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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亭中等着曹子衿,许久不见他来,迟幼钦真是无聊啊!怎么做怎么不爽,看着那山庄外头的暖阳渐渐沉没,迟幼钦也不想再这么坐下去。而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虽然声音很轻,但是敏感的迟幼钦,还是听了个真真。
左右环顾,也不见这小亭子有人,但那熟悉的旋律,催得迟幼钦再顾不得多少,寻着那音前去,然而,在一个拐角角落,看到那吹乐之人时,迟幼钦就后悔了,左右环顾,却是没发现多余的人有出现。
“夫人,好巧。”
说话的人,正是韩宇。
“韩少主,好巧。”
听得迟幼钦这么故作镇定地回答,韩宇反倒是惬意地继续半靠大树,把玩着手中那三寸长的不知名乐器,虚空看着某处。
看着韩宇手中的口琴,迟幼钦不确定,他引自己过来,意欲何为。
一番计较,既然人家不开口,迟幼钦也没得意愿再呆下去,转身便要走,韩宇却在此时出口喊住了迟幼钦,“夫人可知,在下手中这是何物?”
“韩少主都不知,我一介女流,又如何得知?”
“那夫人觉得,适才那曲子如何?”
“空灵雅致,韩少主乐功了得。”
见迟幼钦这般装傻,韩宇却是没心情再调侃,几步上前,趁迟幼钦不备,一掌将迟幼钦扣拉压到树干之上,而后,将那口琴扣在迟幼钦脖项之上,目光凌厉如刀,盯着迟幼钦,仿佛要将迟幼钦抽筋拔骨那般,此时的他,再无外人在时那般恭顺有礼。
心惊韩宇的变化之时,迟幼钦也更想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韩少主,你这是何意?”
“游十七在哪儿?”
游十七?
“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会信么?”
“韩少主这话,我听不懂。”
“当日西秦山庄,游十七害我二弟性命,你若不告诉我他身在何处,那你就替他顶罪!”
听得韩宇这充满威胁的话,迟幼钦只紧咬牙关,死死扣着身后的树皮,挺着胸中一口气,对韩宇郑重道,“韩少主,这是祁水山庄!今日是祁庄主大寿,难道,你想在他庄上惹血祝寿?”
见迟幼钦这般好不惧死的模样,探进那双并不明亮的眸子,韩宇突然敛去适才的戾气,轻笑道,“夫人胆识过人,韩宇甘拜下风。”
话是这么说,迟幼钦却没见他手上的动作有所松懈。只顿了一息,迟幼钦又受着韩宇从头顶喷来的热气,“夫人只消告诉在下,游十六的真正身份,在下便放了夫人,如何?“
“游十六?”
“夫人不必和在下装傻充愣,旁的人想不到,我韩宇却知道。当初夫人被捉回西秦山庄,替游十七顶罪,游十七是游十六的人,而夫人,是楚王爷的人,那么,是不是说明,游十六和楚王有关系?”
“韩少主的猜测能力,我自愧不如。只是,韩少主一定要将我和游十六牵扯在一起,意欲何为?”
一声冷哼,韩宇又继续对迟幼钦道,“在下听说,楚王妃十月初入葬皇陵,楚王爷府上,别无旁妾,而楚王爷,当初还宣言三年不娶妻纳妾。不知,夫人是哪位?又或者,那楚王爷,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楚王爷?”
“你什么意思?”
“夫人可能不知,这江湖中人,最见不得坑蒙拐骗之徒。若是这样的人落到江湖中人手中,打杀是轻,虐死才是让人让不忍直视的。”
听得韩宇这一系列的危言耸听,迟幼钦实在是再没心思跟他瞎掰掰。对于这曾经让自己还有几分好感的男人,迟幼钦现在只觉得,什么样儿的爹,什么样儿的儿子。
“韩少主若是离席太久,恐怕惹人怀疑。还是早些回到前席比较好。”
见迟幼钦依旧不松口,目光落在迟幼钦额角那乘着余辉而闪闪的虚汗上,韩宇也不再紧逼,狭眸轻闭,而后收手退后,“在下多有得罪,夫人见谅。这乐器,确实世间难得,在下就赠与夫人,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是。”
看着那虚摊大掌之上的口琴,迟幼钦却是没伸手,只站稳了身子,转身拂去衣衫上的杂渍,无视韩宇。
再回身之时,韩宇已没了踪影,只是,从那茂密的大树之上,突然跳下一个身影,却把迟幼钦吓了个十足。
见着迟幼钦被吓得缩在树干角落,宫承珏只唇角冷笑,“适才胆子不是挺大么?”
看清了是宫承珏,迟幼钦才缓过了神儿,适才那感觉,跟那啥被人抓包似的。尽管对宫承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因着两日前那事,迟幼钦却对宫承珏没有多大的好感,比起凤厘,他更没来由地心狠。幸亏凤厘没跟着他,不然,小胖子杀人的场景,迟幼钦真是不由得抖三抖。
“告辞。”
“游十六就是那楚王,是么?”
转身刚走两步,迟幼钦就听到身后的人传来这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侧身看向情绪不明的宫承珏,“游十六到底怎么了,让你们这些人这么关心。”
提剑环胸,看着面有不悦的迟幼钦,宫承珏只微挑眉眼,“我不关心他,我只是听说,有个叫石华的人,曾经是他的人。”
石华?
“这事儿江湖人尽皆知?”
“不。”
听得宫承珏这么干脆的吐字,迟幼钦忽地冷笑,“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事,你还是去问游十六本人来得痛快。”
迟幼钦话一说完,宫承珏突地提步上前,近身贴向迟幼钦耳侧,“你还真是让人讨厌。”
然而,在宫承珏突然近身那一刻,因着暖阳反光,迟幼钦突地被他脖项之间的某物一闪眸,一种急切的熟悉感再次袭来,惊得迟幼钦冲动之间,竟直接伸手想要扒开宫承珏的脖项处的衣领。
宫承珏被迟幼钦这突然动作一吓,倏地挑剑一掌拍开迟幼钦,冷眼跌跌撞撞摔倒的迟幼钦,“当真是水性杨花!”
而后果断收拢衣衫,转身离去。
看着宫承珏离去的背影,迟幼钦只坐在原地,尽力平复心绪,自己绝对没有看错!绝对没有看错!可是,怎么会在他身上?
他的,会不会别人也看不到?
思及于此,迟幼钦连忙从地上翻身起来,朝着宫承珏消失的方向追去,一定要问清楚!
却不料,宫承珏的速度竟这么快,前后不过两三分钟,他就没了踪影。
“钦钦。”
身后这一声突然而熟悉的唤,才收了迟幼钦的三分慌乱。应声回身,曹子衿正提袍快步走向自己。
曹子衿跑到迟幼钦面前,看清她这狼狈的模样,眉头紧蹙,目光落及迟幼钦那带血的嘴角时,更是紧张,“你怎么了?不过半个时辰,你怎么受伤了?”
任由曹子衿为自己拭去面上的脏乱,迟幼钦只缓缓收回心绪,“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明显是被人攻击才会出现的伤症,适才好不容易找到迟幼钦,却发现她发髻散乱,衣衫染尘,还在慌乱逃跑。此时她确实这般的解释,曹子衿突地手上动作一顿,倏地语气阴沉道,“钦钦,说实话。”
然而,此时迟幼钦的思绪,还停留在宫承珏身上,不,是那脖项间的黑血滴心玉!
“钦钦!“
“我……我真的不小心摔了。”
“那你跑什么?”
“我……我……”
被曹子衿捧着脸被迫正视那双深沉的黑眸,看进那双眸子中的担忧,迟幼钦才缓缓收回思绪,“我不是跑,是在追一个人,可是,跑到这里他就不见了。”
“谁?”
“我不知道,他背后偷袭我,我还没看清,他就跑了。”
看着迟幼钦那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曹子衿却是不能再平静,“钦钦,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倘若真是有人偷袭毫无功力的她,她现在又哪里还能这么清醒地追人?
“我……”
“看着我,说实话。”
“我……”一阵迟疑,迟幼钦还是选择半说半不说,关系到黑血滴心玉,不知为何,迟幼钦觉得,自己有义务守护,就算是对曹子衿,也放不下心来。
“是宫承珏,我跟他理论那日的事,惹得他急了,他就不小心下了手,然后,他就走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实话?”
“怕你冲动找他麻烦。”
“……”
见曹子衿缓缓收了面上的不悦,迟幼钦才完全地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不过,这一静下来,才发现胸口好疼。
“嘶……”
听得迟幼钦倒吸冷气,曹子衿连忙松开迟幼钦的脸,垂首握脉,一晌后平声道,“他下手不是很重,夜里我替你疗伤,明日就能好。”
“嗯。”
“走吧。”
“去哪儿?”
“前厅看热闹。”
随着曹子衿走到那祁水山庄前厅的路上,在曹子衿的帮助下,迟幼钦总算是整理好了衣衫,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前厅之中,迟幼钦二人到的时候,天色渐暗,已经点起了烛火,而当中里三层外三层站着的人,大半是今日来贺寿的,这个点儿还没走,听得路过的人的碎言碎语,好似当真是出了什么事。
“庄主,要如何处置这小子?”
“让他交出庄上的东西,送出庄子就是。”
“庄主,这小子在庄子上搅和了三日,怎么能这般轻罚?这若是传出去,以后外人当以为我祁水山庄好欺负!”
听得这当儿,迟幼钦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贴近曹子衿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热闹?”
曹子衿只扯唇轻笑,继续带着迟幼钦绕过众人,缓缓挪到主座之后的空当。果然,在迟幼钦看清那当中被五花大绑还一副谁能奈我何的模样的人时,面色惊诧。
在迟幼钦欲上前有所动作时,曹子衿果断拉住迟幼钦,附耳道,“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