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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钺率兵进驻州衙,药重遇部主力在城外四面拦截,刚逃出城的楚军主将潘叔嗣,慌不择路之下,被药重遇一刀斩于马下,随后楚军残部全投降了。一个时辰后,战斗全面结束,药重遇率兵进城,接管了城防,这才赶来州衙。
“怎么样?收获不小吧?”药重遇一见面就哈哈大笑起来。
“帐面上的钱粮很多,但实际库存很少,估计被那潘叔嗣挥霍掉了,还有他的家眷没来得及带走,你看怎么处理?”章钺立即把这个难题抛了出去。
“这还用问……”药重遇撇撇嘴,一脸的鄙视。
“那好!战死的敌将家眷你处理,我不过问……”玛德!狠角色啊!章钺无奈苦笑。
“有人作保就算了,没有就卖为婢仆而已,这年头都是这么玩的,你看不下去别来当兵!”药重遇很不客气地说。
“好吧!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章钺拿出地图铺开,看了看抬起头问道。
药重遇想了想说:“兵贵神速,明天休整一天,将城西水门外的船队挑选一下,后天我们率船队去攻取洞庭湖周边的华容、沅江、湘阴三县。你派两个指挥去攻取昌江,一个完整的岳州就到手了。”
“嗯!这样也好!只是兵力该如何调配?”章钺手中兵力占了一大半,可不想被药重遇调的到处都是,完全分散了。
“先把肚皮填饱,等会儿写好军报发回东京,接下来再商量!”药重遇明白了章钺的心思,却卖起了关子。
次日仍是阴天,章钺安排宗景澄暂领一、二指挥,加降兵五个指挥,共三千五百人守城,由刘涛并出榜安民,处理庶政,安排善后事宜。
杨守真调到四指挥使,仍以张从昭为副使,率领四、六两个指挥南下攻取昌江。一应后勤准备到位,章钺亲自送杨守真出城,但副指挥张从昭很不爽,叽叽歪歪抱怨不停。
因为昌江县很偏僻,在巴陵西南两百多里的汩罗江畔,靠近潭州,与南唐的洪州交界,不过中间有绵延数百里的幕阜山阻隔。这走陆路得五六天才能到,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其实也可以走水路,沿洞庭湖东岸南下,到汩罗江入湖口转道,再顺江南下可以轻松点,但汩罗江延伸婉转,有很多的大弯,时间可能更慢,所以都自动忽略了水路。
“叫什么叫?你他娘还想不想升官发财了?”章钺可是一脸严肃,又笑着安抚道:“放心好了!打下昌江县,降卒整编一下,留个得力的指挥驻守,你可以回巴陵嘛!”
“那还不得上个月……你可别骗我……”张从昭大叫起来。
出了巴陵洞庭湖附近,沿途村落就很少,有时走几十里都荒无人烟,想补给点新鲜食物都很难,这年头的湖南还没得到开发,户籍人口都不多,还有点蛮荒之地的味道。
杨守真行军速度算是超快,但也走了整整六天,因为中途有一段山路,而且进行了一定的休整,进入了昌江县境内才突然加速,用一天时间抵达了昌江县城下,也不作停留,打着岳州守将潘叔嗣的旗号,直接冲进城。
驻防的指挥使名叫刘志福,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晚了,只好乖乖投降,并接受了缴械,然后住进军营,等着被整编。
因为之前南唐军打过来,楚地的县令已经跑了,南唐撤走后,也带走了自己所任命的县令,所以昌江县只有主簿和县尉各一人,带着一群小吏处理县中事务。
杨守真顺利地接管了县衙,兼做起了县父母,因为这年头的庶民就称县令为父母,而不是称县太爷。有主簿和县尉帮忙处理后勤诸事,以及县中民政,县衙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运转。
张从昭想回去,借口回巴陵报捷,但杨守真不但不同意,当着张从昭的面,派个小兵就把这事办了。末了还一点面子不给地训斥道:“你看看六指挥的权道谨和阎成望两人,那可是从河北来的老资格了,你还是从邓州过来的,才几个月?他们都没吱声,凭什么轮到你回去?”
“可来之前都使说了的……”张从昭小声说着,底气有些不足了。
“在这里!劳资说了算!”杨守真双手一背,仰首挺胸地呵斥,把章钺斥骂下级军官的样子学了个十足十。
张从昭无可奈何,抗命他还不敢,只能回营去,继续玩命地训练士兵出闷气。
捷报送回巴陵,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此时季节已快到腊月中了,可江南之地仍未有下雪地迹象,只是早晚间寒霜厚重了一些。
留守的宗景澄和刘涛接报,脸上并没露出多少喜色,目前看来,战事进展很顺利。首先是华容,然后是沅江、昌江,三地的捷报先后送回,现在就只剩洞庭湖南面的湘阴了。
可就是湘阴,很可能出了问题,要知道由洞庭湖南下入湘水,到湘阴县可比到昌江快得多,然而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华容县按说可传檄而定,沅江就在洞庭湖南面的湖边上,顺势而取后可留一指挥驻守,这样算来,到湘阴后,两位都使手中还有三千五百兵,大小战船五十艘,进退自如当无问题才是。”刘涛虽然是文官,但这点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肯定是出事了,你想想……我们是晚上攻下巴陵后休整了一天,这天肯定有湖中渔民,或者是哨探南下潭州报信了。这样一来,他们到湘阴,说不定就中了埋伏。这完全有可能,因为潭州益阳离湘阴就不远,驻在长沙的刘言本部,肯定也会顺湘水北上支援。”
宗景澄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地图上来回测量着计算,这可是章钺教他的绝招。但那地图实在太粗劣,根本无法准确地计算出各地之间的距离。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们手中也无兵支援接应呐!那些降兵用来守城勉强还行,带出城恐怕就要出事了!”刘涛闻言心中大惊,可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不行!我必须南下支援!”宗景澄行事一向急燥,甚至有点冲动,一旦把事情看明白了,立即就会作出决定。当即就要前去军营,调兵南下。
“宗指挥且慢,两位都使将巴陵托付给你,你便不可轻离,要不……由老夫率三百人南下可好?”刘涛毕竟是老沉持重的人,立即劝阻了。
“刘少监是重臣,这合适么?”宗景澄听他这和么一说,顿时有些犹豫不决。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夫还怕喂了洞庭湖的虾鳖不成!”刘涛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宗景澄暗暗惊讶,这老倌儿居然也很胆气的样子。
实际上,刘涛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本为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因为让儿子刘琐代自己起草诏书的事被人举报,降职为从四品下的少府少监,这次又被派出来为客省使可是大好机会,立个功劳回去,再升迁就有希望了。
而且,他来之前已听人说了,潭州刘言实际上是托荆南高保融转凑,本心就有归顺大周之意,自己也算是重臣了,就算路上出事被俘,也没人敢把自己怎么样。这样一来,他可是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再失了客省使这个美差的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