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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山大叔闻言吃了一惊,仔细一想,昨日午间用饭时,确有几个白衣书生模样的人在临近桌上吃酒。他微一沉吟,神色凝重道:“原来我们的话被你听到了。”
白衣书生了头道:“我听这位姑娘参与了不老洞天峰一役,便打算寻个机会料理你们。”着,用折扇指了指老参精贺雕雁诸人,又道:“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这帮曾搅扰无尘山庄,又找你们麻烦的人。哈哈,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眸光闪过凌厉的杀气,沉声道:“若将祸乱无尘山庄之人一网打尽,当是美事。”
马夫山大叔笑道:“你既已打算与我们相斗,却不肯等我们彼此残杀后捡个大便宜,倒也算磊落,而且让人敬佩。但动手之前,却要请教尊名,即使我做了亡魂之人,好歹有个念想。”
白衣书生哈哈大笑道:“痛快。果然是老江湖,狠角色。”着,又摇头晃脑道:“我是读书人。读书人应知礼明义。古人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若守株待兔、不思进取、坐等现成却是愚蠢行径。所以,咱要以仁德进取之心,谨记不占他人便宜之信条,老老实实,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与人公平相斗,绝不辱没圣贤和咱读过的千卷万册。”
老参精贺雕雁闻言,焦躁不已,喝问道:“你究竟姓氏名谁,快快来,怎如此啰嗦?”
白衣书生看了看老参精贺雕雁诸人,缓缓道:“我岂会让你这等不入流之人知晓我的名字!嘿嘿......会玷污了读书人的心啊!哈哈......来来,我数三个数,让你逃离我的视线,若我数完,你还想赖在这里听我报出真名实姓,那我只能让你永远把耳朵关上了。”
马夫山大叔见白衣书生明显是在戏耍老参精贺雕雁诸人,就如猫拿耗子,吃之前总要戏耍一番似的,暗道:“此人无论言语或是手段,俱都狠辣古怪,而且其武功诡异多变,轻功之高,更是少见......他到底是谁?怎么没听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白衣书生笑吟吟地看着老参精贺雕雁、封氏兄弟、屈奔雷以及勉强站起身来的清净三子,缓缓道:“一......”诸人见他刚开口数数,清净三子便彼此对望一眼,抚着胸口,发喊一声,拼命向山谷外的三个方向奔去。清净三子因受了重伤,轻功减半,但为了保命,疾奔之下竟也快如闪电,且三人分别向三个不同方向跑去,即使白衣书生轻功再高,也只能三选其一。可清净三子似乎忘了,白衣书生此行不只自己一人,与他一起的还有八个身穿白衣,形貌相似的书生。这些年纪略的白衣书生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肃手立在旁边。老参精贺雕雁几人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左道人物,无论面上或是心中,不愿落下被人恐吓逃跑的名声。但眼前白衣书生武功之高,匪夷所思,纵使几人联手与之相斗,恐怕也难是他的敌手。名声事大,还是自己性命事大?他们正犹豫着,却见清净三子急速奔向三个方向,不由摇头暗道:“没骨气......但却是好法子......这样,至少能有二人得存性命。”
岂知,老参精贺雕雁几人思绪未定,却见白衣书生身旁的三人突然如脱兔般飞身追去。
斜阳如血,虽然照在鹰愁涧高耸的云峰上,却在乱石散落起伏不定的涧中留下了巨大的形似魔鬼钢牙般的阴影。诸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已听七八十丈外的清净三子分别惨叫一声,犹如倒空的麻袋似地,卧在巨大的阴影中。而那三个白衣书生得手之后,丝毫没有停顿,身形凌空倒纵翻起,若飞鸟般跃了回来。
白衣书生见状,脸露微笑,神情淡淡道:“二......”
封氏兄弟脸色惨白的彼此望了一眼,道:“闭上你的鸟嘴。娘的,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拼了。”着,分别抽出四支长约四尺的捕狼叉,一左一右向白衣书生扑来。
白衣书生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中招吧。”只见他身形一侧,不退反进中迅捷让过封氏兄弟,而后回身一转,双手疾探,不偏不倚地拿住封氏兄弟二人的腰眼,向上猛地提动,已将二人举过头。诸人见封氏兄弟身手敏捷,招式猛恶,却没想到只一招间便被白衣书生拿住要穴,如婴儿般毫无反抗之力。正看得惊讶,却见白衣书生举着不能动弹的封氏兄弟往地上使力一摔,‘蓬蓬’两声响过,二人连喊叫都没来得及,登时被摔的脑浆迸裂。白衣书生面色淡淡的轻轻地搓了搓手,笑眯眯数道:“三......”老参精贺雕雁仰天惨笑一声,口中喃喃不止道:“屈兄弟,对不住你了。咱死也不能死在这个怪物手中,哈哈......”言犹未了,突然双眼环睁,死死地搂紧扶着自己的屈奔雷。屈奔雷大惊,他自恃武功不弱,却知无论如何比不过封氏兄弟。此时见二人一招间便命丧当场,不由栗栗胆颤,正打算舍下贺雕雁,趁机狂奔逃命,却觉得全身一紧,胸口剧痛,脑际一片空白。
马夫山大叔与蒙面女子见贺雕雁死死地搂住屈奔雷,还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奇招来应对白衣书生,却没想到贺雕雁竟是畏战自尽,唏嘘之余,心下对白衣书生的武功更是暗自戒惧。
白衣书生似乎也没想到贺雕雁会搂紧屈奔雷一同自尽,怔了怔,忍不住仰天怪笑道:“好好,不让咱们动手,算你们狠。”着,折扇一摆,八名年轻的白衣书生立时将马车团团围住。
蒙面女子冷冷地看了看身前身后的九人,道:“现在他们都已死了,你可以将自己的姓名出来了吧。”
白衣书生头,轻摇折扇,踱着步道:“你二人武功不弱,确是可以知晓了咱的名字。”顿了顿,才又道:“你们知不知道奇猛正君子?”蒙面女子闻言一怔道:“正君子?我倒在不老洞天峰上见过。但奇猛......奇猛这人却未曾见过。怎的,你难道是奇猛?”白衣书生哈哈大笑道:“奇猛不是一个人。奇猛正君子是师兄三人,分别是奇君子、猛君子、正君子。”他掩饰不住骄狂,得意笑道:“在下不才,正是奇君子秦似我。”马夫山大叔见白衣书生奇君子秦似我神情骄狂,全无适才呆痴的样子,不由暗道:“此人若不是故意做出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便是来有意装疯卖傻,以此为乐......看来今日之战非同可,我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他微微一笑,抱拳道:“原来阁下是奇猛正君子中的奇君子秦似我,嘿,可惜我从没听过。”着,转头看了看蒙面女子,又道:“烟姑娘,以你见识可听过这号人么?”
蒙面女子噗嗤一笑道:“我只听过阿猫、阿狗或者阿猪,还有那几只流浪街头的老鼠,何曾听过什么奇君子或者怪君子!”奇君子秦似我见二人一本正经的讥笑自己,脸现怒色,冷哼一声道:“我因高抬你们,才将我名字相告,看来是自作多情了。道不同不相与谋,看来咱们连多句话的缘分也没有了。”言毕,手中折扇一展,足下斜移,脸色阴沉的对其余八名白衣书生喝道:“九星绕日风雷起。”
左侧第一个白衣书生闻听,吟道:“金花四溅展诗意。”一语甫毕,手腕连连抖动,呼的一声,飞出一枚金光闪闪,若拳头大的铁锤,向蒙面女子的腰眼大穴砸过去。
蒙面女子没想到对方动手便动手,仓促之间,只得顺势而为。其实之前她与马夫山大叔见白衣书生秦似我斗杀贺雁雕诸人,心下早已暗暗戒备,但却没想到对方会吟着诗攻向自己。此时马夫山大叔靠在马车旁,而她却是盘膝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如此没有拉开架势,便遭到对方攻击,任谁也会措手不及!蒙面女子见金锤击向自己,轻喝一声,右掌顺着金锤来势一抹,左掌往车辕上一撑,跃起数尺,腰肢扭动的同时,不但在毫厘之间闪过这一威猛招式,反而以巧破千斤之力,将金锤引向了身后。
她身后严阵以待的是另一个年轻的白衣书生。白衣书生见金锤飞向自己,不惊不急,不慌不乱,猛地以袍袖兜起,裹住金锤,口中长声吟道:“土崩瓦解烟光里。”诵吟中,袍袖舒展,如抛石机发出的石头炮弹,呼的一声,似电般抛出金锤,砸向马夫山大叔。
马夫山大叔听他们不徐不疾的似吟似唱,已察觉对方似乎要推动一个极为厉害的阵型,虽不敢大意,但也不回头,听风辨声,左手挥动马鞭,刷的一声,向金锤卷去。
但他似乎忘了,这枚金锤是掌控在第一个白衣书生手中,所以他的马鞭鞭梢还未触碰到金锤,金锤便突然变了方向,兜头砸向蒙面女子。马夫山大叔功力精深,出手招式岂能轻易落空!他手中马鞭一抖,连变三十二个鞭花,若出水盘旋蛟龙,缠向掌控金锤的白衣书生,同时心下一凛,猛地想起这个奇幻凌厉阵型的名字,转头大声对蒙面女子喝道:“他们这是‘金木水火土云雾玄奇’变化而成的九星连环飞锤阵。烟姑娘,心站住位置,别随便移动身形,更不能让他们织成飞锤网!”
秦似我听他识破自己的阵型,有些惊讶,更有些钦佩道:“这个失传几百年的阵型也瞒不过你?!嘿嘿......果然是个高手。”口中着,他已飞身跃入阵中,凌空之时,扬手一抖,以一枚半圆形状,浇铸着九枚钢刺的黝黑飞锤砸向马夫山大叔。
要知这个九星连环飞锤阵创于几百年前,后由诸葛亮乱阵‘克’字区块阵型变化而来。
克,有胜任与战胜之意。若将此意用之阵型摆布,无论守或攻,均含有七分刚三分柔,以柔辅刚的理念,所以这个九星连环飞锤阵是以叠加交织,交织如梭的攻势为主。其中九星分别指金、木、水、火、土、云、雾、玄、奇之方位,阵型展动时以纵横交错,阴阳运转为法则,通过变中有变,变而后变的方法,催动阵法。此阵型与其他阵型大是迥异之处,并非以居首的‘金’字为指挥枢纽,其中审时、判断、策划、调度直至擒敌首于锤下的总指挥权,却是放在意想不到的末尾‘奇’字方位。
白衣书生奇君子秦似我便是在此阵中司职‘奇’字方位。
他此次接到丁苍穹的飞鸽书信,便星夜赶往无尘山庄,但一路奔来,心下也知,若以时日计算,此行怕是晚矣。纵然如此,他也不敢懈怠,因为他清楚不老洞天中的军饷在王世充大人心中的份量。若非如此,无尘山庄也不会由少庄主及丁苍穹二人亲自掌管。而就在他心急如焚,担忧愈甚之时,凑巧遇见了马夫山大叔一行人。
当秦似我听到蒙面女子向马夫山大叔描述不老洞天峰的激战状况时,除了惊讶不安,他脑际闪过一丝念头。若能将这三人生擒活捉到少庄主面前,岂不是大功一件!
秦似我盘算已定,便决定找个地方付诸行动,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曾围攻无尘山庄的贺雁雕等人也突然出现。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何不斩了这些武功不高,却混有薄名的左道人士的首级,再擒住马车中的三人,一起献给无尘山庄少庄主!
因而,他在将贺雁雕诸人悉数击毙前,心下已经有了计划。
秦似我计划先将人多势众的贺雁雕诸人了结,再以八名白衣书生困住马夫山大叔与蒙面女子,以阵型中的飞锤联网之绞索阵势,生擒活捉这三个知晓不老洞天峰战事之人。可他没想到白衣书生们才出手三个回合,却被马夫山大叔喊出阵型名字。
对方喊出了阵型名字,若不速战速决,或有不可控制之事。
秦似我入了阵中,不但飞锤砸向马夫山大叔,更是啸声连连,指挥八名书生接连变阵。
霎时间,九星连环飞锤阵势大变,犹如幻变风云,狂涛劈岸,不但进攻之势大盛,而且每个白衣书生俱抖出飞锤,纷飞交错中,不断推动阵势变化,将原本三四丈方圆的攻势,压缩成了不到两丈范围的飞锤网。围攻范围越,攻势便会成倍增加。霎时间,九星连环飞锤阵如一枚攥紧的精钢铁拳,要将阵型中的二人捏的粉碎。
马夫山大叔见势不妙,不得不从车辕上抽出一柄长剑,与蒙面女子反复交错位置,以期能找到九星连环飞锤阵的破绽,撕开一道口子。但二人循环激斗了十几招,渐渐发现,若要突破阵型几乎是不可能。因为若要破掉此阵,须知此阵型的阵眼所在。可惜马夫山大叔只识得此阵,却不知如何破解。而蒙面女子虽然曾研习过天下奇门异阵,也曾指李玄破了无尘山庄的阴阳颠倒八卦阵,但她并非全才,偏也对这个九星连环飞锤阵知之甚少,所以对眼前这交错往来的飞锤攻势毫无办法。
二人见对方将阵型越收越紧,心下焦躁,交错突击。但无论如何互补,只要踏出半步,便有三四枚飞锤击来。而这些飞锤每出一招,皆含有攻击、守护、纠缠、偷袭诸般配合,甚是难应付。激烈搏斗中,二人被逼的步步后退,不得不收缩防线,护住全身,在马车旁边窜高伏低,左挡右突,以二分攻势,八分守势做苦苦支撑。
秦似我见对方已被逼得只剩下不到丈许方圆之地,不禁大笑道:“我的孩儿们,看看这两个跳梁丑吧。哈哈......他们尽在马车旁负隅顽抗,让人甚是不爽快。还不快快加紧,拆了这架马车,将他们与那病子捉了,连剑带人一同送给少庄主。”
八名白衣书生听了,齐声道:“谨遵奇君子之命。”
秦似我又仰天大笑,朗声道:“九星绕日风雷起,金花四溅展诗意;木心四海暗**,水调歌头梦有期;火焰万丈恨天高,土崩瓦解烟光里;云淡风轻庭院深,雾锁楼人无极;玄天长门斜阳老,奇妙宇宙神归一......”吟唱声中,只听‘轰’的一声,三柄飞锤已齐齐砸在马车的车棚上。脆弱的车棚岂能禁受住飞锤的千斤力道!‘轰’地一声,四分五裂,车棚中盘膝化解寒热毒息的李玄随之飞跌出来。
其实早在秦似我逼死贺雁雕与屈奔雷时,李玄已将寒热毒息自奇经八脉中收拢归入了丹田。可到此时,李玄体内的寒热内息并没有完全心甘情愿的与温热内息融为一体。因此他不敢稍动,只能以温热内息牢牢缠住寒热毒息,一一将其消磨化解。如此运行片刻,只觉丹田内的痛楚虽然减轻不,但寒热毒息仍不断在丹田内剧烈的挣扎反抗。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如丹田化毒,最终将毒息与温热内息融为一体,本是最磨人的心翼翼的功夫事。好在李玄曾有过类似得经验,所以尽管车棚外斗得不亦乐乎,他依然能气沉丹田,深纳缓吐,圆转从容中竭力做到。
待到秦似我似吟似唱,指挥飞锤加强攻势时,李玄已感觉到丹田内寒热毒息渐渐减弱,温和的气息越来越强大。这股越来越强大的温和气息携着剩余的寒热毒息不断在丹田内奔跑、撕扯、交融......相互涌动流转中,竟然时而如和风拂面,时而如龙行激流,翻飞交恶,缠斗碰撞,总之暖似柔光,通泰至极。眼见温热气息占尽上风,如王者般,要将寒热两股毒息彻底降服,马车棚却猛地被三柄飞锤击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