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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思国问陈氏:“大嫂为何笑我?”
陈氏还是笑:“我是高兴的,二弟也知道珍惜土地和粮食了,啥时二弟改变了性子,也会算计过日子,咱娘那样精的人都没有二弟这样的头脑,真是发愁,几大家子人怎么能喝西北风活着,这要是早把地分了,哪能遭这样的艰年。”
陶思国看看陈氏,他心里不是空的,原来陈氏惦记的是那几亩地,陶思国眼睛顿时一亮,如果分地自己不就有了活路,把地一卖银子就到手了,好!陶思国心里喝彩,天无绝人之路,自己的好运道又来了。
“大嫂的意思是分地?”陶思国还假装不明白,故意的问陈氏。
“难道二弟不想分地吗?”陈氏一语道破陶思国的心思,陶思国就是尴尬的一笑:“彼此,彼此。”
“可是这事儿难了,娘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陶思国不大理会家里的事,他以前也没想过要分地,还真不知道刘氏横着的事:“爹可以当家。”
“爹怎么当得了娘的家,娘早就存了心不给我们分地,置地时就是娘的名字。”陈氏满是哀怨的看着陶思国,陶思国惊叫了一声:“啥?娘的名字?怎么可能?”女人做了户主?不可思议……
“娘已经被休弃了。”陶思国又是惊讶:“被休?为什么?”
“老爷子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休了娘过几天又搬到了一起。”陈氏对此也是摸不着头脑,陶渊民自己休妻为的是救儿子回来,惩治了谷氏刘氏让雨春的师父顺气才休的谷氏刘氏,这个事做的怎么让人不明白,得罪雨春师父的是陶永福,休个女人给人家泄气是说不通的,陶渊民做事可真是乱七八糟。
他爱怎么干,别人谁管他那闲事。
“地契是娘的名,娘不同意是分不了的。”陈氏的脸一片苦涩,刘氏多年未把地契的事儿说出。
“娘那么大岁数了,该养老了,不分地也不行了,如果这样下去,一家人都得跟着饿死。”陶思国眼都绿了,不卖地他怎么活?
“是啊,地不分一家人都活不了了。”陈氏欲哭无泪的样子,陶思国就看出她是多么盼着分地。
“要是把娘的地契改成爹的名字就好了,那天我问爹,爹是同意分地的。”陈氏是没人改不了的,刘氏不同意只有找人才能偷着改。
陶思国想了阵子:“不知娘的地契藏在哪里?”
陈氏一笑:“这还不好办,让爹找就行了了。”
陶思国大喜:“大嫂,爹那里你去办,改地契我去找人让大哥和爹去改就好了。”
陈氏这才放下了心,陶思国去改地契她可信不着,陶渊民去改她也不放心,陶渊民已经知道陶司空不是自己的亲生,怕陶渊民都改成他儿子的名,还怕陶思国都改成自己的名卖掉花了。没有她丈夫跟着她不会放下心的。
说陶思国不贪婪那是假的,想把地写成自己的都卖掉是真的,可他也知道陈氏不好糊弄,想贪为己有是做梦的,打起官司来,自己还得去坐牢。
这样就皆大欢喜,只有刘氏不欢喜,试看刘氏的脸是绿的还是黑的。
麦秋一到,雨春就有的忙了,可是她不准备自己去受那个罪,就着大伙都没收麦子的机会,雨春迅速作出决定,雇了十个人割麦子,只有七亩地,十个人半天就割完了,下午就捆好雇车往回拉,别看麦子不多,也卸了满院子。
一天顺利的收完,到了家里才属于自己的,雨春还怕陶思国父子和陈氏一家眼红,抢收她的麦子,陶家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真让雨春猜个正着,第二日就有人告诉雨春,陶司空一家五六口昨晚到河西来了,还打听了雨春的地在哪儿。
这倒不能确定他们是偷麦子来的,可是大黑天一家五六口带着麻袋镰刀来河西打听她的地,也是没安什么好心。
陶司空找陶渊民一说可以改地契的事,陶渊民大喜,就等刘氏啥时去女儿家的时候,就偷出刘氏的地契就成事了。
雨春的院子在厢房的尽头做了一片空场,成了个小型的场地,还挺不错的,晒了三天,麦秸子干的响透,夏至的天气,又晴空万里,十分的干燥,老天爷真是照顾穷人,要是下几天雨,麦子发了芽儿,磨出面来会胶黏,蒸出馒头也是死疙瘩,雨春感谢老天爷的恩惠。
麦子收得好心里高兴,可要是再半个月不下雨,晚庄稼就会种不上。
看起来老天爷也不好当,天下这么多人,他怎么能伺候都随心。
雨春还雇了个毛驴套轧麦子,找了河东的老孙头,在他赶着毛驴跑了几圈之后,永久看着好玩,就抢过来缰绳,挥舞着小鞭子就赶起了毛驴。
“驾!”一声喊,鞭子在半空打了一溜响,小毛驴吓得撒欢跑,四夏就瘾得慌了:“我也要来,我也要。”
永久断喝一声:“小丫头片子,躲一边儿去!”
永辉也想牵一把,接过永久手里的缰绳抖一抖,毛驴也快速跑起,四夏趁空冲进了圈子:“我来!”伸手夺永辉手里的缰绳,那毛驴围着场地不停的转圈,永辉手里的缰绳也转圈捯手,把四夏绕得嗖嗖的跟着缰绳转,跑得慢了她就会被缰绳刮倒。
四夏的狼狈样儿逗得李雪、小丫儿、永久雨春还有柴老笑得打跌。
李雪已经痊愈了,可是雨春怕她初愈体质弱热坏了,李雪坚持帮忙,雨春也说服不了她 ,就让她悠着点干:“雪儿姐姐,你可不能再得病了,我三哥会愁坏的。”
李雪的脸又红了,可是没有跑走,雨春知道自己的功夫没有白费,李雪有进步了。
李雪拿扫帚在外边往里扫,轧完了一场,毛驴套被牵到一边,只剩圆圆的一大片淡黄色的麦秸铺满场。
这回大伙齐动手,往场外挑麦花秸的,往一起扫麦粒的,把麦粒收到一边,再铺满场,重复的轧,重复的收,直到把所有的麦子都轧完,堆成了三大堆麦粒,还有最后的一道程序就是扬场。
木锨俗称扬掀,就是长方形的木板做掀头,与铁锹有些相仿,只是平板的,把手是木做的,铲起地上的麦粒顶风高高扬起,木锨把掺在一起的麦粒和麦余子扬起老高,风一吹,地上只剩了麦粒和几颗石子或土坷垃。
魏四婶很快就来了,她家是在邻居的场上轧的麦子,才收拾干净了,就来给雨春帮忙。
魏四婶是扬场老手,看她那一掀扬起,麦粒子哗哗的往下落,麦余子麦秸都被分了出来,李雪负责漫场,魏四婶扬着,李雪在下边扫着,李雪头顶戴着凉帽,就是用秫秸皮编的尖顶塔形的,夏天能遮雨的帽子,防止落下来的东西落头顶和衣服里。
扬场是很好玩的,魏四婶休息的空子,四夏抢着用木锨戳起就撇,永久大叫:“四夏!你净捣乱!看你乱掺掺的,把干净的都弄脏了,快给我!”
永久抢过四夏手里的扬掀,铲了一掀,嗖的就扬出,噗啪的闷响,连土带麦余子麦秸子的混合物全部掉了下来。
“一边去!一边去!”永辉抢了永久的木锨,也试了一把,比永久那一掀还糟乱。
小丫儿也试一遍:“我们怎么就不行呢?
雨春小时住姥姥家是看到过姥姥扬场的,自己也玩过,几岁的小孩子怎么会学会呢。
这回可真得练一练了,古代的农妇不会扬场还真是个缺陷。
雨春拿起木锨铲起一点点,试着扬了出去,扬的少就扬得清,只是院子里风太小,对这个技术不精的,绝对是扬不干净的。
雨春练了一次又一次,风不来,她也不扬,一刮来风,她就快速的扬起一掀,她终于找到了诀窍。
谷氏卧病在床,永明已经耽误了几天没有去上课,再耽误下去永明会跟不上课的,雨春也不想把谷氏接揽过来,她过来了。谁伺候她是个问题。雨春可没那个闲工夫伺候她,永明他们几个是想把谷氏弄来,有李雪、小丫儿和雨春三个女孩子照顾着,谷氏是受不到罪的,可是雨春对谷氏视如蛇蝎,怎敢亲近她。
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她懂,谷氏是个什么样的人,雨春体会颇深,她可不想把这个后妈弄到跟前,对她又打又骂又卖的,没罪找罪受找虐待。况且自己已经脱离了陶家,让谷氏进来就等于认了陶家人,绕了个天大的圈子再绕回去,自己真就成了个白痴。
永明的想法自然和雨春不同,他以为雨春是谷氏的亲生女儿,母女没有隔夜仇。
殊不知受害者不是他自己,他能有亲身体会吗,在雨春被打被骂被诅咒的时候,雨春的心情是怎样的。
在大秋二冬要把雨春打晕送去王家的时候,他知道雨春的心情是怎样的吗。
在雨春被撵出家门,被几个叫花子侮辱生不如死的时候,在生命的尽头,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永明能了解吗?
永明是帮了雨春,可是雨春要报答永明,也不会用伺候谷氏来表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