育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干得漂亮。
班里大多数人都能扔个8-9米的样子。何宝丞虽然膘肥体胖，却没有什么力量，铅球出手直线下降，结果5米都不到，只能等待下次重测了。
等到于程晨扔的时候，不知是技术变形还是准头不行，铅球直接飞向了围观的人群，众人惊叫一声四散开来。成绩也没有，只能等待重测。
下课时薛坤拍拍陆隽衍低声道：“隽哥，你是不是得罪了于程晨这个孙子？”
“没有吧，怎么？”
“刚刚那个铅球，他明显就是朝着你扔的呀。还有早上背书也是，没事来找你的茬……”
“哎，我就说他看起来不像是失误啊，扔完了发现没砸到人还一脸懊恼的样子呢，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呀。”何宝丞也道。
陆隽衍沉默不语。回头一瞥，刚好看见于程晨在远处盯着他看。
哎呦，鸡皮疙瘩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