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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迟幼钦话里的意思,阿兮连忙摆手道,“不。楼主送我们去之后,我们就和绝息楼断绝了联系。陪着小姐那些年,听说绝息楼消失后,我和阿攸姐也计划着找过,可是没有找到。那时候,我们以为,绝息楼真的被游十六的银面黑卫灭了,也就想着好好陪着小姐。
可是后来,小姐……去了,和你一块儿回了叶府后的不久,阿攸姐便得到消息,咱们绝息楼还没灭,如今又回来了。可是通过以前的暗桩,却是联系不到楼里的人。我们也就原地待命了。
后来,你不是要带我们来绝息楼么?那时候,我们也就是打算陪着你一块儿来。也免得楼主误会你和小姐的关系。可碰巧那时候,普业寺出了事,阿攸姐才带着我,回到玄都,等着楼主。
楼主当日也确实去了洛桑皇陵,在皇上归途之时,楼主带着楼中众人和朝廷的人大战了一场,受了伤,撤退的时候,我和阿攸姐就跟着大伙儿一块儿回来了。途中阿攸姐被楼主留在湖州善后,估摸着日子,也快回来了。”
听阿兮将前因后果串联一遍,迟幼钦也大概知道了他们的经历。
“梦钦知道你们的身份么?”
“不知道的,当年楼主命令我们,只能做普通丫鬟保护小姐,不能暴露在绝息楼中学到的东西,所以,叶府的人,小姐,都不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
所以,其实阮倾心是因为在叶梦钦身边放了自己人,才会这么安心地筹备自己的事儿的?
思绪未断,迟幼钦又听到阿兮道,“小姐,自从晥洲一别,我可担心你了,你过得怎么样?那孟公子怎么没和你一块儿了么?”
“阿兮,你先带我去看看凤厘,我经历的事,一会儿再说好不好?”
见迟幼钦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阿兮也没多说什么,只嫣然一笑,带着迟幼钦绕走到二层屋子。推开门,让迟幼钦进去,而自己守在门外。
进了屋子,关了门,迟幼钦才连忙跑到凤厘窗前,使劲儿摇晃着沉睡不醒的凤厘,低声唤道,“凤厘……凤厘……凤厘!”
晃了凤厘许久,才见着凤厘眉目微动,略微放心的迟幼钦连忙又继续叫着凤厘,知道凤厘完全醒过来。
“哎呀……迟哥?”
见凤厘甩着头看向自己,迟幼钦是终于放下了心,退坐到床沿,等着凤厘思绪清醒过来。
坐起身靠在床栏上,看清楚迟幼钦和自己所处的环境后,凤厘立马进入状态,耳扇微动,将四周都听了个遍,才朝迟幼钦问道,“迟哥,这什么地方?”
“绝息楼。”
“绝息楼?”
凤厘一声惊呼,吓得迟幼钦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口,“你小声儿点儿。我跟你说,现在这里的情况不明,那绝息楼的楼主现在没有把我们怎么样,但不代表之后会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咱们小心一点儿。”
凤厘点头,迟幼钦才收回捂在凤厘的嘴上的小手。
“迟哥,这地儿不简单啊!除了那窗外零星的几声喊叫,我竟然听不到外头的声音。这屋子的设置也奇怪,这床,这椅子,这衣服,好生奇怪!“
这床,是现代的军用单人床,这椅子,是现代独凳,这衣服,是现代最简单便利的紧身衣,凤厘不认识,很正常。可是,这也不由得让迟幼钦猜测,那阮倾心到底是什么人。在悬崖边的一段对话,迟幼钦很怀疑,她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又或者,她知道谁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反正两个选择,总有其中之一。
“小姐,膳食备好了,您和那位小公子要不要现在用膳?”
听得门外的声音,迟幼钦才示意凤厘起身。
“迟哥,那外头是什么人?”
“阿兮,以前我的婢女。”
“婢女?迟哥,你到底什么人?”
“吃了饭,我全告诉你。”
现在这境况,迟幼钦也没打算再瞒着凤厘什么,总之纸包不住火,该说的还得说。
阿兮见迟幼钦和凤厘出来,对着二人嫣然一笑,走到迟幼钦的另一侧,娴熟地领着迟幼钦二人走到一层的餐厅。
一方圆桌之上,简单的饭菜,正腾起热气,诱惑着十日不曾吃过饭菜的迟幼钦二人的胃。
一直到迟幼钦二人吃饱喝足,阿兮守在一旁,都未多说一句话,只是眼角带笑地一直看着迟幼钦。待负责收拾的人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收走,领着迟幼钦二人走出那屋子,看着外头那一片青天寒日,将迟幼钦二人领到一处小亭子,阿兮才说道,“小姐,你在这儿先待会儿,楼主一个时辰后,要再见你。”
说罢,便打量迟幼钦身后的凤厘两眼便离开了。
看着一身黑衣,步履矫健离开的阿兮,迟幼钦真是感叹,这还是当初那个清纯可爱的阿兮么?总有一种被人捏在手心玩得团团转的感觉。
“迟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和绝息楼的人扯上了关系?那阮倾心为什么要抓我们?”
“凤厘,你坐下。这些事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我把事情从头到尾和你说一遍,你有问题都先藏着,等我说完再问。”
“好。”
扫眼三米之外那面色木然站岗的黑衣人,迟幼钦便从自己意外到了落霞山的事,一直说到阿攸阿兮回到玄都。
听着迟幼钦将那些事说罢,凤厘早就惊诧了不已。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就算迟幼钦代替了叶梦钦,怎么就没人揭穿?还有人帮忙打着幌子,让她安全离开?还有那沈氏,到底是有多恨迟幼钦?
而曹子衿,原来和迟幼钦算是明媒正娶的正经夫妻。有这层牵绊,凤厘突然决定,自己是带不走迟幼钦的了。
“迟哥,那阿攸阿兮是绝息楼的人,阮倾心是绝息楼楼主,她可是刺杀皇帝的杀手,曹子衿可就是来杀她的。要是他们俩照了面儿,你怎么办?”
凤厘的话,让迟幼钦的心不由得一颤,可是……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能怎么办?”
“咱们要不要逃?”
“逃?”
再扫眼这戒备森严的地界儿,想到那些杀手出身,然后还是有着一剑封喉习惯的绝息楼杀手,迟幼钦不禁有些瘆得慌。目光落在朝自己走来的一个黑衣人身上,低声对凤厘道,“先看看情况吧,这绝息楼不比其他地方。”
凤厘自然也是看到了走过来的黑衣人,“好。”
“楼主有请。”
四个简单的字,忽略掉那人眼中的寒意,忍着心惊,迟幼钦便和凤厘跟着那黑衣人,目不斜视地朝身后长廊之后的一个屋子走去。
三人在一个悬崖之边停下,悬崖的另一边,是一间冬暖夏凉的木屋,另一边,是毫无保护措施的悬崖。受着那崖风刺啦响,迟幼钦是不懂,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建楼,一不小心摔死怎么办?
“进去。”
屋门轻开,内里的一阵暖气袭来,让迟幼钦和凤厘身上的湿冷,不自觉褪去几分。在屋门之外几个黑衣人的敦促下,迟幼钦和凤厘谨慎小心走进屋子。内里,除了一面隔墙,没有多余的帷帐,除了隔墙之内的风光,这屋子中的陈设,可谓是一览无遗。暖暖的黄烛火尽头,是一个飞镖盘,飞镖盘上,满是疮孔,而那红心之处,插满了飞镖,不留一点空隙在上头。
“咻!”
一个飞镖,从迟幼钦二人身侧分出,直直定在那飞镖盘上,将其余定在飞镖盘上的飞镖悉数震落,独留那一支飞镖,在上头颤抖飞镖尾花。
“迟……哥,这儿……有高手啊!”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啊!
“进来。”
随着那声音,迟幼钦便乖乖进了门,却在进门之际,发现凤厘被人带出了屋子,而那屋门,也已紧紧关闭。一阵慌乱,让迟幼钦心慌不已。却在内里又一声的催促下,鼓起勇气转身,越过那一面隔墙。隔墙之后,是一方书案,书案前,阮倾心正侧身站着,两指相夹,把玩着手中的银光闪闪的飞镖。
面前这个年约三十五的女人,一身的冷冽,在黑衣的包裹下,显得那么孤傲。紧束的发冠,分明的侧脸轮廓,杏眸之中的静若死水,挺立的鼻梁,手中把玩的飞镖,搭着屋中明灭闪动的烛光,让人不禁联想到两个让人为之一震的字,杀手。
“迟幼钦,我也不是这里的人。”
因着阮倾心突然说出的话,迟幼钦不禁瞳孔放大,紧紧盯着那正身看向自己的女人,听得她说后面的话。
“绝息楼不安全了,过几天,我送你们出去。”
听得阮倾心这突然的话,迟幼钦面色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迟幼钦这张与自己几乎一样的面容,阮倾心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飞镖,抬手拂上迟幼钦的面容,钦儿,应该也就长这个模样吧?
常年练武的手,布满了小小的茧子,被阮倾心这么抚着,感受这那手掌之中的茧子,迟幼钦突然觉得很舒心,一种期盼已久的情愫,喷涌而出。
“妈妈。”
听到迟幼钦喃呢的两个字,阮倾心突地动作一顿,对上迟幼钦那双泛着泪的眼,联想到自己在那个时空,生下就不曾见过的孩子和已死去的叶梦钦,突地鼻头一酸,这前世后世加起来四十多年坚持的坚强,突然崩塌。
莫名其妙的情愫,将两个人串联在一起,微妙地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来得太突然,谁也没想到,会有拥抱对方的那一刻。
迟幼钦渴盼了二十多年母女情深的场面,在此时,得到了满足。
梦钦,谢谢你。
“幼钦,做我的女儿,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