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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城中,自小王爷彧彧出生后,有关他的种种传说不断,锦城如何不知?
成日里担惊受怕,生怕有一天真相大白,儿子的异常终究会暴露在世人面前。
现下有高人相助,只一贴,就可以让儿子短时恢复正常,可以坦坦荡荡将孩儿带至众人面前。虽说只管得了一时,但这一时对锦城而言,已经足够炫耀。
彧彧生得好看,尽捡段曜启和锦城两人的好处。身形眉眼随了段曜启,虎头虎脑,浓眉大眼。
皮肤随锦城。
虽说“玉面虎崽”段曜启的皮肤也够白,在滇南一带已经很出众。彧彧不止肤白,还随锦城一般细腻,粉雕玉琢,吹弹可破。眼睛又大又明,面相脱俗,倒像是惹人怜爱的仙童一个。
他一出场,所到之处惊叹声一片,羡慕声一片。
锦城不免得意,恰逢五月自己生辰,跟段曜启商量,让他跟一家人说,段王府要大宴宾客。
段琛和哥哥段淳不同,凡事不喜张扬。只每年一次祭祖,或是遇红白喜事需得操办一番,逢年过节、过寿么,少有宴请宾客一说。最多在家中多摆一桌,叫三两个亲朋好友一聚完事。
段曜启知道自家规矩,有些为难,又被锦城催得紧。在段王妃面前吞吞吐吐说个半天,段王妃才算是知道了他的心思。
“请客!请客!大宴宾客!我跟你父亲说去,他定会允准。”看段曜启的模样,又是一个骨子里听夫人的,段王妃心里好笑,果真“虎父无犬子,都是趴耳朵。”
段曜启小时候,段琛为哥哥段淳鞍前马后地跑,安心在家的时日不多,对夫人和儿子的关照少之又少,心中很愧疚。
段王府上下全由段王妃一人打理,家事,段琛听由夫人安排。
正如段王妃所言一般,段王爷很快应准给锦城做寿。
锦城如愿,早早派人下请柬到各处,又使段曜启跟战斐说去,将他家的“凤求凰”乐坊带来,演几出好戏。
说是自己生辰,实是为儿子段彧大宴宾客。城中的名媛雅士,几乎人人都被请到。
数月来的担惊受怕,数月来暗无天日的闪躲,现如今终于有了出头之日。锦城定要将星宿一般耀眼的小王爷让众人看个够,羡慕个够。
也不管赵林手上还有许多活,要她连日赶一身待客的吉服出来。
赵林答应了,锦城和弟弟一起被母亲哺大,赵林对她,就如对自己的亲姊妹一般。
“曜哥哥,你可要仔细叮嘱战斐君和海纳君他们,宴客那一日早早地就要来我家。我可约了一城的才女雅士,若他们不来可煞风景。”锦城一边跟段曜启说,一边使人将小王爷带出门去,吩咐那人带去爷爷奶奶处。
“我有正事跟少爷几个商量,你几个点灯再回来。”
“顺道叫旻启少爷到竹院来。”锦城跟着出门,又嘱咐了一句。
段曜启这几日稍得松口气,“滇南七公子”这些日子虽说经常在一起,各人练兵的练兵,教书的教书,匆匆聚散,都不得好好在一起说话。
“那景府的四小姐说了,五月么,春天已过,荷花还早,也没个什么好赏的,不知海纳君的石榴院可否让她们一观。”景府的四小姐是城中一众名媛的头,她若发话,锦城一定要想法办到,不想让人小看了自己。
段王妃心善,府中丫头孤儿书橙、书紫,还有给了毕家的书蓝,就如亲生的一般。那海纳自小父母双亡,小时候经常无端撕心裂肺地哭,将段王妃的心都揉碎了,段王妃待他,更是如亲生的一般,比对曜启和旻启两人还好些。
待海纳长大成人,专门在儿子曜启的竹院旁边,将自己的菜园辟成一座院子给他。
那院子有名,唤为“星河”。
海纳住在这“星河”,就如住在天堂和凡俗之间,一头是父母所在的天堂,一头是段王妃家的温暖。
原先的菜园有一大半种了果树,辟成小院后,一些零星不成器的,段王妃使人将它移到青云镇段家别院去。只剩下十几棵石榴树,团团地围在院墙边,海纳舍不得,就留在院中。
五月石榴,繁花正盛。
“可不得罚酒什么的,只准罚字。”段旻启推门进来,一听见锦城说要斗诗,赶忙说了一句。
其实是担心二哥海纳。
那海公子不能饮酒,有一次险些出人命。段旻启那时还小,记忆中差点失去自己最爱的二哥,自那以后,这一幕如一个最可怕的噩梦存在心中。
“都不喝酒!才刚我爹爹得了异域的几坛’美人叹’,看似是酒,实为果露。只会撑肚,不会醉人。我使人悉数取来,请小弟放心,不会让你的二哥出丑。”
“反正请客那天我得寸步不离守着二哥。”旻启嘟哝了一句。
“上次我不在,你们胡乱应付,连韵都不押,这次需得听我的。”段曜启发话。
“恐怕不妥,那毕胜公子先得把少爷掐了!”书紫在一旁插嘴,见曜启转头故意瞪着自己,赶忙低头捂嘴,悄悄地乐。
旻启在一旁沾沾自喜,诗词歌赋么,他和二哥海公子两个都不怕。莫说是区区一点小韵,不时来个拗对、孤对什么的也难不倒他两个。
“去跟侍砚交代一声。”段曜启吩咐了一声,书紫欢天喜地跑出门去。
“美人迟暮,偏生情种,将片片石榴催红。”
“姐姐,你作弊么?早早就写下石榴词。”段旻启见桌上有残缺诗稿一篇,问道。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段曜启走来拿在手里,问了锦城一句。
“我也不知,前几日自旧书中掉出来,这词不好,这就将它毁了去。”锦城话语未落,随手将诗稿接过来,往桌上的火烛探去,待段曜启想伸手阻拦时,已经化为灰烬。
“迟暮美人么,就安生些,将那石榴花催红了,花红柳败,有什么看头?”锦城补上一句。
“....不等残红落尽,低眉折枝去。待到无人相看时,却上佳人翠云鬓。”段曜启还记得这首词的最后几句。
这是蓝沁母亲写给父亲的一首词。蓝沁父母初见时年岁已长,母亲家世又不大好,嫁,怕牵连蓝沁父亲;不嫁,又舍不下他。
写了十几首词,只留下这一纸残片。
世间曾有过的一腔深情,到头来,不过一纸残片,一缕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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