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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玉持剑往前一刺，边耍着千羽剑法中最简单的一段式清羽边道：“剑乃自身手臂，出剑要稳要直，收剑全靠腕力，下盘踩实腰部灵活柔韧。千羽剑法共七段式，每段七出七收，一共可变换为三百四十三招，再加上使用的神鸟剑的不同又能产生一千七百一十五种变化。”
刘宝生无心于习剑，他一面随意转动手腕舞得毫无章法，一面总是时不时看向印广虚。按照辈分算来，他刘宝生还得叫印广虚一声师叔，这二人本是不该一同习武的。奈何归尘有事离岛出了远门，昀掌门又无暇顾及。于是这二人便由了无玉暂时带着了。
他悄悄扯了扯印广虚袖子:“哎，眉儿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印广虚瞥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待到休息时刻才问了无玉道:“师兄，千都灵里规矩我还不大清楚，可有什么是需要注意的？”
“倒也没什么，遵守好门规便可。”了无玉这般说完便拍了记自己脑袋:“哎呀，都怪我粗心大意，竟忘记教你们门规了。”
“还有门规？！”刘宝生一脸的不情愿，扔开剑坐在地上:“怎么这么麻烦。”
了无玉笑起来:“莫违天道，法不对人；莫欺同门，武不向己；莫辱师门，下不犯上；多行善，莫欺小；多礼让，莫争斗。相较之下，千都灵的规矩还算简单。”
“不知门中可有禁地重地，平时不得随意进出的地方？”印广虚瞄了眼刘宝生：“他随性惯了，还是提个醒比较好，要是无意间闯入了掌门问起来，师兄跟着受罚便不划算了。”
刘宝生本想反驳，但心想着他印广虚不会无事打听这些，便忍着佯装没听见。
“禁地倒是没有，只是听说门中有一处藏有上古古籍的海影塔，没有掌门之令无法进入。然除掌门以外无人知道它在何处。”了无玉看着刘宝生笑道：“倒也不用担心他能闯进去。”
“海影塔。”印广虚勾唇笑起来朝了无玉抱拳作礼：“多谢师兄。”低头间却睇着刘宝生使了个眼神。
“客气，若无其他疑问，我便接着为你们讲解。”见二人又持剑摆好了架势，了无玉这才继续说道：“千羽剑法分别为一段式清鸣、二段式断羽、三段式沉雁、四段式惊魄、五段式动狂、六段式藏冠、七段式出鸿，不会法术也能修习。若非遇上大妖大魔，也能用以自保。”
刘宝生似乎已然感受到了练剑的枯燥乏闷，反而对法术产生了兴趣：“师叔，什么时候才能修习法术？能在天上飞的那种。”
“道法并非随便能练成，要先学会化鸟。而化鸟最佳修习之时乃是月圆之夜，天地灵力聚于凤鸣台，体内精气神融会贯通，化鸟方成。”
印广虚持剑朝前一指，离刘宝生咽喉仅分毫：“听师叔的总没错。”
刘宝生不服：“莫欺同门，武不向己！”
岂料印广虚挑起一边嘴角笑道：“抱歉，我手滑。”
温热的风吹来海水独有的腥，仔细闻来还带了些些个花的香甜，混在一起偏偏是恰到好处的狂野与柔情交缠，着实别致。
唯独苏子禾的别院与这带着几分初夏韵味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冷清、宁静，连鸟儿飞来停歇在屋檐都只添了这份静谧。
眉儿面朝院子坐在屋外地板上，耷拉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连苏子禾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小片刻都未察觉。
苏子禾站得有些累了，便凝气于她跟前的地面上写下一行字来:「谱子都记住了？」
眉儿猛的站起来，却不曾想到脚底一滑滚下了木台，再抬头看时，那唯有拜师那日对她笑过的人竟抿着嘴站在台子上看着她笑。
她站起来揉揉摔疼的胳膊:“对不起师父，谱子……我……还没看。”她怕又惹苏子禾生气，便低着头不敢看他:“我……看不懂……”
「你当初因何选琴？」苏子禾凭空写出几个字来，待他收手时，字也随之消散。
眉儿显得有些局促，双手来回用力互搓:“因为……剑容易伤到别人。”
苏子禾并未再写什么，折身回到
房里抱着自己的琴走过来。他手指捻琴蓄力一拨，那屋檐上停歇的鸟儿便栽倒下来，七窍流血，吓得眉儿失声惊叫起来。
苏子禾反倒是笑了，透着冰凉不含丝毫暖意。他抬手一挥，眉儿眼前便浮出几个字:「人心若恶，万物皆可伤人。」
眉儿一时竟不知作何应答，而苏子禾似乎是在等她慢慢想倒也没了动静。隔了片刻后，眉儿刚才小声说道:“我不想伤害谁，我只想保护师父。”
苏子禾一愣，良久会才抬手写到:「不必讨好我。」
“不是讨好。”眉儿用力摇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余下的话哽咽在喉，挣扎几番都未说出口。想留在师父身边照顾他，这话让眉儿觉得说出口未免太过厚颜无耻。
苏子禾轻蔑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嘲笑，在讥讽:「我憎恨人类，你可知为何？」
眉儿偷瞄了一眼无字碑，不作应答。
「因为人生而为恶，贪婪、虚伪。」
“但师父您是好人，尽管您憎恨人却从未伤害过谁，这便是善良。”
「既然我善良，你又为何怕我？」见眉儿许久都未有应答，他便又写到:「你换个师父吧，我无法对人抱以好意。」
眉儿摇摇头:“我知道自己不配给师父当徒弟，可我……想留在师父身边。”她深吸口气，抬头望着苏子禾:“若是有一日师父不想要我这个徒弟了，我不会再给师父添麻烦。所以……在此之前……我可不可以留在师父身边……”
苏子禾叹口气，伸手摸了摸眉儿的头。眉儿抿嘴含笑低头之际，眼前又浮现出苏子禾以法力写下的字:「你知道无字碑之事了？」
她未料到苏子禾会这般问，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对不起……”
「南方惠告诉你的？」
眉儿摇摇头:“那次触到墓碑时，感觉到的，墓主人的恐惧，与……师父……的……”她声音渐小，以致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以后不要再碰无字碑。」
她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还是缄默下来。
印广虚最终还是未能从了无玉口中得知海影塔的位置。于千百弟子而言，海影塔似乎只是传言中的圣地，蕴藏着上古无穷的力量和唯有历代掌门才可知的秘密。印广虚对这个神秘的地方并无兴致，他只推断若是东月藏身于千都灵而掌门又知晓此时，绝佳的地方便是这不为人知的海影塔。
“你真能确定东月在什么海影塔内？”休息之余刘宝生悄悄问印广虚道。
“若你是掌门，不希望东月被人找到，你会将她藏在何处？”
刘宝生想了想:“我觉得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若是有个地方只有你知道在何处别人连入口都找不到呢？”
“自然是最佳之选。”
印广虚歪着嘴角得意笑道:“对掌门和梨月来说，这个地方便是海影塔。”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印广虚:“既然这个地方只有掌门师祖知道，我们又怎么进的去，更别说找到东月了。”
印广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首先可以确信海影塔在天匀岛上，可师兄却从未见过岛上有什么塔。如此说来，海影塔便不在地面之上，或是手障界保护双眼难见。”
“既然都双眼难见了，那该怎么找。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个样嘛。”
他好似想起什么走到正在翻看剑谱的了无玉身后，问道:“师兄，我夜里想在岛上四处转转，岛上可有什么十分危险的地方？”
“修道之地少有妖魔，这你倒是可以放心。”他想起来了什么，便又说道:“只是岛的北边有些偏远，且空落林树木茂密常有弟子迷路，你夜游时当注意些。”
印广虚喜笑道:“知道了，多谢师兄。”
“太客气了。”了无玉转身拿了两本册子:“这是千羽剑法的剑谱，里面有招式详解，你们可以多看看。”
刘宝生立刻从树下跳起身，跑过来拿去一本翻开，那本是绘于纸面的小人儿竟站了起来持剑挥舞，每每翻一页，小人儿的招式也会跟着变化。
刘宝生惊喜道:“他居然动了。”
了无玉笑出了声:“为了方便你们理解这套剑法，我便重新抄了两本，如此一来一目了然。”
“师叔你这么好我都忍不住想以身相许了。”刘宝生宛若得到了新奇玩意儿的孩童般高兴，立刻盘腿席地而坐翻阅起来，止不住连连惊呼。
印广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十分嫌弃。
特意等到入夜时，印广虚这才特意带上了还不大用得顺手的剑叩响了刘宝生的房门。那厮正抱着剑谱看得入迷，印广虚连叩了十多响也不见有人应答便直径推门进来，拿起刘宝生放在床头的剑重重拍在他面前，磅，惊得刘宝生失声惨叫。
“你吓我作甚！”刘宝生拍拍心窝，平复下来才又道:“你怎么随便进别人屋子，无礼之徒。”
“我敲了许久的门你都没作答，年纪轻轻耳朵便不好使了么。”
“你才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呢，没见我正专研剑谱么。”他瞪了印广虚一眼，索性蹲上椅子，漫不经心问他:“找我做什么？”
“我要去空落林看看，只身一人怕遇到不测所以找你作陪。”印广虚抽走他手里到我剑谱:“回来再看也不迟。”
刘宝生叹口气:“东月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为她这么赴汤蹈火的。”
印广虚就着剑谱朝他头上轻敲了一下:“收拾一下，我想赶在日出之前回来。”
“那不如……”刘宝生坏笑着蹭上他手臂:“我们叫上秋姑娘？拜师之后都许久未见她了，我甚是想念。”
“你去问问秋姑娘，我去找眉儿，稍后在山门汇合。”他说完便放下剑谱转身要走，却被刘宝生拖住衣袖。
“等等，你找眉儿做什么？”
“我虽不知梨月让一个青楼里的小丫鬟来守着东月是何用意，但能与梨月有所牵扯想来眉儿也不只是青楼小丫鬟这般简单。”
“你是看谁都不简单。”
“可我看你就挺简单的，尤其是这个地方。”印广虚笑着指了指自己脑袋。
刘宝生拿起剑便作势去打，那狡猾的书生便迅速逃至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