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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母亲这个词汇的的确确意味着人世间第一道温柔的曦光。从人类到兽类,最快了解和学习到细腻绵软的爱意的途径往往便是冠以“母亲”这个代称的那个存在温暖的胸脯。
她究竟睡了多久,自己也不知情。前世今生两位慈母的笑脸与轻柔的拥抱触摸来回穿插/在梦境中,过去太久的记忆像是堆放在角落里褪了色的老相片,鲜妍的颜色与很多或喜或悲的琐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光阴冲淡到模糊不清。在这繁杂的画面黯淡下去后,一些气味和温度反而被凸显出来,照亮了那些过去。嗅觉与触觉对记忆的辅助作用果真是存在的。她想。
如同野马一般不受控制地不断切换的梦境把她送回窘迫寒冷的犹太人集中区,她坐在逼仄的小屋里,镜头一转,眼前的小桌便变回一切还没发生前柏林温暖的家。她手里穿着一串串在一起的银光闪闪的怀表零件,身后厨房大锅中煮的咕咚咕咚冒泡的浓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妈妈。”她停在门前,转过身,那个红发的女人正背对着她不断忙活。
“什么事?”女人擦着洁白光亮的盘子回头问道。
我们离开德国好不好?她想这么问。耳边似乎有人对她深深叹息道:“没用的。”
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被改变,回不到过去的我们只能前进。
那人说:“你要学会区分你和我的区别。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你要醒过来。”
她的世界……是什么?
“老公,这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
那个连名字也没留下的女人把她举起来,撒在她脸上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层蜂糖般甜蜜动人的颜色。
“随便给她取名字太为难她了。”男人凑过来,轻轻捏着婴孩幼嫩纤细的手指摇了摇,“慢慢来吧。我想给她起一个像她一样特别的名字。”
女人笑得眉眼弯弯,眼盈似水:“特别的名字呀。宝贝,如果你要起名的话,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名字呢?”
我要一个……
艾尔恍然惊醒,身下奇异的颠簸感和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在告诉她现在自己正在被某人带着高速移动中。一抹浅浅的樱粉色映入眼帘,被疾风所鞭动的纤细柔软的发丝扫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刺痒感。
“小樱?”
樱发的少女吃了一惊似的,仓促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见白皙的脸上湿润的痕迹还未干透。
艾尔心里一沉,不祥感油然而生:“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樱奋力抿紧双唇,哑声道:“你先好好休息。”
把话藏得这么死才让人更不放心啊,艾尔叹口气,转头看向四周。到处浓烟滚滚,漫天的尘土和烟雾中,隐约可见原本的山峰被夷平,平地上尽是狰狞的沟壑。
仿佛被一波又一波炮弹洗过一样。
小樱耳上的耳机不时发出杂音:“第三波撤退成功……兹……”
“兹……报告……撤退成功。宇智波佐助……”像是为避免什么事泄露一样,小樱飞快地关掉通讯。艾尔安静两秒,轻声道:“没有什么事可以永远被瞒下去的。”
“你现在的状态暂时不适合战斗。”小樱头也不回道。
艾尔笑笑:“局势果然不好。”她默默活动活动手指,表面看来,手臂上衣物破损处底下的肌肤平整完好,可不知是不是错觉,身上几处肌肉和骨骼依旧作痛。
“我要回去。”
“不可以。”
“……”艾尔搭在小樱肩上的双臂轻轻交叉,她垂眼道,“我和你不一样啊,小樱。我不是医护工作者,离了我擅长的领域我便一无所长。我不愿意滞留在后方眼睁睁看着别人因我不作为而死,我已经受够想保护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死在我面前这种事了。”
小樱无声地前进着,艾尔抬起手,轻轻抹掉她两腮处的泪水。少女不曾对此表示出抗拒,于是她的手指便转到小樱耳上,轻轻拨开无线通信开关,侧耳倾听几句后,她大致推测出当前的情况,黯然道:“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宇智波斑复活了呀。所以我更该回去,只要对方是血肉之躯,我就能帮上大家的忙。”
“保护伤患是我的职责。”小樱微微侧头,露出翠绿色的眼。“所以你现在就不要逞强了。”
如果说曾经她的瞳色会让人想起青草或碧潭,那么如今她眼底那更有生命力更具韧性的绿则会让人联想起某些常绿乔木终年不变的叶或者刚度极高的翠玉,经过精神层面淬炼后沉淀下来的东西构成了她灵魂某种深沉的部分。
艾尔的小指无意识地弹了弹,她有些惊异地看着春野樱。在大家都还在忍者学校的时候,粉发的女孩子就显现出了自己聪慧的天分,后来的相处中也能看出她是个极有潜力的人。但是她却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朋友已经成长到能让她感觉陌生,而她如今成长的方向显然是积极的。
说话间,两人很快就和越来越多后撤的忍者汇合。艾尔察觉到随着人数的增多,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和凝重,便也拧紧眉毛闭上嘴。她闭嘴还有个原因,因为视力极好的她看见了前方一片空地上,有个长着耀眼红发的少女在别的医疗忍者的帮助下哭着给某个人做心肺复苏。
意识到那个人是谁的瞬间,艾尔脸色越来越白,几乎快和她银白的头发同色。她用磁力推开小樱,催促后者不要管她赶快上前,将路旁一把染血的长刀当做柱杖,白发少女步履艰难地跟在小樱后面向那个人走去。
曾经被她开玩笑背地里称作白雪公主的黑发少年眉眼平和地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他还是那么白净漂亮,却不再有那种珍珠似的光彩。
“佐助?为什么……”
“为了掩护我们撤退,他错过了最好的自保机会。”一个受伤的联军单手用医用棉花按住眉骨上狰狞的伤口沮丧道。
因为用力,拄着长刀的手关节处泛着苍冷的白色,骨头和肌肉也疼得让她难以忽视。她勉强着半蹲下来,平视这位素不相识的忍者:“有劳……你能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宇智波斑他们的目的与无限月读没有关系,却比无限月读更可怕。他想要的是全歼忍者,在没有忍者的基础上建造他想要的和平世界。”忍者语气颤抖,说话间仿佛发冷一样上下牙不住碰撞轻颤,“一发又一发没完没了的尾兽玉……那种规模的灭绝行动让我们这些出现在第一线的忍者根本无法抵挡,甚至成了拖累主要战力的累赘……好不容易拉过来的几位转生影也被宇智波带土用六道红葫芦控制了,岩影勒令我们撤退的时候,佐助他们留在后面掩护我们……然后……”
他再说不下去,得到了大致情报的艾尔也不打算强迫他继续。她扭头再看那位少年,太阳穴旁的发际线上还残留着暗色的血迹,只看他睫毛上挂着的依旧湿润的鲜红,便可知那血大概……是从他眼睛里出来的。小樱依旧在奋力地拯救着他,周围的医疗忍者们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得不可开交,不知道众人接下来具体打算采取什么行动的艾尔沉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惊呼,数里外的天空有数个小黑点看似缓慢实则闪电般地接近着这里,随着静电电弧一样微弱细小的几道金光,四五个黑点消失无踪,撤到半路的一些忍者纷纷用自己能配合同伴使出的最大忍法筑起一道道高墙抵挡那表面明明暗暗变化不定的黑红球体。
然而余下的球体们却强势地无视了这一切障碍,速度不减地向众人集中的地方射来。
没能移走全部……波风水门脸色发白,回身联合浴血后神情越发可怕的五代火影宇智波止水与因失去弟弟而讽刺地得到万花筒的鼬一起攻击带土。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真正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水门老师。不过对我来说,他们的牺牲多少也算有些价值。在被愤怒冲昏头之前,你为何不关注一下两份九尾查克拉都被抽走的你们父子要怎么挺过接下来的战斗?”挎着六道忍具的带土看上去比他们这狼狈的一行人还好上不少,尤其是刚开眼后就用眼过度的宇智波鼬。
水门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忧虑地看向面对着宇智波斑的金发少年疲累的背影。
鸣人也在回头看爆炸,无视斑语气中的嘲讽,他动也不动地凝视爆炸后炫目的光芒。那小如豆粒的光华在短短几秒间便扩大到点亮了半壁夜空,少年脸上迅速浮现出刻骨的苍白与绝望。
“你就是太心急了。”他还在涡潮村学习时,顶着她模样教育他的艾瑞克那副不认可的神情划过他眼前,“无论何时,保持冷静——至少也要快速找回冷静,这是对你和你的战友负责。然后……”
鸣人化作金色闪电躲开宇智波斑看不见的攻击,将风遁查克拉凝聚在手中的苦无上,对着宇智波的后背直直地刺下去。
“伺机反击敌人。”
对方以为你大意的时候,就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
宇智波斑仿佛背后也长着眼睛一般,看也不看便反手打歪他手中的苦无,再轻轻松松地牢牢扼住少年的小臂,挑眉奇道:“按理说,你身体里那点点余下的九尾查克拉应该早就用尽了。你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鸣人试图挣了挣,对方力气奇大,他根本无法在保证这只手无碍的前提下夺回手臂。一片浅浅的沙沙声中,耳机里响起了忍者联军劫后余生的欢呼:“挡住了!她挡住了!”
挡住了!大家都还活着!意识到这点的少年瞳孔骤然扩大。通讯频道里充满着杂乱的喜悦声,从那些交织不清乱麻般的话语里,他的耳朵固执而精准地捕捉到一个名字。
“艾尔!”
胸腔中的心脏重重一跳,几乎要蹿出他肋骨的保护。
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少年眼睛更亮更明,直如蓝色宝石。他逼视着宇智波斑,无视肘关节脱臼时发出的脆响,跃起一个头槌重重地砸到那姿态高不可攀的极道强者额头上。
至少在目前,这位极道强者还是血肉之躯,额头也还是皮、肉、骨组成的。没有防护的光/裸的额头乍然与冰凉的护额金属面接触,猝不及防地被后者撞得皮开肉绽。
宇智波斑的血和别人的没两样。
一样鲜红,一样滚烫。
“懂了吗?支撑我站到现在的力量是什么?”少年的声音低沉有力如闷鼓,“这就是我作为未来火影的根性。”
他的眼睛也透着神兵般锐利的光彩,仿佛要割开对方的身体直直地杀进对方的心脏里一样。忍具已经用尽,九尾查克拉也已耗完,如烈火燃尽前反而会迸发出最后最耀眼的光芒一样,少年把仅余的风遁查克拉凝聚在掌间。
大不了就是一条右手而已,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与斑近身战斗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可以白白浪费掉。
“带着你那腐朽可怕的梦想,和你的旧时代一起离开吧!”
爆炸产生的光还没有散去,被挡在磁力场外的十尾尾兽玉将大地掀起后留下的尘土在这光辉下缓缓下落。末日般的景象里,白发少女的身影孑然伫立着。原本支撑着她的长刀已经化作她身上银色战斗甲。她低头看看覆盖着十指的金属,暗道果然留在后方果然不符合她的个性。
归根到底她还是一个不服就干的武斗派。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躲藏是没有用的。纳粹德国时期发生的事情已经一次次地证明了这一点。既然如此,那就用生命去拼搏,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过黯然地死在这里。
“我要去了。”艾尔头也不回道。
香磷愣了愣,擦干泪水:“你要去哪里?”
“去杀掉想把我们灭绝的一切刽子手。”
“可是你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复元!”继续为佐助治疗的小樱焦急地高声道。作为医者的她再明白不过了,尽管表面来看,阴阳遁黑棒留下的伤口都已经康复,但宇智波带土极具技巧地留下的暗伤依旧在影响着她的行动。穴位和筋脉上的伤需要用时间去静养,她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仅仅是因为她身上那套金属软甲。
那套盔甲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全身夹板。只要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她就能控制身上的金属,让这战斗服替她做出种种动作。仅此而已……
“没关系的。”艾尔回头远远地看看虽在落泪神色却坚毅不改的粉发少女,欣慰道,“只要我能走到那里,我就能杀掉他。这副身体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如果骨头派不上用场,就让钢铁成为她的骨头。如果钢铁也派不上用场,那就不要这碍事的四肢。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只要大脑还能活动……“只用牙齿去咬也要咬死他。”
“……你一定要小心。”见艾尔露出童年时常摆在脸上的标准的“我明白你的好心但是我就是听不进去”的表情,知道自己怎么也劝不了她的小樱退而求其次道,“想想宇智波带土为什么只是破坏了你的行动能力却没有杀了你,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你务必要提防那个人。”
艾尔点点头,不再废话,转身一步一步快速赶回战场。身后疾风逼近,艾尔回头一看,是抹掉眼泪的香磷。香磷用力咬着牙,向艾尔伸出一条白嫩嫩的胳膊,愤声:“你快咬我一口。”
“……”艾尔一面赶路,一面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留在这里也救不了佐助,至少我要让那个把他伤害到这个地步的人付出代价。”
那两名少女远去了,小樱喝止住余下也跟着蠢蠢欲动想跟上的忍者,垂头哭着反反复复向佐助身体里输入查克拉。即使她的查克拉进入他的身体后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反应,她也不肯放弃。因为佐助的心脏还有轻微的跳动,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动静,她也要牢牢抓住。
“那里太危险了。在影们发布召回令之前,你们谁也不许回到战场。”泪水模糊视界,粉发少女重重甩甩头,毫无形象地把眼泪全数甩出眼眶。
“可是她们两……”左肩负伤的井野神色憔悴低声道。
“我……”舌尖尝到一抹浓浓的腥甜,铁锈味在嘴里迅速扩散开。粉发碧眼的少女咬着下唇,她根本劝不住那两人,而且……如果可以,她也想跟着回去。可是不行,她是医生,守卫患者的生命才是她的终生天职。
大家都还在忍者学校学习的时候,有那么一次,闲的蛋疼的老师在课上问大家:“现在,我想请问同学们都有什么样的梦想。”
这个闲的蛋疼的问题几乎每个在忍者学校学习过的忍者都有听过,她也不例外。小樱悄悄环视周围,大家只是稍作思考,很快都像拿定了主意一样眼睛亮亮的,神情跃跃欲试地等着老师的抽问。
第一个被抽到的是最兴奋最积极的鸣人,他几乎是从座位上跳着站起来的,他张开双臂,就像是要抱住或者迎接什么一样:“成为火影就是我的梦想!”
“超越我哥哥,做一个了不起的忍者。”佐助笑容恬淡,眼睛黑溜溜的,像黑色围棋棋子一样。
“开一家大型家电制造厂,我要做厂长……”这个最突兀的回答出自那段时期精神状态不佳整日恹恹的艾尔,“你们都看我干嘛?做资本家有什么不好吗?”
“……养很多很多虫子。”
“梦想?太无聊了……”
“……”
……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同学被抽点,她的心也越提越高。梦想是什么?她仓促地在纸上画来画去,试图寻找点什么启示,到头来却还是一头雾水。
要不,随便编一个好了……对,随便编一个听起来好听的……
不对……这是我自己吗?我在哪儿?梦想?我的梦想?佐助?不,我喜欢佐助,可是梦想和佐助是不一样的……我的梦想……她脑中一片空白,就像被风吹到下一页的空无一物的素白的书页。
当伊鲁卡终于问到她时,小樱怔怔地看看伊鲁卡。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不想说谎。
就在伊鲁卡尴尬地摸摸鼻子,要打个圆场离开前,她听见自己说:“我……不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但是老师……我会去找的……”
“我一定会。”她的语气越来越轻,伊鲁卡的眼神却越来越温柔暖融。
青年微笑着轻轻地拍拍她的头,他信她。
不输给别人,不输给自己。总有什么事值得我们去做去奋斗,去费尽一生时间保卫它。
对鸣人来说,那意味着整个世界,和那个人;
对佐助来说,那是胜过自己的哥哥;
对小樱来说……
那就是每一条鲜活的生命。
在木叶医院实习工作的这些年里,有一些人是她再怎么拼尽全力去挽救也救不回来的。因为病入膏肓,因为伤势太重,一些人在她用尽一切去与死神抢夺时间的时候血液不再流动,不再呼吸,不再心跳。
因为见惯了死,所以更珍惜生。
“这里才是我的战场。”她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地说,“所以求你们了,活下来吧。”
我会继续努力,直到最后一刻。所以求你们不要放弃自己,求你们活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