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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喜自那次入了京兆府衙之后,在晋国公府的地位就极为尴尬。虽说孟昭判了她无罪,可因她而起的事情,她也不能脱得了干系。出门在外时常被人指指点点,就连在府中也会被下人顶撞一两句。
她养尊处优已久,哪能受得了这个委屈。告状到燕夫人那里,燕夫人却劝告她:“要修身养性,不要尽丢国公府的脸。”
没了燕夫人的撑腰,秦如喜在国公府的地位一落千丈,日子过得越发艰难。虽说月利供奉一点没少,可府里的下人都不拿正眼瞧她,都把她当成是杀人的凶手。
若安亭里,秦如喜拘谨的站在庭中,心中忐忑,眼神飘忽,游离在司马岸和罗锋之间。突然轰的一声跪了下来,哭的肝肠寸断。
“都是秦晏凌的错,我不知道他竟然会丧心病狂的要杀了越秀,我已经和他断绝兄妹关系了。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的家。除了这里,我无家可去,千万不要赶我走。”
秦如喜以为司马岸突然要见他,是为了赶她走。所以不等司马岸开口,就立刻跪下求情。无论好不好用,总得先做出个姿态出来。
司马岸冲着罗锋使了个眼色,罗锋深得其意,立刻上前扶起秦如喜,说道:“少夫人,快快起来。老爷请你来,就是问问少爷的情况。这些日子,你一个人照顾少爷,实在是辛苦你了。”
“不是……”秦如喜心里暗自高兴,只要不是休妻的事情就好。
司马岸原本紧绷的表情,突然有所缓和,“放心吧,当初是我力排众议让越秀娶你,有我在,这个府里就没人敢动你。安安心心的住着,越秀身体虚弱,还需要你照顾。”
“是,媳妇一定竭尽全力,好好照顾越秀。”秦如喜的脸色稍微回暖,褪去了惊吓的煞白。
“你舅舅最近过的怎么样?”司马岸并不愿意与秦如喜多作寒暄,只客套了一句,就直入主题。
秦如喜刚呼出的一口气吊在心口,难受的快要窒息,怎么就突然问道她舅舅了。那个杀人凶手有什么好问的,当年要不是他拿出一张致命的药方,提了这么个疯狂的主意,她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尴尬的境地吗?
“媳妇不知道,大概日子是不能好过。”秦如喜低着头回道,不时的抬头观察司马岸的表情。
可是司马岸面色平稳,看不出任何喜悲。秦如喜一时拿不准主意,又沉下头。
“有空去看看他吧。”司马岸说。
“啊?”秦如喜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司马岸,又问了一句,“是要我去看看舅舅吗?”
“罗锋,你去安排吧,让少夫人去狱中探望探望展如钦。毕竟也算是一家人,可不能让人说国公府无情无义。”司马岸冲着罗锋点头,闪过一丝锋利的绝情,就从秦如喜身边擦肩而过。
罗锋特意命厨房做了几道可口的饭菜,装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又用手巾反复擦了筷子。所准备饭菜是一式两份,递交给秦如喜,“少夫人,去吧,去看看展老爷和展少爷,也算替国公府尽份心力。”
罗锋看着秦如喜远去的背影,邪恶的表情终于从脸上散开,“感谢少夫人替我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
为了谨慎行事,罗锋特意用了两种药。一种掺在饭菜里,一种用来浸泡毛巾,又用浸泡的毛巾反复擦拭筷子。这两种药本都无毒,碰到一起便成了夺人性命的剧毒。不过药性温和,只需要轻轻的睡一觉就好。
秦晏凌向来懂得苦中作乐,就算身陷囹圄,就算死期将近,他依然活的潇洒恣意。隔着铁质的栅栏,都能和看守的狱卒赌到一起。就连心灰意冷的展笙明被高昂的叫赌声,催的寂寞难耐也想参与赌博一次,却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突然一位放风的狱卒来报:“有人来了。”正是兴头上的狱卒刹那间就收了赌博的工具,伪装成来回巡狱的样子。
一位陪同的衙役声音传来:“少夫人,你这边请。”
秦晏凌一抬头便看见秦如喜,提着食盒满脸嫌弃的走来。
秦晏凌心想:“不会是来看我的吧?不是来看我的,难不成来看她定了死刑的亲舅舅。”
自秦晏凌入狱以来,也就秦冲上下打点,来看了他一面,送了些银两。秦琛述职在外,前些日子刚递了书信书信给他,估摸日子应该还没收到。就算受到书信回城,也得耽误许多日子。展如欣托秦冲带了几身干净的衣裳,做了许多饱腹的糕点。虽说不和胃口,但好歹也是份心意。
秦如喜就这么从秦晏凌面前走过,连个正脸都不给。
秦晏凌苦笑一声,贴着栅栏而坐,把脸贴在栅栏之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如喜。
“抽的哪门子风,今天想起来探监。展如钦父子入狱这么久,早先也没听说她有探监的想法。”
秦如喜将两个食盒分别给了展如钦和展笙明。
展笙明困饿许久,见到如此美食,立刻狼吞虎咽起来。起先还能用筷子进食,后来觉得筷子吃的不过瘾,反正都是待死的死囚,也不顾什么礼仪,弃了筷子直接用手啃食起来。比起监狱里的黑面馒头,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挡也挡不住的诱惑。
展如钦并没有立刻吃饭,“阿喜,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到救我们出去的办法了?”
秦如喜一脸的不耐烦,“我哪能有什么办法救你们出去。能给们送顿饭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恩赐?”展如钦没想到这话会从自己的外甥女口中说出来,悔不当初不该听从司马岸的计划,除掉秦花凌让她取而代之,没想到竟帮了只白眼狼。
“滚,你滚,让司马岸来叫我。你回去告诉他,如果他再不想办法救我们父子出去,我就把当年的事情全部抖出来。我反正是个光脚的死徒,还怕他位高权重。”
秦晏凌原本还是个看戏的状态,听到展如钦所说就变得严肃起来。听展如钦的言外之意,当年之事司马岸才是幕后主谋。
秦晏凌心惊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秦如喜突然探监就显得不同寻常。
他立刻叫住展笙明,“喂,别吃。”
展笙明停下狼吞虎咽,口舌仍在咀嚼,像是炫耀似的看着秦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