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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九霄对于鬼门十三针,亦是精通,所以对第二关也是势在必得。
再者,鬼医派虽然坐拥针谱排行第二位的针法,近百年来却没出过针灸大师,更别说是传说中的宗师了。
登上三千阶,远远地,孙九霄就看到在夜幕下有八道身影严阵以待。
更近一些,这八人掌心都托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针毡,上面插了长短各异的十三根银针,这是近代传统中医较多使用的一种规格。
评判针灸技艺,抛开手法与经验不谈,最直观的判断就是能同时驾驭银针的数量,就像开锁高手能打开多少柱的锁,数字就是评判的标准。
能同时驾驭三五根银针的,已算得上是一方名医,而且在现代医疗中已经鲜少有用到针灸的地方,局限性很大。
且寻常病症三五根银针也能应付,而需要十根百根的情况,病人多半已是弥留,并非所有人都具备活死人的本事,所以这种十三支一套的银针足矣应付几乎所有的情况,也只有孙九霄和方安林这种趋近于宗师的人物才会随身携带百针。
“孙九霄,你能安然无恙的走到这里,当真如传说中一样。可惜,我这里并不打算放你过去。”
八大护法中,为首一人三十上下的年纪,浓眉大眼,五大三粗,对孙九霄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客气。
以年龄来判断,这应该是上官睿徒弟辈里比较大的一位,论资排辈就是上官静儿的师兄,也怪不得人家为难孙九霄。
“少废话,出招吧。”孙九霄虚手一引,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当今医坛,能挡住我的人实在是少,你们几个并不在其列。霍修,你也不在。”
“哦?鬼佛传人孙九霄竟知道我的名字,还真叫我受宠若惊。”护法之首咧嘴一笑,很是受用。
人的名,树的影,孙九霄仅凭鬼佛传人这道名号就能在医坛横行无忌,更别说他的技艺已磨练的炉火纯青,距离鬼佛越发逼近。
能被这样的人道出名字,即使有冤有仇,也会觉得这是一份荣耀。
不过霍修虽是得意,却没忘形,他迅速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我这里也有我这里的规矩,我们八人出针,你只能防守,不能反击,待我们八人手中无针时,你若还能站立,随意通过。如何?”
霍修说罢,还不忘解释道,“你孙九霄堂堂鬼佛传人,鬼门十三针自不用多说,还有那传说中的九阳神针,发起威来我们可吃不消。说到底,你也是我们师叔辈的,与小辈过招自然要谦让一些。”
“别搞这么多虚头巴脑的,我接下便是了。”孙九霄咧嘴一笑,“一百零四支银针,来吧。”
孙九霄深知其中意味,鬼医派对于他是又爱又恨,一方面希望他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但另一方面又不想让他负责人。
所以,摆下这三大关拦住去路,孙九霄能力克强敌硬闯过去,传扬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若是不敌,被拦在半路,鬼医派虽损失了上官静儿,却能赢下一道威名,洗刷一段耻辱。
毕竟,鬼医派不是上官睿一个人的,总要有些不和谐的声音打着维护集体荣誉的旗号,拉稀摆待。
孙九霄刚刚答应,霍修身边的七人便迫不及待的出手了,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般,七人均是以两枚毫针直取孙九霄周身各处死穴。
百会、神庭、耳门、晴明、人中、凤池。
其中三人主攻上三路,出手就朝孙九霄头上招呼,身影如鹰,出手似电。
膻中、鸠尾、巨阙、气海。
另外两个,直取孙九霄中路胸腹,亦是雷厉风行,招招要命。
余下两个落在孙九霄背后,其一锁定双肩肩井,其二发难后心的心俞、肾俞。
人体有三十六处死穴,效用不一,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重创之下都会极大程度影响人体机能,有些甚至会在重创时立即毙命。
面对这七人咄咄相逼,虽说这七人在孙九霄看来实在缓慢,随意出手就能后发制人,但既是有言在先,孙九霄并没有出手反击。
气运丹田,真气喷涌,孙九霄将修为大增后的第一次全力赐给了这些人,九阳真气澎湃间,将他的身体充盈的都有些臃肿。
“他强任他强,清风弗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孙九霄张口念诵出心法口诀,每一字每一句,都有朗朗正气,浩然乾坤,直冲天际。
登时,空中的迷雾都散去了许多,皎洁的月光洒下来,柔和的白灰色光芒下,孙九霄的身体涌现出一股灼目金光。
来自四面八方的十四支银针停留在体表,任凭它的主人怎样使劲,都无法刺破皮肤分毫。
“怎么可能!”
七人相互对视,如临大敌,乱了阵脚。
八大护法均是鬼医派精锐弟子晋升,自然知道气功之理,如此强横的身体虽是以气息支撑,但没有三五十年的功底根本不可能是这样。
“滚!”
孙九霄奋力咆哮,音浪爆开一圈强劲的波动,不仅将抵在自己身体的诸多银针给弹飞回去,同时也将脚下几十米范围中所有人给震飞。
相距百米,后面的阿福与雷霆依旧能感觉到劲风铺面。
漫天飘零中,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七位护法,躺在地上发出阵阵痛苦哀鸣,那些攻向孙九霄周身死穴的毫针在弹回来之后直接打入自己的身体,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银针打入的部位正是之前他们选择的那些死穴。
“剩下的九十根,看你了。”孙九霄收了真气,打出个收功式,看向霍修。
“哼。”霍修冷冷一哼,并不畏惧,咬牙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今天我就是不让你过去。”
“点到即止,对于鬼医派未尝不是好事。”孙九霄摇头轻叹一声。
“我霍修没本事保护自己的师妹,没本事救活自己的师妹,但我知道什么是堂堂正正,怎样做热血男儿!”霍修丝毫不买账,呵斥道,“我不像你,你像条狗!”
“大师兄,不是这样的……”
远处,青梅焦急的叫了一声,就要为孙九霄解释。
但霍修根本不给她机会,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针毡,合身便扑向孙九霄。
霎时间,针影扑朔,人影迷离,漫天银光四溢,杀机沸腾。
也就十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同时停手,相对而立,霍修先一步跪倒在地上,白眼一翻就昏死过去。
孙九霄露出些轻松的微笑,却是面色一凛,嘴角溢出些触目血红。
“他……”青梅慌忙跑上来,怯生生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他死了么?”
“没有。”孙九霄摇头,咬牙拔下了肩井穴上的两根长针,随手丢在地上,伴着清脆的响声,笑道,“但总不会好过。走吧,第二关也过了。”
“你没事吧。”青梅点点头,又关切的看着孙九霄。
再怎么说,孙九霄也是鬼医派的新姑爷,要是最后送上坐忘峰的是一具尸体,那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针刺肩井穴怎么会没事!”孙九霄瞪着眼吼了一声,对于霍修这种拼命三郎的架势很是窝火。
若是毫针刺肩井穴,以孙九霄的身体自然扛得住,但大半根长针都刺了进去,孙九霄肺叶都给刺破了,这才口吐鲜血。
不过,孙九霄怎么说也是有九阳神功护体,身体优于常人多倍,细微的创伤在真气护体下并不会造成严重影响,且恢复起来也比常人迅速十倍百倍。
“我这里有药,有药……”青梅说话间,就在腰间翻找起来,“九转灵蛇丸、牛黄解毒丹、三清玉露膏……”
说着,青梅捧着瓶瓶罐罐送到孙九霄面前,“我也只学了皮毛,你看看哪个能吃,赶紧吃吧。”
“看来你真是个半吊子。”孙九霄摆摆手,带头走在前面,“好了,我没事了。只是希望,四位长老不要想要我的命,不然我这条小命真得报销在坐忘峰。”
肺叶破损,呼吸困难,若是四位长老出手不凡,孙九霄当真不是对手。
“没事,我帮你求情。”青梅快步跟了上去,信誓旦旦,“如果四位长老不卖我面子,我帮你服毒!”
接下来九千阶,空旷无人,畅通无阻,孙九霄也趁此机会暗中调息,走到后半段的时候已无大碍。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鬼医派山门的时候,孙九霄终于得见传说中的四位长老,三男一女摆下案台等候多时了。
更近一些,孙九霄看清了四人,微微一笑,一一点名,“绝命毒师欧阳晨,六亲不认独孤美,八臂罗汉东方龙……”
孙九霄对于这三人,并不陌生,这都是医坛久负盛名的前辈,其中欧阳晨的辈分比孙九霄还要高,就是上官睿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师叔。
而绝命毒师一名,并非贬义,是说此人下毒必要绝命,鬼佛曾对孙九霄坦言这世间有三人能与他分庭抗礼,有一人要略胜一筹,欧阳晨就在那三人之一。
但欧阳晨的闪光点只限于毒术,鬼佛的影响力波及整个医坛,两人之间若要论高下,欧阳晨便上不得台面了。
而独孤美人如其名,人虽中年,风华不减,穿着一套类似汉服的长裙,面若桃花,端坐在案前,美艳之中又透着些端庄英姿。
孙九霄对于此人,神交已久,心向往之,却不是因为她的风华容颜,而是她的生平履历。
独孤美原名陈美,是大山里的川妹子,被当地恶霸逼死老父强娶过门,大喜当夜那恶霸满门一十八口人连同鸡犬被毒了个干干净净,从那以后世上就没了陈美,鬼医派却多出一个六亲不认独孤美。
八臂罗汉东方龙,孙九霄只知其名,不知其人,倒是知道此人与西域密宗有些关系。
至于最后一个,仙风道骨,风貌清奇,宛若云中仙人,孙九霄倒是不认得,便迟疑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