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常安侯府

南方姑娘Vivi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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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房有了庶长子,这下她这个嫡女更进不得亲爹的眼了,林桐起初虽是觉得乐姨娘是个麻烦也不拿她当一回事儿,但好歹乐姨娘身边有一个同她有血缘的妹妹八姐儿,后来才知道乐姨娘竟是为了肚子里的儿子,把八姐儿身边的养娘给使唤走了。

    八姐儿身边的几小丫头俱都是蒋氏为乐姨娘肚子里孩子挑剩下的顺道儿塞过去的,规矩是教好了,可哪里懂得照顾小娃娃,而心眼儿却是一个比一个足。

    八姐儿自小就是那会看脸色伶俐的那一拨,又是听着乐姨娘那些挑拨着生活过来的,她与林桐是晚半个月生下来的,由于林桐产下嫡太太去了,家里再出个她便没个趣儿

    林桐自家还有谢老太太办个周岁宴,八姐儿她是什么小席都没有过,乐姨娘把这些个事儿俱都和女儿说了,倒教得八姐儿一身的拈酸吃醋的本领。

    如今乐姨娘中了大彩头得了个儿子,把女儿一股脑儿全忘记了。

    八姐儿的衣食住行都不问呢,以往还会问得一句,偏偏这时候就混忘了起来,又是值得冬天,八姐儿屋里的火炭全是乐姨娘领了过去却叫八姐儿冻得哆哆嗦嗦,身边的小丫头也不敢去乐姨娘跟前讨嫌,这会子有多嘴的说起了七姑娘来,在上房太太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竟是比着九姑娘还更精致些。

    八姐儿人小,怨气却不小,听着是七姐儿,一边冻着一边脸上竟是还能笑出个花儿来。

    三房的宅子里有个小玉湖,湖不大,却不浅,林桐就是被八姐儿给推到那湖里去的,捞上来寒气入骨,大病一场,等谢老太太收到消息两眼一闭,也跟着七姐儿一条命差点去了。

    林桐养了三个多月这才好了点,只是脸色看着还吓人,谢老太太是日日都遣了林桐身边的百姑姑来回两趟的来领燕窝盏、人参汤给林桐补身儿。

    蒋氏就是捏住了乐姨娘这宗罪,狠狠得拿住了乐姨娘,派去桥嬷嬷把大少爷用小棉被抱到上房去,又让腊梅拿斗篷裹了八姐儿出来,乐姨娘被婆子按住,亲眼看着亲儿子被抱走了,哭得呼天喊地,几度好快要晕了过去,婆子及时掐住了她的腰间肉,乐姨娘便疼得醒过来,刚睁开眼睛就瞧见女儿裹着七姐儿的大红斗篷被腊梅抱着就要走出屋子,气得几乎咬牙切齿。

    原红-袖-添-香的娇俏,会念几句诗词的嘴,如今全变了摸样,披头散发,碎碎叨叨的咒骂,再喊几句秽物,乡间的平常农家妇也没得她这般没皮没脸。

    八姐儿自家先是皱了眉,小脸扬起来,先去看了被桥嬷嬷抱着要离开院子的弟弟,这才舒了眉。眯着眼睛由着腊梅抱起她,却是再也不看自家的亲娘了。

    抱到正院上房的时候,腊梅暗自扯了桥嬷嬷道:“嬷嬷,要我说,这八姑娘果然剔透着呢,心里果是想明白了,自家如何能跟七姑娘相比呢,礼法都在呢。”

    八姐儿咬了唇儿,先是低下头,安安静静的呆在罗汉床上。

    等桥嬷嬷让她去见太太蒋氏的时候,桥嬷嬷才好心提得她一句:“八姐儿人还小,且需记得是被你姨娘带到了歪道儿。”

    抱到了蒋氏屋内,八姐儿自作小儿,等桥嬷嬷让她行礼叫太太,这才小声的叫了一句太太来,蒋氏托着帕子的手抱她在跟前。

    八姐儿两只眼珠儿盯着蒋氏看,以前因在乐姨娘院里,乐姨娘又有亲爹谢三老爷的宠爱,也不在上房跟前凑,还没见过蒋氏呢,耳朵就听得了乐姨娘的那些混话来,什么狭隘母老虎都往嘴边蹦出来。

    如今一看,见得太太生的端庄大气,浓眉圆脸盘,典型的慈眉善目,这下却是连眼儿都不敢瞬了,蒋氏却是看在眼里,对着她笑。

    八姐儿自小乐姨娘对她不甚喜爱,不过是拿她出身勾得谢三老爷的怜惜,回回拿她作伐子,她就没把乐姨娘当亲娘,只不过是因着乐姨娘能过上好日子,仗着亲爹回回来看她,那些看太太脸色过活的丫头婆子自然是不敢怠慢她,这些都是乐姨娘给她争取到的,她自是把乐姨娘当做心头第一人来顺着,可要是让她对着乐姨娘抱人撒娇却是万万做不到。

    亲娘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的太太。

    八姐儿急的只能对着蒋氏羞羞的笑一个出来,蒋氏也不甚在意,只觉得这孩子还小平时听着说挺剔透的,倒是这个浅笑露出了点小孩子的羞意来。

    蒋氏心生怜惜,拿手帕擦了擦八姐儿的小额头,上房从不断烧炭,日日夜夜都有人看管,这会儿外面鹅毛大雪,屋里却是春天般透着热意,八姐儿被暖的额头都沁出了微汗。

    蒋氏干脆管到底了,叫上了八姐儿的养娘赵氏,细细嘱咐了吃食,单独开出了一个西厢房给她住。

    院里单看蒋氏这番作态便知道了这八姑娘定是讨了太太的欢心,原先不知是哪个竟是在林桐跟前说了一句:“恐怕太太的意思是八姑娘这是也要养在上房了。”

    那日,百姑姑正抱着林桐去看玉兰花。

    两个小丫鬟也不知躲着人说话,你凑我我凑你的就说开了来,另一个啧了一声:“那不是要和七姑娘对上了?”

    “可不是呢,原是说等七姑娘病好了再回去的,可七姑娘现在也好的差不离十了,别说是抱回去老太太跟前,连住都是住在太太隔壁屋子的暖房里,半刻都不离。”

    听这两丫头的口气,这蒋氏的意思是她定是要留在三房的正院里了,可转头一想,上房抱来了大少爷又再进了一个八姐儿,说不定蒋氏并非也不是得一直留着她。

    她原先前世也不是没看过后宅太太和姨娘兜来兜去,一个细微举动,一个计谋全是转了个好几道弯弯绕绕,平时和和气气的,谁曾想的到是哪个要害了你。

    她那时候自小就是父母掌中的宝贝,从来就没仔细的看过她们要怎样兜来兜去,看过一个面孔再看过别的面孔便把原先的全给忘记了,哪里来这斗的心思。

    可她却听过那时候的常安候府的事情,一个原配嫡出的姑娘给继侯夫人养的骄纵过头,别的个上门拜访,吃酒办宴,一双眼睛全盯着那原配女儿的一身奢侈的装扮上,性格又是跋扈,在外头也压着继侯夫人的嫡女,更别说那些个庶出姐妹了。

    单单是这些来看,恐怕是从小就给她娇养的过了头,就是要让她忘记了本分,这些十几年的心思真真是让人后怕。本质不容易坏的,也没什么最多是养了一身的傲气,可要是那本质容易带偏的,只恐怕又是个那常安候的嫡长女了。

    现在想起来,林桐心里感慨万千,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来。

    两个小丫头却是怕林桐又傻了回去,拿了一堆的沙包出来让她丢:“七姑娘,咱们玩丢包包好不好呀?”

    林桐心里哪会不知小丫头的心思,点点头,莲藕般的小手一抓就是一个小沙包,拿在跟前,被细致的花描吸引了注意,倒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缝的小小巧巧,虽是沙包,但里面缝装的是绿豆儿,哪里会真用沙子来。

    林桐松开小手掌,沙包上缝的有兰花、水仙、芍药一些花苗子,一小朵一小朵的很惹人喜爱,女孩儿小时候都爱玩这个,大人们便使了点巧宗在上面,缝的图案全是一些花朵儿,缝的又娇俏又可爱,日子久了等慢慢的长大该学绣活描花样的时候,自然是好上手了。

    她乖乖的一个个抛来抛去,玩得不亦乐乎,两个丫头一直守在旁边,时不时的伺候她喝蜜水,吃奶酪。

    林桐自从知道了八姐儿推得她入水,就再也不怎么想和她走近了,连着蒋氏有意无意的让八姐儿和她和好,林桐都一闪而过,不让她在自家跟前凑,偏偏八姐自个儿作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儿来,她更加不想和八姐儿凑一块了。

    百姑姑是日日都要去谢老太太院里汇报林桐一天的饮食起居,谢老太太怕蒋氏忙不过来,还特地调过来原本在身边服侍自家的元嬷嬷来伺候林桐,元嬷嬷来还带了两个小丫头来,就是跟在林桐身边伺候喝蜜水吃奶酪的两个小丫头。

    元嬷嬷特地在蒋氏跟前给屋里的小丫头们一再叮嘱道:“城垣寺的圆慧大师说七姑娘如今元神刚开着窍,别看着七姑娘性子静就爬到姑娘头上来,有甚事你们都得先替七姑娘想到里头去,渴不得饿不得,不要等了姑娘说了你们才动动手动动嘴皮子。”

    她玩得时候容易出汗,可却是虚汗,别人家是脸红彤彤的,她不一样,越出汗脸色越是青白。

    茶梅和乌梅进屋来,便是遣走了那两个小丫头,伺候林桐休息,可没成想会在睡醒过来的时候发作了,出的全身汗渍,两丫头这才急的忙去领热汤来给她泡。

    蒋氏虽说全身心都放在了九姐儿和大少爷的身上,却也没苛待起林桐来,两丫头在正院里当差顺的很,林桐泡完热汤,丫头们又是伺候着她喝了蜜汁姜茶和一盏雪梨炖冰糖,这才让林桐的气色好了起来。

    林桐掉入湖里,生了那样一场大病,醒过来,也不混沌了,吃药吃饭俱都是安静有条理,小小的人儿,还会自己握着汤匙小口小口的喝起药来。

    屋里百姑姑元嬷嬷四个丫头见她这样恍然间有了嫡太太的神韵,便可怜起她来,元嬷嬷还亲自抱着她,百姑姑看了一眼便掉起了眼泪来,叹她亏得嫡太太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