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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提不得说不得,说了烦心,提了闹心。上次两位领导的公子被人捅死在河边,案子到现在也没破。虽说事情已经平息下去,没有人再拿这件事说事,可在唐笑红看来却不是这样,再过半年又得换届,如果不出意外她就可以顺利当选副省长。这个时候出现任何不和谐的音符都是不恰当的。
可是该发生的还要发生,神仙来了都挡不住,比如市政协原主席于建设就出事了,虽然不是什么触犯刑律的事,可是也够丢人的,闹得满城风雨,想按都按不住。
事情是李云涛手底下的人闹起来的,要灭这把火还得李云涛出面。可是李云涛对这件事不太积极,唐笑红很是不悦。
于建设是和平区上上任区长,后来调到市政协当副主席,上次换届的时候当了主席。当完这一届主席就该退休了。可是还没退休呢,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而且还闹得动静很大,唯恐天下不乱。
闹事的人是和平区政协上界副主席安小枫,名字听起来很嫩,其实已经是老头了,而且已经退休在家。
好像已经压抑了很久,安小枫迫不及待地想利用这个机会将于建设搞臭。从安小枫贴在市政协办公楼前以及政协家属区的大字报看,是于建设当年当区长的时候收了钱不办事,没有按照承诺将安小枫提拔到他想去的岗位上。安小枫后来虽然当上了区政协副主席,可是对于建设当年不守承诺的事依然耿耿于怀。现在,一个已经退休,一个马上退休,谁怕谁呢?
贴大字报这样的事已经绝迹了好多年,突然听到还有人搞这样的事情,李云涛的第一感觉是觉得新鲜。本来他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等着这出戏继续往下演,可是唐笑红为了稳定,要求他必须做通安小枫的工作,无论如何得停止贴打字报道做法。推诿了几次,唐笑红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李云涛只好亲自出马去做安小枫的工作。
正式找安小枫谈话之前,李云涛调来了他的资料仔细研究了一番,又请组织部的老人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安小枫很不简单,原来在生产队当队长,后来到大队当支书,再后来到乡里当干部,然后一步一步混到了乡镇书记的位置,最后在区司法局长的位置上被提拔为区政协副主席。和平区本来不存在,是从周边几个县分出几个乡镇组建起来的,先是县级市,后来改成了区,据说当年建市不久,安小枫就拿着菜刀到市长的办公室里闹过一次,愿意是市上安排他到偏远乡当书记,害得他照顾不了家庭,老婆都让别人给睡了。听人说这事当年轰动一时,现在自然没有人记得了。
看来这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呀,李云涛有些犯憷,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劝解他放弃这种过激的做法。
柴副区长奉命跟安小枫谈了一次,结果刚说了几句就给顶回来了,只好哭丧着脸来向李云涛汇报情况。
“他说要他停止这样做也行,但得把他当年送给于主席的钱要回来,于建设不给就让区上给!”柴副区长说,“否则他还贴!”
“岂有此理!”李云涛生气地说,“他花钱买官还有理了?你去告诉他,再不收手区上就采取强硬措施!”
“我不去,我都几十岁的人了,干嘛受他那份气?“柴副区长愁苦地说,“你是一把手,说不得你亲自出马他才听话呢!”
“不可能!”李云涛气恼地说,“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安小枫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的效果非常满意,除了有所行动之外,就是呆在家里听老婆从街上回来向他反馈各种消息,然后再根据别人的反应调整自己的策略。反响强烈就少贴一些,反响冷淡就提着江湖桶跑到市政协院子里继续贴。当年跟他一样被于书记忽悠过的人也得打来电话向他表示赞许。住在一个院里的人也经常敲门进来,听他讲述自己的奋斗史。不过今天的情况不太对头,敲门的不是院子里的邻居,而且区检察院的人。
两个高大的检察官板着脸将一份传询通知单放在安小枫面前,其中一个威严又不失和蔼地说:“区上领导非常重视您反映的问题,今天让我们来就这件事进行调查!”
“我反映啥问题了?”安小枫瞪着眼睛说。
“你在市政协院子里贴大字报,反映于建设同志但年有受贿问题,如果属实,你也就存在行贿问题。”检察官说,“我们之所以给你发传询单,就是因为你当年的行为也存在问题!”
“我那是……在市政协贴,跟你们有啥关系?”安小枫急赤白脸地说,“你们管的也太宽了,这是私人之间的问题,你们管不着!”
“可是你在大字报里说的问题已经涉及到了党纪国法,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检察官说,“你当过司法局长,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们想怎么着?”安小枫表面强硬,心里却开始打鼓。
检察官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就在这里向你问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在家里谈不方便,我们可以到检察院去谈!”
安小枫盯着两位检察官的眼睛看了看,感觉好像不是在玩闹,心里一下子没底了。他做过司法局长,知道一旦进了检察院十有八九脱不了身,因为检察院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不会找上门来。
“谈啥谈?我那是瞎说,不能当真的!”安小枫起身倒了两杯茶放在检察官面前说,“我已经认识到我的做法是错误的,我马上到市政协把那些大字报给撕了,行吗?”
“那你也涉嫌污蔑他人,我们一样可以起诉你!”检察官说。
安小枫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地说:“那就等他于建设告了我再说,你们现在就告我污蔑还早了点!”
看来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检察官起身告辞,但是告诫安小枫,要他最近就呆在家里,因为他们随时可能传他问话。
“这算是取保候审吗?”安小枫愤愤地说,“那也得按程序来,空口无凭算数吗?”
“我们回去后立即向领导汇报,如果有必要马上给你办取保候审!”
等检察官出了门,安小枫气得咆哮起来,说:“我X他妈,全都乱套了,有这么干的吗?”
唐笑红不知道李云涛用什么办法让安小枫停止了贴大字报的做法,但是对这件事的处理效果表示满意。除了安小枫愤愤不平之外,在这件事中受伤最重的就是于建设了。半个月的大字报贴下来,他已经名誉扫地,觉得已经没脸在当这个这些主席了。
不管过去有没有问题,无论唐笑红,还是别的市上领导,都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一句话。唐笑红了解于建设的心情,同意他在换届前这段时间不再上班,政协的工作指定另一名副主席主持。
混了大半辈子,结果却臭不可闻,于建设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买了这里的房子,叹息了几声,到省城女儿家去了。
“我这就叫落荒而逃啊!”离开之前,于建设内心无比复杂地说了一句。
从此,没有人再提起于建设,就好象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一样。不过做官的人都从这件事上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做官得有诚信,办不了事就赶紧退钱,别落的跟于建设一样。
李云涛在全区干部大会上有感而发,明确地告诉大家,当干部是个高风险职业,少不留神就会弄得身败名裂,希望大家能够自省。如果想挣钱,就不要来做官,如果想做官,就别想着靠这个发财。
话是这么说,可李云涛明白,那么多人抢着做官,不就是想凭借手中的权利给自己谋点什么吗?正真想为老百姓办事的能有几个?
王晓霞打来电话,很含蓄地说自己最近老是想吐,问李云涛该怎么办。作为过来人,李云涛明白是什么意思,说:“嫁给我吧,反正我现在也没老婆!”
按说王晓霞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有些犹豫,说要考虑考虑再做决定,结果没等考虑呢就明确地告诉李云涛,她不想跟他结婚。
“我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进步!”王晓霞说,“如果嫁给了你,今后无论有多大成绩,别人都会说我是靠着你才爬上去的!”
“你可以不用进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可以了!”李云涛说,“进步有什么好?你跟我一样不贪财,管当地再大也就那样!”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个有理想的人!”王晓霞说完挂了电话。
难道我就没有理想?李云涛心里很是不服。
李享红当了副局长,付永兴自然在区交通局呆不下去了,就算李享红很大度地向他表示和解,他也觉得无法从心理上原谅这个人。如果是别人,付永兴也就忍了,问题是这个李享红以前还跟自己称过兄道过弟,他从来没有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进了政府机关,人人都想谋个一官半职,这个并不奇怪,如果李享红事先能够坦诚地向他表明自己的想法,付永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放弃当那个副局长的机会。问题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一刀砍下来,差点要了他的命。
等了好几天,才等到李云涛安稳地坐在办公室,付永兴赶紧找机会向李云涛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说他想离开交通局。
“在这件事上你有错在先,怪不得别人!”李云涛说,“干部不能超生,这个你是知道的,能有现在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付永兴紧张地面色发红,说:“其实我也不想超生,我是二婚,可我现在的妻子不是,按规定我们是可以要孩子的,我也没想到一下子能生个双胞胎……”
付永兴憨厚的样子让李云涛忍不住发笑,说:“那你说,你想到什么单位去?我觉得城里的机关单位你去不了了,到哪儿都是典型,还是消停些好!”
“那就让我到乡下去,我不怕苦!”付永兴说,“我也不想谋什么前程了,就下想好好做点事!”
李云涛想了想,说:“那就到六年乡去吧,那里现在需要想干事的人!”
就算李云涛再想帮付永兴,提拔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再提了,在常委会上替他说话就是明目张胆地违反纪律,李云涛没有哪个胆量。但是他叮嘱王晓霞,要她可以以乡政府的名义给他一个职务,最好能跟王孝先搭在一起。王晓霞考察了一段时间,给了他一个六年养殖公司副经理的职务。
“他是你亲戚吗?你干嘛费劲巴拉地帮他?”王晓霞对李云涛的态度很是不解。
李云涛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他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帮他不过是同情心泛滥而已!”
王晓霞也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辆轰隆向前的坦克,可以把那些小生灵全部压在脚下,没想到你还挺仁慈的!”
“接下来你肯定会说我不适合从政,到红十字会当个会长还差不多,对吧?”李云涛笑着问。
“那是一般人都看法,我倒不这么认为,你能有现在的成绩肯定有你的优势!”王晓霞说,“也许你的不合时宜正是你最大的优势!”
末了,王晓霞提出要到省委党校学习学习,李云涛一愣,心想她大概像刘璐一样,要跑到省城去生孩子了,心情颇为复杂。
“你还年轻,就算不嫁给我也该为将来着想,孩子……还是做了吧!”
“知道XXX吧?”王晓霞说了一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名字,“她一辈子没结婚,我跟她唯一的区别是我还有个孩子!”
李云涛无奈地说:“你要想好,全中国那么多女人,能干到她那个程度的只有她一个,没有可比性。在做官这个事上,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执着!”
“我明白,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