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

豫东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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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雀这话听得有些不明白,自己一不偷二不抢,只是惦记绝云骢,故而来走走,便问道:“听你说话的口气,莫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隐情?”店小二生三反被他的问题搅糊涂了,不耐烦地解释道,“多明白的事儿,客官应该从天葬湖方向来的吧?”

    “是。”娄雀点了点头答道。

    “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店小二指着隔壁,低声问道。

    “无常客栈!来的时候看的清楚,此处是人间客栈,隔壁是无常客栈,难不成里面住的全部是鬼不成?”娄雀笑着突然打趣道。

    “客官您别笑,里面住的还真不是正经人!”店小二表情严肃地警告他。

    笑容僵在脸上,娄雀看得出来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遂追问道:“不是正经人?”

    “有死的,有活的。死的千奇百怪,病死,伤死,自戕而亡,他人谋杀,因罪自杀;活的除了那些差人,投葬人之外,其余尽是待死之人,将被活活地投入天葬湖之中,自然有些罪犯不想死,千方百计谋求不死,半夜三更经常有人劫囚,仅一墙之隔,难免有所误伤。并且听人说经常有人无缘无故地消失或者死亡,查不出原因,是非之地,卷进去没什么好果子吃,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早些离开便是好的。”店小二说罢,提着灯笼,转身走了。

    娄雀突然间觉得这里阴森怪异,偌大的客栈却不见什么客人,没了灯笼,看不见一点光亮,黑漆漆的,顿生恐惧之感,匆匆离开,走进客店,柜台处油灯闪烁着亮光,大门敞开,冷风嗖嗖地吹进门内,枝叶在堂上打转,散落一地,风吹木门吱呀吱呀地晃动,娄雀便拿了两条板凳倚靠木门边上,拍打着手上的尘土,满意地笑了笑,回身却望见店主站在柜台边算账,吓得跌坐在方才的长凳上,左手死死地扣在门棱角上,额头上冷汗直流,店主的突然出现将他吓了一跳。

    店主利财听到声响,头也不抬地瞄着眼望着娄雀,冷冷地一笑,说道:“劳你费心,木门用的久了,便容易松动,风一吹便会吱呀吱呀地响,习惯了。”

    “哦,”娄雀见他还能说人话,心里平静了些,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望柜台走了过去,看着账本上秘密麻麻地小字,问道:“账目很繁琐吗?我看你一直在忙着算账!”

    “做生意,就得精打细算,哪有不算账的道理?账本可是机密!”店主利财见他想偷看,便把毛笔放在笔架上,把合上账本,说道。

    “是是是,商人嘛!自然要以利益为重!”娄雀正要细看时,账本却被合上,好奇地指了下账本,问道,“字那么小,能看地清楚吗?”

    “天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需要?”店主利财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反问道。

    “方才正要回去休息,见门外起风,遂用长凳将门板顶了。”娄雀见店主避而不谈,略有不悦之色,倒显得自己问的有些多,僭越本分,尴尬不已。

    之后便将话题岔开,说了些无关痛痒之词,娄雀自觉无趣,只得告辞回房间休息。回去路上,娄雀越想越觉得有些店里的人有些古怪,若要说出个一二三来,自己反倒有些作难,人家善意留宿一晚,而自己却多加猜疑,非君子所为,对自己的小人行为颇为自责。

    娄雀行走在楼梯之上,不时听见客房内传来嘈杂的声音,有饮酒畅谈之声,身边突然多出一些人来,时隐时现,低头看时,但见客堂满座,店小二来会奔波招呼着。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闭上眼摇了摇头,待睁眼看时,眼前又恢复了冷清之状,耳畔的嘈杂之声消失地无影无踪,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倚靠在扶梯上,险些跌倒。

    说来也巧,此时老板娘突然从楼上跑下来,搀扶起娄雀回客房,嘴里叨咕着说道:“客官,你这是怎么了?累了就吃完饭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走!”

    娄雀突然发现自己眼前有些模糊,漆黑一片,只听到辣子媚在耳边说话,却看不到人,只是神智还有些清醒,问道:“老板娘,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黑乎乎的!我是不是失明了。”说着两只手拼命地在空中乱抓。

    辣子媚回头看了一样茶几上的油灯,心中窃喜,一边将娄雀放到床上,脱下靴子,一边安慰道:“油灯被风吹灭了,待会我让生三上来帮你点着,你先躺着休息,切勿乱动!我去下去给你熬点汤药端上来!”

    娄雀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感激不已,心中更是增添几分敬意。

    辣子媚为他盖好棉被,便匆匆关上门走了,离开之后,她并未去厨房熬药,大堂之上仍旧是顾客满盈,唯一不同之处,那些客人不是缺胳膊少腿,便是伤痕累累,她见到他们喜笑颜开,热情地打着招呼,对言语轻浮、出言调戏者笑声怒骂,躲过身边的闲游散漫之人,穿过柜台,跟店主耳语一番便走进里面厢房。

    利财点头称是,跟身边的助手打了声招呼,便跟着柴艺媚走了进去。

    厢房内有一张床,两把椅子中间有个茶几,杉木立柜与床相对。柴艺媚见利财走了进来,把手一挥,门自动关上,转身坐在椅子上,容颜冷怒,说道:“我发现那个人有问题!”

    “我早就说将他撵走,你非得将他留下来!”利财突然埋怨道,“不过我刚才见他根本看不见其他鬼魅,鬼来鬼往的,他以为是起风了,还用板凳将门挡着,看他行为,似乎对这里并不了解。”

    “许久不见凡人来投宿,今天来了一个怎么能轻易放他走,得些阳液补补身子也好,只是我没料到他喝了五觉散依然头脑清醒。”柴艺媚的五觉散是其独门药方,凡人喝了它便会暂时失去听觉、视觉、味觉、嗅觉、知觉等五觉,会出现神智不清、没有疼痛知觉的症状,故而取名五觉散。

    “上方有令,不得私自谋害凡人,以免引起酆去恶的注意,当时候恐怕你我连落脚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外面那些孤魂野鬼,”利财早就知道她看上那个小子,没想到她竟然自作主张,擅自行动,震怒之下,指着门外说道,“何时下的药?”

    “生三送饭之时,我让他在酒里下了药。方才我让生三找他时,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直到刚才他才有一点反应,双眼失明,我觉得他不久后便会恢复,”柴艺媚自知床下大祸,无神无主地坐在那里,口中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抹除不掉这段记忆会遭来杀身之祸的。”

    利财知道事关重大,见柴艺媚有些慌乱,思及他们二人一同共事多年,以夫妻身份掌管这间客栈,彼此更是相互照应,兄妹情深,自然不愿其有任何意外,眼下情形先稳定她的情绪再慢慢想法子,于是安慰道:“这事也不能怪你,生前为娼,死后旧习难改也是情理之中,你先别着急,以我所看,倒觉得他并非是酆去恶的人。”

    柴艺媚闻言大喜,站起身来拉着他手,说道:“真的吗?如果不是,定让将他投进天葬湖。”

    “你不觉得他身上有两种气息吗?”利财撇开她的双手,回坐到椅子上。

    “阴阳人?”柴艺媚眼前一亮,幡然醒悟。

    利财暗暗一笑,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瓶,瓶上写着:鬼命催,此药厉鬼吃了即刻烟消云散。他将药瓶放在桌上,对柴艺媚说道:“阴阳人属于自由派系,收了他也没有人会来追究责任,留下来为我们效力岂不是更好?”

    “生三?”柴艺媚想起了生三,生三原先便是阴阳人,一生漂泊,受尽凌辱,后来因发现客栈内的秘密而被他们抓获,强行服下鬼命崔和五绝散,使生三丧失记忆,开始新的生活,也算是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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