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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两个仆役的案子龙大最后交给了太守衙门处理。
太守对此事相当重视。毕竟他才与龙大议完这细作内应之事,后头紧跟着便出了人命案,龙大派人来报,他便带着杵作等亲自去了,收了尸首,又再与龙大重议此事,后还是决定全府里的仆役全都盘查一遍。龙大原先的计划被这两人的死打乱,也就顺水推舟,随太守安排。
这一连串的事把整个府里的下人们全都吓坏了。不但府外卫兵全换,衙门还派人来连审三日,每一个人的来历关系都问得一清二楚,连当初卖人的人牙子也被带到衙门里问了两日话。但是就这般,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龙大把之前的卫兵也全都查了一遍,当然军中之事,不像衙门那般被坊间八卦流传,只是龙大的结果与太守一样,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这事与任何一个卫兵有关。
将军府里闹了人命案的事在中兰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坊间也开始有了些谣言,说是南秦国刺客来袭,要取龙将军性命,又有说其实前线已经打了几仗,但军方压着消息不让传,又有说将军遇袭受伤,营中有人中毒等等。
消息越传越大,越传越荒谬。不止中兰城,周围几个县都开始不安起来。各官绅不敢直接去探军营消息,只得来衙门打听。太守应接不暇,又恐谣言消息扰了安居,对此有些忧心。于是又去与龙大相议,说是如今近年关,各官绅间也正是勤走动的时候,现在又遇上这事,不如由他作东,请众位官绅到他府上一起坐坐,将军也好趁此澄清谣言,稳定民心。
龙大应承下来,太守便张罗去了。
这日子安若晨也分外忙碌,衙门来盘查府中仆役,她身为管事自然得事事操持,既要让盘查顺利,又要安抚提点好府中各人。一连数日连轴不停忙。龙大那几日早出晚归,与她见面的机会少了,但安若晨也不忘龙大的嘱咐,她开始跟着卢正、田庆学习如何使用匕首,一次正笨拙地在院子里比划时,忽瞅见龙大一身官服站在她院门口笑,见她瞧过去,笑着走了。留下大红脸安管事独自尴尬。
将军路过的真是时候。
安若晨新制的衣裳也到了,她没再束胸,其实束胸疼,能不遭罪她当然也乐意,原先是一心想着要老气威严方便,竟按着逃家时的想法办了。龙大那日一说,她回来恍半天神,确实啊,她干嘛束?更威严?好蠢。
安若晨换上了新衣,又如在家中时的大小姐打扮。随身服侍的丫头夸她这般好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竟一时脑热,大清早赶到侧院廊前,将军去营里要骑马,此处是必经之地。等啊等,看到将军远远走来,安若晨却又忽然羞怯了。她疯了吗?只不过换了身衣裳便来此假装偶遇,着实太过出格,没羞没臊。
安若晨一想明白,扭头开溜。要开溜得不动声色,开溜得自然不心虚。结果才撤退了半条廊,便有仆役急喘喘追上来:“安管事,安管事,将军请你过去。”
安若晨一僵,忙端正姿态端庄大方自在地走了过去。
“将军有何吩咐?”
将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了起来,而后道:“我出门了。”
说完当真走了。留下俏丽的安管事独自脸红。
这日,安若希再次来到了将军府,安若晨与她见了面。
安若希告诉姐姐,她打听了,不能确定四妹在不在钱府,但是听说钱老爷前段日子确是领了两个丫头进府,模样年纪,似乎与四妹相似。
安若晨皱起眉头,静默了好半天,问她:“你如何打听的?”
安若希在家中演练多次,忙答:“为了家里信我,容我打探,我与娘亲和荣贵说了,我来此与姐姐亲近,可帮着家里打听些消息,免得惹了将军的不痛快,招了麻烦。但与姐姐亲近,姐姐必得问起四妹,所以我也得有些四妹的消息回去报她才好。荣贵和娘皆觉得在理,便帮着我打探来着。爹爹那头不敢管这事,他如今夹在钱老爷和龙将军中间,有些左右为难,不敢惹事。但荣贵是能与钱老爷说上话,他亲口问来的,绝无问题。”
安若晨又静默了。安若希也不说话,安静坐着,喝了几口茶。说多错多,她很是小心谨慎。
过一会安若晨又问:“领进两个丫头,是买的还是旁人送的?他如何安置的,做丫头还是收房里了?”
安若希道:“这些便不知了。若是问得太紧,恐钱老爷该疑心吧。荣贵如今也求着钱老爷,不敢得罪,能帮着我探听已是不易。”她顿了顿,试探问:“大姐有何打算?”
安若晨回道:“你的生辰八字,给我吧。”
安若希一时没转过弯来,愣了愣。
“你不是想讨一门亲,哪家说亲不得先问八字。”
安若希大喜,忙说了。安若晨召人拿了笔墨,当她面写了下来。
“你与你|娘说了吗?”安若晨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将军也插不得手。我可为你求将军在外郡寻媒婆子留意着好人家,但最后亲事成与不成,还得看爹爹和你|娘的意思。爹爹那头我们都明白,你拉拢好你|娘,哄得她帮着你,这事才有胜算。”
安若希点头:“这个我自然明白,我会与娘说好的。”安若希一边应一边想着母亲欣喜将被扶正,拿稳安家的得意,不由得抿了抿嘴。对母亲来说,儿子才是依靠。
安若晨又道:“你|娘当初,不是属意李家公子,还有福安县的那位马公子。你欲远嫁,她可同意?”
“我会说服她的。”安若希把话藏在了心里,她拿着亲近大姐的筹码,能摆平钱裴,谭氏那头自然就好说服。
安若晨道:“如此,那我便去求将军。若有消息,便与你说。”
安若希谢过,又道:“四娘她,与我问起你来。”
安若晨一怔。
“她给了我一包毒|药,让我放在你的茶碗里。”
安若晨没说话。
“也不知,她在哪儿弄的毒|药,我也没敢问是什么药。”安若希低着头盯着鞋尖,“应该是很早之前弄来的,那药包挺旧的。我猜,也许从前她曾想用来对付荣贵,或者我娘。许是没机会下手,又也许看到五姨娘也生了儿子,她便想开了,总不能杀完一个再一个。但想想,真是瘆人,竟不知哪天会被自家人毒死在家里。”她抬眼看看安若晨,“如今,她想用那药来对付你。”
安若晨还是没说话。
安若希垂眉,觉得大姐与从前当真是判若两人了。从前各方讨好,圆滑虚伪,如今却是端起架子,沉得住气了。她继续道:“我当然不会那般蠢笨被她利用,我是向着大姐你这边的。可四姨娘的状况有些不好,似是铁了心要报仇,大姐日后可得当心。若我来访时带着四姨娘,大姐莫要放我们进来,找个理由打发我们走。大姐可明白?”
“明白。多谢妹妹。”安若晨终于有了反应。
安若希又试探道:“若是能找到四妹便好了,那样四姨娘解了心结,便不这般疯疯颠颠的。这事,大姐有何打算?”
安若晨没答,却道:“那日四姨娘冲到我屋里大闹,问我四妹下落,我问她,若是四妹回来,她会否愿意拼了命去阻拦爹爹将四妹嫁入钱家?四妹年纪这般小,她该嫁个好人家的。”
安若希看着安若晨。
“结果四姨娘如看见恶鬼一般的看着我。什么话也未说,走了。我想她大概做梦都未曾想过要为这种事跟爹爹拼命,又也许,她觉得她拼了命也护不下。后来的那几天,我一直在想,四姨娘看我的眼神究竟是何意。然后我又想,若是换了我娘,大概也会觉得我的想法太过出格,她定是不敢劝我逃的,我娘只会哭。可是哭又有何用?”
安若希怔怔,“你|娘确是胆小的。”印象中,安若晨的娘确是爱哭,总是一付愁苦不甘的脸色。府里头没人喜欢她。反正她是没听到有夸赞的。安若希忽笑起来:“四姨娘不敢跟爹爹拼命,却是敢跟你拼命。她那日在你院里闹上吊,死亦无惧,却惧了爹爹一顿鞭子。若说她胆小,她却老早藏着毒,若说她胆大,她却什么都没干成。”
她顿了顿,终是笑不出来了,长叹一声又道:“换了三姨娘,定是觉得没关系,只要自己能过得好便好。五姨娘大概会打滚哭闹吧,她可是指望着日后靠着荣昆从荣贵手里夺下几分家产家权的。也不对,五姨娘没有女儿,换了是女儿,大概也不一样吧。”而自己娘会怎样,其实安若希没把握。但每个人都有所求,只要抓住那个脉门,事情便有转机。她是这般想的。
安若希看了安若晨一眼,大姐可是比在家里时好多了。不但人有气势了,也更俏了些。
当晚,安若晨坐在屋里想着安若希的话。想着要取她性命的四姨娘,想着还没有消息的四妹。借着这次仆役的案子,她借机与城中两个最有人脉的人牙子见了,也正是这两人给将军府贩供的仆役。她以想买两个年纪小相貌好,以便好调|教日后放心使唤为由打听了。这两个月,中兰城及邻近县里,并无姿色样貌特别好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有这年纪的,就是长得糙些。或者相貌好的,十五六了,但是陈家买走了。若是安管事属意这般的,小的留意留意,有合适的便与安管事说。”人牙子如是说。
如今安若希说钱裴那处有两个相貌年纪与安若芳相仿的,安若晨心里有怀疑。若是买来的,人牙子该听说过消息才是,若不是,掳来的或是别处弄来的,哪会往外说。再有,四妹丢了,钱裴家里有了相仿相似的小姑娘,怎会傻傻告诉荣贵,不怕惹来猜疑?
安若晨压了压纸笺,在上面记下她的疑问。从前遇着了事,她都自己想对策,如今她却总想问问将军。那日将军说了,她不爱问他问题,她攒一堆,挑着轻重缓急挨个问一遍,他总不能再这般说了吧。若还说,她把纸笺一亮,她可是问了这许多问题呢。
明天一早,她打算先问问二妹的这事,看将军有什么嘱咐没有。外郡的媒婆子,将军能找到吧?
安若晨一边想一边记着问题,在一旁收拾什物的丫头与她闲聊:“姑娘,你说,大人们这般严查,府里该是没有坏人了吧?”
“嗯。”安若晨应着,继续写。
丫头继续道:“我听小红说呀,几位副将原来都未曾娶妻呢。”丫头的婚事主人家是可以做主的,不知道府里有没有被副将或是护卫相中的丫头,若能有这福分就好了。
“是吗?”安若晨脑子没用在这头,她继续想着安若希的话。
“也不知将军娶妻了没。”丫头道。
安若晨笔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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