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遭难2

清水鱼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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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咱们走吧……这人……”

    “呸!你给我记着!”

    那周三儿见自家少爷吐出一口老血,赶忙示意一旁的随从一道,将自家的少爷拖着折道跑路。

    待看到那一众人灰不溜秋地逃跑,那人才转身看向哑奴,却发现那地上,除了混着土的黑红血迹,再无旁人。目光微扫,只见着另一条路上,一个身躯佝偻,一瘸一拐走着的人负伤走着,注视一会儿,那人便朝前头两张开外的马车走去。

    “爷。”

    街风挑起半卷车帘,内里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一闪而过,只听得车内在车帘垂下时传出一句话,“留踪,你又多管闲事?”

    “嘿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下不为例,去沈府。”

    “是。”

    留踪应下,跳到车辕上坐着,继续驱车前行。

    哑奴抱着怀中已散了香气的如意糕,一瘸一拐,绕过好些弯弯绕绕,才终于在天黑之前,走到了念春坊的后门。

    “扣扣扣……”

    “扣扣扣……”

    “来了!”

    内里的人跑来开了门,看着气息奄奄躺靠在哑奴,惊讶之后,连忙将她扶了进来。

    “哑奴,你去哪儿了?看不见你人,花叔还派人去找你呢!”

    哑奴实在是无力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如意糕递给扶着自己的人手中,待那人拿稳了,哑奴便双目一昏,晕了过去。

    “哑奴……花叔!”

    “来人啊!”

    “花叔!”

    “来了来了,祥子,前院儿都快忙活了,姑娘们都在准备,你吼什么?”

    “花叔,快!哑奴晕了!”

    花子闻言,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走到那祥子身旁,接过晕倒的哑奴。

    “你怎么发现她的?”

    “她敲的门,她把这给我就晕了。”

    祥子说着便将手中的如意糕递到花子面前,花子低头一问,没有紧皱,如意糕?这念春坊,爱吃如意糕的,可就只有一个人……

    “祥子,我带哑奴回柴房,你将这如意糕送到洛姬那儿,便回来继续守门。”

    “噢,好,我这就去。”

    祥子应下,便带着那如意糕朝楼中赶去。

    花子看着身侧扶着面色痛苦,嘴角还血迹斑斑的哑奴,叹息一声,便转了手,将哑奴背在背上,朝柴房而去。

    “姑娘,这是祥叔让小的给您送来的。”

    洛姬对着铜镜,理着头上的朱钗,淡淡道,“放外头桌上吧。”

    那祥子闻言躬身应下,将那如意糕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姑娘,这花叔什么意思啊?怎么给您送这坏掉的如意糕啊?”

    洛姬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将面上的粉再扑了扑,便起身走到桌前,看向秋水打开的黄油纸中散碎的如意糕,轻捻了其中一块还未散掉的,放入口中,咀嚼之后,淡淡道,“味道还不错,你吃了吧。”

    说罢那洛姬便径直出了屋子。

    秋水依旧站在房中,看着桌上那一堆残渣,唇角微扯。虽然这如意糕难得吃到,但是这样儿的……还不如不吃呢!

    犹豫之后,秋水将那如意糕打包好,放在某个角落,收拾了桌子,便出了主屋,追上洛姬。

    第二日,午日正睡时,念春坊的人,却被二层偏左屋子中的一声绵长的尖叫刺破了美梦。

    “啊……”

    “妈妈!”

    “妈妈!”

    “啧……大白天的,吵什么呢吵?”

    “妈妈!我的翠屏钗不见了!那可是恩客给的!我昨儿才跟恩客说了,今晚会戴的!”

    那花娘闻言,极不耐烦地上了楼,走到大呼小叫的舒姬屋子里。其余众人因着舒姬这惊天动地的嚎叫,也都出了屋子,围了过来。

    那舒姬见人多了,叫嚣地更凶。跑到那花娘身侧,扯着花娘的袖管,满是委屈地说道,“妈妈,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那翠屏钗可值好几两银子呢!”

    花娘极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袖子,坐到屋内的圆桌上,朝舒姬问道,“怎么回事儿,你说说。”

    见花娘问道,舒姬一抹鼻头,绣帕掩着唇道,“昨儿早上,恩客走了,我就把那恩客给的钗子放在梳妆台顶格儿,想着今日好戴着。可是,才放了一日,今早我打开一看,就没了!”

    “你那钗子,还有谁知道?”

    “……百合。”

    “百合!”

    站在一旁的百合被花娘一喝,赶忙站到花娘跟前,躬身慌张道,“不是奴婢,奴婢绝不会偷姑娘的东西!”

    “那钗子就你和舒姬知道。不是你,难道,还是那恩客拿走了?”

    “不……不是的!”迟疑一晌,百合恍然大悟般又急急道,“奴婢想起来了,昨日,昨日奴婢替姑娘拿了被单到后院,因着太多,换回来的时候,就让在楼道里打扫的哑奴搭了把手,刚把被子拿进来放着,姑娘在外头就叫奴婢,奴婢就出去了一会儿,进来的时候……哑奴就慌慌张张地背着身走了。”

    那花娘闻言扫眼那百合面上惊慌的神色,眸色一沉。

    “来啊!”

    花娘一声令下,楼道站岗的龟奴便走到门口当中,对当中的花娘躬身,“妈妈。”

    “去后院把哑奴给带到大堂!”

    “是。”二人应下便下了楼朝后院而去。

    待二人走了,那花娘又道,“姑娘们想看热闹就下楼,到堂里去。”

    说罢便起身,路过百合和舒姬的时候,余光微扫,那舒姬赶忙就掩袖委屈地啼哭。收回目光,花娘便直直朝楼下而去,门口看热闹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纷纷跟着花娘到了大厅。

    “吱……”

    那俩龟奴走进柴房,看到花子在,皆是一愣,而后喊道,“花叔。”

    花子闻言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地上,转头看着门口的二人,“你们怎么来了,花娘找我?”

    二人面色一难,道,“找哑奴。”

    “噢……那稍等片刻,我给哑奴喂了药,就让她跟你们走,如何?”

    二人相视一眼,又说道,“妈妈说立刻。”

    “啧……就半刻钟,我立马给她喂药,半刻钟之后,你们俩随便把她带去哪儿,成不?”

    二人见着哑奴瘫软躺在柴草堆的痛苦模样,想起平日哑奴虽然貌丑,但是总归在念春坊规规矩矩的,一迟疑,点了头。

    花子转头,看着依旧昏迷不醒,发着低烧的哑奴,叹了一口气,便又端了地上放着的药碗,给哑奴喂了药。

    尽管喂了一碗,漏了半碗,但终归是吃下去了一些。

    “好了,半刻不到。你们俩带她去吧。”

    二人躬身之后,便走到柴草堆前,一左一右,架着昏迷的哑奴,离开柴房。

    花子犹豫片刻,将药碗放在桌上,也随着二人朝大厅走去。

    到了大厅,两个龟奴见花娘面色沉郁,默契地加快脚步,将架着的哑奴扔在台上,随后走到台子后头,分离两旁负手跨步而立。

    花娘看着台上那身着粗麻布,发丝披散,一动不动的哑奴,怒喊道,“来人,把她弄醒!”

    台上的二人一闻言,便下了台子,提了一壶凉茶,走上台,将哑奴正面朝上,麻木地将手中的茶壶高提,朝哑奴脸上倒去。

    本就意识迷蒙的哑奴,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刺得双眸抖动,轻摇着头,终于是忍不住那冰凉,费力抬手挡去那水。

    见哑奴有了动作,二人便也停了手中的动作,将平躺的哑奴拉起来,跪坐在台上。

    哑奴任由那二人摆弄自己,几乎本能地,双手撑地,勉强支撑起自己疲软的身子,抬眼看去,只迷迷糊糊看到一堆姹紫嫣红,甩了甩脑袋,却还是,清醒不起来。

    “哑奴!”

    迷迷糊糊间,只听到一声大喊,直惊得哑奴身子猛颤。寻到了声音的出处,哑奴才努力地聚了眸光,朝发声的地方看去,却也只是看到一团艳红。

    花子赶到大堂,瞧见哑奴浑身湿透,发丝上还滴着水,这大冷的天,哑奴本就受伤染了风寒,这可怎么行?当下一急,连忙跑到台上扶着哑奴,朝着台下的花娘道,“花娘,你这是干什么?”

    “哑奴偷了东西,老娘清理门户!花子,你下来!”

    花子一听花娘这话,扶着哑奴瘫软的身子道,“从昨日起,哑奴就这般病着,怎么偷东西?”

    花娘闻言一愣,台上哑奴迷迷蒙蒙,本就溃烂的面上更是几团青紫,心中一时迟疑。

    边上儿的舒姬见花娘有所迟疑,当即朝台上的花子问道,“花叔,她昨儿一天都病着么?”

    “额……这倒也不是。昨儿黄昏回来,就病了。”

    听到花子这么说,舒姬当即一个冷笑,“花叔话的意思是,昨儿哑奴还离开念春坊了?”

    花娘一听这话,目光便是一凝,“花子,是么?”

    花子迟疑一二,还是点了头。

    “昨日谁守的后门?”

    花娘愤然出声,在场的人不由得都垂首沉默,大半晌后,不知谁人爆出一句,“祥子。”

    捕捉到这声音,花娘打击一拍桌道,“来人,把祥子带过来!”

    堂中一龟奴听得花娘的吩咐,迅速离开大厅朝后院而去,过了一刻钟,便将祥子带来了。

    祥子走到那花娘面前,恭顺地喊了声,“妈妈。”

    “昨日,你守的后门?”

    “是。”

    “哑奴昨日出坊了?”

    “是。”

    “几时出的?”

    “辰时三刻。”

    “几时回来的?”

    “戌时初刻。”

    这当中,可就有五个时辰多……

    “妈妈,哑奴就是辰时二刻的时候出了姑娘的屋子的!”

    听得百合的话,舒姬当即应合道,“我知道了!妈妈,一定就是哑奴偷了我的钗子,拿出去典卖了!”

    花娘闻言一垂眸,“来人,搜柴房!”

    厅口的二人应下,便离开了大厅,朝后院柴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