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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胸口处一块空荡的地方正咕咕的冒着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被褥,也染红了众人的眼,空中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人的神经。
苍越看见太后的死状,面皮紧绷,周身冒着森森的寒气。那太监又赶紧的盖上,但是那血腥的画面却是深深的印刻在众人的脑海。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有这样凶残没有人性的手段啊。
“父皇!”人群中的二皇子苍唯才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已盖上锦被的太后,又严肃的看着苍越,痛心疾首道:“皇奶奶走的不明不白,绝不能让那恶人逍遥法外了去!”
苍越深深的看了苍唯才一眼。
“封闭所有皇宫线路,给朕彻查!”苍越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依旧是身为皇帝的威严。
苍唯才在听到苍越这个决定时,嘴角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勾起。
“皇上,七皇子被人劫走了!”众人正准备撤离时,一嬷嬷脚步匆忙,衣衫凌乱的跑进来,好不狼狈。
苍越听到这个消息,眼底闪过寒光,脚步一转,就朝外面走去。
而苍唯才听到这消息眉头却是为不可察的一皱。
嬷嬷看了眼皇上走出去,正欲跟上,突然脖子处一凉,欲伸手触摸,结果便是两眼一黑。“咚”的一声倒地,再也醒不过来。
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惊恐自己的心情,看到皇上离去,他们要么赶紧的撤离这里,要么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谁也没有发现一个毫不起眼的嬷嬷的突然倒地,也许就算有人发现了,也只是当她被吓晕,而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我是分界线——
苍梓天看着对面表情淡淡的绝美女子,嗓音冷冽道:“本王母妃呢?”
卫思兮听到苍梓天的问话,这才扯动嘴角浅浅一笑,宛如百花齐放般,惊艳人的视觉。精致华丽的白色衣袍微扬,便听见一道山涧清泉般空灵飘渺的声音。
“何必着急呢,我自是不会怠慢伯母的。”卫思兮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空空的亭子,然后坐在石凳上,右手伸出,示意苍梓天也坐下。
苍梓天冷笑一声:“有话便直说,不用这么多无用的套路。”
却是没有坐下。
卫思兮看到他依旧挺拔的身姿,压根儿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意思,原本明亮的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你为了诸葛雨生?子安,如今在你眼中看来,那个女人已经比伯母更重要了吗?”卫思兮抬起头,面容有些悲戚的看着站着挺拔,面容冷峻的男人。
如果他真的连伯母都不在乎了,那她又算什么…她这么多年的等待与期待又算什么呢?
“只是本王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是你将她们两个放在一起。生生曾告诉我,雪山出了叛徒,如今看来,你倒是挺符合。”苍梓天冷眸瞥向卫思兮。
听到这句话,卫思兮瞳孔一缩,身体微僵。随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你不用转移话题,你既然是放弃了诸葛雨生来到了这里,就说明你还是没有对她动多少心思的。你也清楚,伯母一直期待着我们在一起,而你当初在伯母面前许下的承诺,如今是要作废吗!”卫思兮隐隐有些怒气,慢慢的从石凳上起来。
“你说要给我余生的安稳,免我颠沛流离。我期待,我等候,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年,回来了却发现你拥另一个女人入怀!”
“苍梓天,你竟是连点歉意都不曾给我么!”
“看来是本王当初没有说清楚,让你自作多情了这么久,这么算来,本王倒是应该有些歉意的。”苍梓天依旧是冷冷的语气,没有感情,刺骨刺心。
卫思兮狠命的咬自己的下嘴唇。想起那久远得被她尘封起来的记忆,而她却很不愿意承认。
——母妃病重,为让她安心,你与我且在她面前做一场戏,戏言皆不当真,可好?
她眸光流转,见那男子一脸凝重,想着这人连表白之语都这么委婉,那她也不用戳穿。
——好。
当初听他的话,她以为他话虽如此说,其实内心是真的喜欢她的。没想到,原来真的是一场梦,是她的自作多情,在他眼中不过几句戏言!
“哈哈哈哈,可是苍梓天,你既是来到了这里,诸葛雨生的生死就再也与你无关了!对!我就是雪山的叛徒又如何,是我改了师傅的阵法让夜尘久出来,是我告诉夜尘久图纸的秘密,更是我将其中最重要的一份图纸刻在了苍轩朗的身上!”
“我放弃了卫家,背叛了雪山,都是为了你!你肯定是被那个贱女人迷了眼睛,那我就来帮你,只要杀了那贱女人,就能让我们回到以前!”
苍梓天听到她一句一个“贱女人”,面色不由得显现出厌恶情绪。
卫思兮神情激动,声音不由得大了几个分贝,希翼的看着苍梓天,伸出玉手,打算牵住那人的一片衣角,然而苍梓天只是轻轻一挥袖,一道磅礴的内力便直冲卫思兮而来。
卫思兮正呆愣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替她挡住那道内力。然后终究是功力不敌苍梓天,黑衣人还是被打退几步,快速的稳定步伐,黑衣人抬眸看着不远处的苍梓天,他蒙面,只露出一双如毒蛇般阴毒的眼神,让人心惊。
“哦,万煞阁阁主煞天。”苍梓天这才转过身,眼中打趣儿的看着那黑衣人。
“南王,您的情绪最好不要太激动,不然本尊怕那老夫人承受不住啊。”煞天语调夸张的诉说。
“子安,你也知道夜尘久的厉害,他要是知道苍轩朗身上有图纸,肯定会抢走的,师傅对我说过,诸葛雨生没有图纸活不下去,他们两对上,待两败俱伤时,你再去刺杀夜尘久。你看,事情就这么简单,你为何想不通呢?”卫思兮有些着急的看着苍梓天,却是看到那人越来越冷的面孔。
“这么说你也知道夏侯安体内的蛊?”苍梓天眼眸淬冰的盯着卫思兮。
没有图纸便活不下去,卫思兮竟是也知道!
卫思兮眉头一皱,师兄体内有蛊?
“我不知道。”卫思兮抿嘴摇头,师傅没有与她说过这件事,要么是不重要,要么是师傅也不清楚。
“两位,你们聊了这么久,可否让本尊聊聊正事?”煞天打住卫思兮即将说出来的话,眼神阴毒的看着苍梓天。
卫思兮张张嘴,后来瞥见苍梓天依旧冰冷的脸,最终没有说出口,一声轻哼便转过头去。
这煞天为人阴毒,要不是迫不得已,她并不想与这样的人合作。
“南王,本尊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你从本尊手中抢到的两幅图纸拿出来,老夫人就给您完好无损的送回。”
“本王最不喜的便是蝼蚁在本王面前提要求。”
因为,没资格。
“呵,那就多有得罪了!”
话语毕,煞天双拳紧握,眸色闪过怒气,飞步来到苍梓天面前,右手成拳直直的朝他胸口袭去。苍梓天面容不变,身子轻飘飘的一侧,便避开了那道拳风。
“遁地,出。”
他现在可没有闲情功夫陪这个神经病打一架,生生那边的情况凶吉未知,母妃也不知道被煞天藏在了哪里。
遁地接到命令,唰的一下从角落里现身,出现的同时,也现身了四位身着白衣镶红边衣袖的男子,四位都是面无表情,眼神暗淡无光。
煞天看到那四人,阴狠的眼神微闪,“五苍山庄的人…。如今连五苍庄主都在帮你吗?”
遁地打出一个手势,那四个人以一个怪异的形状快速的围在煞天周围,不等煞天有反击的时间,遁地抽出自己的长剑也加入其中。
煞天被五人围住,而那五人打的慢悠悠又毫无破绽,好似根本不是为了消灭他!煞天眸色一暗,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苍梓天在拖住他的脚步!
卫思兮见到自己的同盟如今根本拿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帮自己,而苍梓天又欲转身走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有点急,咬咬下唇,再次抬眸,眸色中是狠烈的情绪。
素手轻扬,便有六道白衣飘飘的人儿降落在苍梓天面前。
“苍梓天,走到如今的地步,你也别怪我,很多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
卫思兮看到被雪山弟子缠住的墨色身影,眸色闪过一丝复杂,想到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最后望了一眼那人,便毫不犹豫的消失在原地。
苍梓天眉头终是染上了浓浓怒色。
拦他者,死!
右手扬起,宽阔的衣袖无风自动,连带着他的发丝都毫无规律的飘散在半空中。那六人见此,纷纷握紧手中的剑柄,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朝着苍梓天冲去。
苍梓天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左手在空中画一个半弧,刚收手,那半弧似是像活起来了一般,呈现乳白色雾状,还在不停的扩大。六人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招数,不由得心惊了惊,想要收回自己的招数却已是来不及,那雾状物体像是有吸力般,就算他们想要撤回,也根本无法逃脱!
“啊!”六人或多或少的沾染了那雾状物体,而那乳白色的雾状也是古怪的紧,刚一碰上,就立马顺着人体的筋脉疯狂涌入。
“啊啊啊—!”痛苦的嚎叫此起彼伏,六人的面容皆呈现死灰般的痛苦之色,细眼看去,还能发现他们的皮肤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涌动,似乎下一刻就能破体而出,狰狞又诡异。
“啊!”最终一人忍受不住浑身的疼痛,用手中泛着冷光的剑一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本王,最是不喜杀人的。”苍梓天看都没有看地上所躺之人的可怕面容,似是见怪不怪。
对的,他不杀人,但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苍梓天,你就算把本尊困在这里,可是没有本尊的指令,你也没有办法找到你母妃!”煞天一面提防着那五人时不时的攻击,一方面又注意着苍梓天的情况,见他只用一招便将雪山的六位弟子逼的自杀,心中不由得惊讶万分。
苍梓天,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苍梓天听完这话,眸光很轻的朝煞天看去,然而就这样清清淡淡的眸光,却是压得煞天心头发寒,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哦,那可要本王提着你的项上人头去找指令?”
威胁,*裸的威胁!
煞天一个分神,便被遁地一剑刺中,好在他闪的快,才不至于被刺中要害,伤及根骨。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遁地,退。”见煞天的力气被熬得差不多时,苍梓天才开口。
煞天此时衣衫被遁地用剑划拉了好几次破损,还有因为消耗了太多的内力,体内变得空虚,脸色也显得苍白,在黑色蒙面的反衬下,面如死尸。
“你如今可是看明白了?就算你有胆量与本王斗,也没有本事与本王争。”苍梓天眉目染冰霜,他已经在这里浪费很多时间了。
“说吧,本王的母妃。确定不说的话,本王就代替你管理你手下的弟子,而你,就陪着阎王爷好好的喝酒吃茶。”
煞天面容苍白,狠狠的看了一眼苍梓天,眉头紧皱,似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出。
然而正当他思考时,突然地底下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脚下的大地便是一阵剧烈晃动,煞天原本就内力空虚,这样一晃动,直接倒在了地上,苍梓天几人迅速稳住自己的身影,好在晃动时间不长,几人立马警惕。
遁地迅速做出准备打斗的姿势,目光紧紧扫视周围,刚刚的地面晃动,不正常!
唯有倒在地上的煞天面容更加煞白,心中暗道,糟了,有人劫走了那老太婆!
众人个个精神力紧绷,就怕突然出现个强大的敌人。
突然一处空旷的地面隐隐有塌陷的征兆,遁地手握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啪——哗啦啦啦”
那处空地瞬间便塌出一方大洞,还有边上不断有小石子和土块掉落下去,灰尘直扑空中,使得那块空地灰蒙蒙一片。待到灰尘不再扬起,他们才听见下面有人的说话声。
“特么的给老子快一点,咳咳咳,妈的呛死老子了,别磕着这老夫人,要是她有点小破皮儿的地方,老子下次就不让你们去豪宅偷东西!”
“老大,可是我们这样很不方便出去诶,你下次炸洞就不能炸大一点的吗?”
“要你多嘴!老子的小主子就给了这么点炸药,全特么用炸洞上去了,赶紧的,先把老夫人送上去!”
“老大,要不你先爬上去,这样也好接着,不然我们抬着个人,真不方便爬啊。”
“小伙子,你说的很对,那老子就先出去,顺便探探环境,看看周围危险不危险。”
那男人的话音刚落,遁地便见一长相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猛然探出头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六鼠:……
遁地:……
“特么的,真让老子尴尬。”六鼠啐一口唾沫,白眼一翻,依旧动作灵活的翻身从地洞里出来,看了看遁地,又看了看在亭中的苍梓天几人。
“几位啊,如果打扰到你们真不好意思,待会儿哥几个就走了啊,你们再继续哈,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井水不犯河水哈。”
六鼠摸摸自己油光泛亮的头发,心里却在嘀咕。
特么的,他偷盗几十年来,还第一次被人家逮到个正着。不过也是,他以前偷的都是物品,这次却要偷个人,那人还藏在机关重重的地洞中!可废了他好大力气才找到,幸好他随身携带着小主人给他的炸药包,不然他们一群人都得困死在地洞中!
接着地洞里又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六鼠赶紧的蹲在洞口处接过从下面伸出来的两根木棍,慢慢的升起,众人便看到一担架上正躺着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
遁地看到老妇人的面容,面色微变,眼神瞥向苍梓天,苍梓天却只是看着六鼠。
“谁让你来的?”他开口,语调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生生,是不是生生让他来的,生生是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吗?突然,他想起了他与生生分开前,那人贴近他耳边说的一句:母妃你不用担心,拖住那里的人就好。
“你看老子像是那种听命于人的人嘛!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六鼠小眼睛一瞪,好小子,想套他话呢,当他六鼠是个智障啊!
“休想走!”煞天一看自己藏起来的人要在自己面前被人盗走,不由得怒火大盛,吹起口哨,召唤手下前来。
“完了完了,这下老子惹着大人物了。”六鼠嘴里虽这样说着,但表情确实没有丝毫的害怕,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兴致勃勃的光芒。
那抬着担架的两男子也从地洞里爬出来,两个人都长着一副憨厚老实的脸,实在让人想不出他们是专门以偷盗为生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如今的场面。
这是…炸洞正好炸在了人家面前么…。老大的手气要不要这么臭。
煞天颤巍巍的扶着身边的栏杆起身,看着自己的手下出现在现场,再看看已经不打算走的苍梓天,眸色闪过狠厉。
他不能让那人带着那老太婆,否则自己就没有底牌能压制苍梓天。
可是,面前这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人是谁,为何要来偷人?他口中的小主子又是谁?
“老大,那个小白脸好像要拦住咱们诶,怎么办?”一憨厚男子扭头看向正在拍身上的灰尘的六鼠,很是严肃的问道。
“不啊,大哥,我觉得他应该是要杀了咱们,老大这下怎么办?”另一名憨厚男子说道。
“还能怎么办,做我们这行的,干事的时候见不得人,这下好了,今天出来偷个人,结果被一群人发现了。来吧,整理整理衣衫,什么话都别说。”六鼠很是淡定的拍身上的灰尘,表情严肃的整理自己的衣衫,又摸了摸自己的油头。
“为什么要整理衣衫?”憨厚男子好奇。
“这样死的时候体面点啊,笨!”六鼠快速回答,不争气的看了眼自己的俩徒弟。
两名男子皆是一噎,竟是不好反驳。
“哼,在本尊的地盘上动土,也不掂量掂量你的资本!”煞天眸色一冷,一个发令,在场的黑衣人尽数朝六鼠几人冲去。
“啊啊啊,要杀人啦!”见黑衣人都朝自己冲来,六鼠吓得在原地大叫,随后不知道在身上掏出了什么玩意儿,貌似是个球,接着就朝自己脚下的空地使劲儿一扔。
“砰!”一阵粉红色的浓烟迅速升起,冲来的黑衣人只得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口鼻,避免这气体有毒,吸入。然而马上他们就发现了事态的不对。
因为他们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视线中只有浓到极致的粉红色!
那浓雾不仅是将黑衣人包括在内,亭中的几人都迷失了自己的视线,睁眼都是一片粉红,将手放在自己面前都有些看不清。
煞天气的浑身颤抖,他今天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打击。苍梓天他就认了,毕竟功力比不得人家,可这个从地里冒出来贼眉鼠眼的人都能将打击的手无足措,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他威风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盗窃犯给困住了!
“杀,格杀勿论!”煞天气的双眸发红,宁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个!
黑衣人听到主子的命令,心有余悸,这样的情况,根本就不知道冲过来杀自己的是敌方还是本方。
一片粉红色浓雾中,只听见刀剑相夹的声音。
苍梓天若有所思的盯着烟雾,嘴角隐隐有些笑意。
生生,你到底还有多少手段能让我惊讶的。
一炷香的时间刚过,烟雾就渐渐的变淡,范围缩小,煞天已经能朦朦胧胧看清周围景物。只是因为粉红色看久了,有些后遗症,导致看什么都带着粉红色。
待看清情况时,煞天不由得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他的手下,竟一个都没有活口的,统统死在刀剑下!而那偷盗的三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独留下地面的大洞,告诉他,他们曾经来过!
苍梓天眯了眯眼眸,此刻他很想走,想去找那个狡猾的女人,想知道她现在有没有遭遇危险。但是生生让他拖住煞天,这让他无法离开此地。
**
苍轩朗睁开眼睛时,入目便是纯洁到极致的白色,还有不断地寒气侵入自己的身体,使得他冷得发抖。小小的人儿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打开的冰棺里,不由得有些害怕。
“母妃…母妃?”
“毛师傅,毛师傅?”
试着喊叫,却发现只有自己空灵的回音来回答自己,虚无缥缈的回荡在这片无人的天地。
紧咬嘴唇,苍轩朗试着爬起来,视线顿时开阔,但入目的颜色,除了白色还是白色。湿润的眼睛眨了又眨。
没有人,没有人进来。
目光在这片空间扫了又扫,突然瞥见一个隐蔽的入口。苍轩朗搓搓手,跺跺脚,给自己一点温暖。眼珠子转转,要过去吗?会不会有危险。
“小七,你以后会经历很多大的危险,所以现在的小风小浪呢,能跨过去就跨过去,不能跨过去,母妃陪你一起跨过去。”
正犹豫间,脑海中突然响起母妃曾对他说过的话,小小的人儿再次望向那个隐秘的入口。小手捏成拳头,给自己打气。
“母妃要是知道我遇见这么小的事情就退缩,肯定会小看我的。”
苍轩朗在心中默默想着,打定主意,便迈开小短腿慢慢的朝那个入口走去。
然而进去了之后还是白色的世界,只是温度变得更低。苍轩朗再次搓搓手。余光突然瞥见中央高处的一口冰棺,心中没由来的一突。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快步走到冰棺处,奈何他身高不够,根本不够看清冰棺里有什么。只能透过冰的颜色,知道里面是红色的,剩下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这种都是白色的情况下,出现红色的东西倒是显得有些令人害怕。
他一下子坐在冰棺旁边,有些颓败的看着周围。
他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母妃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毛师傅能找到他吗?
抿了抿嘴,苍轩朗目光坚定,靠人不如靠己。要等毛师傅找到他,还不如自己先找到出路。
——
雨生没有去她大姐的居所,因为当福寿殿里所有人都走光后,那个倒在地上的嬷嬷开始七窍流血,而那血竟然渐渐汇聚,形成一个简易的地图!
上前,低头细看。
待记住血图的内容后,雨生不由得握紧的拳头。那个要针对她的人,真是有备而来啊。
死了那么多年的老王妃突然出现,引开了苍梓天;太后的突然暴毙,死相惨状,知情的人清楚是谁回来了,不知情的或者鼠目寸光的人会直接将这个矛头指向她大姐诸葛薇,因为太后一直是由诸葛薇侍疾的,如今太后仙逝,她自然要有责任;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小七也不见了。
小七身上可是有地图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劫走了小七。
夜尘久。
想到这个名字,雨生眸色深处有寒冰升起。那个如妖的男人,大概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最后看了眼那由鲜血汇集而成的地图,雨生踏出脚步,朝着自己脑海中形成的道路走去。
**
易歌涵一脸恭敬的跪在地上,对着上座那道精致白衣的人儿汇报。
“二皇子拥有十万易家军,而皇上也下令封锁所有皇宫进出路线,这完全是天赐的良机,到时候只要我们和二皇子里外应和,皇权之争,便能轻而易举的结束。”
那道白色身影,正是从小亭中离开的卫思兮,此刻正坐在美人椅上假寐,听到易歌涵的话,这才慢慢的睁开双眸。
平静,无波。
“你确定你完全掌握了苍唯才这个人?”卫思兮转头,看向那跪的笔直的女子,完全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易歌涵面容微变,思虑片刻,还是坚定的回答。
“对的,属下确定。”
“呵。”
一声轻呵,瞬间让易歌涵背后冒出了些许冷汗。
“苍唯才看着老实,却是个最有心眼的人,当初我让你给他兵符的时候,他有没有表现的很激动?”
听到卫思兮的问话,易歌涵沉默片刻,才答:“有,属下知错。”
易歌涵面容有些难堪,她从小自诩聪慧,有颗七窍玲珑心,然而直到遇见卫思兮后,她才懂得人外有人,被她的心思智慧所折服,这才甘愿听命与她,因卫思兮常年在雪山,不怎么方便见面,所以书信联系时,她一直称呼卫思兮为“千里眼”。一来是为了避免身份的暴露,二来也比较便利。
想到当初苍唯才表现出来的激动之情,她就有些恼恨。她怎么就忘了,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的二皇子,怎么会那么简单就将自己的情绪表露给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人呢!
“你不用急,他肯定不会重用你给的那十万兵力,所以现在他最大的靠山就是南山侯,只要断了南山侯给他的支持,就好了呀。”卫思兮轻笑,易歌涵却是从笑声中听出了杀意,不由得嘴角一勾。
“属下懂得。”
“让本少爷进去,你们什么身份也敢拦我?信不信送你们去见你们老祖宗啊!”
两人正商议间,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再仔细一听,发现正是自家的大哥在门外闹,易歌涵的面容染上薄怒,抬眸又有些歉意地看着卫思兮。
“抱歉,不成器的大哥,惊动了主子。”
卫思兮恍若未闻,静静的品着自己手中的茶,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你还是多调教调教你的大哥吧,若不是你多番为他求情,他现在早已是一堆白骨了。”
“…是…”易歌涵低头。
“啊,竟然还敢打本少爷,你们等着,总有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天!”
门外还在争吵,易歌涵的面色也是越来越阴沉。
突然卫思兮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褶皱的衣袖,打开门,面容平静的望一眼那与雪山弟子争得面红耳赤的俊气男子。
“啊,卫小姐你可算是出来了,本少爷在这里可是等了好久了,不知晚上你可有时间,能否赏个面儿一起吃顿饭呢?”易文翰见自己心心念的美人儿终于出来,赶紧的恢复自己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竹扇“啪”的一声打开,轻摇,用自认为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望着卫思兮。
卫思兮厌恶的看他一眼,便移开目光,似是怕这种人玷污了她视线一般。
“就凭你,也配?”卫思兮路过易文翰身边时,才回答,语气说不尽的轻蔑。然后就径直走开。
雪山弟子见小主子离去,也纷纷跟上。
易文翰僵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崩裂,狰狞的望着卫思兮渐渐消失的翩翩白衣。
竟然敢瞧不起他,终有一天,他要她求着要他!
哼!
“大哥,你就不能干些正经事?那卫思兮是你能碰的吗?你可知道她什么身份,她一句话就能让你万劫不复啊!”易歌涵愤愤的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大哥,尤其是看到易文翰眼底的*,更是气急。
父亲是个鲁莽的人,大哥又是个纨绔,娘亲只会府中的斗争。这易家,真是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她什么身份啊,不就是一郡主吗,公主我都能搞来,还怕什么郡主?”易文翰毫不在意的一笑,又“啪”的一声收回扇子。想起卫思兮离开时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还是耿耿于怀。
“看她心仪了那傻子那么多年,估计还是个雏儿吧。呵呵。”
“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面。”易歌涵冷冷的看着易文翰,眸色中已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只能任他自生自灭。她已经很是仁至义尽了。
“你何必说我呢,你不是也一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呵,你看那个夏侯安可曾多看你一眼,别自欺欺人了,他根本就不爱你!”易文翰最是见不得他妹妹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好似没有她的庇护,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要你多嘴!”果然一听到夏侯安的名字,易歌涵就勃然大怒。
而易文翰就当没看见一般,继续自己说自己的。
“你苦心孤诣地想得到这南亚国的天下,然后做那史上第一位女皇帝,不就是打算用权势来让夏侯安成为你的男人么,瞧瞧你,为了个男人,竟如此的煞费苦心,真是笑死我了。”边说,易文翰边哈哈大笑,还夸张的做出捂肚子的动作。
那刺耳的笑声入易歌涵的耳,仿佛重锤一般,一下一下颇有节奏感的锤击着她的心。本来是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却这样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当笑话一般讲出来。然而易歌涵只是捏紧了藏在衣袖下的拳头,一语不发的望着还在笑的易文翰。
“那便祝你早日得到心中所愿!”
易文翰好不容易停住笑声,看着易歌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一声轻哧。
“总表现的好似自己有多高傲多冰清玉洁,我可是清楚的记得你在我身下的媚态。切。”
——
雨生按照脑海中的地图路线,终是达到了目的地。一身青衫傲然地立在这一堆枯木前。
颓败,荒凉,无尽的孤寂。
这是她来到此地的第一感受。
“哎哟小姑娘真是有勇又有谋,竟然真的找过来了。这可让本尊不由得要对你刮目相看呀。”
没等多久,果然便见那一道紫色风华的身影来到。
夜尘久摇着他的血红色羽扇,慢悠悠的从破旧的小房子中出来,笑意吟吟的看着一脸淡漠的雨生。
“本尊给你送的礼可还好?看那老太婆总是想着针对你大姐,为了帮助你,本尊的身份可就要暴露了。”
“废话少说,讲正事。”雨生懒得听他浑身冒着妖气的讲话。
跟夜景行还真是亲兄弟,一个浑身上下冒骚气,一个浑身上下冒妖气。都让她受不了的想要揍人。
“小姑娘还是个急性子,这个性格可不太好,会很容易错过很多精彩的事情的。”夜尘久摇摇头,“你是来找那位小朋友的吧,本尊看那位小朋友聪明又可爱,一时喜爱,便带了回来。恐怕你…”
说到此处,夜尘久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一番雨生单薄瘦削的躯体,又是妖魅的一笑。
“怕是再也带不回去了。”
“你既是想要图纸,我给你便是,何必硬是要取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雨生目光骤然变冷。
“哎呀这你就说错了!”夜尘久表现的大惊小怪,“他可一点都不无辜,也不知是谁,竟然在那么小小的孩子身上用琵墨画了图纸,这可就让本尊为难了。”
听到“琵墨”两个字,雨生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下一紧。
琵墨!
这是很久远的一种酷刑,因为太过残忍,早就被之前的当朝者给禁了,没想到竟会在小七身上重现!
琵墨这种墨水只适合在人体皮肤上作画,画成之后却完全不会显示出来,唯一的办法只有将那人的皮肤完整的从躯体上剥离开来,再用清水洗净,经过三日的暴晒,才会展现出之前所作的画。
且清晰可见,比在宣纸上画的可是要好得多。所以这刑法没有废除之前,有不少富家子弟拿自家的下人实验,还因此为乐。
也就是说,夜尘久要是想要得到小七身上的图纸,小七就不得不死!
“那你说说,本尊要如何下手,从哪里下手,才能让那位小朋友看起来更加完整呢?”夜尘久见雨生微变的表情,眸光微沉。
这小姑娘,懂得东西还真多啊。
她的心脏一定很新鲜。
“那你就问错人了。”雨生定定的看着面前妖魅的男子,嘴角勾起笑容,“那我想想,你费尽心力想要这九副图纸,就是为了求活你心爱的人吧,要是真有一天你能让她复活,若是她知道她的命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她会怎样看待你?又有何脸面活下去?”
“本尊的事情要你来管!”原本还笑意吟吟的男子听到雨生的话,眉目间立即染上暴戾,浑身的气质不再是如妖般而是变得危险至极。似乎只要她再多说一句,那人就会伸手过来掏出她的心脏。
“不过你的一厢情愿,却让这么多人命丧黄泉。真是可悲啊。”然而雨生就像是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依旧淡淡的说道。
“不知死活的蝼蚁,本尊就成全你!”夜尘久终究是被雨生的话激怒,血羽扇轻轻一挥,一股强烈的罡风就直冲雨生而来。
没有任何的内力的人,竟也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真是自不量力。
雨生嘴角的笑意隐去,当那罡风正要袭击到她身上时,那道熟悉的黑影便出现在她面前,瞬间便吸收了那道可怕的内力!
夜尘久这才眉头微皱,盯着那道黑影,神色不明。
“熟悉吗?你们俩的功力同出一门,你会的,他也会,而你却害的他见不得阳光,只能活在没有人看见的阴影中。”雨生轻笑,模样好不纯真。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以为是那个只要听到你的名字就让人害怕的时代吗?你也还以为他只能在夜晚出现吗?”
夜尘久紧紧的捏住自己手中的血羽扇,看向雨生的目光再也不似之前的飘忽不定,而是浓浓的深究。
“哈哈哈,本尊就说呢,子安怎么也会有一天会将女子像护珍宝一般的护在身后,如今看来,你的确有那个资本啊小姑娘。只可惜…”
夜尘久顿了一下,紧接着看向雨生的目光充满杀气。
“你注定是活不久的!”
一道紫色的身影避开那道黑影迅速到雨生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成爪状直冲她心脏位置。
雨生身体灵敏的一侧,躲过一劫,右手抽出自己的匕首,二话不说就对上那道紫色身影。
匕首出鞘,灵活多变,招招要害!
黑影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场中那青色与紫色不断翻涌的身影,好不容易看清夜尘久的脸时,原本平淡无波的眸色中浮现了一抹疑惑和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憎恨。
“影!”待摸清夜尘久招式的套路后,雨生立马收手,大喊一声立在一旁的黑影。黑影一听,一个翻身就来到战斗中。
看到两人打的火热,她的脸被罡风刺得生疼,赶紧的走进那破屋中。
这里有猫腻,小七肯定在这里面!
“蝼蚁,本尊必杀了你!”见到那人朝木屋里走去,夜尘久一张俊脸变得狰狞,狠狠看了一眼还在于自己纠缠不清的黑影,凤眸一眯,血羽扇离开他的手,似有生命般的朝那黑影飞去!
而等到快到黑影面前时,原本的羽扇竟快速分裂,一根根的羽毛变成一把把泛着锋利冷光的小刀,还在不停的变化着位置,让人眼花缭乱!
黑影眉头轻皱,运起之前所吸收的夜尘久的罡气,打算将这么匕首都震飞,然而那些匕首就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竟然直接略过他的罡风,转个方向,径直地朝他身后飞去!
黑影眼眸睁大,不好,这匕首这针对小主子的!
正转身欲走,身后传来那人冰冷的声音。
“认真点,你的对手可是本尊。”
黑影的眸色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淡淡的怒色晕染在其中。
“滚!”喑哑的声音似嘶吼般的叫出来。他讨厌这个人!讨厌得第一次见面就想把他碎尸万段!
飘渺不可见的黑雾出现在他手中,夜尘久还没有看清这是什么招式,那黑雾顿时变得庞大,一下子将两人笼罩在其中。而视线也同时变得朦胧不清,神智也有些迷糊。
“可恶!”夜尘久咬牙切齿,毫不犹豫的闭上眼睛,凭声音来推断那人在哪里。
影抽出自己的长剑,而奇特的是那长剑竟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异常鬼魅。
——
雨生猛然回头,便见一堆泛着冷光的匕首直冲自己而来,每个方位都有,根本让她避无可避!
眼眸一眯,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将手中的两把匕首以一个怪异的方位扔出去,只见那两把匕首在空中画了个完整的圈儿,正好这时有三枚飞过来的匕首,刚飞到那虚无的圈时,就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一般,瞬间化成碎片掉落在地面上。
然而那圈也只能抵挡这个方位的三枚匕首,其他的依旧直直的朝雨生飞来。
雨生顿时立在原地不动,看清那匕首的飞驶轨迹,身体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和强悍的柔韧度来躲避那一个个刺向她的凶器。
“咔咔咔!”避开的那些匕首没有再次转弯,而是一下子刺中了她背后的小冰堆,道道裂痕显现出来,最后那冰堆“啪”的一声化成冰渣子坍塌下去。
雨生避开最后一枚匕首,目光凌然,正准备起步继续走,突然感到背脊一寒,接着便是胳膊一痛!
竟然有一枚凶器躲在暗处一直不发,直等到她卸下防备!
“嘶”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在只是伤在胳膊,没有涉及要害,低头看那枚伤她的匕首,发现那匕首刺在她的胳膊上,正在吸血!
眸光一寒,赶紧的将匕首从伤口处拔出,一股热血因为惯性也顺势喷出,给这白色的冰雪世界添了份诡异的色彩。再细看那匕首,只是冷光一闪,根本无一丝血迹,就好像刺中她的根本不是这把匕首!
雨生撕下身上衣物的一块布料,动作熟练的包扎好自己的依然在流血的伤口,右手握着那诡异的匕首,慢慢摩挲,却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奥秘,只好将匕首藏于自己的衣带中,那空中还在不停画圈的武器,也被她一个手势召回。
夜尘久的匕首有很大的问题,她定要尽快找五狐好好的问一问。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喷洒出来的血,嘴角泛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夜尘久,你最是不该动我在乎的人。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继续朝里走。
当她走过一个地界时,突然有个地方有什么东西闪过。
小七,小七不能有事。
……
“小姨!”
正行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个深蓝色的身影,小小的人儿因为见到熟悉的人,脸上迸发出惊喜万分的神采。
“小…七…”雨生微愣,随之也是一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蹲下身张开双臂等着那小小的人儿投入自己的怀抱。
“小姨小姨我好想你,我好害怕。”
苍轩朗一个大力的扑过来,紧紧的搂住雨生的脖子,头一个劲的朝她胸口钻,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雨生心下一软,愧疚之情涌来,温柔的拍着苍轩朗的后背。
“不怕,现在没事了。”
“小姨,那你是要带我走吗?”突然小七挣脱开她的怀抱,粉雕玉琢的小脸一脸认真的看着雨生,细看之下,竟然有些诡异之色。
“你不想走?”雨生皱眉,没有受伤的右手潜意识里按住苍轩朗的命脉。
“小姨,这里很好的,你陪小七在这里玩好不好,小七玩的可开心了!”
苍轩朗不动声色的抽开自己的手,然后在雨生面前转圈,表情好不快乐。
“你不想见到你母妃了?”雨生缓缓站起身来,表情也渐渐变得冷冰。
这地方果然有古怪,夜尘久那样一看就狡猾万分的人,怎么会让她这么轻易找到小七。
那现在,她是入了迷阵还是有人假扮小七?
“当然想啊,但是母妃肯定是希望小七快乐的,所以小七就在这里玩玩,等玩够了就回去,小姨你来陪我嘛,小七一个人玩很孤单的。”
“小七”停止转圈,立在原地歪着头看着雨生,一脸的笑嘻嘻,模样纯真无比。
等了半天,见“小姨”不回答自己,“小七”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变得有些阴沉。
“你也不希望我快乐是吗?”
有些阴森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后,假小七的身子开始变得庞大,大到一定程度就像是气球漏气般,又快速的瘪下去,在即将消失的前一刻,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
整个过程十分的迅速,不过眨眼间,刚才还在自己面前又蹦又跳的孩子,就变成一堆冰渣子。
雨生的左胳膊隐隐作痛,就算是假的小七,可是他最后的一句话还是触动了她。
她…似乎从来没有问过小七愿不愿意坐上那个位置,愿不愿意踏着最肮脏的道路成为南亚国最光鲜的人。
被匕首刺中的疼痛感仍在,也顺带唤回了她刚刚迷惘的思绪。想让她因为内心追求的困惑而被永远的困在这里,不可能!
脚步不停,她依旧朝前走。
既然她之前没问过,那就更要找到当事人问个清楚,问他是愿意看到天下盛平还是寄情于山水之乐!
“阿生,你怎么也来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雨生眸光一寒,又是假的,竟然连夏侯安都出来了。
她没有说话,回过身冷着脸看着夏侯安,却看见夏侯安眉间有一点妖冶的红,似火般的形状,不经意间看,还以为那东西在燃烧。
夏侯安一笑,径直上前牵过雨生的手,按在他自己的胸口处。
“你是不是以为你还在幻阵中,而我也是你所幻想出来的?”夏侯安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竟再也不似以往的温和,而是…浓浓的占有。
雨生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却是触动了胳膊上的伤口,不由得轻皱眉头。
“假作真时真亦假,多说就是错。”她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夏侯安。
夏侯安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夏侯安向前欺近,眼睛认真的盯着雨生,眉目间的火焰愈发的红艳。
“你是不是在想我变得与之前完全的不一样,是不是在思考我话中的真实度,更甚者,在想如何将我灭掉,然后进入下一步?”夏侯安嘴角的弧度不减反增,看着雨生越发冷峻的脸,他心里竟有一丝愉悦。
突然感到他的下腹有东西抵住自己,余光下瞥,是她的匕首,幽幽的泛着冷光,似乎他只要再近一步,那匕首就会毫不留情面的刺中自己,待看清那匕首上的细小繁琐古老的花纹时,眼眸闪过一丝明悟的亮光。
怪不得呢,能拦住夜尘久的血羽。
“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都要前进,所以,识相的,就让开,别让我动手。”
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更何况小七还在等着她来救他。
“你狠起心来真是无情,不过这样的你,才跟如今的我,最是般配。”夏侯安语意颇深的说着,最后望了一眼雨生的面容,然后打个响指,瞬间他的身躯就碎裂成一堆冰渣子。
她抿嘴,没有多大表情,继续朝前走。
——
远在雪山之巅的风景,有一苍蓝色的身影打坐,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眉心处的那团火焰标记,红艳的妖冶。
而后他缓缓起身,踱步到他身后的小木屋内,里面有张简朴的单人床,上面赫然躺着一位熟睡的灰衣道袍老者。
“师傅,为了这不知名的蛊,你辛苦了,弟子不孝,如今你便好好休息吧。”
——
雨生的脸色有些苍白,这迷阵她不知还要走多久。在这里面,她看见了苍梓天搂着卫思兮的身影,看见了诸葛薇被打入冷宫的场景,看见了诸葛一家被送入断头台的一幕。她经历背叛与绝望,品尝孤独到终老。
待到她终于看到地面有一处只能容一人下去的空隙时,轻叹。
这次是真的走出来了吗。
毫不犹豫,她还是选择跳下去。
“噗——!”正在雨生跳下去的那一刻,与影打斗的夜尘久突然一口心头血喷出来,眼眸中闪过微弱的惊讶。
真是好啊,竟然破了他的迷阵!
趁夜尘久心绪不宁,影一个闪身,举起手中泛着幽幽蓝光的剑就朝夜尘久背后的要害处刺去!
呲——噗——
剑划破衣物以及入肉的声音。
夜尘久顿时眼瞳变大,那眼底如水般幽幽流动的光芒顿时变得波涛汹涌,一个反身,自己用力抽出刺中那接近心脏的剑。
影依旧没有多大表情,看着夜尘久被自己刺中的伤口不停的汩汩的流着鲜血,只是微微的眯了眸子。再次举起剑,打算将那人在今天彻底消灭。
“哈哈哈哈哈。”看着对方再次举剑的动作,夜尘久却是突然笑了,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是否会致命,“师弟,你可还记得七年前你也是以这样的姿势打算杀死本尊,可是结果呢?你那四年应该是过的人不像人吧。”
“不记得,你少废话。”影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片刻的动容,他只记得他睁开眼所见的第一面,是那个女孩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夜尘久脸上的大笑微僵,但只是一瞬,下一刻又是恢复他妖魅的模样,只是面色有些苍白。
右手微扬,那些之前他放出去追击雨生的匕首竟然都回来了,还在他手中不停的翻滚,最终形成一把泛着鬼魅红光的长剑,除却颜色,竟与影的长剑一模一样!
影微愣,看着那幽幽红光的长剑,脑海中有什么画面迅速飞过,最后定格在雨生那温和笑意的眼眸中。稳定心神,管那人之前是他的什么,现在他们是敌人!
长剑出动,飘渺的黑雾中,只见蓝光与红光的交相辉映。
**
雨生盯着那口精致的冰棺旁熟睡的小人儿,突然就笑了。
快步走上前,给那正熟睡的人一个弹指。
“哎哟,好痛。”苍轩朗立马惊醒,捂着自己被弹痛的额头,见到来人是雨生,眼睛顿时睁大。
“小…啊王妃小姨你来啦,小七好想你!我真的没有做梦吗?呜呜呜呜,刚刚还看到母妃和毛师傅了,他们还怪我乱跑…”
苍轩朗正准备喊“小姨”,突然想到母妃曾对自己说要喊“王妃”,不然这场游戏他就输掉了,幸好他机灵,反应了过来。
干脆就喊王妃小姨咯!
“你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在睡觉吗?”雨生摸摸小七的手,发现冰冷的很,这地下,确实比上面的温度低很多。
“才没有呢,小七也有去找出口,只是最后发现一直在原地打转,又冷又累的,只好先回来休息一下。”苍轩朗赶紧的澄清自己,大大的眼睛里有些委屈。
小姨怎么能把自己想成那种只等着别人来救的孩子呢,他也很勇敢的好不好。
“这里面的东西颜色红红的,不知道有什么呢。”小七说着,用冻红的小手指指旁边的冰棺。
雨生微挑右眉,刚刚只顾着小七,竟是没有发现这口冰棺里是有人的。
站起身,那人的面容一下子就看清楚。
头戴凤冠,大红喜装裹身,三千发丝铺散在背后,薄施粉黛,面貌不算漂亮,但却是越看越舒服的那种,肤色白里透红,真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夜尘久深爱的人?
看到那女子一身新娘装,雨生的面色有些动容。
试问这天下有几人,能为心爱的女子做到如此?夜尘久做了这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也只是为了救活他心爱的女人。可是他——
终究是错了啊。
一聚一离别,一苦一悲伤。
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就像是每一滴酒回不到最初的高粱,他也回不去最初的年少。然而他不愿意相信,他不信他与她只能坐望于生死两岸,不愿意将那美好的往昔真的只变成惨淡的回忆。
雨生轻叹,“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苍轩朗歪着小脑袋,懵懵懂懂的看着雨生。
小姨这个时候的表情,好认真哦。
“王妃小姨王妃小姨,你在看什么啊?”他好奇,表情也变得有些不乐意。因为他的身高原因,根本看不着这里面有什么,他也懒得有那个心情去跳着看。
“看一个人的执着罢了。”雨生摸摸苍轩朗的头,表情恢复正常,又蹲下身,双目直视小七。
“小七,你告诉小姨,如果有一天,小姨让你坐上你父皇如今的位置,你是愿意还是反抗?”
苍轩朗眨巴眨巴如小狗般清澈的眼睛,装作大人一般的用他肉肉的小手拍了一下雨生的头。
“王妃小姨啊,你傻了吗,我是南亚国的七皇子,当然有义务当一个好皇帝啦,为什么你还会这样问呢,母妃说了,太子哥哥行为不端,被废了,四皇兄不成大器,不能给百姓安居乐业,五皇兄又总喜欢玩失踪。”
苍轩朗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说着。
“现在就剩二皇兄了,他要是能当个好皇帝,我就带着母妃归隐田园去,要是不能,只好我替他啦!”
说罢,还对雨生一摊手,扯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看,这么简单的道理,王妃小姨你还不懂呢!”
雨生摸摸苍梓天的小脸蛋,又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苍轩朗故作高深,清咳两声。
“咳咳,对啊,毕竟我可不是三岁小孩,我都快六岁了。这想法,我老早就有了好嘛。”说着,还顺带白了一眼雨生。
雨生不由得好笑,站起身,用没有受伤的右手牵着苍轩朗肉乎乎的小手。
“好了,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小七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扬起脸问雨生。
“王妃小姨,你说我真的能给这南亚一片盛世吗?”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有那颗心。”她没说肯定也没有否决,只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苍轩朗听后却只是低下头,没有回答与疑惑什么。
然而她牵着苍梓天走到她之前进来的入口处时,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入口,不见了!
现在立在她面前的是与周围一模一样的雪墙,她轻皱眉头,素手抚上那冰墙,耳朵贴上去,完全听不到其他的杂音,证明这堵冰墙是有一定厚度的,没有内力的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也就是说,夜尘久,把她困在了这里。
“王妃小姨?”苍轩朗疑惑的看着雨生,只见雨生一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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