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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使，前面就是东海。”探看的小妖回来禀报:“海上有神兽驻守。”
“什么神兽？”尛翼问道。
小妖兵答不上来，便又去看了看回来报:“像是燧人帝的坐骑矔疏。”
燕粟闻言大笑两声，提起仲兮:“燧人帝的矔疏，刻笔啊刻笔，倒数没想到你竟然会如实相告。”
这话似乎点醒了尛翼，让他莫名躁动不安起来:“他怎会如实相告，这当中必定有诈！我们且当心行事。”
燕粟倒是好不介怀不屑笑笑:“无非就是五帝埋伏在周围，将我们们在找到燧人帝前一网打尽，我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尛翼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
“以为我因为新妖帝继位而自暴寻死？笑话！”
仲兮动了下眉头，新妖帝？堑赤才被封印不久妖界如能在这么短时间抉出新帝？既然已有新帝，妖界为何还大费周章救堑赤？难道仅仅是为了帮助魔界？
“你这表情可是十分难得一见啊。”燕粟拽着仲兮的头发往后拉下:“对新的妖帝起了兴趣？”
“你说笑了。”
燕粟松开手。
天龙卷外一声刺耳嘶鸣，这混了土木血肉的狂风竟被震得散去。妖兵魔军们捂耳倒地，来回打滚却也阻挡不了快要震碎脑颅的声音，有一些受不了了，现出原形逃去。有一些倒还骨气，愣是扛着险些丧命。
尛翼低下身扶起脚边痛苦不堪的小妖:“怎么回事？”
燕粟同尛翼一样并未觉出任何异样，只是听闻着普通不过的兽鸣:“没用的东西！”他转身揪住仲兮的衣领:“你动了什么手脚？”
“我什么都没做……”仲兮唇片依然在开合，可丝毫没有半点声音。
燕粟不由得发起怒来:“……”可连他自己说的话也听不见声音，他这才察觉到四周静无声息，小妖的哀嚎，尛翼略有些慌乱的询问，他全都听不见。
燕粟扔开仲兮不停地用手击打耳部，尛翼见此怪状立即制止:“燕粟，你怎么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仲兮往后退了些，骑上不知什么时候你过来的矔疏:“白帝的琴声混在矔疏的吼叫声中，夺去了魔将的耳力。”
“刻笔！”尛翼咬牙切齿瞪着不经意笑起的仲兮:“你算计我们！”
“本来妖魔二帝被封印，五帝有意饶你们一命，可你们偏偏还惦念着残片。”仲兮继续说道:“白帝琴声不止，魔将便的耳力便不会恢复，不出片刻，他便会神智散去犹如行尸。倘若你们就此归去不再侵扰天人两界，我们亦不会步步紧逼。”
“笑话！你们天神夺去魔界一分为二，让魔族几近消亡，现在倒说得义正言辞。”尛翼放开燕粟，在他周身起了瘴气以阻挡一些琴音:“看见矔疏时我便知五帝在此，何必再躲藏！”
“刻笔，你且退下。”海面巨浪迭起，久久才见青帝从中腾起，不湿半片衣裳，不沾半滴海水。
“伏羲。”尛翼环顾已然恢复平静的东海面，大声问道:“还剩下四个为何不一起现身？”
“即便他们都不现身，你今日也无法全身而退。”青帝一扬衣袖掀起海涛波澜:“若吾今日容你归去，他日妖界欲为祸作乱时你可会念及今日之情，及时醒悟？”
“我说会，你可也信？”
青帝稍动手指，海涛便扑上前去。尛翼见势立结瘴屏将海水阻挡至外，又织瘴网裹住倒在地上已不省人事的妖兵拉回瘴屏之内，再着力一推，海水便涌回东海。
“对妖类倒是充满怜悯。”拍回的浪穿过青帝身体，他御水往前，走上岸边:“可惜。”
尛翼只觉浑身一僵便动弹不得，地上显出巨大的八卦而他正站在阴极阳鱼之上之上。刚才的海潮只是转移注意，这个八卦才是青帝的真正目的。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伏羲站在阳极阴鱼之上:“吾二人此时阴阳交互，吾乃极阳中的阴，你乃极阴之中的阳。”
尛翼心中暗道不妙:“此言之意，我们互为彼此死门？”
伏羲手指半空化了化，尛翼便能自由动弹:“你若能解开此命阵，吾便不再为难你。只是，你若随意踏入极阴之地，定当暴毙而亡。”
“你本可杀了我，为何还要大费周章？”莫非……是为了拖延时间？可这对他们五帝而言也并无好处。
“矔疏。”仲兮俯下身细语说道:“带我去白帝身边。”
矔疏鼓了两声气息，一跃飞向东海底。
无昼妖界红光异常，自从堑赤被封印以来便一直是这样，睁眼闭眼似乎都在警醒着每一只妖，王已不在。
璃夙坐在池塘边上，看着勾琴舀起魔池水浇淋从魔树上掉下来的最后一粒魔果。盆中池水有些微红，是燕粟与勾琴戳破手指滴下的血水，这魔果中的便是他们的孩子。
“尛翼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连他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燕粟哥哥也不理我了。”璃夙吸吸鼻子满脸忍不住的委屈:“勾琴姐姐，我不想当这个妖帝。”
勾琴停下手里的动作，在她身旁坐下:“妖帝被封印不知可解与否，妖界若无人主持必会大乱。尛翼正是为了帮你分担这一切才会所有的事都自己扛下来。不用急，在你成为出色的帝王之前我们都会陪着你。”
“真的？”璃夙望着勾琴，希望能得到确切的回答:“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虽然很多妖看起来尊我为帝，可他们并不服我。我真的可以像哥哥那样做好这个妖帝吗？”
“除你之外，已无他选。”
“可是……”璃夙低下头啜泣起来，双肩微缩不住抖动:“如此一来我便要与寽妖结合生子，因为妖界只有妖帝才能生子，所以……所以……”话未说完她便嚎啕大哭起来:“我再也不能与燕粟哥哥在一起了，我再也再也不能……”
勾琴抱住璃夙轻拍她的后背:“这世上，除了情爱还有许多许多更重要之事，情爱只不过是我们此生当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即便是这么说着，勾琴却也红起眼眶来:“妖界不可无主，若是你为了一己私情将妖界众生弃之不顾，日后势必会后悔。我们都不能罔顾自己职责，这是我们生于此世的目的。”
“我宁愿自己只是个小妖，我不要做妖帝我不要。”
“那你便遇不见你燕粟哥哥了，正因为我们生而为己，才会遇见那些人。”勾琴叹口气，推开璃夙替她抹去泪水:“与自己心上人相厮相守固然让人艳羡，可倘若不能，便唯有放开。”
“要怎么做才能放开……若是我尽了全力还是不能放开又该怎么办。”璃夙抬起手背不停擦拭眼睛里还没来得及流下的眼泪。
一时之间，勾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放不开呢？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做自己早已淡然。
璃夙止住哭声却还是不断抽泣:“我会替哥哥做好妖帝，等他回来我便将妖帝之位归还给他。这样可以吗？”
勾琴
浅笑着点点头:“嗯。”
旁处盆中忽然咳咔两声，引得勾琴回头看去，只见魔果壳裂出一条弯折缝隙。随即又是咳咔几声，果壳随之脱落几块，从中伸出拇指般大小的爪子抓住壳边，咔，又被掰掉一小块。
见到这一幕勾琴心中难以言表的欢喜，她又忍不住往里浇了些魔池水。里面的小家伙刚探出头来便被淋了个准，继而摇头甩去脸上的水。
“这是……幼魔？”璃夙探过半个身子凑上来:“怎么跟匠延出世的时候不大一样？”
“圣子乃下任魔帝，自然是与普通幼魔不一样的。”勾琴摊开手心放在魔果旁边，小幼魔便自己跌跌撞撞扑腾过来。
“好小。”璃夙伸出手指轻轻刚摸到就被抱住吸允起来:“它这是饿了？”
“它这是在与你亲近，幼魔出世之后会喝掉器物内的精血。”勾琴将小幼魔放在璃夙掌心:“不如你来替它取个名字。”
“可我还不知道它是男娃还是女娃。”璃夙露出笑脸对那小幼魔说道:“我可以替你取名字吗？”
“只有帝魔是一出生便为雄，普通的魔都是生而无性。若是取了女娃的名字便是女娃，取了男娃的名字便是男娃。”
“那……”璃夙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寻思片刻:“虹空可好？愿你此生如虹绚烂，如岚自在。”
小幼魔眯起眼叫唤了一声，周身一抖，落了些许星点魔蕴，却也不见任何改变。
本该只剩空壳的魔果又咳咔响了一声，勾琴转头看去，却惊见里面又钻出来个小家伙，闭着眼打了哈欠，也不急着出来，看了看勾琴与璃夙便又准备缩回去。璃夙未加思索伸手想接它出来，却不料被咬了一口，血直流。
“它好凶。”璃夙疼得冒出泪花儿来，手心里那只小幼魔抱着她被咬的手指允去了血。
勾琴摊开手搁在魔果旁等着它出来:“魔果一果双生，千年难得一遇。”
“那这是瑞兆？”
“并非。”她拧紧眉头:“上次一果双生便是魔界被毁。魔族传载，一果双生乃极凶之兆。”她突然悟过来:“幼魔生来有牙却从不乱咬。妖界有将有大难！”
“大难？！”这可慌了璃夙本就没踏实下来的心:“怎么办，勾琴姐姐我该怎么办才好？”
勾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幼魔虽咬了璃夙，但妖魔毕竟有别，即便是妖界有难也不至于如魔界那般惨烈。
璃夙哽咽着唤道:“姐姐？”
“璃夙，你可有办法探知到尛翼身处何地？”
“我只能试试。”她放下小幼魔闭眼合掌，周身妖气躁动可见，随后拧成一缕缕红烟猛然四下延伸扩去。
勾琴将小幼魔放回魔果中:“虹岚，溪从。”
咬了璃夙那只小幼魔不大情愿地闭上眼，也是浑身抖落了星点魔蕴。
“你们乖乖待在魔果中，不能到处乱跑。”
虹岚扑扇着无力飞起的翅膀跌撞走向魔果，溪从睁开一只眼看着它，故意占去了多席地方。
璃夙睁开婆娑泪眼巴巴望着勾琴:“尛翼……尛翼……他七窍流血快死了。”
“他在什么地方？”勾琴有些惊讶，即便是妖帝堑赤也无法探知到如此详尽。
“在……在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