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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的家,在湘西的大山沟里的,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他们说的双龙寨。
十一年前,格鲁和妻子结的婚。
过了三年以后,格鲁的妻子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在农村,特别是山区,不但是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严重,还有就是大山深处的人家,交通不便,生活艰辛,若是没有男孩子长大以后做劳动力,做父母的就会无依无靠。
格鲁夫妻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彼此恩爱,为了想要一个孩子,他们就去找到寨子里面的巫师,祈求神灵保佑,赐予他们一个孩子。
巫师对着他们夫妻二人一番做法之后,接连摇头,说了几声不好。
格鲁急忙问原因,巫师告诉他,说格鲁前几年冲撞了大山里面的神灵,才会导致如此,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格鲁自小在湘西长大,从来都敬重鬼神,根本没有任何亵渎神灵的行为,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做过对神灵不敬的事情。
回到家里以后的第三天,格鲁终于想起来以一件事。
那是他十七岁那年,他那时候刚刚和妻子有了恋情,两个年轻人都很羞涩,生怕被人知道,都是晚上偷偷摸摸的在寨子外的山里约会。
那天晚上,他和妻子在幽会完毕,心情格外的兴奋,一个人就在山里转悠,不知不觉走到回天崖旁边。
这回天崖下面深不见底,传说下面是苗人的祖先葬身的地方,一般来说都是苗人的禁地,除了巫师在回天崖祭祀以外,都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格鲁无意闯入回天崖,心中有些畏惧,正要离去,却发现回天崖旁边有火光闪动。
格鲁心想,难道有巫师在这里祭祀?巫师祭祀回天崖,基本不允许其他人靠近,格鲁从来不曾见到过巫师在回天崖的祭祀活动,就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慢慢的靠近,打算偷窥一番。
突然,这格鲁发现有些不对,那火光闪烁处,飘来一阵肉香,难道祭祀时,还要烤肉不成?格鲁又向前几步,逐渐的靠近火光,眼前看到的情景,差点让他尖叫起来。
只见一个黑衣的老太太,坐在火堆旁边,火堆上面架起一个死去的婴儿,那老太太正在烤那婴儿,格鲁闻到的肉香就是那死婴肉被烤的味道。
格鲁忍不住要一阵呕吐。
那老太太一边烤着死婴,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念着咒语。
格鲁一看那老太太模样,自己从来不曾见过,只是从她黑色的衣服和怪异的行为上面猜测,格鲁想到了苗人里面的另一个族群,黑苗人。
黑苗与白苗是苗族的两个不同分支,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分成这两个分支,格鲁也不太清楚。
两个族群显著的区别,就是在两个分支的服色上,其也因为服色而得名,而且黑苗与白苗的关系一直不太融洽,黑苗人行事诡秘,常常做出来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眼下,这个黑苗的老太太居然在回天崖上面烧烤死婴,身为白苗人,格鲁觉得这是对自己族群的一种侮辱,他脑中热血涌了出来,大喝一声冲向前去。
老太太看到半夜三更突然出现的格鲁,并不惊慌,而是笑吟吟的道:“小伙子,你私闯禁地,意欲何为?”
格鲁道:“你们黑苗人私闯我们白苗的禁地,我没有问你有何居心,你居然反咬一口。”
老太太道:“这回天崖是苗人共同的禁地,崖下面是我们共同的祖先,我作为一个黑苗的巫师,在这里举行祭祀,天经地义。”
格鲁尚不知回天崖是黑苗和白苗共同的禁地,但是他知道这崖下面曾经葬着是苗族的共同的祖先,倒是不假,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老太太道:“小伙子,你冲撞了我黑苗的祭祀活动,已经是对祖先的不敬,你还是赶紧离去,免得遭到神灵的诅咒。”
格鲁看了一眼火堆上面烤着的死婴一眼,顿时胸中一阵翻腾不已,捂着嘴巴就离开了。
走到远处,他悄悄的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老太太正在吃那个死婴的肉,只见那老太太吃一口肉,就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臂血管,朝着回天崖下面滴上几滴血液。
格鲁看到这样的情形,彻底的无法忍受胸中的翻腾,趴在草地中呕吐了半夜,直到胃里都空了,才神色恍惚的回到家里。
第二天,他询问了关于黑苗人和白苗人的巫师是否都可以在回天崖上共同祭祀祖先的事情,寨子们的老人们都点头称是。
格鲁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一想起来那个老太太吃死婴肉的行为,胸中觉得一阵不舒服。
听到格鲁讲述那个老太太的时候,我脑中不由的想起来鬼婆,我问了格鲁那个老太太长什么样子,格鲁的描述基本上确定那个自称黑苗巫师的老太太和我见到的鬼婆是同一个人。
我不禁想到,这鬼婆吃人肉和养鬼的事情,果然没有那样的简单,她居然是黑苗的巫师,除了吃人肉养鬼,还干着窃取国家情报的行为,心想这黑苗人果然是邪恶之极。
格鲁又继续讲下去,几天后的一天,他在大山里面采摘蘑菇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老太太,这老太太背着一个大黑包,里面传来玻璃瓶子碰撞的声音。
那老太太看到格鲁,笑道:“小伙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自从上次格鲁看到那个老太太以后,就非常的讨厌她,对这老太太一副不理不睬的态度。
老太太道:“小伙子,你之前闯进了禁地,亵渎了祖先,这次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帮我把包扛到回天崖,我帮你祈求祖先的原谅,算是待罪立功了,不然你会祸患无穷。”
格鲁虽然讨厌这老太太,不管她的话可信度有多高,可是看她一把年纪的份上,还是替这老太太把那个大黑包背了一段路程。
眼看就要到了回天崖,老太太就让他离去。格鲁并没有听从,而是悄悄的跟在老太太后面,远远的看到老太太背着大黑包,走到回天崖,从大黑包中掏出来无数个玻璃瓶子,按照一个神秘的图形排开,她对着玻璃瓶子一番念念有词的咒语之后,只见从回天崖的崖底飘上来一团浓雾,笼罩在玻璃瓶子,那浓雾中似乎有无数个人影在晃动,最后随着浓雾飘下了回天崖的崖底。
格鲁当时不解这黑庙的巫师老太太是做什么,但是他听到了那个老太太祭祀完毕以后,远远的说了一句话,“小伙子,我老太婆从来不帮白苗人,看在你是心底善良的份上,那天你若是遇到子孙后代的麻烦事情,就去黑蝠庙找我。”
格鲁想起来这件事,顿时觉得自己没有儿子的原因,可能是这里出了问题。
黑苗人和白苗人一向不和,作为一个白苗人,怎么可能去求助黑苗人?可是如果想要儿子,就必须去求助那老太太,格鲁心中觉得十分的为难。
最终,为了子孙后代,格鲁还是去了黑蝠庙,黑蝠庙供奉的是黑蝙蝠,传说是这支黑苗的守护神。
那老太太看到格鲁的来到,就告诉他,其实白苗的巫师说格鲁几年前的时候冲撞神灵,就是那次冲撞了回天崖下面祖先的灵魂。
总之,格鲁看到这老太太,总是觉得她有些邪恶,但是为了自己有个儿子,还是听从了老太太的话,从黑蝠庙请来一尊黑蝙蝠神像,偷偷的在家里修了一个小小的神龛,用香火供奉着。
每日摆上贡品,夫妻两个人一天三拜,毕恭毕敬,祈求黑蝠神,保佑他们生个儿子。
没想到的是黑蝠神果然神通广大,这三个月后,格鲁的老婆果然怀孕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一家人欢喜了好几天,包括寨子里面的人也纷纷替他们夫妻二人高兴。
格鲁更是对黑蝠神崇拜无比,可是不敢声张,怕族人得知自己偷偷供奉黑蝠神。
但是,格鲁怎么保密,还是被他的父亲知道了自己供奉黑蝠神的事情,父亲狠狠的打了他一顿,并让他跪了一夜,说是让其他的族人知道家里供奉了黑蝠神,全家人都会没有命,就把黑蝠神的神像砸碎,半夜无人的时候偷偷扔进寨子后面的溪水中。
日子过的很快,格鲁的老婆到了分娩的日子,一家人都在焦急的等待他的儿子降生。
可是,等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一家人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恐惧害怕和不知所措。
格鲁的老婆居然生了一个长着翅膀的怪物,像极了黑苗的黑蝠神模样。
那个怪物浑身漆黑,背部有皮质的翅膀,圆圆的大眼睛冒着绿光,血盆大口中有着长长的獠牙,完全就是一直蝙蝠的模样。
格鲁心中又惊又怕,也十分气恼,他觉得自己这一年来,日日对黑蝠神如此的恭敬,没想到却生了一个这样的怪物,纵然是父亲砸了黑蝠神的神像,可是自己却是心里很恭敬的。
看着这个怪物,格鲁当机立断,冲到老婆身边,一把拎起那个怪物,一直狂奔到黑蝠庙中,把那个怪物摔死在黑蝠神庙前。
回到家里后,格鲁就一个人躲在一个小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吃饭,家里人也不敢理他。
三天过去了,格鲁突然觉得身上奇痒无比,用手一挠,身上就掉落蛇蜕一样的白色皮屑,而且皮肤开始裂开血口子,每晚做梦都会梦到有无数的蝙蝠咬他,醒来的时候,全身的皮肤都裂开了。
格鲁的家人请了巫师来,巫师说他得罪了黑苗的黑蝠神,白苗人是没有办法治愈。
当然,从巫师的话中,族人得知了他曾经供奉黑蝠神的事情,这样的行为,已经引起白苗人所有人的愤怒,把他夫妻二人驱逐出去白苗,关进一个山洞中,格鲁的父母不堪打击,也相继去世。
在山洞中,格鲁一住就是十年,病情不断的恶化,只有妻子不离不弃的照顾他。
直到去年前的时候,格鲁遇到一个去他们那里研究民俗的学者,知道了格鲁的事情,通过和政府部门的联系,政府部门从中调节,才从山洞中把他解救出来,并让它们夫妻去医院看病。
我听完格鲁讲的事情,心里觉得很难受,一个人天天承受这样的痛苦,怎么熬过来的,也对自已刚刚误会格鲁是因为鬼剥皮才有这样的症状,也有了一丝的歉疚。
我好奇的又问格鲁:“那刚才月神在你手里写了什么字?”
格鲁道:“他写了黑蝠庙。”
我越发的对那个青木的少年充满了好奇,这个诡异的少年,和他手里那个诡异的木偶人,以及无上尊贵的月神称号,一直在我脑海中不停闪动。
只听那格鲁喃喃道:“只有这个月神一眼就明了我病情的秘密,我想他一定是可以有办法来救我的。”
格鲁的老婆在一边不住的抹眼泪。
火车一直在前行,那个叫青木的少年一直没有再出现。
我回味着月神青木奇异的行为,他好像是故意突然出现,用木偶引起我们的好奇心,然后,瞬间剥开刘军心里的伤痛,然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想起来这青木上车时也根本没有带行李,难道他早就有计划的神秘出现,然后淡然离去吗?
这样想来,这是一个有预谋的计划,如果真是这样,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这个被称为月神的少年,到底是何居心。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月神是白苗还是黑苗的人?”
格鲁道:“黑苗的。”
“黑苗和白苗势同水火,白苗的巫师也会对月神服从吗?月神如何会帮你治病?”
格鲁的解释是,不管白苗黑苗,都是一个祖先,他们信仰虽然有出入,但是,对于月神的职务,两族都没有任何争议的存在,因为黑苗更多的继承了祖先高深的巫术,所以月神才从黑苗中孩子中选出来,但是月神对于两个族群都是一样的关照,平等对待,只是对巫师传授的技能,是根本他们的需要而传授不同技能。
我心中暗想,这两组真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体,越是这样,这月神更是显得很有神秘感,这个叫青木的少年,如此的深不可测。
后来,格鲁夫妇在湖南的一个车站下了车,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中此起彼伏。
我一个人默默的想了很多,突然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我觉得,我还会见到他们,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