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何

杨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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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玄阳刀宗,玄阳山下。

    一座低矮的石屋前,玄天命又一次地运转功法,在体内凝聚起了足够的灵气,向着功法所示的第一条经脉发起冲击。

    “啊!”

    玄天命心底里大喊一声。头痛得几欲炸裂,直入灵魂。额头上,瞬间布满汗水,衣衫湿透,肌肉一块块隆起、一阵阵地痉挛扭曲。

    玄天命咬紧牙关。

    同时,内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执念——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废物!

    “一定要冲开了经脉、一定要让自己成为修炼者、一定不要再做宗门第一废物、一定不能让义父吴丰长老失望……”

    ……

    整整十六岁了,玄天命一条经脉都未能打通。被所有的宗门弟子,嘲笑为宗门第一废物。连带着义父吴丰都受到了其它长老们的嘲笑。

    玄天命咬紧牙关,继续冲击经脉。

    “啊!”

    一刻钟之后,玄天命口里面终于大喊出声,然后,整个身子向后一倒,摔在地上,直接痛得昏死过去,知觉全无。

    可第一条经脉仍未冲开。

    又失败了!

    “唉!”

    三百米开外的一颗大树之巅,外门长老吴丰叹了口气,一跃而下,到了玄天命摔倒处,掏出一颗疗伤丹药,喂给身体还在不断抽搐着的玄天命吃下。吴丰长老十分清楚,玄天命为了修炼、为了打通经脉,所形成的那种痛苦,会给身体造成怎样的损伤。若非吴丰长老一次次地、喂给玄天命疗伤丹药,只怕,玄天命的身体,早已经在那种疼痛带来的损伤下,垮掉了。

    喂罢丹药,吴丰长老伸手轻触玄天命的脸颊,瞬间,更清楚地感应到了玄天命身体的抽搐。

    吴丰长老心道:

    孩子!

    你的修炼之途,太艰辛。

    或许,孩子!

    你不应该来宗门,而应该找一世俗所在,普普通通过一辈子。只是,我自以为,我的义子,当修炼有成,出人头地。看来,我的要求太过强加于你了。

    孩子,辛苦了!

    吴丰长老又想起——

    十六年前。

    一次,经过一处小山谷,捡到一个婴儿。小小婴儿健康红润,可爱之极。一个小小婴儿,被扔在荒凉的小山谷处,竟然不哭不闹,还小手小脚,来回蹬个不停。整个婴儿,包裹着一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除此之外,不着寸缕。

    灰扑扑的陈旧布面上绣着十个大字:知过去未来,晓前程命运。

    分明是算命布幌子上的布面。

    突然间,吴丰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个婴儿,分明承天而降。否则,普通人家,谁会给自家婴儿,连一个襁褓都不预备,只用这么一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包裹着。

    承天而降的婴儿,能平凡吗?

    遂以宗门为姓。承天而降,又身披一幅相师算命用的布面,取名天命。

    寄于厚望。

    可十六岁了,一条经脉都未打通。而且,只要冲击经脉,每一回都会直接痛得昏死过去。教他武技,也是学了后面忘前面,教至如今,才堪堪学会几个基础动作。

    “唉!”

    吴丰长老又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或许该给玄天命找一世俗营生糊口了。

    然后,往山上走去。

    吴丰长老刚走不一会,玄天命就在抽搐之中醒来,然后,赶紧伸出颤抖着的右手,抓向灰扑扑的陈旧布面。一把抓过,玄天命支撑着盘膝坐起,把灰扑扑的陈旧布面摊开来,仔细地研读着。那认真的神情,仿若这灰扑扑的陈旧布面上面,记载着绝世武学。

    其实,玄天命只是为了减轻神魂疼痛。

    仔细研读着这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的时候,能略微减轻着源自神魂的疼痛。

    原因为何?

    玄天命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可甭管如何,每天清晨修炼完,从昏死中苏醒过来,只要抓过这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仔细研读,那种神魂撕裂的疼痛,就会减轻不少。

    有时,玄天命想——

    这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是一件神器。

    否则,十六年来,一直就是这么一副灰扑扑的陈旧模样,不破不脏。甚至,都从未沾染过灰尘。还能减轻这种仿若撕裂的神魂疼痛。又岂是一幅普通的旧布面能够做到了?

    可若真为神器,又为何不赐予自己神力?

    只是坐看自己蒙受废物之名。

    ……

    为何——为何——为何?

    心不甘。

    玄天命就会花了更多的心思,在这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上。只要一有时间,就拿出这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仔细地研读着。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再研读一会这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神魂疼痛略微减轻一些,身体逐渐不再颤抖着的时候,玄天命抬起头,向着义父吴丰离去的山道望去。那眼神,分明他已经知道,义父吴丰才刚刚离去。那眼神,更坚定地表达着,他一定不会让义父吴丰长老失望。

    不一会儿,玄天命收回目光,再次仔细地研读着这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

    这时,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向着玄天命盘膝而坐的地方而来。

    玄天命一阵皱眉。

    他所在的地方,地处偏僻,平常无人问津,怎么今天……

    不过,玄天命也没有多关注,只是继续认真地研读着面前这幅灰扑扑的陈旧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