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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的杂光终于熄灭，东月躺在冰台上紧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到似乎已经停止。
梨月将手放在她胸前:“睡吧，永远别再醒过来，兴许这次不会再有人吵醒你。”
这一切的悲欢轮回皆因她而起，她无法改变过去，只得试着改变未来，一遍又一遍。
“等到所有都结束，我也该睡了。”她退后几步施法，破土而出的藤蔓缠裹上东月的身体，一根一根，将她与冰台抱入其中。
梨月最后看了看她熟睡的脸，巴掌大的叶便遮盖了上去。树藤编织成方棺，终将她埋葬。
印广虚回过神来时便已然在千都灵，刘宝生迫不及待向他询问起发生的事，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刘宝生甚是怀疑。
印广虚并未回答，只是一心一意想找回自己失魂之后的记忆。梨月让他进入东月的灵极，他进去了么？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刘宝生伸出五爪在他眼前晃动:“喂，你发什么楞，以前看起来挺聪慧的人这傻得也太快了吧。”
“你先闭嘴，吵。”
“我……”他抡起拳头作势要打:“要不是看你最近跟身怀六甲的妇人似的说晕就晕，我方才当真就打你了我跟你说。”
“你能不能先出去。”
刘宝生两眼一瞪顺势坐在凳上翘起二郎腿:“我、就、不、出。秋姑娘交代的事，就算面前是桶夜香我也得守着。”
“那你守吧。”他说完便自己出了房门。
七日后，了无玉将三人带入大殿，百余名弟子排在殿两旁目不斜视。刘宝生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竟有些心怯起来。
“师父，人已带到。”了无玉禀完便站回殿前座下旁。
殿前中央还站着一名身子娇小略显柔弱的姑娘，听闻了无玉的言语便回过头来，见到刘宝生便是咧嘴一笑:“宝生哥哥。”
“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刘宝生惊讶不已。
“是……是红姨让我来的，她放不下心。”
“我娘竟然知道我在千都灵？！”他警觉止步:“不会是让你来抓我回去的吧。”
眉儿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好了，旧事稍后再叙。”昀仁礼打断他们:“你们来到千都灵也有些日子，各样原因致使一直未入门。若你们当真想入千都灵习法，今日便行入门之典，如何？”
“入！当然入了，对吧秋姑娘。”
“我有一事想问。”印广虚说道。
昀仁礼抬抬手:“你说。”
“掌门可知道东月和她娘现在何处？”
昀仁礼沉口气，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梨月已经回凤山去了而东月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至于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方便细说。”
“我想见她一面，知道她平安。请掌门通融。”印广虚眼中的坚定刺得秋双伶略感无奈。
她兀自笑了笑，也开口道:“我们都很担心小月儿，即便是偷偷看上一眼也好，希望掌门成全。”说完便欠身行礼。
昀仁礼摆了摆手:“我和梨月已有约在先，绝不向任何人透露东月所在，这也是为了东月和普世的安危。无玉，入门之典依旧由你来操持。”他并未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你带他们去后山石窟。”
“千都灵有剑宣阁和知琴阁二流派，剑宣习剑，知琴弄音，皆是招数。所以这里也准备了剑和琴，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挑选其一。”了无玉站在石窟口向他四人讲解道。
刘宝生冲上前毫不犹豫拿起了剑，□□左右翻看:“这东西还挺沉的。”
印广虚略显兴奋，忍不住舞弄了几下:“铁打的东西当然沉，还有比这更沉的，叫阙剑。”
“是了是了，你见多识广。”刘宝生凑到秋双伶跟前:“秋姑娘你选哪件？我觉着吧，刀剑无眼很危险，还是琴好。秋姑娘抚琴肯定好听。”
秋双伶却笑着拿起了剑:“我还是用这个好了。”
眉儿迟疑不决，站在陈放武器的台子前皱着眉头想。印广虚舞了几下便停住，斜目看着眉儿。
刘宝生拿肩撞了他一下，低声道:“你这心无定性的人，不会又对眉儿动了心思吧。”
印广虚瞪了他一眼，背过身仔细查看手里的剑。他一贯的做派便是不与皮劣之人多费口舌，多日的接触，刘宝生在他眼里便已然成了如此这般之人。
眉儿抱起一把琴，细声说道:“我选这个好了。”虽说木琴也不轻，可抱在怀里心中却也觉得自己有了庇护。
“都选好了？”了无玉侧身让出身后的洞窟:“这个洞窟是为了探查你们的资质，以及相性，届时会根据相性来拜师。洞窟内并无危及性命之事，你们无需担心。四人一起或是单独行动都无妨，但若是一柱香的时辰还未出来，则无法拜师。”说着他便又拿出四根白羽飞入他四人的胸前:“这根白羽名为时根，会随香一同燃烧而流逝消失，时根消失则代表香已烧完。你们准备好便可以出发了。”
“走喽～”刘宝生将剑扛在肩上，第一个走进洞窟。
眉儿抱着琴朝了无玉弯腰鞠了个躬才转身跟上去。
了无玉侧了侧身子对旁边的弟子道：“点香。”
正殿之上，知琴阁长老烟含沙坐在掌门位旁，看着虚景之中的四人对身后的苏子禾打趣道:“子禾，看来你也要升做师父了。”
一旁的遥碧努努嘴，有些不快:“作何非要给师兄安排个女弟子，我看这个挺好的。”她伸手指着刘宝生:“就让他给师兄当徒弟吧。”
“遥碧，莫胡闹。”昀仁礼出言训道。
“哼。”她抱手噘嘴，别开脸不搭理自己爹爹:“反正师兄是要成为我夫君的，你们给他收个女弟子得看我答不答应。”
昀仁礼瞪她一眼：“鬼丫头。”
南方惠指着自己鼻子:“我姑且也是你师兄……”
“没说你。”
坐在知琴阁对面的往生涧长老三水缓慢转动她老态龙钟的身子，面朝昀仁礼说道:“掌门，老身看着那持剑的女娃顺眼，可否将她归入老身门下？”
昀仁礼格外惊喜:“三水长老从未收过弟子，如今您亲自开口乃是那位弟子的福气。”
三水长老微微颔首:“多谢掌门。”
“收个徒弟好像也不错。”左丘文引若有所思的模样引来昀仁礼轻蔑的笑。
他说道:“等你哪时侯知道守规矩了再想收徒一事，千都灵可不是专管娃娃的地方。”
“小气。”文引又转身对旁边的归尘说道:“师兄，不如你的徒弟分我一半。”
“他以后娶了妻要不要也分你一半啊！”昀仁礼大声说道。
“我是没意见的。”
归尘目不转睛盯着大殿之上的虚景:“我有。”
刚进洞窟，石壁上的火把便全部燃起，吓得刘宝生一哆嗦，悄悄放慢脚步走到了印广虚身后。眉儿跟在最后也有些害怕，不由得跟得紧了些踩上了秋双伶的脚后跟。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紧张得道歉。
秋双伶笑着揽过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虽说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大家还是谨慎些的好。”
刘宝生进拽着剑的手满是汗:“这、这地方不、不会有那什么吧。”
“那什么……是这个么？”
“呀啊～～～～！”
看着刘宝生吓得惊叫的模样印广虚忍不住笑起来，将火把放回石壁上，边走边笑:“没想到你还能叫成这样，长见识了，哈哈哈哈长见识了，我还真学不来。”
刘宝生立刻拔剑，双眼透着愤怒:“信不信我杀了你。”
“就不怕我变成鬼一直跟着你？”
“不跟你一般见识，小人。”刘宝生收起剑，用脚尖铲起石子打在他腿上，便开心一笑。
印广虚也不与他计较:“你胆子这么小，只怕也修不出个什么法来。”
“眉儿胆子比我还小呢！”
秋双伶忍不住笑起来:“眉儿一个小姑娘，你也要和她比。”
印广虚半意有所指半开口笑玩道:“眉儿才不像你，连西海之上的雾障也没有难住她，我当时可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刘宝生不屑地笑道:“那是因为你资质不够，我们眉儿是谁呀，那可是我娘挑出来的人。”
“红姨可真是独具慧眼。”说着他意味深长看了眉儿一眼。
眉儿竟觉得心慌起来，诺诺缩向秋双伶怀里:“是、是啊，红姨可担心宝生哥哥了。”
“红姨不担心东月么？”
“担心的、担心的。”
“那怎不见你提起东月，我还以为红姨在生东月的气。”
眉儿尴尬笑笑，却不敢再接话。
洞窟内忽然冒出许多精怪，印广虚本想绕过去，谁知这些精怪察觉出活人气息竟全都扑涌上来。秋双伶将眉儿护在身后，眉儿哆嗦着拨弄琴弦，弹出的音也自带了七分颤抖。
刘宝生剑还未拔出鞘便被跳来的小精怪扑倒在地，牙齿咬得剑身咯咯向:“早知道就趁它们不注意偷袭了。”
“我以为能不被发现绕过去。”印广虚剑未出鞘就先用剑柄头撞上精怪肚子，随后又扭动手腕反手用剑头打上另一只的头部，随后才拔剑。
剑一出鞘便嗡鸣不已，竟震得洞窟之中掉落了些许碎石片，连印广虚自己都十分吃惊，自己何时有了这般能耐。
刘宝生被掉落的石块砸中，他抱头大声斥道:“你这是打算活埋了我们？！”
嗡鸣声止，洞窟内也平静下来，那些个本已逃走的精怪此时又折回身来，齐齐扑向印广虚。印广虚左右应对，杂乱无章的步法与剑术看上去还有点模样。刘宝生索性席地而坐看起了热闹，要不是秋双伶和眉儿都上前帮忙，只怕他是不打算出手了。
一路走下来，四人都已有些精疲力尽，可眼前偏偏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看上去火光充足，一条却昏暗许多。
刘宝生毫不犹豫便要往火光充足的那边走去，可印广虚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时根竟说道:“时辰还有些宽裕，我打算往这边走。”
“显然这边看起来安全很多。”刘宝生伸直了手臂指着自己选的那条路，有些咬牙切齿。
“这可不见得，也许是故意安排诱使那些如你这般想快些走完的人，其实却更危险。”印广虚微微仰起下巴笑道，他是铁了心要走昏暗的那条了。
“你说了不算，我们听二位姑娘的。”
眉儿战战兢兢指了指刘宝生身后:“我也觉得……走这边可能会好一些。”
“既然眉儿和宝生都想走这条路，那不如我们便走这边试试。”
“宝生？”听见秋双伶直呼自己名字，刘宝生有些飘然起来:“宝生，嘿嘿宝生好，宝生好。”
无奈，印广虚也只好作罢，叹口气嘟囔起来：“我还是认为那边那条比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