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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无分文的秋双伶在印广虚二人隔壁屋子住下了,这钱嘛自然是由乐善好施的刘宝生替她付了。这刘宝生别的本事没有,凭着从小在女人堆里混大的经验看穿姑娘心思倒是手到擒来。他也不顾印广虚并不情愿的脸,连洗漱的水都是亲自守着火炉烧好后给她端进去的。
印广虚对他般行为嗤之以鼻颇为不耻:“你这殷切倒是献得紧凑,也不问问眉儿这些钱攒了多久。”
“放心吧,这些钱我肯定是要如数还给眉儿的。再说了眉儿那么善良,知道我是用来帮助人也肯定会答应。”脱了鞋袜的刘宝生坐在地铺上,还在笑眯眯回味着:“你说我从小在青楼长大,漂亮姑娘也见过不少,温柔大方娇小可人活泼机灵都有,可怎么就偏偏喜欢上秋姑娘了呢。”
印广虚歪起嘴角冷笑,翻身背对着刘宝生准备入睡。他可就不明白了,这样稍不留神便会送命的世道怎就有人对来路不明的人毫不怀疑。
不知刘宝生想到了什么,竟兀自笑出了声,还颇有些羞涩地用被褥捂住脸倒在铺上打起滚来:“嘻嘻,好呀好呀。”
印广虚刚觉得他头脑不正常便好像忽然有想到什么猛的回过头支起上身问道:“你是打算让她以后就这么跟着我们了?”
刘宝生一听,啪,拍手坐起来起来,格外兴奋:“对呀,如果秋姑娘没地方去可以让她跟着我们嘛!我怎么早没想到。嘿嘿~以后就可以和秋姑娘朝夕相对了。画画的,看来你也并非特别讨厌秋姑娘嘛。”
“画画的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刘宝生眯起来贼笑:“哦我明白了~画画的只有东月才能叫。”
“谁说的,她也不能。”印广虚辗转闭上眼背朝外枕着手臂。
“可她之前不是叫得挺顺溜么~也不见你有制止过。”刘宝生却嬉皮笑脸爬过来搭在床沿上推了推印广虚的后背:“哎,我觉着东月似乎对你有意思,我可从没见过她对谁那样。要是这以后啊我娶了秋姑娘,你娶了东月,那可就真是皆大欢喜呀!”
“你娶谁我管不着,我娶谁你也别操心。”
“到时候啊我们四人两户就做左右邻居。”刘宝生全然不理会印广虚说的什么,自顾自沉入对今后美好生活的臆想之中:“平日里呢我跟你出门挣钱,她们两个就在家聊聊天舒舒服服过日子。今后我们两家人若是生的同性孩子就让他们结拜,若是异性则让他们成亲,多好。”
“你想得倒是美,东月会老老实实待在家过日子?你未免太小看她了。”
闻言,刘宝生立刻起了兴致睁大双眼满脸惊喜:“这么说你是认同了?那我们可说好了啊,我娶秋姑娘,你娶东月,我们两家人世世代代都做邻居!不许反悔。”
“等你的秋姑娘愿意与你成亲再说吧,还没入睡便做起梦来,你也是本事了得。”
“我定会让她愿意,所谓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只要我真心相待她总会愿意。等着瞧吧。”他一面说着一面爬回自己的铺里躺下,架起的二郎腿还在得意地晃:“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要与东月白头偕老?”
印广虚闭着眼说道:“为何要这般想,我与她不过才相识短短几日,日后能不能再相见都很难说。”
“只要有我刘宝生在,你们肯定能见面。”
“免了,过了今晚你与你的秋姑娘双宿双飞也好有个伴,我自己继续行脚搭墨各不相干。”
“你不打算继续与我一道了?那我万一真的遇上妖怪被吃了怎么办?”
“那也是你自找的,与我何干。”
刘宝生却耍起赖皮来:“你若是不管我任我被女妖杀了日后被东月知道她可是会怪你一辈子。”
印广虚冷笑一声:“我会告诉她你与你的秋姑娘去远方过安稳日子了,她未必会知道你的死讯。”
“别这么绝情嘛,好歹相识一场,你一个人也孤单。有我陪你不是挺好的,我还能替你招揽生意。”刘宝生叨叨絮絮说了一大堆,只是为了不让印广虚抛下自己。
印广虚暗自勾起嘴角,任由刘宝生好话说尽也不回应只言片语。
不知不觉中,夜已静谧。这只有祖孙二人的老旧客栈灭了油火,唯有皓月如灯些些个暖光暧昧,却不如隔街白昼般通明。院中娴静的大树显得有些苍凉,寂寥的树影刚好无法印在窗户上少却了一丝韵味。
是,繁枝茂叶昨归去;更道,只是初芽已长成。
藏于老旧客栈的这般光景,似老人手持的蒲扇,有了年岁,也有了恬淡。
不知怎起的烈风刮断了树枝落得满满地却无半点声响,烈风掠过犹如庞然大物直冲向秋双伶寝房破门贯堂而入。这一切悄无声息而又势如破竹。
烈风化作一团瘴气于半空中滞留片刻,尔后缓缓接近床榻突然蓄势发起攻击。榻上之人掀被而起借由被褥挡住瘴气的空隙跳下床欲逃出寝房。
瘴气从被褥中窜出来堵在门口挡住她的去路:“你可别跑呀~你跑了人家上哪儿找啊~”
“你为何始终不可肯放过我。”秋双伶退回房内眉头微蹙,对那团瘴气说道。
瘴气涌动,渐渐化为容貌妖艳的女子,顾盼生情,她掩嘴而笑说不出的妖娆:“谁叫你是灵呢~人家可是妖呢~修炼了好久才得以化作人形的~人家想成仙嘛~自然是要借你灵元一用了~”
“借?你分明就是想取我性命。”
女妖翻到觉得委屈起来,撅着嘴眼神飘向旁边:“这可怪不得人家嘛~你们灵无血无骨无肉身的~灵元没了便要死,人家也是没办法呀~”
“你想成仙又非只有吸灵这一条途径,潜心修炼……”
“人家不要!”女妖打断她,娇嗔起来:“潜心修炼要几千年去了人家可等不了,人家就要吸灵!反正你只是殊灵~灵元灭了也不会影响到花花草草什么的~”
秋双伶步步往后退,女妖便步步紧逼。这只灵注定是她盘中餐,虽然上次让她逃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
女妖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媚笑道:“乖嘛~人家不想弄疼你~”说着便伸出舌头困住秋双伶。
“妖孽!修得害人!”门外闪速飞身进来一袭白影,只见剑光寒转女妖凄声惨叫,猩红的巨舌落到地上砸出几声闷响,咚咚咚,碎成三段。
秋双伶跌坐在地上,有些气喘。
女妖仰天巨声吼叫,道:“你竟敢断我两次舌!!我要吞了你!我要活活吞了你!!”
归尘举剑挡住女妖变回原型压下来的前脚掌:“你们去看看那位姑娘可否有受伤。”
“是!”有有弟子收起出鞘的剑扶起秋双伶:“姑娘你没事吧?”
被扶到一旁的秋双伶只是摇摇头,眼睛看向女妖。
女妖重新长出来的舌头灵巧地绕过归尘手中剑横向一甩击中千都灵弟子的身体,归尘营救不及又欲斩断其巨舌刚挥剑女妖便抓住了将才被击倒在地的弟子递上前挡住,归尘手剑不及只得侧翻转身避开,剑锋划开了弟子的门衣,伤了皮肉。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双方心中都各自有盘算。
归尘丝毫不敢轻心死死盯住女妖,在这没有丝毫亮光的房间之中眼底依然流光暗涌,似猛禽,似蛮兽,沉着冷静而又气血方刚:“把这位姑娘带去安全的地方。”
话音刚落,女妖便按耐不住转身去抢。归尘看准时机提剑攻过去不偏不倚刺中女妖脖子。只听女妖惨叫一声停下脚步,却又随后猛起一跃吐出舌头缠住被带出门外的秋双伶,往回一拉,连千都灵的弟子一并拉了回来摔在地上。
隔壁屋子被这动静惊醒的刘宝生翻身而起,鞋都没穿便光着脚冲出房门:“秋姑娘你没事吧!我滴娘哎!”他刚跑出来见到巨大的茶色□□就倒抽口冷气跌坐到地上。
女妖见又冒出来一人心中暗道不好,将秋双伶卷入口中便化作瘴气逃走了。
“师兄!”
“追!”归尘正欲走,刘宝生忽然叫住他。
“师父,这、这怎么回事?!”
“稍后再说。”归尘立在他身前唤出狂鸟便很快不见了身影。
印广虚这时才不慌不忙穿上衣裳鞋袜走出来,俯视着刘宝生:“你打算在这里坐到天亮么?”
刘宝生着实憋不住了哇一声哭出来,这可把印广虚吓得不轻,还以为他被妖孽打伤了什么地方连忙蹲下身查看。
刘宝生边哭边说道:“什么鬼东西吓死我了,呜呜,我还以为要死了!”
印广虚检查完便一脸无奈地看着他:“都告诉过你了,这外面到处都是妖魔很危险,你偏偏不信,还非要留下个来路不明的人。”
刘宝生顿了一下,立刻抓住印广虚的衣袖:“秋姑娘被刚才那只大妖怪抓走了,她会不会死啊?”
印广虚皱了下眉头:“她被抓走了?”
“我师父虽然已经去救她了,可万一她要是有个什么事,我……呜呜。”刘宝生抓起袖子就往脸上抹,口水鼻涕劝糊上去了。
印广虚嫌弃地往后退,怕他又抓上自己索性站起来:“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娃娃,怎还哭得这么难看。”
刘宝生带着哭腔说道:“我告诉你啊,今晚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一定会灭你的口。”
“哟哟哟,见个妖怪就吓得嚎啕大哭你就不怕我变成鬼天天吓唬你。”印广虚满脸戏谑:“我倒想知道你做了坏事会不会晚上做噩梦,小娃娃。”
刘宝生噌地站起来:“你也不去清花镇打听打听,我刘宝生是个什么来头。”
想起他刚才哭的样子,印广虚便觉得好笑:“一见妖魔泪如泉涌的来头?”
“少废话!”刘宝生抓住他的手:“跟我去救秋姑娘。”
印广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沾上刘宝生的鼻涕口水:“你快放开!”他又不敢太过挣扎。
“不。”
“鞋!你的鞋!”
刘宝生低头一看,这才放开印广虚嘱咐他在这儿稍等便急冲冲跑回房,印广虚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身上可有沾到,确认没有才舒口气。若当真弄脏了,这身衣裳他也不会再要。
被老掌柜催促了许久才慢腾腾披了衣裳起床来看的店小二与他们打过擦身,本还是睡眼朦脓一见房里乱七八糟的样子立刻惊呼起来。
“哎哟!我的桌子椅子!还有茶杯,这是被盗贼打劫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