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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安卉过得相当的矛盾。
因为贾赦时时刻刻都在,所以很多事情她都不方便去做,这让她有些心烦;但是,两人于一处摘录书中关于红薯种植的文字时,又觉得十分的温馨,心中很是舒坦。
就这样,在她的纠结中,秋心再一次传来了贾府那边的消息。
像上一次一样,这封信还是要贾赦先看的,安卉则在一旁观察着贾赦的脸色。可是,越看越觉得诡异,贾赦初时眼睛还闪闪发亮,显示心情很好,可是,后来竟慢慢的暗淡了下来,脸上隐隐的带着几分失望之色,最后则是面无表情。
“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安卉有些糊涂了,贾赦的表现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若是秋心在信中说到王熙凤成了嫌疑人,贾赦要么是生气,要么是乐得如此,怎的会是这样的反应?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切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贾赦微微挑了挑眉毛,“不,也算是好事!”
嘴里这么说着,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模样。不过,好在他纵然如此仍旧将信递给了安卉。
带着疑问,安卉展开信,细看之下,不觉得目瞪口呆。
贾府来了个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这点安卉是早就想到了,这两位就是贾府里的超级酱油党,出来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每次都是在紧要关头。
可是,安卉猜中了这个开头,却没有料到后面结局。
这两位亲自将通灵宝玉奉上,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大推,简单的翻译过来,便是说这府里有小人作祟,要老太太和王氏注意保管那通灵宝玉,否则的话,以后恐有性命之忧。
安卉瞠目结舌,不是因为那两个家伙骂她是“小人”,而是那突然冒出来的通灵宝玉。
如果那两个家伙给的是真正的通灵宝玉,那她之前砸掉的是什么?如果她砸掉的那个是真正的通灵宝玉,那两个家伙如今给的又是什么?如果他们俩给的是假的通灵宝玉,又意味着什么?
不是不怀疑自己砸掉的是假的,只是她想不透原因。总不能是那和尚和道士未卜先知,提前调换了吧?那么,算下来的结果,她不怎么愿意继续想下去。但是,脑子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忍不住就要多想一些。
贾赦自言自语,“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存在?”
安卉点头,是真的有的,且不说她见过警幻仙子和邢氏,就是她自己都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贾赦仍旧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平日里虽也祭拜,但是对于那些鬼神之说,他还是打心眼就不相信的,“我还是不信!我看这和尚和道士只怕很有些玄机!弄不好,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也说不定!”
若是对着旁人,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毕竟他只是怀疑,手中半点证据都没有。而且,人总是要位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的。只是,对着安卉,贾赦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相信安卉,不该说的话,踏出了这个房间,绝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
安卉苦笑,如果不是读过原著,知道大家都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安卉也是要这么认为的。可是,书里说得很清楚,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是由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幻化而来。
虽然对于这位大士和真人,安卉一样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想来天上神仙众多,凡人所熟知的却不过寥寥数十人,见识浅薄之处,或许也是有的。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那边要怎样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安卉并不想在通灵宝玉一事上和贾赦沟通太多,万一一个不小心泄露了什么,以贾赦的智慧,难免要多想,“外面太阳出的正好,这几日,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实在是无趣的紧,不如趁着这样的好天气出去走走,可好?”
贾赦不疑有他,“这也没什么的不好的!只是,你的身体当真好了吗?头还晕不晕?千万不可逞强!”
“我感觉这几日好了很多,也不出去,只在院子走动一下,想也无妨。”安卉右手轻轻的抵着太阳穴,一边说着,一边便要下床走动。
贾赦见状,忙上前搀扶住安卉,“那我便扶你出去走走,若是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
安卉点头,在贾赦的扶持下,两人来到了院中。
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晕染开一层柔和的光芒,美丽的犹如仙境,更好似一幅画。
看着贾赦专注的样子,安卉觉得自己似乎下错了决定,两人越是这样相处,她似乎就越是不能放下了。只是,这个错误的决定,她心里似乎是一点也不想纠正的。只想着这样的日子多了一天是一天,愈发的不想回到那个家里了。
贾赦见安卉一直盯着他看,有些不解,“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安卉有些幽怨,又有些迷茫,“你会一直待我这样好吗?”
“不会!”贾赦坏心眼的摇头,看到安卉脸色变了,又笑着轻拂了一下安卉鬓间的碎发,“我会待你更好,一天比一天好!”
安卉有些感动,又有些生气,不禁横了贾赦一眼,“花言巧语!说得这样溜,也不知是对多少个女人说过了!”
贾赦只觉得自己此时比窦娥还冤,对着别的女人,他哪里用得着说这些情话?他坐在那不懂,那些女人自然就贴上来了!不过,这样解释的话,似乎也并不好!于是,他也只能捏了捏鼻子忍了!
“今日难得你精神好,我命人把绾绾还有小家伙带来罢?”
安卉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的,哪有反对的道理?于是,很轻易的便被贾赦带着走了!
小娃娃太小了,不知道安卉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是愈发的胖了。只是,绾绾却明显消瘦了一些,自不必说,她之所以这样完全是被安卉给吓到了。虽然安卉一早安排了不让绾绾看到自己的样子,可是绾绾毕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自然免不了担惊受怕。
看着绾绾这个样子,安卉止不住的心疼,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就算她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能任由着绾绾落得那样的下场,绝不!
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夜幕降临后不久,安卉沉沉入睡,只是,这次的梦中比较诡异,安卉竟然看到了邢氏,不由得吓了一跳。心里快速的闪过几个问题: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想起自己之前和贾赦还有孩子们相处的那样愉快,安卉有一种做了小偷却被抓包的错觉。心里只觉得很对不起邢氏,有些难以面对她的感觉。
邢氏好像对安卉想法一无所知,直接开门见山,“姐,你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块通灵宝玉?”
安卉之前也正在为这事纠结,此时听了这话,立刻将自己的小情绪抛到一边。上前一看,果然,一块是她之前砸碎了的碎片,包着的帕子还是她亲手绣的,上面隐隐的还有些土渍;另一块却是好好的,与她之前看到的通灵宝玉一模一样。
安卉将那完整的通灵宝玉拿在手里细细的查看,希望能看出什么不同来,可是一无所获,这块通灵宝玉和她砸掉的那块,简直没有任何区别,“你怎么看?”
“我怀疑那贾宝玉根本就是个普通孩子,那通灵宝玉更不是他含在嘴里的。这一切,不过是那王氏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整出的谎言罢了。至于那个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不过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了。”邢氏说的斩钉截铁。
“这块通灵宝玉你先帮我保存着,我这边实在没有适宜存放的地方,我倒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之前不把通灵宝玉留在身边,既是为了陷害教训一下王熙凤,更是怕那有些神通的和尚和道士查到自己的身上。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既然他们不能发现王熙凤院子里已经碎掉的通灵宝玉,自然也就不可能查到她的身上来。
邢氏点了点头,将玉接了过来,“我会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情况的。”
“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安卉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这个问题,“你能靠近佛堂一类的地方吗?”
邢氏摇头,“当然不能!”
安卉诧异,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邢氏的话,无论如何,至少这个时候,她和邢氏的利益还是一致的,邢氏应该不会骗她,“那你靠近贾宝玉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应吗?”
“正是因为没有,我才觉得那贾宝玉不过是普通孩子。”
安卉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待她再次抬起头来,邢氏就如她来时一般,又自己消失了。
第二天,秋心又来了信。内容自不必说,又是通灵宝玉丢失。
贾赦这次可是哭笑不得,喃喃自语,“果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难免会累及子孙。”
安卉将信件拿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注意到信件里只是写了通灵宝玉丢失以后贾府众人如何的慌乱着急,可是并没有说贾宝玉如何。
于是,安卉提笔给秋心回了信,问及贾宝玉的反应。
翌日,秋心的回信到了,信中提到,贾宝玉一开始的时候又被吓到,可是慢慢的,也便与平常无异了。若说有什么不同,不过因为大家此时都宠着他,所以他也就愈发的嚣张了。
对于这个结果,安卉是彻底的糊涂了。她突然觉得那块通灵宝玉,估计是不怎么通灵的。
又过了几日,秋心再次来信,告知安卉通灵宝玉已经被找到了,是被贾宝玉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偷了。当然,若是事情到此完结了,倒也没什么的,只是那丫鬟竟然和赵姨娘有亲,于是,贾家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赵姨娘对天赌咒发誓跟自己的没关系,可是那丫鬟却一口咬定是赵姨娘指使的。一时间,两人陷入了一个僵局。老太太大怒,一叠声的将赵姨娘一顿痛打,逼着她招供。赵姨娘宁死不认,并且一个劲儿的嚷着自己的肚子疼,可是下手的婆子是王氏的人,人家就是不理。然后,一个未成型的孩子,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打了下来。
老太太这才慌乱了起来,愤恨的瞪了王氏一眼,第一反应便是要封住在场所有的人嘴,并且处死赵姨娘。
只可惜,就在这个时候,贾政出现了,看到赵姨娘那个样子,勃然大怒,甚至放出话来,若是赵姨娘又个三长两短,必要休掉王氏。
结果,王氏便成了第二个被贾家男人要扬言休弃的王家女儿。
若说到是哪个通知了贾政,却是要感谢秋心的。因为赵姨娘曾经和安卉走得比较近,所有秋心在知道她有危险,又来不及向安卉请示的情况下,选择了贾政。
只可惜,纵然如此,经大夫诊断,赵姨娘肚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而且,她只怕这一生都不能再生育了。
贾政听了之后,大怒,竟命人准备纸笔,要休掉王氏,将赵姨娘扶正。
老太太此时心里也恼极了王氏,所以当贾政第一次说要休掉王氏的时候,她并没有阻止。可是,这次她却不能不开口了,她重重的捶着手中的拐杖,“这婆子动手,是我老太婆的命令,你若要恼就恼我好了。可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万万不可能出现‘姨娘扶正’这样的笑话。你若想补偿赵姨娘,多赐些金银也就是了,但是妻子之位,她是绝对不能肖想的。你若觉得不解气,若是一定要位赵姨娘出这口气,我这老婆子立时收拾东西回金陵,让你落个心里干净。”
贾政其实并不是什么真正孝顺的人,但是他面子上却做的很足,如今老太太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心里纵然是恨极了老太太,也半点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屈膝跪倒:“儿子着实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恨极了那毒妇!”
王氏此时也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慌忙跪倒在地,“老爷着实冤枉我了,我并不知道赵姨娘腹中已有孩儿!”
贾政怒目而视,他不否认自己是把对老太太的怒气也一道发在了王氏身上,但是他也不认为王氏就是冤枉的,只想着,他也知道这王氏必定是借此机会除掉赵姨娘和她孩子,“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王氏怎么可能闭嘴任人宰割,她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求老爷细细想一想,我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做。赵姨娘如今已有环儿,老爷又特许她将该孩子养在自己身边。我又何必枉做小人,硬要容不下一个尚且不知性别的小孩子呢!老爷若是查出此事是我所为,我愿那这条性命为那孩子抵命。若没有,我就算拼了一死,也不能担下这样的罪名。我一人死不足惜,却不能连累王家众多未嫁的姑娘的名声,成为王家的罪人。”
贾政怔住,前几句是解释、辩驳,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不说,最重要的事后面几句似有似无的威胁。王家势大,休掉王家的女儿本就冒着得罪王家人的危险,若是以那样的理由休妻,只怕整个王氏家族都要为了自己的女儿与他为难了。到时候,纵然有证据证明是王氏所为,王氏一族也不可能承认,甚至要反咬一口,更不要说他根本就没有证据了。
只是,明白归明白,贾政心里的那口怒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把那个丫鬟给带来,我倒要问问,她为什么要如此陷害素锦?”
可惜,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慌慌张张的进来,告知贾政,那丫鬟已然畏罪自杀了。
于是,这边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眼看着什么都查不出来了,贾政也不再提休妻只是,却仍旧命王氏回去闭门思过,自己则去看赵姨娘了。
赵姨娘醒来之后,知道自己的情况,痛哭不止,跪在贾政面前求贾政为她和孩子做主。然后,贾政便命下人好生伺候赵姨娘,自己一句话也不说便回了书房。
安卉用了好长时间才将这厚厚的信读完,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儿,不必说,赵姨娘自然是冤枉的,而且,赵姨娘之所以会被冤枉,也可以说是她害的。安卉不知道王氏是否知道赵姨娘怀孕的事儿,但是她确定王氏本就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
贾赦拍握住安卉的手,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早早的离了那个府里,否则的话,这些事只怕还要和他的妻子扯上关系。虽然知道老太太绝不可能像对赵姨娘那样对安卉,心里却还是会担心,“罢了!以后我们不要再管那边的事儿了!没的让人心烦!”
“赵姨娘太可怜了!”安卉看着贾赦,越看越觉得赵姨娘可怜。说起来赵姨娘的情况和她当初几乎是一模一样,不,准备的说,赵姨娘比她要惨烈得多。老太太没敢对她动刑,她的孩子也没有事,可是贾赦却为了她跟老太太翻了脸,而贾政却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都没有对老太太表达过他的不满。
贾赦叹气,“这和咱们没有关系!”
“我可不可以写信劝劝她?免得她想不开!”安卉抬头看着贾赦,小心的征求他的意见。
贾赦其实心里是不想参合这些事情的,可是看着安卉的眼睛,却说不出否决的话,索性,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便顺了安卉的心意,微笑道:“当然可以!”
安卉执起笔,飞快的写了信,与一般劝人节哀顺便或者是想开点不同,安卉只是在信里给赵姨娘冷静的分析现在的情况。
因为贾政曾经想要休掉王氏,将赵姨娘扶正的原因,王氏此后必定恨她入骨。所以,赵姨娘现在尤其不能失去贾政的宠爱,她必须要牢牢地抓住贾政的心,才能在那个家里继续生存下去。就算不为别的,只为了贾环,赵姨娘都不能逼贾政,还要做出理解他、支持他的模样,以期在贾政心里占有更大的位置。
最后,安卉表明,她了解赵姨娘的痛苦,知道赵姨娘恨。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如何,也不能改变。只要王家一天还在,贾政都不可能休掉王氏,纵然是她赵姨娘有本事逼着贾政休了王氏,以贾家的身份,也不能将姨娘扶正,到时必定要娶新的主母进门。
新人必定出身好,又年轻貌美,不曾做过任何坏事,贾政指不定就会移情别恋,对赵姨娘反而不利。不如像现在这样,王氏纵然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却彻底失了他的心,赵姨娘有儿子,又有贾政的宠爱,足以与她分庭抗衡。只要赵姨娘善于伪装,在贾政面前保持自己的完美形象,将来她和王氏发生冲突,贾政都只会向着赵姨娘而不是王氏。
洋洋洒洒写了很多,然后安卉把信封在了给秋心的信中,并且嘱咐秋心拿给赵姨娘看了之后,要亲眼看着赵姨娘烧毁了信,免得将来落入有心人手中。
抬起头,贾赦还在看自己的书,安卉微笑,其实她一直都在暗暗注意着贾赦,毕竟那信中的内容不太适合贾赦看,可是贾赦却却一眼都没有朝这里看过。安卉知道,他是不好去看女子的闺房之言。可见,他才是真正的君子。
贾赦感觉到安卉在看他,抬头,“写完了?”
安卉点了点头,由衷的感叹道:“幸好我当初遇到的人是夫君你!”
贾赦听了这话,只觉得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要开心,不由得眉开眼笑,走到安卉面前,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汲取她发间的清香,“我也很庆幸当初娶了的人是卉儿你!”
安卉主动深处手臂圈住贾赦的腰,“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贾赦想也不想的承诺。
晚间,安卉进入睡梦中,不曾想,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他的怀中还抱着脸色极为苍白的邢氏。
“这……”安卉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日卉儿去偷贾家的那块通灵宝玉,不曾想遇到了一早埋伏在那里的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她修炼的时间不长,所以受了伤,好在我及时赶到,这才捡回了一条命。”男子说话言简意赅。
安卉慌忙冲到邢氏身边,眼中已经有泪水翻滚,急切的问那男子,“她怎么样?没事吧?”
“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我必须带我师门疗伤,这一去可能就是好几年,她一定要过来跟你说一声才安心。”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安卉止不住的落泪。
“你不必如此自责,这一切都是卉儿心甘情愿的。你这样,卉儿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安卉强行压下这男子唤邢氏“卉儿”的违和感,毕竟贾赦天天都这样唤她。
“我妹妹她怎么不说话?”安卉这才注意到一直都是这男子与她对话,而邢氏并没有开口。
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受了伤,此时不能开口。”
安卉按住邢氏的胳膊,让邢氏能感受到她对这个男子的怀疑。
可是,邢氏眼睛闪烁了几下,最后却扯出了一丝微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安卉这才放下心来,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子,说起来,这男子长得还真是俊俏,不过,就算显得有些稚气,不太成熟。不过,配着邢氏却是非常养眼的。
虽然这男子不曾说他和邢氏的关系,但是看着他很自然的抱着邢氏,而邢氏的双手还交叉圈在他的脖子上,应该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安卉终于放下心里的石头,为邢氏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儿高兴。
那男子冲着安卉点点头,虚空中漂浮着两块完整的通灵宝玉和一块被帕子包着了的碎玉,“这是卉儿偷来的,除了你砸掉的那个看不出来,剩下的两个是一模一样的。至于那和尚和道士,只是两个略懂茅山之术和紫微斗数,却心术不正之人。对付我们,或许有点能耐,却是奈何你们不得的。我这边有事,也耽搁不得,便先走了。”
安卉将两块完整的通灵宝玉拿在手中,微微点头,“请你照顾好我妹妹!”
“我会的!”
然后,两人凭空消失,安卉自梦中醒来,手里握着通灵宝玉。
而此时,邢氏正怒视着那男子,男子无奈,随手一挥,便听得邢氏冷笑了一声,“你不是一直说我骗人吗?那你刚刚又是在做什么?”
男子微微挑眉,“看你这话说的,难道你不是被那两个人打伤了吗?难道你不是需要跟我回我师门一趟吗?我哪里有骗人了?而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们结了一个善缘!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你看看这些女人有多恐怖?那王氏是你能对付的?”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邢氏却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
安卉害怕惊醒了一旁的加速,便将通灵宝玉塞在了枕头下面,只等着回头找机会命秋雨送到秋叶那里,远远的藏起来,她隐隐的觉得,终有一日,这玩意能排上大用场。
想着邢氏走了,安卉觉得有些不舍,但是心里深处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下了。她觉得邢氏很好,也为自己当初曾经怀疑邢氏骗她而感动羞愧。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每次面对邢氏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有压力。
如今,邢氏离开了,安卉只觉得好像自己的债主走了一半,很是轻松。但是轻松过去,又有些自责于自己的自私。这样矛盾的心理,正如她面对着邢氏时一般无二。
之后,安卉一直在等着,等着秋心的信,她想知道,这通灵宝玉再一次的丢失,那边要用什么理由给搪塞过去。可是,秋心再一次的来信中,相信的说了赵姨娘如何痛哭不止,然后又重新振作,第二天就收复了贾政的心,却不曾提通灵宝玉之事。
安卉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下,得到的结果是通灵宝玉好好的挂在贾宝玉的脖子上。
对此,安卉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很想问问王氏,你们王家是批发兼零售通灵宝玉的吗?
贾赦不解,“你怎么这么问?你莫不是以为那玉又丢了罢?”
安卉摇头,她不是以为那玉又丢了,她是确定那玉又丢了。只可惜,这话注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好了!别管那边的事儿了,随他们去罢!”贾赦微笑,他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安卉一人,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了,“我看你这几日的精神很不错,想来也好得差不多了!咱们便带着孩子,到外面好好的散散心罢!”
安心点头,如今该整理的资料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可以好好歇歇了,只等着来年实际实践,亲自将红薯种上,然后等着高产之后,报到朝廷上去。贾赦必定能将功赎罪,她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自责了。
那些流言,每一个字安卉都觉得很荒唐,独独对着贾赦那段,她觉得很过意不去。虽然流言骂她是狐狸精,勾着贾赦不思进取,不忠不孝,但是仔细想想,贾赦之所以落得现在这般赋闲到让自己儿媳妇看不起的地步,确实是她的错。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一定要帮着贾赦重新回到朝堂上,拿回属于他的荣耀,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当然,这些必须等到下一年才能做。
安卉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要改建庄子,既打算在这里常住了,很多地方都必须要精细一些才好。可是,庄子刚建得差不多,便是中秋节。这个时候,老太太命贾赦回去过中秋,说是想孙子孙女了。安卉有些担心,虽然贾赦答应了她,但是他们实在没有长时间待在庄子里却不回家的道理。
不过,贾赦到底是贾赦,他没有让安卉失望。对于老太太的要求,他没有办法拒绝,却也只是带着安卉和孩子们回去露个脸,然后立刻便回到庄子上自己过自己的中秋节。
不仅仅是中秋节,便是过年,因为安卉之前的要求,贾赦也一样没有提回家的事儿。
转眼间,便又是新的一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