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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色的影子,手里还举着一盏昏幽的烛火,随着窗户漏进来的风,一下一下的左右摇晃。
十里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朝着影子道:“你是谁?”
黑色的影子,缓缓的从楼梯边走出来,随着忽明忽暗的光,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子。
可出口的声音,却似如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沙哑,充满着沧桑:“你们是来住店的?”
“是。”十里莫名有些害怕女人,朝后退了两步:“大雨来了,夜间驾车不便,瞧见你这客栈。”
“好。”女人声音钝钝的,没有任何感情,一步步走到柜台后边,拿出一个算盘:“一间房十两银子,茶水另算,你们要几间?”
“十两!”立夏惊呼一声:“你这是黑店吗?就这么个地儿,我们王…我们小姐都不愿住。”
“不愿住就走。”女人冷冷的将算盘往抽屉里一摔,眸子都泛着冷光:“村子就我这一家客栈,你们愿意走,就走吧。”
宁浅予瞥了眼窗户外,雷电交加的天,看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停雨的,道:“这样,要三间房,另外,弄点吃的来。”
女人干瘦的手,往前一伸:“三十两银子,加上吃食还有茶水,一起五十两。”
“这也太贵了。”立春不情愿的掏出荷包,取出沉甸甸的银子,往那女人手里一塞:“简直比黑店还黑。”
宁浅予却是没有说话,深深望了眼女人:“老板贵姓?”
“没有姓氏,都叫我曼娘。”女人接过银子,往怀里一揣:“走,带你们上去找房间。”
十里警惕的走在最前边,立夏随后,立春紧紧搀扶着宁浅予走在中间,车夫最后,几人上楼,曼娘伸手指向最里边的几间屋子:“就这三间了。”
“好。”宁浅予径直推开最近的一间房。
曼娘将人带到之后,道:“除了你们自己的房间,别的不要碰。”
“怎么,这客栈还有别的客人?”立夏好奇,问了一句。
曼娘没有转身,只说:“客栈只有我一人。”便径直下楼,应该是准备吃食去了。
立春二人随着宁浅予一道进屋,十里和车夫则是去了隔壁房间。
房间里和宁浅予想象的差不多,点着昏暗的油灯,屋子里和大厅里一样,透着一股霉味。
立春将包袱往桌上搁去,灰尘随即扬起来,她被呛的咳嗽几声,捂住鼻子,道:“就这样的,还值十两银子!”
“有地方睡就不错了,摸鱼村看起来很荒凉。”立夏看宁浅予不语,似有心思,走近些,道:“王妃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你们刚才上楼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股子药味?”宁浅予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户。
窗户正对着放马车的后院,外边依旧下着大雨,窗户一打开,雨也跟着飘了进来,宁浅予站在那,借着闪电一明一暗,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但是,后院静悄悄的,除了风雨打在草棚子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并没有别的什么。
立春立夏二人将桌椅拿帕子擦了一遍,两人都觉得奇怪:“奴婢没有闻到药味。”
“或许是我弄错了。”宁浅予将窗户重新掩住,道:“今晚我一人住,你们俩去对面那间屋子挤一挤。”
“王妃,您一人住太危险了,奴婢守夜吧。”立夏赶紧道。
“奴婢也守夜。”立春紧随其后。
“不用了。”宁浅予道:“这样大家都歇息不好,再说这房间小,地上全部受潮冰凉,也睡不了人,你们住在对面,十里两人在隔壁,我这有什么动静,你们都知道。”
她这样说,两人只好同意。
没过一会,曼娘就上来叫几人下去吃饭。
说是吃饭,一人却只有一碗清汤面,上面连个油花也见不着,勉强夹杂着几片青菜叶子,而且味道有些奇怪。
宁浅予在繁花县,经常就是吃的冷窝窝头,或者剩菜馊饭,这样的也能下肚,填饱肚子而已,草草扒了几口,就回到房间了。
进门前,她拿出四粒药丸,悄悄的吩咐几人吃了进去,且吩咐听到动静,先别出声,几人虽然奇怪,却也按照她说的去做。
夜很长,更何况,现在还算不得深夜,只是天气差,看着像是午夜了一般。
这样的天,人也跟着昏昏沉沉,进房没多久,宁浅予就躺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睁眼,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的,睡着的她,总是十分警觉。
响动来自门口,除了响动,屋子里还飘散着一股子迷烟的味道,还有半截迷烟棍,落在靠走廊那一侧的窗棂下,幽幽泛着红光。
黑暗中,宁浅予悄无声息的冷笑了一下,继续微眯着眼装睡。
很快,插在门上的木栓子,落在地上翻出铛的一声响。
进门的人,大气不敢喘,在门口观察屋内的动静,见没有声音,好一会,才重新蹑手蹑脚的进来。
那人的脚步很轻,多亏外边的闪电还在继续,宁浅予就着闪电亮起来的瞬间,瞥见印在墙上的影子,比之前见到的曼娘,身形高一些,且更为粗壮。
是个男的!
宁浅予捏紧手里的药粉。
只听得火石噼啪两下,随即,屋子里重新燃起昏暗的光,那人放下油灯,已经去翻放在桌上的包袱。
包袱里就是几间换洗的衣裳,没有那人想要的,那人猛然回头,看向床上的宁浅予。
宁浅予依旧是眯着眼假寐,光线太弱,那人也没留意她微眯着的眼睛,伸手朝她枕下摸过去。
看来是求财。
在手已经挨到枕头的时候,突然!
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腕,紧跟着,就是一阵雾一样的粉末,迎面扑来。
那人没有防备,躲闪不及,粉末弄得整个鼻子眼睛里都是,还有一部分吸进了鼻腔里。
“唔。”那人捂着眼睛,声音满是惊慌:“你,你没晕过去!”
宁浅予将手上的药粉拍了拍,翻身起来,被子下的她穿戴整齐,早就有防备:“你是客栈的人。”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她用的药粉,不是毒药,是一种让人奇痒的药,现在那男人,已经跌坐在地,满身抓挠起来:“你这妖女,用了什么东西。”
“妖女?”宁浅予走到桌边,到了一杯水,朝男人泼过去:“相比你们黑店,我这只是九牛一毛,说,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