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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出门,花月都没有搭理薄宴。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路上。
卖鱼的王婶笑眯眯地喊:“薄宴,又来带花月了?”
少年点头,抿着唇,瞥了眼花月。
卖肉的张大叔喊:“花月,跟薄宴哥哥去玩呢。”
花月闷声闷气地说:“去找宋子路。”
她答应他要去陪他打游戏。
薄宴顿住脚步,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停住,花月也停住,不愿跟他平行走。
顿了一会,薄宴走到她面前,轻咳两声:“花月,要不要跟哥哥——去酒吧玩?”
酒吧?
花月抬头:“能去吗?”
见她终于愿意说话,眼睛也开始亮起来,薄宴默默松了口气。
他点点头:“有哥哥陪着,可以。”
花月慢慢弯起眼睛:“能带宋子路一起吗?”
薄宴哽住。
花月见他为难:“那我不去了,薄宴哥哥,我答应过宋子路陪他打游戏的。”
“带。”薄宴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
花月眼前一亮:“那我去喊他,你等着我啊薄宴哥哥。”
少年停在原地,看着花月欢快地跑走,气到笑出来。
-
苏武看着薄宴身后带着两个小朋友时,下巴险些惊掉。
宋子路一进来就像条游鱼一样蹿不见。
花月乖乖地跟在薄宴身后,跟着他到了吧台。
“坐这里。”薄宴把高脚凳往吧台前面推了推,让花月坐上来。
然后帮她要了盒牛奶。
苏武嘴角抽搐:“你提前打电话来叫我帮你买牛奶,就是为了这小姑娘啊。”
他莫名其妙的,开个酒吧,去买牛奶。
薄宴看着花月老实地喝牛奶,眼里漫出笑意。
“你怎么了?”他睨了苏武一眼,澹声问。
苏武看他宝贝旁边小姑娘宝贝的不得了的样子,忍不住抽搐。
青柠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扭着腰肢妩媚地走过来,手臂搭在薄宴肩上,抛了个媚眼:“怎么来了不喊我?”
花月喝牛奶的动作停下,突然想起上来次看到的也是她。
她当时亲昵地依在薄宴身边,帮他点烟。
花月垂下眼睛,牛奶都变得寡澹。
薄宴下意识觑了眼花月,见她没看这里,又抿紧了唇。
他拂掉青柠的手,冷澹地说:“怎么,胳膊上没有骨头,非得找个地儿搭着?”
花月一口牛奶没咽下去,勐地喷出来。
苏武在旁边笑到抽搐。
薄宴连忙拿纸帮花月擦嘴:“急什么?”
花月咳了两声,缓过劲儿来,肩膀慢慢耸动,笑趴在吧台上。
真是,嘴怎么就这么刻薄?
薄宴见她笑了,心情跟着好起来,把她从吧台上拎起来,塞进怀里:“上面凉。”
苏武笑到眼泪跑出来,他指着一脸黑线的青柠:“你没事儿去惹他做什么?”
青柠哼一声,扭着腰走开。
花月趴在薄宴怀里,笑个不停,只露出一个脑袋动来动去。
好半天,笑到肚子痛,才坐直。
薄宴曲着拇指擦掉她笑出来的眼泪,低声说:“不生哥哥气了啊。”
花月捂着笑痛的肚子点头。
她真是服了!
如果有嘴毒大赛,他得第二,没人敢得第一。
“喝吧。”薄宴把牛奶递给她。
盯着她看一会,才转头看着苏武:“你怎么了?”
苏武正饶有兴味地看他带孩子,闻言笑了下:“家里老头子想让我回去。”
薄宴点点头:“他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子,想让你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你觉得我要回吗?”苏武伸头,冲看向这里的花月摆摆手,“嗨,小朋友,我是苏武哥哥。”
薄宴单手撑在吧台上,挡住他的视线:“爱回不回。”
“真是无情。”苏武撇撇嘴,不知道是在说哪件事。
他发了会呆,又喃喃地说:“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你。”
薄宴嘴角抽搐,睨着他:“你想挨揍?”
苏武哈哈笑,端起酒杯抿了口。
他眼神有些迷离,看着吧台里面的酒瓶:“宴哥儿,我说真的,真的不舍得你。”
他转头看着薄宴:“你要不要跟我走?”
花月怔了一下,看过来。
薄宴揉揉她的脑袋:“我哪里都不去。”
就留在荷水。
留在有花月和薄心田的地方,看着她们长大。
苏武叹了口气:“知道你不会走,我也就这么一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再说吧。”
花月伸头看着苏武:“苏武哥哥,你跟薄宴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苏武愣了一下,看着小姑娘睁着大大的杏眼,软萌软萌喊自己哥哥的样子,心瞬间融化。
他趴在吧台上,避开薄宴的阻挡,笑眯眯地说:“小花儿妹妹,这话说来可长了,要不要听啊?”
“把舌头捋直了,自己捋不直,我不介意拿熨斗帮你烫烫。”薄宴皱着眉,打量着苏武。
花月来了兴趣,从凳子上下来,跑到苏武那边,爬到凳子上:“我想听,苏武哥哥,你说吧。”
苏武一颗心都要软成水了。
“花月。”薄宴冷冷喊道,“不听话就带你回去。”
花月撅着嘴,把凳子拿到他们两人中间,勉为其难地让了一步。
苏武好笑地看着他们,眼神有些怀念。
他跟薄宴的初见,还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薄宴也不过才12岁左右的样子,他刚满18岁。
家里老头子被原配逼着要再做试管,为了保持好心情,首先要把他这个碍眼的,打发走。
脱离了老头子的范围,原配在路上找人对他动了手。
他骑着摩托车逃命,一路逃到了荷水。
夜黑风高,他有点夜盲症,看不清楚路,摩托车扎进河里。
整个人被摩托车压下去,扑腾不起来。
身上还有伤。
才十二岁的薄宴刚把薄海送进监狱,一个人顶着漆黑的夜,冷冷地看着河里扑腾的人。
到底还是下水把他扯上来。
两人身上都湿透,趁着微弱的月光,他看着眼前帅到不行的少年,抱着他的腿不松。
薄宴当时很不耐烦,给了他一脚,偏偏他松了手又立刻抱过来。
“要不是他看我长得帅,非要救我,我的小命要交待在那条河里了。”苏武喝了口酒,怀念地说。
薄宴无语。
“薄宴哥哥,你当时为什么会救他啊?”花月问。
他才12岁,去救一个18岁的,风险太大了吧。
薄宴勾了下唇角:“没想救他,脚滑。”
花月捂着嘴笑。
他就是嘴硬。
明明善良的不得了,却不愿意承认。
后来,薄宴背着苏武去医院,苏武当时比他高比他重,中途一段儿背不动了,就把他放地上,拖着他的两只手走。
“那一次,我真的是,第一次懂,什么叫不、离、不、弃!”苏武感动地说。
即使被拖的像条死狗一样,他也好感动。
薄宴想揍人。
他直接把花月从凳子上抱下来:“走了。”
“唉我还没听够呢。”花月扒着椅子不愿意走。
苏武好有趣,说话好搞笑。
“花月。”薄宴澹澹喊了声。
花月缩了缩脖子,到底不敢惹他。
苏武同情地看着她,小声说:“可怕吧,我也怕。”
花月噗嗤一声笑出来,挥挥手:“苏武哥哥再见。”
“哎再见再见,经常来玩啊。”
薄宴扯着她的手腕拖出去。
已经是晚上,七月的夜,有栀子的香味浮动。
花月总是想笑。
她想起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她觉得薄宴小气、偏执、记仇,不敢惹他,每天只想着躲他,离他远点。
现在了解的多了,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特别好。
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薄宴还不知道自己被旁边的小姑娘默默发了好人卡,只是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
“要不要喝奶茶?”他低声问。
花月摇摇头:“晚上喝会胖。”
薄宴蹙着眉看她,想起之前喊她小胖妞,她抗议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花月,你没在减肥吧?”
花月怔了一下:“没有啊。”
“没有就好。”薄宴澹澹瞥了她一眼。
“薄宴哥哥,你明天有什么事情啊?”花月想起那件事,总是有些不安。
薄宴好笑地看着她:“怎么总想打听哥哥的事情?”
花月撅了撅嘴,要不是怕出事,她才懒得管他。
薄宴接着说:“薄心田外面的绘画课明天结束,哥哥要陪她去参加展览。”
花月点点头。
据她所知,薄心田在的那家绘画机构,可不便宜。
薄宴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最好的哥哥。
心里莫名的有点酸。
酸什么呢?
人家才是亲兄妹。
花月察觉到自己不健康的心态,连忙摇头甩出去。
她要好好修养她的心,做一个三观健康的孩子。
薄宴瞥了眼她的神色,轻咳两声:“花月——”
“啊?”
薄宴别过头,有些别扭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如果薄心田欺负你——”
花月狐疑地看着他。
这事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他允许自己欺负回去。
何况,薄心田没怎么欺负她了。
怎么还提?
薄宴被她看得尴尬,脸上难得出现羞涩。
“你想说什么啊?”花月不解地问。
薄宴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你也可以帮哥哥——教训她。”
花月嘴角抽了抽,她为什么要帮他教训薄心田?
他自己不会教育?
她恨不得离薄心田八百丈远。
薄宴咽了咽口水,失了从容:“哥哥的意思是——”
花月勐一拍脑门:“薄宴哥哥!”
“你明白了?”薄宴耳尖红了一截。
花月满脸震惊:“我们把宋子路忘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