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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辰偷偷牵着夜同她低语几句什么,夜柔柔的看着她,时而眸光一晃,唇角勾一抹浅笑,低低地回应。
不时,潇辰想着这边人太多,终是恋恋不舍的松了手,夜掀眸觑了她一眼,坐到了她一旁的凳上。
陆十七见这二人分开,笑了笑想说些什么,桃园门口庄娘捏着一封信件缓步走了进来,陆十七瞧见了,眸子一愣,随后扬了笑起身走到庄娘身前,温煦的声音柔和,如清风明月,让人听着,觉着莫名舒适耐听。
“谁的信?”陆十七笑着抬手,庄娘瞧了眼他这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妖媚的丹凤眼一挑,好似早已习以为常,抬手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随着开口道:“音希的。”
知道庄娘同陆十七住在这处山庄的只有后者族里的兄弟姐妹,庄娘从未告知过任何人她的住处,连潇辰同潇音希都是不知的,因此若是有信件寄来,均是他的。
只不过现下几人到了此处,也算是知晓了,然这潇音希才回宫几日,便派人寄信来了,不知是何事。
潇辰听着是自家阿姐的信件,看了眼夜,好奇的站起身走了过去,夜仰头看着她,日光金黄,透过桃树的缝隙撒到她颀长的身子上,莫名晃了眼,她眸中敛了浅笑,安静的觑着她,不语。
陆十七冲着一旁的潇辰温和的笑了笑,打开了信封取了信出来,展开后是潇音希那工整秀丽却又透着一股威严庄重气息的墨色字迹,他勾了勾唇,就这么在几人面前轻声读起了信:
“前几日离去匆匆,未能向夜姑娘和银姑娘几人道谢,也未能同庄姨聊些家常,实为失礼。现下宫中事宜安定下来,我便打算来山庄同几位叙旧,顺道接几位和庄姨去长安城做客几日,所幸山庄离长安城路途不远,若是途中无事耽搁,我明日当是可到。劳烦庄姨告知夜姑娘同银姑娘,这次可莫要先行离去了。”
潇音希虽是贵为□□君王,同友人和庄娘间谈话却从未用过“朕”,一直都是用“我”自称,不由得让夜心中多了几分赞赏。
然······
为何要多提最后那句话。
夜颇有些掩饰的垂了半边眸子,微微偏了偏头,躲了潇辰同庄娘看过来的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银狼则是一时身子一抖,差些抱着白十八从树上掉下来。她无视掉怀中仰头盯着自己笑得欢快的白十八,垂眸看向下边儿的几人,眸中却有些复杂。
她又是看了眼下方的潇辰,竟是颇有些无奈的仰头发出一声叹息。白十八听着,收了笑问她怎么了,她看了眼小孩儿,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心道若是没怎么,她怎么会这般郁结。
若是那小皇帝同这小将军一般,一觉醒来便什么都忘了个干净那倒还好,然并不是啊。那小皇帝可是什么都记着呢······
啊······当时要是不那么冲动出声就好了。
那小皇帝特意提这么一嘴,定是要找自己问话了。麻烦了麻烦了。
这么想着她又是偏过头恨恨的瞪了一眼下方事不关己般的夜,咬牙切齿的想:莫不是这人非要招惹上这小将军,非要去招惹什么人类,她怎会这般悲惨,身份都快暴露了,暴露给谁不好,还偏偏是皇族的人,族训不可介入人类纷争,第一条就是不可在人前暴露身份,她可不就越了一条了么,这要是被族里的老顽固知道了,她还不被训死。
啊······头好痛······
银狼忽然觉着两眼一黑,不由得抬手捂着头在心底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白十八趴在她身上,看着她这怪异的模样,好奇的眨了眨大大的眼睛。
夜好似觉察出了银狼的嘶吼,眸子一颤,眼角滑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她看着坐回了她身边的潇辰,抬眸看着她那隐约带着揶揄和怨气的双目,袖中的手指颤了颤,她看着她,柔着低声道:“怎的了?”
“怎么了?”潇辰颇有些愤愤的瞪了夜一眼:“还不是想起来当初你二人跑掉的事了。”
夜:“······”
夜绷着脸侧了侧头,颇有些无奈的低声道:“当日我同银狼还有些要紧事,便先行离去了······”那声虽仍是清冷幽漠,却夹了几丝若有若无的羞赧。
潇辰瞧着她这副别扭的绷着脸的模样,心下爱怜的软了,眸子瞥到那柔软的朱唇,目光灼灼的盯着,看得夜眸子一颤,终是受不住的偏过头扔了一记眼刀给潇辰,只是那眼刀比之给银狼的,当是少了五分寒气,多了五分无奈。
潇辰眯眼笑了笑,收了视线,心底却隐隐的埋了一簇火光。
银狼看着下方聊得其乐融融的几人,终是按耐不住的抱着白十八跳了下去,她轻着动作将白十八放下,几步走到正在同陆十七懒懒地说着什么的庄娘身边,咬了咬唇,正色道:“庄姨,我想起来族中近来好似有什么事要召我回去,我也拖了许久了,我瞧着这几日天气甚好,便想着明日动身,若是陛下来了,还望传达下我的歉意。”
庄姨:“······”
潇辰:“······”
陆十七:“······”
白十八:“······”
夜好似早已料到,只是微微掀眸瞥了一眼她,那一眼,看着只是单单的一个余光,里边儿却是结了冰霜般,冻得银狼一时便僵了身子,背上冷汗直冒。
庄娘不时也是反应了过来,收了同陆十七聊得话头,懒懒地撑着头睨着身子绷得笔直的银狼,笑得毫不掩饰:“怎的,银姑娘这般害怕我家音希么?”
银狼:“······”
我跟你讲,不是我怂······
好吧,我真的怕她······
银狼一时如同蔫儿的茄子,先前不可一世的模样全然没了,肩搭着,好似回忆起了什么十分可怖又无奈的事情,她瞥了眼一旁看笑话的陆十七,满是愤怒的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当年你这老不休的也躲在树上偷偷看到了,现在装什么傻!
“咳咳,那个,庄姨怎么用怕这个字呢,我这真的是族中有事,耽搁不得。”银狼挂不住面子的仰头望着一旁的桃树枝,掩饰的干笑了几声。
“族中?家族么?”潇辰回过神,却是疑惑的看着银狼。
现下想来,她竟仍是不知夜同银狼二人任何的信息,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家住何方,她均是不知,连她同这陆十七几人的关系也是扑朔迷离的。
银狼被潇辰突然的问题问的一愣,心中一动才是忆起,这里只有潇辰一人不知她同夜的身份,不由得又有些纠结的看了眼夜。
这般众人皆知,唯自己被瞒在鼓里的事之后若是被潇辰知道,怕是会伤她的心吧。
想着,她又是复杂的看向了庄娘,却被后者错开了目光,躲了去。
看这模样,她也是不好过啊。
“也算不上什么家族了,就是家中的长辈看我在外这么久了还未归家,有些挂念我。”银狼掩饰的笑了笑,想要一笔带过。
潇辰虽仍是疑惑得打紧,却也不好再逼问什么,也只得作罢,却又不甘心让银狼离开,思索片刻,便又是道:“回家看望长辈事大事小,但也不用急于一时罢,银姑娘,阿姐特意提到你同夜姑娘,定也是十分想念,至少见面后再作离开,如何?”
潇辰笑着,好言相劝,夜瞧了她这副乖巧着算计的模样,眸子一滑,石桌下悄然的勾了潇辰垂在袖中的柔软,感受着掌中的一瞬颤抖,唇边更是滑过一抹柔和的浅笑来。
庄娘躲了银狼方才的目光后神色更是慵懒了几分,撑着头掀了半边眸子觑着银狼,身子柔弱无骨一般,差些就要靠进一旁的陆十七怀中了。
陆十七看了眼潇辰,又看了眼苦笑的银狼,目光最终放回身前的庄娘身上,瞧了她这副无力的慵懒模样,颇有些无奈的抬手一勾,悄然的揽了后者无骨的柔软腰肢,一双温煦的眸中挂着几分宠溺,庄娘竟也是并未拒绝,只是本就慵懒得将要趴在石桌上的身子现下有了支撑便更是懒得再耗费一丝气力,除了撑着头的手掌,余下的全部气力便是卸了,以一种十分正常却又不费气力的姿势靠到了陆十七的怀中去。
夜几人见了后,均是摆着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淡然神色望向了别处,庄娘却是毫不在意的捂着唇打了个呵欠:“银姑娘,你无需害怕,我家音希可是一代贤君,且辰儿也说的在礼,归家也不急于一时,待到明日音希到了,你几人叙叙旧再离去也不迟。”庄娘好似有些困倦了,抬手捏了捏鼻翼,又是懒懒地接着道:“你若是担心归家太晚,家中长辈担忧,我府中有着几匹上好的马儿,赠你一匹脚程快的便是。”
潇辰虽是故作淡然的看着银狼,想着不去看庄娘二人的方向,眼角却怎么都能瞥到一点,她看着庄娘这副嗜睡的懒懒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怪异。
前些年庄姨在宫中时虽总是喜欢撑着头懒懒的看着自己同皇兄皇姐练功,然也未曾似这般嗜睡过,莫不是近几日太过劳累,有些乏了么?
夜看着潇辰垂眸思索的认真模样,眼角瞧着庄娘又是捂着唇打了个呵欠的困乏模样,眸光一沉,捏紧了些手中的温热。
银狼终是拗不过几人,颇有些神伤的耷拉着肩转身跳上桃树一个人叹气去了,夜同陆十七看着她,心下不由得都是笑了笑。
这天上地下,天上由帝,地下由君,而这世间,沧海桑田,却是由人变迁。
天意如何,命运如何,皆看造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