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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副区长的拆迁工作搞得怨声载道,但也劳苦功高。拆迁工作结束后,为了让柴副区长暂时离开矛盾中心,李云涛给他弄了一个到省委党校学习的机会。柴副区长明白,要想再进步一下,党校这一关是必不可少的,便满心欢喜地去了。
最近两年一直在跟拆迁户做着各式各样的“斗争”,柴副区长确实感到身心疲惫。党校的生活虽然不怎么轻松,但跟拆迁比起来就安逸多了。柴副区长缓了两个多月,感觉走起路来腿有些沉,知道自己开始发胖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连他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省城的警察给关起来。
拘留柴副区长的决定副本突然寄到了区政府,政府办不敢声张,又将那份东西送到了区长章平那里,章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又向李云涛做了汇报。
拘留决定上说的很清楚,柴卫国柴副区长因为嫖宿暗娼,先予拘留,再做进一步处理。李云涛很生气,气柴卫国不成器,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气过之后又心有不甘,赶紧将肖长生叫了过来。
肖长生从法律角度分析,说:“这种事一般拘留几天,再罚些款就给放了,不过柴副区长是在省委党校的宿舍里被抓了现行,影响不好,最后怎么处理就不好说了,说不定还会劳动教养呢!”
如果仅仅是拘留和罚款,问题倒也不是很大,可是被劳动教养了,柴副区长就毁了,这辈子别想再有什么发展。
“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再说,再拖延下去就没什么机会了!”李云涛说,“用什么办法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肖长生面露难色,说:“虽然都是警察,可咱跟人家省城的警察从来没打过交道,怕是……”
李云涛拍着肖长生的肩膀说:“我相信你!”
肖长生的心里对于李云涛充满了感激和敬畏,感激是因为他把自己从一个派出所的所长提拔到了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又从县里调到了区上,下一步还要兼任市公安局副局长。敬畏则是因为他能在不动声色中将你拿捏在手心当中,这些年做过很多事,几乎没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有时候会含蓄地提醒,有时候会用重锤敲打……
肖长生的省城之行既艰难又顺畅,艰难是因为他对那里的人情世故一点都不了解,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顺畅则是因为昔日的一些老关系还认他,给了他非常必要的帮助。
说是拘留,但柴副区长并没有被弄进看守所,而是由两个小警察陪着呆在省委党校的宿舍内,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行动。肖长生费了很大劲才争取到了跟柴卫国单独见面的机会。
已经对前途不报什么希望的柴卫国突然间到了肖长生,眼眶一热,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肖长生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心想这个平日里敢跟彪悍的钉子户对着干的人现在也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了。
“时间很紧,您得赶紧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肖长生悄声说,“李书记让我来到,要我无论如何把你弄出去,你得配合我才行!”
“李书记?”柴卫国心里一热,摸了摸眼泪说,“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他们突然就进来了……”
那天晚上,柴卫国吃完饭闲的无聊,就一个人跑到省委党校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后却发现有个姑娘站在宿舍地上等他,心里顿时一惊,心想自己出去的时候已经把门锁上了,这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柴卫国警觉地问。
姑娘莞尔一笑,说:“柴区长不认识我?我现在省城师范大学读书,家就在和平区西郊,去年您来搞拆迁的时候我还金果您呢!”
原来是和平老乡,柴卫国的顿时放松了警戒,笑着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没有锁门吗?”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一推门就开了,还觉得你们当领导的都这样呢!”姑娘说,“我叫顾东环,听说您在这儿学习,专门过来看看您!”
柴卫国有些感动,心想这姑娘还真有情意,知道过来看望他这个在老百姓心目中不怎么善良的领导。
宿舍里只有一把椅子,柴卫国招呼顾东环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床边,两人又很投机的聊了半天。突然,顾东环说自己有些热,不等柴卫国搭话便将外衣脱了下来,两只包裹在小背心里的饱满的*呼之欲出,柴卫国不敢多看,赶紧您过头去。顾东环有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个苹果,自顾削了起来,结果又把手指给弄破了,鲜血顺着指尖流到了地上。柴卫国赶紧在抽屉里找了一包餐巾纸给他包扎,那刚起顾东环的手,两个警察就冲了进来,顾东环顺势躺在了柴卫国的怀里……
听完柴卫国的讲述,肖长生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来这是一场阴谋,是有人想整治柴卫国才想出了这么一出戏。
“你先安心呆着,我争取两天内把你弄出去!”肖长生安慰着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否则我就无能为力了!”
柴卫国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肖长生闪了出去。
顾东环?肖长生脑子不断地闪现着这个名字。和平区西郊确实有姓顾的人家,就是不知道这个顾东环是真名还是假名。想到这里,肖长生给区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查查有没有顾东环这么个人,没想到一查就查着了,还真有这么个人。这姑娘胆子可真大,敢用真名字搞这样的事,肖长生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要解开这个扣子,首先得拿下顾东环这个关口,只要她不指控柴卫国,事情就会好办很多。问题是到哪里去找她呢?
调查顾东环的事情又区长章平负责,很快便有了结果。原来顾东环父亲早逝,自小跟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前年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刚好遇到城区扩建拆迁,本指望靠着拆迁补偿能改善一下生活,没想到得到的补偿款跟别人相比差了一大截,买新房不够用,租房住又太贵,她母亲闷气郁结,今年年初大病了一场就去世了。
听完章平的讲述,李云涛心里非常难受,觉得顾东环能有今天,自己作为区委书记难辞其咎。
“很显然,这个顾东环就是想用这件事报复柴卫国。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找到她,去当面向她道歉!”李云涛内疚地说,“如果她不肯原谅,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章平也很内疚,说:“要说有责任,我的责任比你大,我跟你一起向她道歉!”
没了家电顾东环只跟自己的姑姑联系过几次,此后便没了消息。李云涛让区妇联主任去做顾东环姑姑的工作,姑姑答应亲自到省城走一趟,但不保证能找到她。
听到顾东环已经退学的消息,李云涛心里缩成了一团,跟章平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妇联主任又做了大量工作,终于从一个过去跟顾东环关系要好的同学那里得到了一点消息,听说她退学后经常在汽车西站一带出没。
“那就在车站找她!”李云涛说,“无论如何要找到她,就算帮不了柴卫国也要找!”
顾东环的舅舅、表哥什么的全被送到了西站一带四处寻找。三天后,妇联主任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顾东环带到了李云涛和章平住的宾馆。
看着眼圈涂抹得漆黑的顾东环,李云涛忍不住跟章平对视了一下。
“小顾,能坐下谈谈吗?”李云涛温和地说。
顾东环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上,开始脱脚上的高通靴,说:“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两个一起上?”
章平跟李云涛的脸同时涨得通红。
李云涛站起身,走过去,蹲在地上又将顾东环靴子上的拉链拉上,动情地说:“小顾,不要这样,我今天来是向你道歉的,真诚地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章平也说:“你心里有怨气我们都能理解,错了就是错了,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顾东环扭过身,谁也不看,突然耸动着肩膀哭了起来,哭得泪如雨下,哭得无比伤心。
“道歉?道歉能要回我妈的命吗?”顾东环哭着说,“改正?怎么改正,我的青春,我的理想谁赔给我?”
顾东环在一瞬间掌控了话语权,声嘶力竭地述说着自己的辛酸和委屈。李云涛跟章平像连个小学生一样接受着她的批判。大约一个小时后,屋子里才算安静了下来。
“你们家的拆迁赔偿要重新计算,过去没有给够的全部补齐。”章平说,“还有,我和李书记都希望你能继续读完大学,上学的费用由我们俩资助!”
顾东环从包里摸出一包烟点着,说:“这会儿想起用钱收买我了?早干嘛去了?”
“不是收买,是补偿!”李云涛说,“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到区旅游局上班,那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人才?我现在也是人才了?你没开玩笑吧?”顾东环说完哈哈大笑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哀莫大于心死啊!”章平感叹了一声。
“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通的!”李云涛说。
顾东环的工作很是难做,区上的人无论谁说都不松口。无奈之下,姑姑、舅舅、表哥等等全体出动,声泪俱下,顾东环再倔强也不能不给这些人面子,在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里,给的帮助最大的就是这几个人了。
说到最好,顾东环又哭了起来,说:“你们看着办吧,我什么都不管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机,已经有人替顾东环写好了撤诉材料,她只需签字认可既可。不过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光有顾东环的撤诉材料是不够的。身为警察,肖长生知道,这样放了柴卫国就意味着参与办案的人办错了,谁愿意轻易承认自己错了呢?
实在不行就找迟子明,李云涛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事情却又有了转机,肖长生说他已经跟办案分局的局长牵上了线,问题是这家伙爱好古董,区博物馆倒是有几件宝贝,可他不敢自作主张拿着送人。
区博物馆还在筹建,算不上正式单位,已经出土的一些文物还没有正式清册登记,李云涛感觉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要章平赶紧找人挑几件有分量的东西送到省城来。
一把青铜剑,一个小方鼎,两件东西据说都很值钱。李云涛不太懂,拿过来看了看,皱着眉让肖长生赶紧送去。
分局局长拿到东西后高兴得合不拢嘴,跟肖长生客气了几句,立即打电话放人。昨天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把他这个基层局长当回事,今天突然又开始称兄道弟了,肖长生对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平级的同行很是不屑,但也不觉得奇怪。这个行当的人经常被人骂做恶狗,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摇尾乞怜,不是没有道理。
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柴卫国形容枯槁地走出了省委党校大院,见李云涛和章平正在门口等他,没等走到跟前,哇一声哭了起来。
这个地方人多嘴杂,不便多谈,李云涛赶紧安排柴卫国上车,吩咐司机立即打道回府。
章平的车走在最前面,柴卫国跟李云涛坐一辆车。省城的景色飞闪而过,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好像巴不得尽快离开这个其实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不要想那么多,你还是你!”李云涛突然说,“不要说百年以后,十年以后有人能记得你我就不错了,那个时候大概不会有人记得我们曾经做对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柴卫国舔了舔嘴唇,有气无力地说:“我承认我犯了很多错,但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故意这样做!”
平静下来的顾东环在姑姑家呆了好几个月,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对于李云涛答应的到区旅游局上班的事,她始终有些犹豫不决。在省城沉沦的那段日子已经成了压在她心头的一块阴云,她害怕在那个人来人往的单位会突然遇到一位曾经光顾过她的“客人”,那样的话,她将万劫不覆。费了很大劲,李云涛将她安排到了景区管理局高局长那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