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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这句惊叫,将原本已经迷糊睡过去的唐兴,也惊醒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奶娘带着哭腔,抱着世子不知所措:“是不是药性太凉了。”
她喝下去的药汁,十分的苦不说,喝完都开始拉肚子,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
晚上宁浅予给世子换上的衣裳,这会已经沾染上了,不少褐色的排泄物。
唐兴顾不得太多,赶紧凑过来,给小世子把脉。
宁浅予也忙叫茯苓准备了热水,给世子重新洗澡。
“宁姑娘。”唐兴的手,贴在世子的额头上,表情凝重:“世子发烧了。”
不停的拉肚子,带着血丝不说,还发烧了。
这对于刚出生几日的孩子而言,是最坏的情况。
“要不要通知北平王?”唐兴见宁浅予默不作声,道:“世子情况危急,要不,还是先让王爷知道吧。”
“不。”宁浅予摇头,否定道:“现在告诉北平王,除了让他焦虑忧心,甚至是大怒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帮助,我们先治。”
“都这样了,还怎么治?”唐兴有些后悔,一开始在宁浅予要用猛药的时候,没有坚决反对。
眼下要怎么收场都不知道。
“安宫牛黄丸。”宁浅予吐出这几个字,已经开始吩咐茯苓了:“牛黄,犀牛角,珍珠,黄连,黄芪……”
熬制药物需要一个时辰,宁浅予不断用毛巾,敷在小世子额间,给他降温。
奶娘也曾抱着,给孩子喂过几次,但基本都是吃两口,世子就再度昏睡过去,也不知道是因为高烧,烧得孩子没力气,还是因为拉肚子拉虚脱了。
“吃不进去奶,温水一定要喂的。”宁浅予将水端给奶娘,道:”这样的高烧容易惊厥,加上一直在拉肚子。”
奶娘抱着小小的,却滚烫的世子,迟疑着道:“要不,先告诉王爷吧,要是,要是世子真撑不过今晚,好歹,王爷能见他最后一眼。”
“你要是不想喂奶,就去外边候着,没人拦着,现在都是后半夜了,你去禀告王爷,王爷能有什么法子?”茯苓熬着药,看了眼有些疲惫的宁浅予,朝着奶娘斥责道。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奶娘颇为生气。
她对着宁浅予,客气有加,不过是因为宁浅予,是请来给小世子看病的,现在将小世子医治的越来越差,奶娘心里又是惊惧,又是担忧,还被跟在宁浅予身后的丫鬟一顿说。
心中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将世子往宁浅予怀里一塞,道:“奴才还是去外边候着吧。”
宁浅予没有再说什么,世子的情况不好,她没工夫浪费在口舌之争上。
但是,奶娘出去还没半炷香时间,房门就被大力推开了。
北平王眼角眉梢都是怒意,出口更是雷霆之怒:“宁浅予,本王的儿子,究竟是怎么了!”
宁浅予抬头,瞥了眼跟在北平王后边的奶娘,眼睛眯了眯,道:“王爷,世子吃完药,现在是反应期,过一会就没事了。”
“哪会没事。”奶娘害怕北平王责怪她大惊小怪,赶紧道:“世子烧得滚烫,又拉肚子,已经连奶都吃不进去了。”
北平王长脚一迈,已经跨到宁浅予跟前,伸手捞过世子,顿时大惊:“都这样烫了,你还敢说没事!”
“这是正常的反应,世子太小,药性太烈。”宁浅予试探着,想将世子抱回来:“我已经吩咐在做退烧的药了。”
“哼,你分明就是庸医!”北平王眸子里,除了愤怒,生气,还有质疑:“一个深宅的女子,哪里会什么医术,从前也是名不见经传,这会子,竟敢来我北平王府坑蒙拐骗。”
“来人,将宁浅予打入大牢,世子若是死了,就要她陪葬。”
身后立刻涌进来五六个侍卫,伸手就要去绑宁浅予。
“慢着。”宁浅予后退几步,道:“将我关起来,世子才叫是有危险!”
“唐兴不是在这?”北平王冷笑一声:“我就不信,他在这,世子会撑不到薛凡来的时候!”
“那好。”宁浅予知道现在,她说什么,北平王都是听不进去了,只好道:“我和唐大夫说两句,刚才我用了什么药,也好叫唐大夫有应对之策。”
北平王不耐烦的挥挥手,眼神落在小小的世子身上,满是心疼怜爱。
宁浅予走到唐兴跟前,低声道:“安宫牛黄丸,想必唐大夫也听过,世子眼下,只有这药可以退烧,吃下去一个时辰,便能见效。”
“等烧退后,一定要给世子喂温水,要是情况稳定,早上就能退烧退黄。”
唐兴迟疑了下,才问:“你有几层把握,要是情况不好呢?”
“情况不好,孩子也能撑到晚上,神医薛凡到,所以,你无需害怕,按照我的做。”宁浅予说完,才将声音抬高了些:“这期间,任何人不要靠近世子,以免叫不怀好意的人,钻了空子。”
“好。”唐兴咬咬牙,应声。
他也是别无选择。
宁浅予前边用的药,有几味没有明说,他也不好判断,只能按照宁浅予接下来的步骤来。
“说完了?”北平王不耐烦的道。
“嗯。”宁浅予点点头。
“将她压下去。”北平王身后的侍卫说着,已经上前捆住她的手脚。
茯苓在旁边,已经准备动手。
但,宁浅予给她使了使眼色:“茯苓,你留下帮唐大夫。”
茯苓皱着眉头,捏紧袖子里掩藏的匕首。
“我没事,世子也会没事的。”宁浅予赶紧道:“唐大夫一人忙不过来,你帮着看顾,万不可让旁人靠近世子。”
茯苓这才将袖子里的手拿出来,低声道:“是。”
说完这些,侍卫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直接将她扭到北平王府的地牢里。
地牢潮湿阴冷,偌大的一排牢房,黑漆漆的,借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她环顾一转,没看到旁人。
看来只有她一人在这。
宁浅予自嘲的笑了一声,上回进牢房,还是前世临死前,被司徒逸和宁以月,借着罪名关押,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受尽屈辱折磨,好歹这次,北平王只将她关押,没有用刑。
她这一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牢内,诡异又可怕,甚至,角落里有几只老鼠,被吓得四处乱窜,将稻草踩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被关进地牢还笑得出来,小女娃胆子不小。”突然,紧挨着宁浅予的那间牢房角落,传出一个声音。
声音沙哑暗沉,就像是生锈的铁链,拖行在地面一般,生涩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