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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国这一日的天象和往日不同,若往日老天爷只拿了一分的颜色来做朝霞,今日却拿出四分来。朝霞绚烂,缀在那高出半个城的蝴蝶树林之上,将半边天都染成了红色。
蝶国随处可见彩色的蝶屋和蝴蝶树,蝶民又多是衣着艳丽,每逢节日将那羽翅打开,羽翅上的莹粉在阳光照射下艳丽得耀眼。
原本就五彩斑斓的国度,此时在这半边红霞的映衬下,一国的色彩就像要溢出一般。与平常大不相同,反而存了一丝不安。
往日这个时候,蝶国护卫灰灰会带着一队守夜的护魂夜蝶,自山涧南门飞回,与白日间护卫的魄蝶在蝶堡朝堂相见,各自通报交代有无可疑之事,或是要格外留意上心的。
从朝堂出来,本该一队直飞巡查去,一队回家歇息,每一次却偏生要在蝶堡外小公主蓝凝的窗外,盘旋逗留一时才离开。给小公主变化各种队形,倏忽间一会像雪花,一会像多棱的宝石,一会像五瓣的花朵,一会像蝶国夜空中梭状的星星。
——不过一会的功夫,蝶堡之中就会传来小公主银铃般的笑声,两队人马这才心满意足地各自飞走,只剩灰灰在窗前比划最后一个傻萌的造型,定在那里不动。
“却还在那里呆着干嘛?”小小的耳朵里灌进一声大喝,灰灰今日运气不好,在此遇见要出门做法的国师。
“活了三百年,却还像个幼童一般。蝶国第一大傻非你莫属,还带出两队痴傻护卫。”说完才往城外飞去。
“日日护城,日日相守,还日日欢喜得过节一般,只有至痴至颠至傻之人才会如此忠诚。《蝶史》第四百零九章说,正常人之痴傻至极,不过两种,一为至诚,一为至情;又,《远古史》第二章第八十三条所言,但凡…”
在这世上,若嫌烦,可千万不要得罪小人和长舌一类人。此时灰灰只顾端着两支小爪,站在窗前,比说书先生姿势还端正些,侃侃而谈。
“扑”一声,灰灰的演说不得不戛然而止,只见他瞪大了眼,嘴里塞满了一个绿莹莹的“精灵之吻”冰凌果。却是赵林听烦了,跑出门来,往他嘴里投了一个咸得要命的冰凌果,往外吐吧,不舍得,往里咽又冰凉难忍。
蝶堡之中传来了赵林和小公主的笑声,她们的笑声和在一起,感染了从身旁经过的每一个人。
蝶王翼非自小公主出生后,一日好过一日。每日间只要得和她厮守片刻,心生安宁,竟渐渐忘记了往日之痛。许是日日相见的原因,小公主蓝凝就有了几分像翼非。
那失去了母爱的小公主,在众人的呵护中,慢慢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孤寂冷落。一日比一日聪慧,一日比一日美丽乖巧。
“天生异象,却是为何?”已经飞出城半天的国师,忧郁不尽,随着这一声哀叹,所过之处,尽皆是布满阴雨的黑云。
不仅蝶国今日这般天象,南诏国的天象也是这般,自千壑山半座山起,至南诏城半空,都堆满了绮丽的红霞。
在往常,小到市井怪事,天象异常,大到两国相交的一丝不寻常,深入各国间的各种探查,都是由南诏国鹰衙护卫操心。但凡有以上的事件发生,第一时间就能见到鹰衙的人。
若没有这日异常天象,众人皆没留意到,自城殇之后,却没再见过鹰衙护卫的一个人,竟像是集体失踪了一般。
市井中便生出了各种猜忌。
“鹰衙护卫所为,不利于邦国之间相交共处,且在国中亦生出诸多不安定,今受命撤散。”不久宫中贴出告示,所受之命,不外乎来自云南节度使、或大至朝廷。南诏人生性谦和,不喜搬弄是非,很快此事就销声匿迹了。
告示期满,新的护卫随即生出。为避嫌,却不再称“卫队”二字,各自以领队的名字冠名。总共三队,“战斐军”、“海纳军”、“毕胜军”,“南诏三公子”总算脱了只会风流倜傥,吟诗作对的名,在南诏国佐武将毕思远和小王爷段曜启的力荐下,担当了保家卫国的责任,南诏护国三军至此诞生。
这一日,段淳和段琛以及宰相赵秉辉等一众人,在南诏国东校场阅兵,看着校场上虎虎生威的“战、海、毕”三军,老怀大畅。
南诏国建在坝子之间,方圆不过数十里,少有放马驰骋之人,马术和箭术一类本不擅长。那战斐的父亲,战高翔,你道何人?却是自京中发配至云南的一员武将。起先段淳只在私下聘用,后几经努力,摆通朝廷,硬将戴罪之人送上佑武将之位,和佐武将毕思远平起平坐。战高翔感恩,娶了南诏女子为妻,死心塌地在南诏立足生根,将一身的武艺尽心尽力传给南诏人。
此刻战斐军的箭术、马术表演,喜得阅兵台上的段淳呵呵笑出声来。
此后为毕胜军的队形变幻术。
毕胜之父毕思远,为南诏本国人,心思缜密,人极聪明,将那战术一类研究得透彻。有双生子毕胜、毕禧,出奇地喜欢子承父业,自小就让毕思远甚是欣慰。毕胜虽说公子哥脾性太甚,日日讲究吃穿用度,在战术一类上,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之父亲还要出色。只毕禧要淘气些,女孩生成男孩的脾性,夫人日日在耳边唠叨,毕思远要头疼些。总想要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能让她收敛些,好嫁作人妇。
最后上场的海纳军,除表演赤手搏击时,众人齐声呐喊稍显鼓舞人心,似乎不见特别之处。
海纳是南诏前宰相海青之子,还在蓝诚之前就做宰相的海青,在南诏国多年前一场罕见的瘟疫中,除了海纳和一个小仆,去了京城亲戚家得以幸免外,全家遭难。
三军看过,领兵带队,或许海纳要弱一些。
“海纳军,万不可小觑,其中任一人可做他军定心骨。”待得阅兵结束,段淳一行打马回宫,赵秉辉冒出一句。
一众人忍不住回头相望,只见三军中,唯有海纳军自始至终纹丝不动,海纳令起则动,令止则止,一丝多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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