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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完这句话瞳孔明显收缩了下,以同样冰冷的语气问我:“沈花开,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其实刚说完我便有些后悔,这样激烈的反驳实在不像我平日会做的事,只是一对上周卿言,我似乎总是比较容易情绪失控。
我顺了顺气,平和地说:“没有。”
他脸色稍微缓和,沉默了一会,说:“我饿了。”
既然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我自然乐于摆脱方才那种尖锐的对话,起身在洞穴里翻了翻,找出了几块干粮递给他,“这里应该有人经常来住。”
他拿走了一半,放在手上颠了颠,“看来也不算太倒霉。”
我啃了口硬巴巴的干粮,“嗯,从悬崖上掉下来没有摔得稀巴烂已经不错了。”只是还在上面的路遥......怎么样了?还有那已经被挖开了的程令“墓穴”.......莫非辛苦赶到此地,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问:“我能否问下,为何你和那群黑衣人都抢着要找程令?”
他挑眉,“你竟然会关心这个?”
言下之意我就该是什么都不关心?“总不能快被一个死人连累死了,却还不知道为什么。”
“说来也是你倒霉,竟然是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他俊美的容颜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暖光,盯着火堆缓缓道来,“程令本是我身边的一名护卫,假意背叛我去投靠了国舅,为的就是搜集国舅叛国的证据,半年前我收到程令的手信,说国舅近日跟蛮夷将军联系密切,恐怕正在策划什么事情,只是收到手信之后便失去了他的下落,我料想他肯定被国舅发觉了奸细的身份,只是程令做事一向谨慎,绝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从那群黑衣人执意要找到程令的尸体来看,他肯定拿到了重要的证据,所以才会被追杀灭口。”
我丝毫不意外再次从他口中听到“国舅”这个人,从杨德之事来看,周卿言与他早有结怨,“今天那群黑衣人是他的手下?”
“你还记得当日在金陵刺杀我们的三名刺客吗?”他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道亮光,“那几人的招式跟今日这些人的路数几乎一样,都是同一批训练出来的杀手。”
杀手?
我皱眉,思索了下说:“当日死在洞穴里的那对男女,是十五年前名震江湖的鸳鸯杀手。那女子死前跟我说,她当初是被一名大人物收养,然后跟其他人一起被训练成杀手。”
他微微眯眼,若有所思地说:“廖国内能称得上是大人物的人,没有几个。”
我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地问:“有哪几个?”
他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除去圣上,朝里真正有兵权的只有三位,大将军傅云刚,五王爷尉迟安奇,国舅爷柳忌志。”
我又紧接着问:“那这里面,有谁跟鸳鸯杀手有任何关系吗?”
他剑眉微皱,狐疑地看着我,说:“傅将军的一对子女都是被鸳鸯杀手所杀。”
果真如此吗?当日戚梦瑶口里的另一名大人物,就是指傅云刚傅将军?
我忍不住问道:“难道傅将军就没有怀疑过是国舅指使的吗?”
“我听朝中的老官员说,当时还是太傅的国舅和傅将军在出战的事情上确实有分歧,不久之后将军夫人带着一对儿女上山拜佛就遇到了刺客,将军自然怀疑过国舅,但光凭怀疑,将军又怎能轻易将国舅定罪。”
“那现在戚梦瑶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她当初说即使她放过了那对母女也不见得能活下来,现在看来,那女婴终究还是没有活下。
“即使戚梦瑶今天没死,也不一定能定国舅的罪。”他脸上闪过一丝恨意,接着又沉静如水,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死在他手上的人何其多,但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我不禁沉默,明明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我为何那般难以接受?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们熄火入睡也没能消除。
我躺在被褥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在山上时,只有爹娘,锦瑟,池郁以及大师姐和二师兄在,因为不熟络不交心,所以我不会去在意他们的事情,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从不会主动关心。我原以为面对一群熟人况且如此,下山后面对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又有何难?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不论我愿不愿意去掺和这些事情,它们都已在无形之中渗透我的生活,即使我不闻不问也无法避免,相反,只有尽可能的了解这些事情,才不会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可是这样的生活明明不是我想要的,又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周卿言,在他不放走我之前,不会离开。况且我现在身中剧毒,如果不跟着他回去,不让白医生替我找药,又如何能熬过毒发的日子?
今日是中毒的第十天,等一觉醒来后便是第十一天,四天后,便是毒发的日子。我没有信心能在这四天内赶回京城,更可况即使赶回去,也不见得白医生已经想出了办法。
想到此,心底就泛上一阵阵寒意,冷得我不住地打起了颤。
不对,打颤?
我摸了摸脸,只觉得脸颊被冻得毫无知觉,现在本就是冬天,在这种山间洞穴里晚上更是比白天冷上许多,况且洞内只有两床被子,我和周卿言各人一条铺在下面,身上根本没有遮盖之物,难怪会冻得直打冷颤。
我看向靠在另一面山壁的周卿言,却见他半蜷着身子,整个人正轻轻地发抖,呼吸也比往常沉重了些。我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连忙起身去推了推他,叫道:“周卿言?”
他模糊地说了几个字,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周卿言,你醒醒。”我更大力地推了几下,见他还是没反应后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出所料得摸到了一片滚烫。
这家伙白日里替我运功驱寒,自己却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到处走,现在可好,着凉了。
我转身去拿被子替他盖好,找出火石将火堆点燃,弄好一切后又坐到他身边,替他掖了掖被子,这时听他模模糊糊的又说了几个字,仔细一听竟然是,“娘亲,我冷。”
想到杨呈壁上次醉酒之时跟我说得那些话,我不禁有些好笑,莫非他们晕晕乎乎之时都喜欢梦到娘亲不成?这下可好,我已经第二次被人叫做“娘亲”了。杨呈壁先不说,周卿言这种人要是清醒后知道自己称呼我为此,该作何反应?
我正欲拍拍他的脸叫醒他,谁知他却像有所感应般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舒适地说:“好暖和。”
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此时正亲密地握住我的手,掌心滚烫的温度传来,叫我莫名心惊了下,连忙甩开他的手,不自在地放到了身后。
他却得寸进尺,直接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腰,一用力将我拽了过去。这下可好,我从原先坐在床畔发展成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要不是用力仰着头颈,估计就直接贴上他的胸前了。
我与他现在的姿势似乎有些暧昧。
我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脸下就是他的胸膛,仔细些还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更别提他双手正紧紧箍着我的腰,两具身体贴合的毫无缝隙。
我用手肘努力抵开他的身子,他却丝毫不被影响,不论我试几次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若不是他此刻正发烧昏迷,我都要以为他是故意在捉弄我。
我只好暂时放弃反抗,想着等他放松些后再挣开,只是天不从人愿,他不知为何突然又翻了个身,使得情况比方才更为糟糕!
我被他压在身下不说,原先他身上的被子也随着翻身盖到了我身上,加上他抱着我的姿势,我现在根本是被裹在被子里还被他从被子外抱着,双手在里面动都不能动。
我原以为没有再比这样更糟糕的情形,却见他本靠在我胸前的脑袋慢慢地往上移,自然惬意地挪到了我的颈间。
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脖颈,温热的呼吸一阵又一阵地喷到我的肌肤上,激起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痒痒地,颤抖地,奇异的感觉。
我连忙缩了缩脖子,努力想把他的脸挤出去,他微微抬脸,竟然对着脖子轻啄了起来,在我还来不及发火之前立刻移开,慢慢地凑到了我的眼前。
他半睁着细长的眼,乌黑的眸里一片漆黑,没有往日的深沉算计,只有一片无意识的朦胧。他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指尖轻轻碰触着我的唇瓣,似是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一般,一下又一下,流连忘返。
他舒服的半眯着眼,喃喃低语:“好暖和。”
他像是一个无知的孩童,遇到了新奇的物件,便不舍得再放开手。
约莫是他压在身上太久,我竟有些呼吸困难了起来。
我艰难地开口,“周卿言,放......”
我想说的是,周卿言,放开我。
只是话没说完,便被他贴下来的薄唇堵住,湿湿热热地吞走了我接下去要说的字。
他早已闭上眼,满是温柔地磨蹭着我的唇瓣,片刻后舌尖强势地撬开我的牙齿,如侵略者一般霸道地进入,勾着我的舌头与他一起缠绕。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亲吻的力道也随之加重,似恨不得将我吞入口腹一般。
我睁大眼睛瞪着他,无法呼吸,无法动弹,身子僵硬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等到回神之时,想都没想便用额头重重地磕上他的脑袋,而后不管他是否生着病,一把将他推开撞上墙壁,完完全全地晕了过去。
我死死看着昏迷中的他,用袖子用力地抹了抹湿润的唇瓣,努力忘掉方才那种让人心悸的感觉,可胸口狂跳的心脏一时间却无法平静。
我脑中反复地响着一句话。
周卿言......竟然亲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