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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晋阳侯府送来请柬一份。”殷氏此时端坐在梳妆台前,由贴身侍女清幽伺候着梳头。而这说话的是殷氏的另一名心腹婢女染香。见殷氏并未理会,便手执请柬静立在一旁。
殷氏轻抚了一下头顶侧挽的发髻,又一次夸奖清幽梳头的手艺,并赏下一枚银锞子。就是在在整个柱国公府,清幽的手艺也是独一份的!便说今日清幽给自己梳的新发髻,髻身简洁大气令加造型独特优美既彰显出端庄沉稳的气质,又能突显自己尚未衰退的的美貌!殷氏仔细望向镜中的身影,只觉满意极了。
“夫人,可是要穿那身牡丹绣罗裙?”清幽扶着殷氏起身,盈盈开口道。
“阖府上下没谁比你更懂着裳了,便是那件牡丹裙吧!”这牡丹绣罗裙是用宫里太后赏下的银色锦缎所制,这银色锦缎虽美且极稀有,只是未免太素净些。殷氏本不打算自用,赶上合适的时候赏给府里的姑娘也是极好的!
奈何清幽丫头头梳的好,绣工更是了得,她在银色的锦缎上绣上朵朵盛开的紫色牡丹,绣线配色极其讲究,缎上的牡丹栩栩如生!诗中曾有言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素净珍贵的银缎消散了牡丹花的艳丽浮华之气,这艳压群芳的紫色牡丹又使得银缎不再那么素净。这巧妙地心思,这脱俗的手艺,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待清幽服侍着殷氏穿上这新得衣裙。殷氏垂手自视,须臾笑问着静立一旁的染香:“你看如何?”
染香郑重言道:“再没有谁比夫人更美了!”这没甚心意甚至与以往一般无二的赞赏竟让殷氏笑出声来!
“你这矩嘴葫芦,也只会说这句了!”殷氏笑骂着打趣道。
“染香的嘴是笨了些,可这话可是再真心不过了!清幽再没有见过比之夫人气度更甚,容貌更美的人!”殷氏笑着摇摇头,似不欲与她二人辩解。
可这话虽是谄媚了些。却实在不假。大越朝在十年前本有三个一等公,分别是现任柱国公,已逝的老相国公及已逝安国公。安国公殷启正终其一生只有一妻一妾,其妻阮氏育有一女,便是现在的殷氏!殷氏身为嫡长女,又是独女,受其父悉心教导,举凡女子才德,殷氏一应具备,即便当朝政事,殷启正也时常与之相商!待到殷氏二八年华,已长成才貌双全的少女,其名之盛,当是时可是有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盛况!
如今殷氏的独子秦越也已至弱冠之年,殷氏更是年近四十,可殷氏不止不显老,通身气度经过岁月的沉淀更是显得历久弥香,无处不透着成熟端庄的风韵!便是在整个京都里,也称得上是贵夫人的最佳典范!
“晋阳侯府有什么事?”殷氏问道,这话自是对染香说得。
染香径自打开请柬,将里面的内容迅速且仔细地过了一遍。很快便开口回答:“晋阳侯府的六姑娘的及笄礼定在腊月十九,侯夫人想请夫人为正宾,为六姑娘插笄!”
“这六姑娘可是姬氏最小的女儿?”殷氏冲着染香偏过头来,略带疑问道。
“正是如此!”染香亦恭敬万分的回话。
“想不到她家最小的女儿都已满十五了!既是如此你便差人去回话,便说这件事我应了。”染香道了声是便恭敬的退了出去。染香走后,殷氏便又吩咐清幽道:“让盈袖去告诉荣安一声,便说我有事与世子相商,让他抽空过来一趟。”清幽亦领命而去。
而此时的秦越秦世子却并不在府内,而是与好友慕容枫早早出了府去,二人在外浪荡一整天,天黑时更是一道去往这京都最负盛名的青楼楚馆——扶风馆!
这若非京都人,乍听扶风馆此名,莫不以为是什么茶馆书肆,只因其名过于文雅。这扶风馆之前可不叫这个名字,可自管里进了一名唤弱柳的小娘子后,这馆主袁妈妈便将名字改成了扶风馆。取自弱柳扶风之意。
单是一名女子便能让在京里厮混多年的袁妈妈改了招牌,这怎不令人称奇,一时间京里的贵家公子纷纷闻声而至,便是要看看这位名叫弱柳的花魁娘子是否真有弱柳之姿,扶风之态!自此之后,一经三年,时至今日,扶风馆的花魁弱柳姑娘已隐隐有了京城第一名妓的势头!
此前京中更是盛传扶风馆的弱柳姑娘是柱国公府秦世子的红粉知己!若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也就罢了,偏偏这传闻的主角是秦世子!秦世子是谁?是这京都俊秀中的头一份!秦世子出身显赫,气度雍容,有芝兰玉树之资,海纳百川之量。便是街上的平头百姓也对此津津乐道。其言尽是溢美之词!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男人竟犯了男人的通病!
委实让人难以相信!但这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流言四起,秦世子虽然未有只言片语,但时常有流连烟花的世家子弟能见到他入扶风馆去寻弱柳姑娘。自此,众人便是再如何也得信了!只可怜了众多闺秀的一片芳心!
但此事对于秦越来说,实在不打紧。不过是一条几乎能以假乱真的桃色流言罢了。于男人来说,这实在算不得大事。
秦越与慕容枫甫一进入扶风馆便被眼尖的袁妈妈迎了进去,并亲自领着他们到了弱柳的房间。其间除了日常的恭维客套并未多言其他,将人送到了便利索地转身下了楼去。
秦越率先推门而入。慕容枫暗地里瞥向左右,见暗中确实无人,便紧随其后进了门。待进了内室秦越与慕容枫不约而同地望向精巧的雕花楠木圆桌前悠闲饮茶的壮年男子。这人年近三十,蓄有短须。眼睛细而窄,笑起来一派温和。
那男子见他二人到来,便立即起身相迎。口中还言道:“佑安同子睿可是来了!本王正有要事需你二人解惑!”秦越与慕容枫隐秘地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先不说话,竟齐齐行了一礼,口中恭敬言道:“见过安王殿下!”
原来这秦越来此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弱柳姑娘,而是要为秘见安王寻一个说得过去地由头罢了!
“既是在外面,便不必讲这些虚礼!”越紫宸嘴里说着大度宽和地话,却生生受了二人一礼,才让二人入座。由此可见其言多半不实。若秦越与慕容枫今日未曾见礼,恐怕会被记上一笔。
“本王听闻父皇地新晋宠臣司徒燕已入了太子那边?可有此事?”安王力图镇静地问道。可那不自觉眯起地双眼已暴露了他的心思。司徒燕算得上半路杀出来的一头黑马,父皇对此人颇为青睐,往常得旨意或者批文多是由其代笔,他定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事。若此人当真入了太子一党,那于自己可是极为不利得!
“依下官看来,此事半真半假。”秦越听闻此话并未过多惊讶,便淡淡说出这颇有深意得一句话。
“此话何意?”安王紧接着复又开口,便是舒适得椅子都有些坐不住了。
“太子拉拢司徒燕是真,可司徒燕投入太子一党是假。”似是瞧出了安王得紧张,秦越先是简洁地道出其意,又加入缜密得分析“司徒燕其人外圆内方,到底是文人做派。更加他出身寒门,身世简单,是以圣上格外宠信他。圣上已入暮年,疑心过剩,若司徒燕已投靠太子,第一个不饶他得怕就是圣上了。”秦越声音清亮吐字清晰,语速不急不缓,分析更是简明透彻。让人感觉他说得便是事实。安王听其所言便完全放了心。
可毕竟是图谋大位得人,这边才放了心,那边又生出了别的心思“可有法子让他为本王所用?本王听说,佑安可是与他有大恩得。”安王温和得笑着,如家中长辈闲聊般便问出了这话。可这话中的试探之意实在太过鲜明,秦越又怎么听不出来?
“当是如此,佑安与司徒燕有救女之恩。司徒燕对这个女儿可是疼爱之极,佑安去说项,怕是最为合适的!”这话却是自打进来便没能插上花的慕容枫所言。这话虽抬高了秦越,可安王硬是从中听出一丝不同寻常得意味。但他只心里琢磨,表面不动声色,只眯着眼笑望着秦越,似在等他表态。
秦越眉头微皱,双唇也不自觉抿得紧了些,此番情景落入安王眼中不免又放心几分。旁人都道这秦世子与慕容家得幺子交好。时常同进同出,可自己暗暗观察这许多时日,两人之间似也不近似传言那般!
秦越并没有犹豫太久,他只稍加思索便叹口气应下此事:“秦越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只是司徒燕此人文人姿态过剩,太子未能成功拉拢他大多便是如此。若是我挟恩望报,恐他表面答应实则心生不满。对王爷大业不利。是以还望王爷宽限些时日,待下官徐徐图之,定不负殿下厚望!”说完自径自椅子上站起,退后两步便长揖一礼。
安王也随即起身相扶。对秦越所求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他几乎肯定,有了秦越出马,司徒燕有朝一日定会成为自己的马前卒!
解决完心腹大患。安王将目光投向慕容枫:“听闻你二叔与太子结了姻亲?你二叔一家可是自此便是太子那边的了?”此时安王不复初见时得紧张,言语之间颇有几分运筹帷幄得意思。
“只送了个庶女给太子做妾,小子那个叔叔刻薄寡恩得很,便是送嫡女做妾也并不说明什么,真遇到了事儿唯有他自己才是最重得那个!小子手中握有他的把柄,关键时刻定能让他向着殿下!”慕容枫并无官职在身只得自称小子,可他身份虽低了些,这话回的却自信无比。
“如此甚好!佑安同子睿俱为吾之臂膀,缺一不可!”安王闻言自是大悦,高兴之余竟然还做起媒来:“京中人皆知弱柳与你情谊匪浅,虽你我皆知事实并非如此,但你若直接纳她进府,红袖添香,也不失一桩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