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两世孤独

隋意麒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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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如血,京城郊外的一片旷野,与远处的天色连成一片,满目血红。

    倦鸟早已归巢,几只觅食的乌鸦发出几声聒噪。在空中搜寻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又失落地飞走。

    旷野之中只剩下两个人,虎视眈眈地对峙着。

    其中一人穿一身鲜亮的红袍,在这晚霞中愈发红得发紫;另一个人穿一件灰紫的棉衣,已经脏得有些发亮,看去褴褛不堪。

    听见那紫衣人对着自己说了几句话,穿红袍这人笑了,掀开脸上遮着的一道面纱,露出一张俏丽年轻的脸来

    ——这人正是景家的总管、景四爷的夫人,骊儿。

    “你也有想见我、想求我的时候?”骊儿“嗤嗤”笑了两声,对面前的人说道。

    “谁求谁还不好说。”那人轻描淡写地回答,面上掩藏不住几分饥色和疲惫,却还强撑着。

    “莫非你一点也不惧怕景四爷旧伤复发,体内的毒素溢出,将一个景家全都染上?眼睁睁看着全家死去?”

    听完此言,骊儿实在是忍不住,朝这人走近了几步。

    那人生怕她大怒发作,急退几步回去。

    哪知骊儿站定后,只是仰天大笑几声:“你何时见过我独孤骊儿在这世上怕过谁?!”

    “景家大院?景四爷旧伤复发?与我何干?!”骊儿又爆出一阵大笑。

    见恐吓无用,那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正想搬出姝儿来,再吓唬骊儿一回,听见骊儿幽然答道:“上一世败在那些人手中,铆足了劲奔到这一世来,一心想要在主人面前扳回残局。”

    傍晚的寒风袭来,吹乱了骊儿的头发,如血的唇色渐渐变得青紫,眼里一抹杀气现出,说不出的诡异吓人。

    “眼见已经白活了半世,只能静等主人的音讯,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熬到头。”骊儿转而望向这人,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正好你来,给我解了乏闷不说,还得了一个替景家报仇雪恨的名头!”

    “一举两得!!”

    话音未落,一记长鞭不知从哪里挥出,将那人一鞭卷起抛向空中。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自空中落下时,骊儿轻喝一声:“收!”

    只见一道紫色的光芒“嗖”一声窜进长鞭之中,眼前那人不见了,整个旷野霎时恢复了寂静。

    “想我独孤求败前世今生求败无敌,孤傲无比,此时却巴巴跑来和你一个无名小卒对弈,活得如此无趣!”

    索然寡味地收起长鞭,随手往腰间系着的荷包里一扔,一记长鞭眨眼就缩短成针线的模样,掉进荷包里。

    不一会,旷野中腾起一道红光,往城中飞去。

    此刻晚霞漫天,谁还会在意这一道异样的光芒?谁的眼里,还会落下这一抹奇异的红?

    “谁叫多情白了头,空欢喜一场,还盼来世相守。”

    京城景家,病榻之上的景四爷望着窗框中的一缕晚霞,虚弱地问小厮:“今儿可曾见着夫人了?天色渐晚,得快些寻她回来,仔细着了凉。”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寻。

    屋里只剩景四爷一人,静静地等着骊儿回来。

    ....

    “莞莞给夫人请安。”

    骊儿刚回到景家大院门口,冷不防从旁边闪出一人来给她请安,着实吓了她一跳。

    待定下神来,看见是“云裳”的裁缝莞莞。

    “莞莞师傅好兴致,喜欢到景家大院门口玩捉迷藏。”

    “莞莞在这里等姝儿,已经站了有一会了。想来夫人才刚走得太急,没看见莞莞。惊扰夫人了,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莞莞这一回。”

    “等姝儿?她这时候还能到哪里去?”

    响起姝儿叮嘱过自己,万不可告诉母亲她的去向。莞莞只说不知道,老太太叫自己晚饭后过来一趟,来到大门口遇见姝儿往外走。

    骊儿管教得严,要被她发现了姝儿偷跑出去,那还得了。姝儿见莞莞来,正好找着一个垫背的,要是母亲问起,就说是跟莞莞一起出去玩的。

    骊儿总不至于当着莞莞的面骂她,如此,自己的事情也办妥了,也不会挨骂了。

    蹦跳着就跑开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

    骊儿和莞莞两个人进到景老太太屋里,采桑已经收拾完碗筷,准备送回厨房去。平儿窝在奶奶怀里,手里拿一个布头做的老虎,正玩得起劲。

    “您老今儿可喝了我专为您熬的大骨头汤?”骊儿将桌上的茶盏递给老太太,随口问道。

    “喝,怎会不喝?天天送,天天喝。”

    骊儿不动声色看一眼老太太的脸色,听见平儿也跟着说了一句:“平儿也跟着喝,好喝!”,心中微微一动,看一眼景老太太并无异样,方才放下心来。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补药,下回可不许跟着喝了。想喝汤,婶婶叫小厨房单另给你做。”

    平儿冲她做个鬼脸,也不接话。

    等姝儿急匆匆回到家,老远看见莞莞已经不在大门口,心里暗叫一声“坏了!”。

    果然,还没跨过门槛,身后就有人揪着她耳朵,将她提了起来。

    疼得她冒出眼泪来。

    “贱皮子!!”

    听见母亲的骂声,姝儿的眼泪“哗”一下掉了下来。

    姝儿听敬祖的小厮小星昨儿个透露,说今天这时候他们要去听戏。

    姝儿刚刚跑到前街去,是想在半道上给他一封信。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等好一会也不见敬祖和小星两个来,又害怕被母亲发现,只得作罢,赶快回家。

    姝儿喜欢敬祖,屡次三番找借口去甄家。尤其是知道甄家准备上门来提亲,更是想每天见到敬祖。

    景家大仇已报,再不用跟甄家套什么近乎,精明的骊儿怎会答应将姝儿许配给甄家。

    从此开始百般阻挠,不准姝儿往甄家跑。

    今天正好,被骊儿逮了个正着。袖笼里藏着给敬祖的一封信,被骊儿搜出来,一边看,一边冷笑。

    被母亲狠狠责罚一番后,姝儿饿着肚子,跪在一张小板凳前,按母亲的要求写下一封血书。

    一边写,眼泪一边“簌簌”地落在纸上。

    “还哭!若哭出声来,立时送回大理舅舅家,再不准回京城!”

    不准回京城,意味着这一世都不能见着他。若在平时,只要一想到这,就够姝儿哭上三天。

    此刻灯下,眼中的泪还没有干透,她竟强忍着,再不掉一滴眼泪出来。

    “万万不可以再哭,万万不可以让母亲将自己送回几千里外的大理。”

    “若永世不能嫁他,总要让自己看见他。”

    姝儿的贴身嬷嬷在一旁看了,一会欣喜,一会伤心。

    欣喜她长成大人,这般坚强。

    伤心她终于长大可以嫁人,却不能嫁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个。

    “您真是我亲生的母亲么?想当年您喜欢父亲,外公外婆可曾这样责罚过您?”

    姝儿忍住眼泪,在心里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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