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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恒主动交出赵检与谢岚烟,且还是交的尸体,即使没有明说,却已然是在表明希望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章煜收下了赵检与谢岚烟的尸体,则相当于是同意了这件事。
对于章煜而言,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此番征战大宛,赵检以及谢岚烟都死了,姬恒也绝了原本对大启蠢蠢欲动的心思。除此之外,他预期中的其他数个目的也都已达到,只是还得等班师回朝再慢慢将后续的事都落实。
现下大启手中握着大宛的数座城池,姬恒想要将它们要回去——既主动示好,便说明不欲再继续对战,那么自然得拿同等的东西进行交换。这也意味着,他只需要坐等姬恒送上好处便行。
两国若交战,最为辛苦与艰苦的自然是百姓。而今他的目的达成,大启又捞到了好处,撤兵也不是难事。速度快或慢,则端看姬恒究竟是什么态度了。后续的事情,倒是不需要章煜亲自上阵,交给使臣去谈妥便足够。
长长久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难得好眠的章煜醒来时心情十分的不赖。低头看到怀里仍旧睡得香甜的人,章煜的嘴角翘了翘。这会也根本舍不得将宋淑好放开,倒将手臂更收紧了些。
他不着急起身,不过是静静看着阿好的睡着的模样,时不时伸手去摸摸她的脸,拿手指碰碰她的眼睫,亦或是浅吻她的唇瓣、亲吻她的额头。看她在睡梦中眉尖轻蹙,脸上是懵懂的模样,便觉得有趣又可爱。
宋淑好是在章煜不停的骚扰之下醒来的,睁眼便对上章煜含笑的眼眸。她笑着闭了眼将脸往他胸前又埋了埋,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陛下睡醒了……”待离开章煜的怀抱,便发现其实已经不早了,只是她自己睡得太沉。
不过一夜时间,恍惚昨天夜里的事情已是很久之前,阿好没有再去想。纵然眷恋章煜的怀抱,却也觉得不该继续赖床,阿好想要坐起身,偏被章煜拿手臂勾住了腰。章煜的另一只手臂绕到阿好的背后,将她往自己怀里摁了摁。
两个人一时间变得更为亲密,章煜甚至还在这个时候,不怀好意地拿某处顶了顶她的下|体。即使隔着衣料也感觉得到他那处的坚硬,无视章煜的暗示,阿好却只拿手指戳戳他,说,“陛下,该起身了。”
章煜状似无辜地看着她,冷静回应道,“已经起来了……”阿好一怔,章煜又拿某处顶了顶她,阿好顿时间气笑,并不想要搭理他的无耻与不要脸。
她愤愤然迅速起身,未在章煜怀里流连。阿好刚准备穿鞋下地,章煜已不管不顾将她拖回去,而后动作麻利将人压在了身下。
听到阿好嘀咕了一句流氓,又见她佯作生气别开脸,章煜忍不住低笑,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鼻尖。
“不着急,我们先做该做的事。”
章煜低声哄着,却抑制不住心底对阿好的喜爱,笑着凑到她的脖颈落下一个又一个吻,努力用行动博回她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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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再次见到阿好的时候,已然是用过午饭之后了。看阿好脸上有笑,不像是留下了阴影或者情绪不宁的样子,凌霄放下了心,想揶揄她两句,又觉得不很合适,只能暂时放弃。
军营里面现下流传着注重关于宋淑好的事迹,凌霄都听过一遍,却觉得一个说法比一个说法更加玄幻,添油加醋颇为严重。
只是这些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相同内容是关于宋淑好亲手取了叛臣贼子赵检的性命,以及她直接从城楼上跳下来,被皇帝接住了。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一刻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但凌霄知道,以阿好的性子,在那个时候,必然存了并不好的心思。既然什么事也没有,那些倒是完全不必追究,包括这些天,她的经历。
因为对阿好这些日子碰到的事情一无所知,凌霄说话有些小心,即使面上带笑也生怕会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反而是阿好看出她的心思,宽慰她两句,又问起了吕源的情况。
凌霄没忍住敛起笑,叹了一口气,她看着面前的人,幽幽道,“你这个人,当真是像你的名字一样……”凌霄仍是觉得惊奇,宋淑好在后宫待了那样十数年,到底是怎么样才保持住了这份善良宽厚的性子?可又不叫人觉得讨厌。
她确实是没事了,然后便关心起了别人。吕源本是章煜派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结果她却叫赵检从奉城掳走了。以章煜曾有过的表现,吕源的小命还在,已是念了情分。
可吕源是跟在章煜身边十数年的老人,被这样的对待了,也说不得是有怨的。即使没有怨,或多或少会有不舒服。
她定然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在这个时候念着想要先找一找吕源。光是冲着这份真挚与真诚,也足够笼络人心,让人心服口服。
凌霄还在心里感慨,却听到宋淑好的话,“凌霄,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你说一声的……”见阿好冲她招手,凌霄想也不想便已附耳过去,而后又听到了宋淑好说道,“其实‘淑好’二字是取的美丽之意,不是说……”
她怎么就一点都不想听呢!
欺负谁文盲呢!怒摔!
愣忡之下,一瞬风中凌乱的凌霄只想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她怎么觉得,这个人分明是越来越恶劣了呢?难道是跟在皇帝身边久了,近墨者黑?!
看到宋淑好脸上的笑,被捉弄到了的凌霄点着她,笑得无奈,“阿好,你现在真的是……”又不知该怎么形容,不得不作罢,复笑道,“好好好,是我弄错了,让你看了一回笑话。我这就带你去找源公公行了吧?”
阿好捉住了凌霄的手指,却笑着说,“哪里会敢看宁王妃的笑话呢?可不是不要命了?”
甚少被打趣这个,乍一听到不知怎么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凌霄气得跺脚又拿宋淑好没办法,干脆抽回手不再理她,自顾自先走一步。阿好见状,为免凌霄不肯带她去找吕源,连忙追了上去。
……
宋淑好当初被赵检掳前,吕源没能及时回到她身边,便是因为被缠住了。那天夜里,他负了重伤,后来心窝子又挨了章煜一脚。此外再加上于心不安跟着从奉城到了南湾城,哪怕是到了这会儿,伤势也没有好转多少。
凌霄领着阿好过来探望吕源时,他正躺在榻上静养。到底知道了宋淑好平安无事,他松下心弦才顾得上自己,真正能够安心的养伤。
不声不响,见到宋淑好竟然过来看他,吕源连忙从小塌上翻身下得地上,便欲跪下磕头赔罪,反是叫阿好伸手扶住。他也不敢真叫阿好扶他,连忙站定了,与阿好行礼。
“我听凌霄说,源公公身上的伤有些严重,便不必这样了。”
与吕源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过去他们一个服侍冯太后、一个服侍章煜,当得上是平等的。即使到了现在,宋淑好依然是将吕源这样看待,见他与自己行礼又样子恭敬,反而不太自在。
坚持让吕源重新躺下,阿好才又与他说,“陛下已经不生气了,源公公且安心的养伤。我也一样什么事都没有,不必太过自责……”
她不过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哪知榻上躺着的吕源竟拿袖子遮住脸就大哭了起来。宋淑好吓了吓,凌霄也是懵了懵,吕源便呜呜咽咽说了许多的话。他话说得颇为含糊,想要听清楚、听明白还得费些脑子。不过大致是听得懂的,一半是后悔自责,一半是心有余悸与庆幸阿好没事。
吕源是跟在章煜身边做事的人,难有失态的时候,这会儿哭成了这样,阿好只能连忙劝他。过得片刻功夫,他倒是也止住了哭,可能是觉得没脸了,始终拿袖子挡着不叫她们看自己。
早先曾经被吕源拿话噎过了好几次,凌霄深觉“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她一时奸笑着伸手去扒拉他的衣袖、迫他露脸,嘴上还没忘说着,“哎呀,我们的源公公这是怎么了?瞧瞧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然而,还没有等凌霄说过瘾,宋淑好便与吕源告辞,将她直接拖了出去……总不能不给宋淑好这个面子,凌霄含恨咬衣袖,不得不就此放过了吕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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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恒诚意十足,开出的交换条件让人满意。在南湾城停留了数日,待到与大宛之间达成了协议、签下了协约书后,章煜方下了命令,带着大军从南湾城撤离。
本以为快也得费上两年功夫,计划到底不如变化,连一年都没有用上,事情都解决了。大军从大宛真正撤离又需要缓一阵,提前带阿好回到了桐城,章煜也考虑起别的安排。
当下正巧是九月,离今年过去还有三个月功夫,赶一赶的话,或能够在年节之前班师回朝。但章煜并没有想要等到军队全部从大宛撤离,再随大军一起回临安。
于是,与阿好商议过后,选在一个天气不错的早晨,章煜带着她,捎带一个负责打杂的吕川,从桐城的栖梧府出发,提前便踏上了归程。
回到了大启境内之后,自然和尚在大宛时不一样。答应过要带阿好去看一看大启的风光,章煜并不想食言,而眼下便是个很好的时机。
凌霄发现章煜与宋淑好不见了踪影,已是他们离开当天的中午了。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倒是见着了还在努力养伤的吕源。
从吕源口中得知章煜和宋淑好已经先走了,想到他们两个人跑去游山玩水、尝遍美食、优哉游哉……
一点都不嫉妒!凌霄默默含泪咬手绢。
即使有心与其他人组队仿效章煜和宋淑好那般,也提前一路玩回临安,可身边并不存在合适的人选,凌霄被迫放弃这个奢想。每天哀哀怨怨在桐城,不得不等着大军整合完毕再一起回去。
与大宛之间达成协议之事,以及相应的一系列安排,自然传回了临安城。打一开始便做好了要等到两年之后才能再见到凌霄,而今分开不到一年便可重逢,宁王看着密函,整个人都兴奋了。
以凌霄的身份与职责,余下的事情与她关系不大,提前走也不会影响到大局。深知这一点的宁王,思定之余立刻喊吩咐了下去安排人到桐城接凌霄回来这一件重要的事。
当宁王的人抵达桐城且奉上宁王的信,明白了一切的凌霄为自己提前得到解放而欢呼。她欢欢喜喜、和和乐乐地收拾妥当行礼,抱着对吕源深深的同情,特地去了与他告别。
“源公公,安心养伤,谨遵医嘱,务必平心静气,切记不可动怒,不可暴躁,不可烦闷,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哟!”
凌霄自觉此刻自己的笑容有如春风般和煦,然而看到吕源黑脸咬牙的模样,终于找回了场子的她哈哈大笑,坐上马车,也离开了桐城。没有一丝犹豫,抛弃了这个曾经的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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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在信里说,那些人可以凭她心意随便调遣,凌霄在心里夸了他一声懂事的同时并不客气地选择了一路走一路玩。虽然时间算不上多充足,但是有人保护、有人出银子,自己只需要享受,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她没道理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直到十二月中旬,凌霄得了消息大军不日便将会赶回来,才恋恋不舍收起继续玩乐的心思,赶在那之前先行回了临安。年初便走了,到得年尾回来,在外面的日子总还是苦的。
就在凌霄默默感慨回家真好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一个特别严重且无法忽视的问题。离开临安之前她都是住在太医院的,现在大军尚未回朝,她自己总不能跑回太医院去住,何况她也并不想要回去。
进城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凌霄默默垂泪。但不想屈服于直接被带到宁王府,痛定思痛,凌霄放软声音,与从到桐城接她、又一路保护她的那个冷面侍卫扭捏说道,“那个……人家想先去一趟小公主府可以么……”
望着眼前好似不胜娇羞的人,再想到那个一路上大吃大喝、恨不能四处调戏良家少年的人,思及这是自家主子宁王殿下心心念念的人物,冷面侍卫的面庞仿佛在瞬间崩出了一道裂缝。
但到底还是将凌霄送到了小公主府。
与夏明哲成婚八个月而身孕已有五个月时间的章妡,因为天气寒冷,缩在屋子里哪儿都不想去。听到底下的人禀报说有客人,她当下让丫鬟扶着她在小塌上坐了起来,跟着起身便往外面去。
幸得早先听自己十哥念叨过无数遍凌霄就要回来了的事,章妡才没有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第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知道自己身子重不敢乱来,惟有慢慢往正厅走去。
尚站在正厅外,章妡便已看到身形瘦削的凌霄,想到她不知吃了多少苦,眼底顿时间凝了泪。凌霄听到了动静,也很快注意到章妡,见她如今挺着大肚子,连忙自己先走到她面前。
两人一时间拉着手、泪眼朦胧看着对方,又恨不能抱在一起放声痛哭。感觉凌霄瘦得身上摸不出来二两肉,章妡终究还是落了泪,正伤心着,便听到凌霄说,“小公主殿下……”有些动容的样子。
哽咽着应了一声,章妡便听凌霄又道,“你怎么……”她再应,凌霄顿了顿,好似不忍心一般,语气分外沉痛,“胖了这么多?!”
章妡:“……”
一点也不想要和这个人做朋友了。
现在就把她赶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没有预想中久别重逢的痛哭流涕与感慨万千,反而被凌霄上来就插了一刀……恍惚进入一孕傻三年状态的章妡,还没有来得及将脸上的激动换成愤怒,凌霄却已先放开她又扣了她的手腕,便直接帮她号起了脉。
于是,章妡将想要说出口的指责收回了肚子里,静静地站在那。过得片刻,凌霄终于松手,笑着恭喜起了她。两个人坐下来,章妡命人奉茶又送上许多的果品点心,拉着凌霄恨不能聊个三天三夜。
在章妡连环轰炸式的关心与爱护中几乎插不进嘴,原本就别有目的的凌霄只能见缝插针,赶在章妡歇气的一刻,立即表明自己的来意。
“陛下和阿好的去向、在边关的所见所闻、在大宛都发生了什么,这些我们都可以回头再慢慢聊。现下我有件要紧的事,除了拜托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章妡义气地收起满腹好奇,问凌霄,“什么事情?”又打下了包票,“只要我能够办得到,必然是要帮你的。”
“我是提早回来的,如今大军还未到临安,我没办法回太医院,一时没有歇脚的地方,你能不能……”
“不能。”
“或者是别院之类的……”
“没有。”
“又或者……”
“办不到。”
“……”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拒绝了,凌霄愤怒指责面前出尔反尔的人,“说好的会帮我呢?!”
章妡握住凌霄的手,笑眯眯道,“我十哥几个月前就命人在宁王府准备妥当了房间,只等你回来,随时都可以住进去,怎么会是没有歇脚的地方呢?”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听到章妡的话,凌霄立刻警觉,在她点头之后,问出口,“你不会是……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的十哥我在这吧?”
章妡抬手摸摸凌霄的脑袋,笑眯眯夸奖,“我家十嫂好聪明啊!”
谁是你家十嫂?!
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公举!
原以为可以忽悠到章妡帮她一把,毕竟她身边跟着宁王的人,想躲都没办法躲。谁知道,章妡完全不顾她们当初一起征战清风馆的革命友谊、毫无原则地站在了宁王一边。
凌霄再次愤怒,“你当真不肯帮我?看着我跳火坑?!”
“我的确是在帮你的啊,从此走上人生的幸福康庄大道,有没有?”章妡一本正经说着她成婚时,凌霄曾经送给她的祝福。
凌霄泪目,扒拉下章妡搭在自己脑袋的手反握住,泣声说道,“你这样恐怕马上就要失去我了……”努力摆出可怜模样,挣扎着想要博一把同情。
“没有关系,横竖我也不可能和十哥抢你。”章妡真诚地看着凌霄,淡定回应。
“……?!!”
说好的一孕傻三年呢?!
无视凌霄转悲为怒,章妡冲终于出现在了正厅外的宁王与夏明哲笑着挥手打招呼,一面说着,“十哥,要记得答应我的事!”一面与夏明哲撒娇,“夫君,我坐了一会腰都酸了,你一会帮我揉揉好不好?”章妡站起身,等夏明哲走近,便挽着他的手臂直接离开。
沉浸于自己居然被章妡出卖了的悲伤与惊讶之中,凌霄顾不上在心里怒骂她残忍虐狗,却没有敢转过身、侧过脸去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
感觉到宁王不断走近,凌霄心里纠结不已。当宁王的手没有犹豫搭上她的肩,终是决定豁出去的凌霄僵着转过身,迅速摆上了笑脸,“嘿嘿嘿,宁王殿下,好巧啊。”
宁王垂眼看着她,淡淡应道,“是挺巧的。”却很好的掩去了看到她瘦成这个样子时瞬间便冒出来的心疼。哪怕已经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约莫一年没有再见,眼前的人倒似成熟稳重许多。凌霄别开眼,没有细细地看……好么,不就是……咳,元宵节睡完了人,第二天又跑了吗……身为宁王,怎么可以过了快一年还和她计较这种事情呢?!
凌霄心虚想着,却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直接塞进去。
想起宁王写给她的、送到桐城的一封又一封情意厚重的信,哪怕是她跟着军队去了大宛的那些日子,他都没有断过。想到他这份远超出她预期的深厚感情,没心没肺惯了的凌霄就觉得没法面对这个人了。
怂得不要不要的。
凌霄装不下去,宁王也不说话,两个人便沉默相对。掌下握着的肩膀瘦到有些硌手,见凌霄埋着头、看也不敢看他,好似在努力反省,宁王轻压嘴角,片刻之后收回了动作。
“玩够了?舍得回来了?”宁王仍垂着眼,盯着凌霄看。
凌霄偷偷瞧宁王,不小心对看一眼,她又飞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迟疑着点了一下头。自己招惹到的人,哪怕栽在他的手上,也只能认了……不然怎么办呢?
害得对方陷进来却吃完就跑,撩完不认,那就真的变成渣渣了。
最终败下阵来的凌霄一边偷瞄一边拉过了宁王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化身怂包,咬牙低声道,“我不会再跑了……”说罢连自己都觉得惨不忍闻,可还是禁不住红了脸,没敢多看他哪怕是一眼。
宁王弯了弯嘴角,轻拍了拍凌霄的脑袋,夸奖她,“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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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回了宁王府,接连三天都没能顺利下得了床,凌霄直觉这当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捂脸垂泪却换不来宁王的一眼同情。
第四天,即使他是说带自己去个地方,想到总好比继续困在床上强,凌霄想也没有想、问也没有问便立刻答应下来。坐着马车一路出了城郊,前几天都没有睡好的凌霄在迷迷糊糊中被带下马车。
站定之后,凌霄看清楚眼前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再看看旁边的宁王,又继续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确定不远处就是静云庵而在他们眼前的这个多半是当年皇帝要建的和尚庙了。
凌霄:“……宁王殿下,您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往事不要再提……”
连她的玩笑话都记到了现在,还特意拿出来对付她,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人的气量这么小?!
被宁王牵着要往“寺庙”里走,一看就还是个空无一人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事吗?凌霄拖着他的手,坚决不肯迈哪怕一步。
还没等到宁王说话,凌霄便看到那“寺庙”里走出了一个人,定睛一看,这个人恰恰是比她先离开桐城的宋淑好。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还是往歪得不能再歪的地方想……凌霄脸上烧得有些厉害。
“午饭备下了,快进点来吧。”本是等了许久都没见到人来,阿好才到门口看一眼,眼瞧着宁王与凌霄已经到了,自然招呼起他们。
瞪了一眼根本没有提前和她说明过情况的章烨,凌霄顶着一张火辣辣的脸准备跟着阿好进去,却被他长臂一捞带回了身边。
宁王凑到了凌霄的耳边,压低声音至只有他们能听得清楚,说,“你方才在想什么?和尚庙?”
脑内因为章烨的话霎时闪过不可描述的画面,被戳破了心思的凌霄一下子便烧红了脸。做完坏事的人却丢下了他,自顾自走在前面。凌霄恼怒地望着章烨老神在在的背影,只能在脑内对他进行了花样十八式的胖揍!
……
宋淑好最初逼迫他答应让她出宫、允许她到静云庵的时候,章煜实在说不上淡定地吩咐在静云庵附近修建一座寺庙。只是到最后,寺庙并没有修建起来,反而是有了现在这处幽静的宅院。
宅院内翠竹丛生,处处皆透着静谧之意,但即使在这冬日,也不令人感到萧瑟或冷清。章煜忙着和宋淑好过二人世界,根本不愿意招待他们。用罢了午饭,宁王带凌霄到宅子里四处走走看看。
被宁王带到了角落,摁到墙上时,凌霄以为亲亲抱抱就是极限。哪里知道,他竟然准备玩真的?!看着这几天好似被泰迪附身的章烨,凌霄默默扶额,“大白天的……”
“你不是很期待吗?”宁王冷静反问。
“……”原来在章烨的心里她就是个泰迪精……凌霄暗暗忧桑了一下,摆出羞赧笑容,低着头小声地矜持说了一句,“我害羞。”却只换来一声“呵呵”。
深感被鄙视了的凌霄还没炸毛,却先被宁王封住了嘴巴,无法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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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与宋淑好只比凌霄提前七天回了临安,虽说是游山玩水,但是时间长了也难免疲累,因而留足了时间好好休息。
初初看到静云庵附近当真多了新的屋宇,阿好还有点诧异。那时在静云庵住着的时候,后来便没有再有什么动静,哪知道回来便落成了。
两个人在这儿住了十来天,年关越近,聂志远终于率大军到了临安城外。只待休整过一夜后,待第二日清早,众将士再行进城。
当得上是得胜归来,百官将至城门相迎,章煜自然需要露面。到得这一天天还未亮时,阿好同他一起起身,章煜将她送到宁王府后,方才赶去与军队汇合。
站在宁王府的府门口,仍是吕川陪着他离开,章煜的身影在渐渐明亮的天色中慢慢远了。阿好却记起来在桐城时,是比现在还要更早一些的时候,天还是黑漆漆的。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栖梧府的府门口,目送着他离开,马蹄声渐行渐远直至再听不见。恍惚觉得相似的场景却已然千差万别,而今依然一切都好,那便足矣。
略迟一些的时候,宁王也从出了门,他今天便是要负责带领百官到城门迎接章煜以及将士们的那个人,少不得一样忙碌。凌霄似还睡得迷迷糊糊,便被宁王揪起来送他。
知道阿好来了,凌霄没有滚回床上睡回笼觉。她与阿好两个人一起用过早饭,便直接坐着马车去了朱雀大街,占到了临街茶楼最好的位置,等着看大军回城的热闹。
虽然是冬天,但是百姓们依然热情不减,热热闹闹地将一整条街都挤得水泄不通。今天的天气十分会看气氛,既出了大大的太阳,又没有什么风,仰头可以看到蓝天与白云相互衬托,莫名可爱。
阿好和凌霄坐的这个地方位置巧妙,不浓也不烈的阳光打在身上,晒得整个人都暖乎乎的。许是因为太过舒服了,凌霄不住打哈欠。阿好与她新倒杯热茶,凌霄接过说了声谢谢,将茶杯捧在手心小口地喝。
一时间,长街传来一阵喧闹,阿好与凌霄皆看了过去,便见长龙一样的队伍正准备从长街经过。街道两侧有官兵负责维护秩序,百姓们好奇大将军究竟是什么模样,都探头探脑地看。
百姓们的欢呼声与议论声,让整条长街都显出人声鼎沸的意味。穿戴齐整的将士们似不为所动、只面容肃杀从长街经过。马蹄踏过街道,马背上的人无一不是虎虎生威、气贯长虹。
游龙一样的队伍打长街走过,阿好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众星拱月的章煜而去。他一如既往在人前面无表情、气势凛凛,却从来无损勃勃英姿,徒增魅力。
在章煜的身侧,马背上其中一人是聂志远,阿好自然认得。注意到聂志远抬头看向了她与凌霄所在的方向,且将视线落在凌霄的身上,阿好微拧了眉,当下没说什么。
等到热闹散尽之后,阿好方问起了先前忙着闭目养神的凌霄。只因为觉得聂志远的眼神有些怪异,而又不曾知道凌霄与他有太多交集,她才略上了心。
“没有呀,我同他不熟。”凌霄与阿好说道。但提起这个人,凌霄倒是记起了那时聂志远无端端质问她的事。后来偶尔同聂志远见到,他的态度便客气很多,但她也没太在意。
百姓们都三三两两慢慢地散了,长街上变得不再如先前那般拥堵,阿好与凌霄也相携着回了宁王府。由于多等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刚刚稍事梳洗、净面洗手,暖了身子,吕川领着圣旨到了。
一道与凌霄有关的圣旨,却与宁王、婚姻没有关系。这道圣旨,与凌霄此番在征战大宛中所作出的贡献有关,她的付出得到一致的认可。章煜与她赏赐了金银珠宝、良田织锦、府邸宅院,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
她被封侯了。
这是绝无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