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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路跟谁学的？”李长渊问。
他看似问得很随意，姜芥便也没有在意，答道：“是小的生父所教。”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个私塾先生，所以会这些个。”
“你看起来可不像私塾先生教养出来的。”
李长渊又落下一子。
他在骂她，姜芥听出来了。
她沉稳应对，落子的气势依旧从容有度，“……是啊，小的生父很早便过世了，所以小的没什么教养。”
这句是实话。
李长渊听到她语气里有些哀伤，目光微滞，放下棋子的动作放轻了些。
“殿下在让小的？”
姜芥一眼便看了出来，李长渊刚刚那一子，显然有意在让着她。
李长渊斜斜地靠在一旁，双眸微敛，道：“本世子一直在让着你。”
姜芥皱眉，扫了一眼棋局，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他就这么狂妄自大么？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世子殿下还是认真些。”姜芥好意提醒道：“否则可要做好输的准备了。”
“嗯？”
李长渊沉吟一声，透着淡淡的不悦，“那就不让了。”
他很快地丢下一子，道：“小姜头，你输了。”
姜芥一头雾水，低头看着棋盘。
她干净澄澈的杏眼突然睁大，面露吃惊。
棋盘上那些散乱的白子不知何时连成一气，犹如鬼魅般将她包围了，不出七步就黑子就会被白子围剿得灰飞烟灭。
是什么时候……她竟然毫无察觉。
自己下棋明明一步三思，已经很小心很谨慎了，为何还会……
姜芥垂下双肩，有些懊恼，“世子殿下，的确是小的输了。”
看得出来李长渊压根儿没怎么用脑子，就随随便便赢了她……自己引以为傲的棋术，居然跟李长渊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同时姜芥也突然明白了一点。
李长渊这个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
都说棋如其人，她一直以为李长渊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杀胚，是个难伺候的纨绔祖宗，却从不认为他是个心有城府的人。
连她都自认为比李长渊更有心计更有城府，却从没有注意到……
也许他也是在伪装？！
就像那些看似散乱的白子一般，先是迷惑敌人，而后悄无声息地埋伏在敌人周围，一击即是必杀！
姜芥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冒冷汗，若是这样，他是不是早就已经发现……
“小姜头。”
李长渊的脸突然在她跟前放大。
他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姜芥脸前，眼中笑意浮现。
“你这臭棋篓子。”
李长渊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本世子不过赢了你一局棋，你就输不起了？”
姜芥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眸子，第一次看得如此仔细，突然发现他那双慵散的眸子竟如漩涡一般，深不见底！
她在伪装，眼前这个人又何尝不是在伪装？
姜芥向后缩了一步，“小的不敢。”
这瞬息的变化没能逃过李长渊的眼，他环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戒备和害怕。
还真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不过一局解闷的棋而已，她便能想到许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太过聪明了，有时候真是很不讨喜。
李长渊坐回去，懒声道：“不下了，你水平太差。”
“败了世子殿下的雅兴……”
姜芥低头请罪。
这时门外忽然吹进来一阵寒梅雪香，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
“什么人坏了世子雅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姜芥望去，只见慕清瑶一袭白茶绉纱裙，外头拢了一件孔雀锦的大红斗篷，艳色逼人地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魁梧高壮的靖人，两相对比，越发显得娇小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