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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玉看了眼即将到头的香,不禁心生紧张,来回踱步。洞窟内虽说有些精怪,但却也不足以致使他们赶不上时间才对。
“哈啊~哈啊~终于出来了。”印广虚刚出洞窟便不顾形象坐下来,他抬眼瞄了瞄香火。
秋双伶也扶着眉儿走出来,两位姑娘都瘫坐在地上休息:“还好赶上了。”
眉儿扭头看向洞窟:“宝生哥哥怎么还不出来,他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吧。”
“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刘宝生杵着剑走出来,见到了无玉直接朝地上一扑,倒地休息:“累死我了,哈啊~哈啊~”
最后一点香灰落下。
四人的疲惫使得了无玉惊讶不已:“你们怎么会累成这样。”
刘宝生无力地摇晃着手:“你不是说没有性命之忧吗,我们差点死在里面。”
了无玉更是惊讶了:“这绝不可能的。”
“到了里面忽然变成了两条路,我们走的是更明亮的那条。”印广虚站起身胡乱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居高临下地对刘宝生说道:“你看,若是听我的走另一条,也不会这么累了。”
“这句话我已经听你念了一路了,烦人。”
“洞窟内只有一条路,从未听说过有第二条啊。”
“这第二条是我开的。”空中响起几声鹤啼,那些个本该在正殿上的人全都来了。
见浩浩荡荡的来了几十号人,还在休息的三个不由自主地都站起身,看着面带微笑的昀仁礼。
“洞窟内的第二条路是我开的。”昀仁礼笑道:“本是想看看你们能走到什么地步,没想到竟能走出来。”
刘宝生低声说道:“这掌门不会是想折腾死我们吧。”
“宝生,今后你便拜在归尘门下,跟随他修习剑法鸟术。”
“是!”刘宝生身板开心地一挺,冲归尘挥挥手掌打招呼:“师父!”
归尘装作看不见。
“眉儿。”
“啊?”眉儿紧抱着琴。
昀仁礼侧身指了指苏子禾:“这位知琴阁大弟子便是你日后的师父。子禾,你可有意见?”
苏子禾谦逊微笑不做言语,仿若三月春风,暖了寒意。
眉儿怯生生叫道,一声师父红了双颊。
不等昀仁礼开口,三水长老便走到秋双伶跟前,看得秋双伶捂嘴睁大了眼:“荼葛婆婆?!”
三水长老伸出已干皱的手:“丫头,你可愿拜入老身门下?”
秋双伶紧紧握住她老人家的手,抑制不住有些激动:“婆婆。”
长老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从今日起你便是老身的徒儿。”
“那掌门和我可得叫你一声师妹了。”烟含沙打趣儿道。
一听这话,刘宝生愣了愣,仔细算了算这辈分:“那我不是得叫你……叫你……”
“师叔祖。”印广虚抿着嘴强忍笑意。
昀仁礼看着印广虚,缓了缓,开口道:“广虚,你就做我的徒弟。”
入门过后便是拜师,四人换上白衫衣裳跪在各自师父跟前,敬茶,磕头,叫声师父。眉儿有些怯,始终低着头。刘宝生雀跃不已,恨不得立刻攀上归尘的身体来回蹭。秋双伶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与怅惘。而那换上新衣的印广虚却觉得有些别扭,这轻飘飘的衣裳他还是头一次穿。
“今日起你们便是千都灵的弟子,居所由现在的外厢搬到伏匀阁与其他弟子一同起居。”昀仁礼对一旁的了无玉说道:“无玉,广虚和宝生暂且由你教导,宗里规矩以及化羽便劳你多费些心思。”
刘宝生看看归尘又看看昀仁礼:“掌门师祖,怎么不是我师父亲自教我?”
“他有别的事要去做。”他挥了挥手:“好了,你们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吧。归尘,你留下。”
“是。”
海边小镇上吹着温热的风,透着些许闷,天边的艳阳逐渐隐去,连一丝身影都不肯留下。看来今夜免不了一场暴风雨了。
归尘刚出了小镇便忽然不见了踪影,跟在他身后之人立刻追上来四处张望慌了神色,白衫轻柔,随着她的转身而飘动。自打出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离开昭昉岛,本是一路跟着归尘小心翼翼倒也不怕,可偏偏那人不见了踪影。这向来任性跋扈的千金小姐不免急躁了起来,眼泪花都快含不住了。
“你跟来作甚。”见她那可怜样儿,本想索性一走了之的归尘忍不下心来,从树上跃身而下。
遥碧急忙擦干眼,双手叉腰仰着下巴,一副倔强的模样:“反正我已经下山离岛了,你不许丢下我,也不许送我回去。”
归尘有些头疼,他应付不来的便是这娇纵的小师妹:“掌门可知道你下山?”
“谁让他替子禾师兄收了个女弟子。”她抱着双臂,气得皱起眉头嘟起嘴。
“……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她将背后的琴取下来往地上一放,自己也顺势席地而坐:“你要是送我回去我就不起来!让海鹰叼去吃了算了!”
“那你要作甚?”
“我要跟着你。”遥碧可怜巴巴望着归尘,双手合在一起不停摇晃:“师兄,好师兄,你就让我跟着你嘛,就当带我出山历练好不好?好不好嘛师兄~”
“海鹰叼不动你。”
“那万一我遇到熊了呢。”
“这里没熊。”
遥碧咧开嘴哇哇哭起来:“你们都欺负我,我爹欺负我,你也欺负我,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归尘无可奈何,只好唤出自己的神鸟:“回去禀报掌门。”他看了一眼遥碧,继续说道:“请他老人家放心,我会顾全师妹的安危。”
狂鸟啼鸣,展翅而去。
遥碧立刻破泣而笑,原地蹦起来拍去身上的枯叶尘土,一面拾起琴一面说道:“还是归尘师兄最好了,我肯定不会给师兄添麻烦。”
“这一路免不了会有危险,你好好跟在我身边,必要之时立刻回千都灵。”
“遵命!”她笑嘻嘻望着归尘:“那我们走吧。”
“等掌门回话。”归尘往旁边让了让:“太阳大,去树荫底下。”
遥碧背着琴喜滋滋迎过去,挽住他胳膊撒起娇来:“归尘师兄你对我这般好,不如我日后嫁给你吧,子禾师兄有了女弟子,以后肯定不会再对我好了。”
“胡闹。”
“我这不叫胡闹,既然早晚会嫁人我现在做打算日后才不会吃亏。我才不要像我娘一样郁郁而终。”
归尘看着这矮自己一个脑袋的小师妹,沉了口气。
狂鸟飞去不多久便又回来,昀仁礼显然已是拿他这宝贝女儿无法,只好顺着意答应了,万分叮嘱归尘好生看管。
遥碧挽着归尘上路,归尘几次想抽出手来都被她耍混制止:“师兄我们这是去哪儿?”
“龙宇山。”
“龙宇山又是哪儿?”
“…天衡渊之所。”归尘不禁怀疑每日礼晨时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遥碧显然对此毫不在意,初入俗世的她显得格外兴奋雀跃,但又有几分惧意,事事提防,看见新鲜的东西非得归尘陪着她才敢凑过去。虽然耽误了许多时辰,归尘却也事事顺着她,耐着性子回答她所有的不知道。
“师兄你看。”她拿着一对耳坠挂在发髻上左摇右晃:“这发簪模样真奇怪。”
摆摊的老妇人忍不住笑起来,走出货摊替她取下来:“这是耳坠子,不是戴在头上的。”
“我当然知道了。”她一撇嘴转身走了。
归尘抱拳作礼赔了不是便跟上去,也不言语,就默默由着她。
“我当然知道那是耳坠子了,不就是挂在耳朵上面的嘛。”她比划了自己耳廓外面,愤愤说道:“不就是个耳坠子嘛。”她拿眼瞧了瞧擦身而过的女子耳上的珠坠。
“今日现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接着赶路。”归尘止步客栈门外,看了看店里,干净整洁,这才走了进去:“掌柜的,要两间房。”
遥碧正要跟进去,却被被撞疼了肩。那人捂着肚子神色慌张,连句道歉都没有便匆匆跑了。她生气骂了两句本也准备不再做理会,可撞她那人却又故意撞向另外一位路过的姑娘,手顺势便拿走了她腰间的血玉。
“喂!你干嘛!”遥碧大声叫起来:“他偷你东西!”
撞人的男子回头惊见她正对自己怒目而视,拔腿便跑。
遥碧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初到之地处处生,一声口哨唤出神鸟:“湾湾,抓住他!”
孟鸟一出,遮天蔽日,却又姿态优雅羽翅柔软。于烈日底下一照,更是羽翼生辉,扑在窃贼身上英气尽显,引得周遭旁人一片哗然。
遥碧嘴角仰着笑意趾高气昂走过去,藐视着窃贼说道:“交出来吧。”
“我交,我交,女侠饶命。”窃贼动弹了几下,陪着笑脸:“女侠,这……我动弹不得,可否请这位鸟兄给小弟挪点空隙。”
她挥了挥手,湾湾便不屑地看了那窃贼一眼慵懒的甩羽飞起。窃贼也不敢再造次,乖乖交出偷来的血玉双手奉上。
遥碧要走血玉,那窃贼正欲转身溜走却又被她叫住:“我让你走你才能走,好好在这里思过,湾湾看住他。”当她转过身去,却早已不见那位被盗的女子。
“怎么回事?”说好房的归尘转身不见遥碧身影便出了客栈,一眼就看见了比自己还高上些许的孟鸟,走上前来。
“他偷一位姑娘的东西。”遥碧摊开手,将掌心的血玉呈现到归尘眼前,得意说道:“被我追回来了。”
“大侠,女侠,饶命啊,我也是万不得已。”言至此处,他竟呜呜啜泣起来:“要不是家爹欠下赌债,赌坊人说明日之前还不出便要将家姐卖去花街,我也不想干这勾当啊。”窃贼跪在地上,边抬袖擦眼边哭诉道:“呜呜,家姐本已许配人家,就因此已多次退亲,连媒人……连媒人都不敢提她说亲了。”
久居海岛与世隔绝的遥碧哪见过这般阵仗,躲在归尘身后探出个脑袋来:“男子汉大丈夫,你作何动不动就哭啊。”
“我着实……着实是没有法子才会……才会……呜呜呜……”
归尘走上前从怀中拿出钱袋,取了两块月剪白递上前:“我们盘缠不多,也只能给你这些。”
窃贼木讷接过,仰着满是鼻涕眼泪的脸看了看归尘与遥碧,不住磕头道谢。
遥碧嫌弃地皱起眉头:“真邋遢,赶紧起来回去洗脸。”
“哎哎!谢谢恩公,谢谢二位恩公。”窃贼麻溜起身,一手拽着一个月剪白兜在胸前,傻笑几声便跑开了。
“二位侠士当真是好人呐。”退散的人群中挤过来一名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菩萨心肠,菩萨心肠啊。不知可否也帮帮在下,在下家中尚有老母幼儿……”
遥碧面露不悦,上下打量着眼前低头哈腰的男人,出言讽刺道:“当乞丐都还得跪着呢你跪不跪?”
“跪,当然跪了!”男子说完扑通就跪下了,伸出手捧在一起笑等着他二人给钱财。
遥碧觉着恶心,便拉着归尘转身就走。
那男子当然不愿意了,立刻追上来想拉扯,却被归尘出剑抵在喉间。那气势,都能震退猛虎野兽。
男子小心翼翼后退一步,说道:“我跪也跪了,你们可不能不守信用。”
“本姑娘说过要给你钱财了么?”她双手叉腰步步逼近:“我只问你跪不跪,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给-你-钱-财-了?没有吧,那就滚!”
“嘿你、你们……你们仗势欺人!”
“我就仗势欺狗了,有本事你咬我啊,看我不一巴掌劈烂你这狗头!”
男子立刻坐下耍起混来:“哎哟~欺负人喽~恶霸欺负老实人哟,大伙快来看啊。”
看着渐渐聚过来的人,归尘掏出一枚剪帛放在他跟前的地面上,拉着慌了神的遥碧走进客栈。
入夜后,街道都寂静下来,只有微微虫鸣。一个黑影悄悄潜入遥碧房间拿走了那块本就属于她的血玉。她蹬窗跃下,展翅飞向夜色中,月光明晃,印在她面纱上却是一层薄晕。而那床榻上的遥碧翻了个身,丝毫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