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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茗茶店开业庆典时安澜并没有去,怀孕五个半月的她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看上去跟六个多月似的,肚子鼓鼓的像个脾气一般。
其实她原本也还是打算去一趟的,可早上起*来觉得头有些晕,九月初的滨城依然非常热,秋老虎甚至热过了酷夏。
秦沁一就说:“安澜那你就别去了,今天开业典礼人多,前几天试业就把优惠活动挂出去了,今天来买促销茶的人肯定不少,反正也不用你剪彩了,你在家好好养胎就行了。”
于是,安澜便留在了家里,坐在沁园的芒果树下翻看着母婴书籍,而蔡素芬则拿了剪子给旁边的花草修枝剪叶。
手机响起的时候安澜正根据母婴书籍上所说的情况推断自己肚子里宝宝现在怎样了,所以她头都没抬的喊:“蔡妈妈,你帮接一下电话,可能是水寒打过来的,他今天好像说中午要回来吃饭,这会儿估计又改变主意了。”
易水寒最近比较忙,海米公司的订单逐渐多起来,虽然生产请了专人管理,可开发,市场,营销以及售后等事情不少,他是一样也不能松懈。
而另外一个就是旭日集团的代理董事职务,因为易天泽在美国那边一时半会回不来,易水寒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旭日集团公司,开了几次股东大会后才确定外聘CEO的提议。
虽然旭日集团现在是外聘的CEO,但是易家到底是大股东,也不能完完全全的交给别人自己就不管了,所以易水寒每周依然要抽出半天的时间去一趟旭日集团。
易水寒每周五上午去旭日集团,中午他便直接回家来吃饭,而今天是周五,所以安澜便想到应该是易水寒打的电话过来。
蔡素芬丢下手里的剪子跑去拿安澜的手机,刚按下接听键,手机里易语嫣的声音就带着焦急的传来:“二嫂,你妈妈晕倒了,正在送往三医院的救护车上,你赶紧到三医院来。”
蔡素芬接完电话吓得脸都变色了,安澜见她神色不对赶紧追问着:“蔡妈妈,是不是水寒又出什么事了?”
蔡素芬赶紧摇头:“不是水寒,刚刚是易小姐打来的电话,她说你妈妈晕倒了,正在送往三医院的途中......”
蔡素芬的话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汽车声,蔡素芬稍微楞一下去开门,这才发现是易水寒回来了,于是赶紧又把刚刚接的电话给他说了一遍。
“我要去三医院,我妈晕倒了,”安澜慌慌张张的走过来,大肚子的她走路虽然像企鹅,可这会儿企鹅因为着急的缘故步子也迈得很快。
“安澜,别着急,我马上开车送你过去,”易水寒赶紧下车来用手扶住神色慌乱的她,低声的安慰着:“你着急也没用,这还是得开车过去不是?”
安澜就低着头不说话,易水寒赶紧扶她上车,探进身子帮她系上安全带,这才重新坐进驾驶室去启动车。
车还没开到三医院,安澜的手机就又响了,易水寒赶紧按下接听键,这一次是顾云博打过来的了,秦沁一已经出了急诊室住进病房了,是去年手术后的旧病复发,医生初步诊断是肿瘤转移了,至于有没有恶变还待进一步诊断确认。
安澜的手机上一次摔过后有些漏音,因为易水寒不让她用手机所以她也就没让易水寒重新给她拿一部回来,所以刚刚顾云博在手机里说的话她就听见了。
肿瘤转移?安澜本能的紧张起来,十个指头交叉着翻来翻去,一时间就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了。
易水寒挂了电话看着这样的她,即刻伸手过来,把她那绞缠在一起的十个指头掰开,然后再把她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安澜就抬眸望着他,粉唇抿紧,眼眶逐渐的转红,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涌上眼帘,在眼眶里打转,被易水寒握着的手反过来死死的拽进他的手,力道大得她自己都不曾感觉到。
易水寒感受到她反抓着的力度,知道她在担心,在害怕,此时此刻的安澜,无助得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紧张的心情了。
“去年妈妈住院手术时医生还说她是良性的,现在怎么就恶化了呢?”
安澜这话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的易水寒,她太害怕了,她的母亲,那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个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人,现在......
“安澜,妈没事的,”易水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就只能这样安慰着她。
“可那个肿瘤就在她的身体里,”安澜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因为担心情绪在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易水寒听她这样说,伸手过来把她的头揽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安澜因为着急挣扎着用手推拒着他。
“易水寒,你赶紧开车去医院,我妈在医院里等我,我要去看我妈,我要去......”
安澜说着说着眼泪就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晶莹剔透的泪珠在脸颊上滚动着,她不由得用手捂住嘴巴,终于是哭了出来。
易水寒伸手过来,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滑动着,把她脸颊上的泪珠一颗又一颗慢慢的抹掉,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安澜,别担心,妈没事的,别担心,妈不会有事的......”
“我都没好好的照顾过我妈,甚至都没有好好的陪过她几天,还有肚子里的两个宝宝她都还没有见到,我甚至不知道怎样为人母,怎样带孩子,这些我都等着生下宝宝后她来教我......”
安澜越说越伤心,头靠在易水寒的胸口,眼泪鼻梁的流着,声音哽咽的响起:“水寒,你说我妈的肿瘤如果恶化了怎么办?我要......我不敢去想......”
其实易水寒更加不敢去想,因为秦沁一是安澜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安澜现在还不知道顾云博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他却是已经知道了。
虽然他从小和母亲感情就极其淡薄,但是他住进沁园后依然能感觉到秦沁一对安澜的爱,那种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任何一种爱都无可取代的。
他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慰着:“安澜,别担心,妈不会有事的,她人那么好,又吃斋念经的,应该不会有事......”
“如果不会有事,她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了?”安澜摇着头,然后又自责起来:“都是我不好,其实妈的身体早就该去医院调养的了,可我怀孕了,妈不想我去医院照顾她,于是就坚持留在沁园里,现在......”
“安澜,”易水寒赶紧抢断她的话,又低声的安慰着:“别自己先吓自己,这不还没最后诊断吗?如果你都先慌了神,等下妈看见你这个样子,她岂不是更加的担心?”
“来,用纸巾擦擦眼泪鼻梁,我们必须要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说,等下不能让妈看到这样一个你。”
“可是......我只要想到......”安澜依然抑制不住的流泪。
“我们不能遇到事情就朝坏处想,”易水寒轻声的安慰着她,手继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舒缓她紧张的情绪:“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所想的那样严重,我们先到医院看了再说好吗?”
安澜着才停止了哭泣,接过易水寒递过来的纸巾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才说:“那走吧,我们去看妈妈,希望她没事才好,不,她肯定没事的......”
“既然知道她肯定没事还哭?”易水寒白她一眼,见她把脸擦花了,又重新拿了纸巾帮她把脸擦拭一遍,待她坐好才又转过身去启动车。
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安澜虽然还是有些慌张和害怕,但已经能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比之前好了很多。
不过,当易水寒的车在住院部楼下停下来时,安澜的心又开始莫名的慌乱起来,紧张到手都在颤抖,易水寒拉开车门伸手过来牵她的手,目光坚定的望着她:“别担心,妈肯定没事!”
或许是因为易水寒用了肯定句,安澜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看着他重重的点头,任由他牵了自己的手走进住院部的楼道。
等他们到病房的时候,易语嫣都已经回去了,只有顾云博一脸担忧的在秦沁一的病*边,正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秦沁一额头上细微的汗珠。
秦沁一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非常的疲倦,眉头微微皱着,牙齿咬得很紧,或许是不想让丈夫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喊痛和*。
安澜看见母亲那苍白如纸的脸即刻就担心起来,接过父亲手里的毛巾帮母亲擦拭着,然后又关心的问她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秦沁一就摇着头说自己没多大事,估计是开业时围着的人太多了,空气不太流通所以晕倒了,让安澜不用担心,她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爸,那让安澜陪妈妈说说话,我们去外边给她们买午饭吧,”易水寒即刻叫上自己的岳父,然后翁婿俩一起走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易水寒见岳父一脸的担心赶紧问:“爸,医生怎么说的?”
顾云博看了易水寒一眼,然后深深的叹息一声道:“医生说目前肿瘤虽然没有恶化,但是位置在扩散和转移,最好的办法是再做手术,可沁一她......”
顾云博说到这里才想起易水寒对秦沁一的病情并不完全知情,于是停顿了一下又低声的道:“沁一的脾气很倔,我担心再一次手术她接受不了,毕竟......她已经失去一只了,再失去......”
易水寒的确不太清楚秦沁一的病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安澜刚刚在车上低声哭泣时呢喃过,这会儿顾云博又说已经失去一只,他隐隐约约的猜测到了什么是病。
乳/房是女性的另外一种美,失去一只已经非常不幸,如果再失去另外一只,那真的是要命了。
医生没有在说话,顾云博也没有再说话,翁婿俩人就默默的站在走廊上,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澜在病房里安慰了下母亲,附和着她的话说应该是空气不流通造成的晕倒,轻声的哄着她,然后又和她说些茶店开业的话题转移她的思维。
半个小时后,易水寒和顾云博回来了,他们俩一人提着两个盒饭,俩人的表情看上去还算自然,安澜不由得松了口气,起身来接过易水寒递过来的饭。
秦沁一吃素,顾云博特地开车去素锦鲜给她买了饭菜过来,可她因为晕倒胃口不好,也就只吃了几口而已。
吃完饭,顾云博出去扔空饭盒,安澜借口想出去透透气和易水寒一起跟了出去,然后三个一起到了走廊的尽头商量事情。
“爸,医生究竟是怎么说的?”安澜焦急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顾云博叹息两声,然后把之前跟易水寒说过的话又跟安澜说了一遍。
安澜整个的愣住了,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母亲已经切除过一只乳/房了,现在还要做手术,那就意味着还要切除一只,这......
“因为沁一病情特殊,易小姐来了我都让她赶紧回去了,”顾云博在一边叹着气说,“同时,我也没通知宛如跟安欣安瑜,因为沁一并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她的病情况。”
易水寒点点头,见安澜楞在那,赶紧上前把她拥在怀里低声的安慰着:“虽然还要做手术,但是肿瘤没有恶化癌变也算是好的结果,至少比我们预期的要好很多不是吗?”
在来的路上,他们俩最担心的是肿瘤恶化癌变,那样的话,秦沁一的情况就会更糟糕,甚至病情也会严峻很多。
安澜依然没有缓过神来,即使被易水寒拥在怀里身体也僵硬着,倒是顾云博反应过来了,赶紧接过话去:“水寒说得对,至少没有癌变,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虽然要再做一次手术,会失去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她还会拥有更多的东西,比如安澜你即将为你妈妈添两个孙子。”
安澜依偎在丈夫的怀里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知道这不是最坏的结果,就算是再切除一只也比恶化癌变好很多,但是,同样作为是女人,她心里依然非常难受,甚至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原本性子冷清,不太容易激动,但是自从怀孕后,或许因为时常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的缘故,她的性子逐渐的没那么冷,现在感情总是很容易波动,眼泪也很时常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易水寒知道她很难受,于是便让她把头埋在自己的肩上,抬眼看顾云博,发现他眼眶也有些微红,很显然他也同样难受。
不管顾云博跟秦沁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夫妻关系,总的来说,秦沁一是顾云博的妻子,而自己的妻子两只乳/房都要切除,这让任何男人也都难以接受和承受。
三个人在走廊上站了好久,待大家情绪都平复下来了才有走向秦沁一的病房,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秦沁一面带微笑的望着他们,尽量用轻快的声音跟他们说刚刚他们不在时护士已经来给她量了体温和测了血压了,这会儿她感觉自己没事了。
顾云博赶紧就说没事就好,然后看看时间说他得回公司一趟,因为今天和一个客户约好要谈事情,那他就先走了,下班再过来看秦沁一。
顾云博要去公司上班,易水寒借口送顾云博跟着他一起走出病房,然后直奔秦沁一的负责医师办公室,直接询问秦沁一目前的病情。
负责医生开始不肯说,因为秦沁一叮嘱过她的病情不能随便透露,当易水寒表明妻子顾安澜已经把实情告诉他了时,医生这才说的。
医生站在他专业的角度非常认真负责的给易水寒分析了秦沁一目前的病情,和顾云博所说的差不多,目前没有癌变,也还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必须得赶紧做手术,如果不赶紧手术,那肿瘤越来越大,到时会压迫着她的心脏,后果不堪设想。
易水寒听了医生的话后又赶紧追问手术的风险,医生也如实的说:“手术风险当然也是有一些的,但是并不是特别大,主要还是要攻克她的心里障碍,我担心她不愿意再做手术了,毕竟,乳/房对一个女人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而她已经失去一只,这一只她看得跟她生命同样重要。”
“如果不做手术有没有什么好的比较保守的治疗办法?”易水寒赶紧追问着。
医生摇摇头说:“目前还没有好的保守治疗法,如果她非常在意的话,建议去国外做手术,然后再移植两个给她......”
了解完秦沁一的病情,易水寒便回到病房来,在门上轻轻的扣了两下没有反应,他便轻轻的推开门,这才发现安澜已经爬到秦沁一的病*上去了,此时就紧紧的挨着秦沁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睡得正香。
易水寒正想悄悄的把门合上退出,没想到秦沁一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用进来,而她自己则慢慢的坐起,尽量不惊扰到睡着的安澜,然后轻轻的掀起被子,蹑手蹑脚的下*来。
易水寒见秦沁一走出来,赶紧低声的道:“妈,刚刚是不是吵醒你了?我没想到你们睡着了。”
秦沁一摇摇头,看了易水寒一眼,然后低声的道:“安澜估计要睡会儿,我们去楼下花园里说会儿话吧。”
易水寒点点头,即刻伸手扶住身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秦沁一一起朝电梯边走去,他不知道秦沁一想对他说什么,但是他愿意和她交流。
俩人来到住院部楼下后花园长廊上的木条凳子上坐下来,秦沁一望着前面不远处那一株木棉花轻叹一声才悠悠的开口。
“水寒啊,虽然你入赘到我家不久,也就半年多而已,虽然六月中旬你还和安澜闹过矛盾,但是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安澜的,待安澜也是真心实意的,从今以后,我的女儿,我的沁园,都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守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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