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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到了四月,乐儿及笄礼早就准备起来了,只是母女俩人为了正宾人选有些分歧,至今没有一个结果。
乐儿欣赏白素锦,她就喜欢白素锦这样的女人,能把夫君牢牢的握在手里,所以及笄礼时,很想她担任正宾。
但是谁家及笄礼上请的正宾不是全福人。
白素锦再好,她没有儿子,她是命好,碰上了夏楚明,可是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遇上夏楚明。
程氏就乐儿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想她一生能过得圆圆满满,所以想请临阳侯夫人当正宾。
临阳侯夫人虽然不如白素锦,但她才是眼下所有女人最好的归属,有儿有女,得夫君尊重,后院虽有几个小妾,却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
“我反正就要义母当我的正宾,我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乐儿为了这事,又和程氏吵嘴。
容雅和沅氏也在屋,这一个多月下来,已经习惯了,彼此对视一眼,满是无奈。
私下她们倒也劝过乐儿,容雅本身也是极崇拜白素锦的,只是及笄礼不是儿戏,白素锦再优秀,她的公婆不在了且不提,她到目前为止,没有儿子。
程氏颇无奈的说:“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当娘还会害你吗?”
乐儿嘟着嘴,“我当然知道娘疼我,可是我们将军府,本来就和其他府邸不一样,温扬求亲时,也答应过娘,以后就我一个,既然是这样的话,娘的担忧不是多余的吗?”
程氏低低叹了一声。
有些话,她不好明说。
虽然将军府的家风好,但也不至于过了四十无子还不纳妾。
就是她对程元帅都没有这种把握。
若不是她生得三子一女,程元帅是否真的能做到一生只她一个女人,毕竟身为男人,谁不想多生几个儿子。
更何况乐儿是嫁出去,以后要做人儿媳和大嫂,子嗣不丰的话,在后院很难立足,夫君再是疼惜,天长日久下来,也会有淡的时候,总不如在家里过得舒坦。
“娘,你就答应我吧!我知道娘在担忧什么,但是我的身体多好啊!而且义母的事情,娘也清楚,不然的话,膝下也不至于只以沫一女。”乐儿见程氏不说话,有些软化的迹象,立即撒娇哀求。
程氏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不好听的话。
僵持了数日,眼看就要到及笄日,人选再不定下来,到时候就要闹笑话了。
她见乐儿主意已定,便说:“行吧!你决定了的话,就自己去和你义母说。”
乐儿磨到程氏终于松口,高兴得一下跳过去抱了程氏一下,又风风火火的去淳王府。
白素锦一听乐儿的来意,即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反问:“你这样跑来,你娘知道吗?”
乐儿性子直,也不瞒着白素锦,把这几天和程氏的争论和盘托出,未了,还抱怨程氏杞人忧天。
白素锦似笑非笑的说:“你娘担心得没有错。”
她是现代人,生儿生女对她来说是一样好,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但是古代人可不这样想。
乐儿掷地有声的说:“若是我这一生能过得像义母这样,我就满足了。”
儿女都是缘分,要来总归会来,她最羡慕的是义父义母间的感情,她向往及期盼,希望未来她和温扬的生活,也能如此美满幸福。
“行,你娘若是同意了,我就出席。”白素锦本身自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没有福的人。
乐儿都不在意的事情,她自然更不会矫情。
稍晚一些,乐儿回了将军府,说了白素锦的意思,央着程氏去一趟淳王府。
为了女儿,程氏又亲自跑了一趟淳王府,白素锦一口就应了下来,并在及笄前,送了一根发笄过去。
乐儿及笄这日,将军府上张灯结彩。
毕竟将军府就乐儿这么一个女儿,不说上面的三个哥哥对她的爱护,就是程元帅和程氏也对这小女儿偏爱一些。
以沫几人早早的来了将军府,几个姑娘在华芳苑里叽叽喳喳笑闹不停。
“你以后就是大姑娘了,凡事不可再任性。”容雅现在是乐儿的小嫂子,一副长辈的口吻和乐儿说这话也合适。
离旭和乐儿关系最好,容雅又和乐儿是好友,离旭和容雅在一起,难免时常聊起乐儿。
乐儿有时候一些出格的事情,离旭也对容雅说过,毕竟乐儿就是许了温扬,也没有改变她的名声。
她倒追温扬的事情,整个国都都知道,而将军府总有政敌,每次有人拿这事讥讽离旭时,他回来都要生一阵闷气,只是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护着乐儿,不和她说起罢了。
好在温扬重视乐儿,这次及笄礼,看他准备的几样发笄发簪就能看出来。
“我哪有任性了啊!”乐儿嘟着嘴巴,嗔怪的瞪了一眼容雅。
容雅无奈的笑笑,对这位好友兼小姑子也是真的没辙了,有时候想点醒她几句吧,但听着她和温扬的相处模式,也察觉到温扬就喜欢她这样。
像她们这样出身的女子,自小就按宗妇的标准教养长大,她们的责任就是稳定后宅,让她们像小妾一样去争宠,这是万万办不到的,如今不用她们刻意做什么,就能得到夫君的疼爱,又不丢了自小学习的一套,何乐而不为。
“行了,今天是她的大日子,我们就甭挑她的不是了。”以沫好笑的打断了两人的话。
乐儿脸色一变,一脸娇笑的搂着以沫,“还是二嫂好,哪像小嫂子啊,天天训斥我。”
以沫脸色微红,嗔了乐儿一眼,倒没有多训斥。
毕竟两人私下,这样的调侃不少,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好在乐儿在大事上面一向有分寸,这话顶多是她们姐妹几人时,才会私下说几句,倒不至于坏了她的名声。
“对了,你要不要趁着现在有时间去一趟熹微院啊?二哥肯定在院里等你。”乐儿挤眉弄眼的笑道。
以沫弹弹衣裳,落落大方的说:“也好!反正我也惦记书竹和书白这两个丫头。”
乐儿戏谑的说:“你就甭找借口了,我们谁还不知道谁嘛!”
以沫笑睨了乐儿一眼,却是不再答这话,趁着这会儿有时间,直接去了熹微院里。
熹微院门口,书白探长了脖子,一副等人的模样,看到以沫由远而近,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小姐算是来了。”
以沫挑挑眉,目露询问。
书白微噘了下嘴,十分亲腻的报怨说:“小姐,您说说,您都多久没来将军府了?”
以沫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由于离修夜夜都做梁上君子,他们夜夜相见,她一般没有急事,或者不是乐儿和容雅相邀,她白日少来将军府,都在府上陪着娘亲。
“奴婢猜着您可能会抽空来熹微院里看看,特意和书白两人做了些您喜欢吃的可口点心,小姐快些到内屋里去做,奴婢这就端来,爷这会在书房里。”
以沫满脸笑容的点点头,“不用去内屋了,你把点心直接端去书房。”
书白顿了一下,立即应下。
她自然知道小姐是要见爷的,只是她和书竹也甚是想小姐,还琢磨着趁着小姐得空,做几样点心,沏壶好茶,像以前一样侍候她,聊聊闲话。
以沫去到书房,就见离修一脸凝重的样子,见到她了,脸上立刻展颜笑道:“过来!”
以沫不解的上前,“是有什么事吗?”
她至少看到离修这副样子,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似的,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离修迟疑了一下,“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我可能会因着这事,不能参加你的笄礼。”
以沫小脸一沉,娇纵的质问:“为什么?难道有什么事,比我的笄礼还重要吗?”
离修伸手一拉,将她固定在自个儿的双腿间,一双大手搂住她的纤腰,温和的说:“你该知道,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一定不会错过你的及笄礼。”
以沫咬咬下唇,她和离修一路走来,自是最清楚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
先前,隔着天南地北,就是在打仗,他也能克服重重困难,只为了来替她过一个小生辰。
而这次及笄,可以说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生辰,她自然不希望他缺席,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却在同一时间告诉她。
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以沫低低的开口,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低落。
离修叹息一声,“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事我不告诉你,你马上也会知道。”
以沫眉眼一挑,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瞬间了然,这定是一件天下人都知道的大事,不然的话,离修不会这样说。
“夏魏边境开战了。”
短短的七个字,重重的敲在以沫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望着离修,却也明白这一次,不管皇上下不下旨,他都一定会出征。
不为别的,只为边境上有他的父兄。
而这一点,以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拦的。
毕竟打仗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定,若因她的阻止,离元帅和离恺有个万一,她和离修的这份感情,怕也会因此出现裂痕,甚至可能会破碎。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梦吗?”离修怕以沫为着这事不高兴,有意开导。
以沫咬着唇不答,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离修又说:“梦中,我的父兄就是牺牲在这场战役上,所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过去。”
以沫眼帘微垂,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不可能改变离修的想法,而且她也没有意图去改变离修的想法。
只是轻轻说道:“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嗯!我答应你。”离修心疼的将以沫搂在怀里,温声又安抚了数句,见她情绪都不高,也觉得心疼。
为了她的笄礼,他足足准备了一年,可去人算不如天算,战争却在这时候爆发了。
“你及笄当天,我虽然不在,但却替你准备了许多礼物,我带你去看看。”离修起身,牵着以沫的小手,低声哄道。
离修去库房拿出这一年来收集的礼物,可是这些东西都没能得到以沫的一个笑容,反而惹得她双眼通红,满眼蓄泪。
“别哭,你这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去打仗?”离修甚是无奈的口吻将以沫搂到怀里。
以沫一听这话,也不敢再娇气,就怕离修在战场上分神,吓得收住了泪,吸着鼻子说:“哥哥不用牵挂我,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有你在这里等我,我怎么敢不平安回来?”离修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两人相拥着说了会话,只觉得分离在即,这情话怎么也说不完。
就在这时候,前院里来传话,说是宫里宣旨,让离修立即入宫。
以沫脸色一变,眼泪婆娑的望着离修。
离修疼惜以沫,却也清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叫来书白和书竹陪着以沫,自个儿换了一身衣裳,就进了宫。
离修刚离开,以沫就哭得像一个泪人似的,把书白和书竹吓得脸都青了,却是半点缘由也问不出来。
没多时,程氏派人来请,乐儿的笄礼开始了。
书白忙打了水让她洗脸,又拿了冰替她敷眼睛,最后略略替她上了一个简单的妆容,便陪着她一起出了熹微院。
以沫清楚及笄礼对一个姑娘家的重要性,也不敢把情绪带到乐儿的及笄礼上面来,但她本不是一个多有城府的人,旁人注意不到,但是和她亲近的人,却都能发现,她在及笄礼上,频频有些出神。
笄礼仪式一完,乐儿就急急忙忙的将以沫拉到了角落,沉着小脸质问:“你怎么回事啊?在我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候,你竟然心不在焉。”
刚才若不是书白在一旁不时提醒以沫,这笄礼怕是不能这么顺利的完成,虽然不至于闹什么大笑话,但总归是美玉微瑕。
离修说的话,以沫没地方可以诉说,这会乐儿沉着脸几声质问,她心里就像打开了一个缺口似的。
低泣着将离修刚才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乐儿脸色瞬间苍白,心惊胆颤的质问:“皇上这会叫二哥进宫,是因为夏魏开战了?而且二哥还梦到,这一战,爹和大哥会以身殉国?”
“哥哥是这样说的。”以沫边回答,边抹泪。
乐儿一下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小脚跺来跺去的嘀咕:“怎么办?怎么办?爹和大哥一定不能出事啊!小初长这么大还没叫过一声爹呢!他至今还不知道他爹长什么样子,而且我也不能没了爹没了大哥啊!怎么办怎么办?”
以沫原本六神不定,看到乐儿这副样子,竟然出奇的平静了许多,抽泣了两声,有些压抑的说:“你不用多虑,哥哥这一次会请兵出征,有他过去,自然如虎添翼,不可能再出现梦中的场景。”
“不行不行,我得去和娘说这事。”乐儿说着,匆匆就跑了。
迎面而来的容雅,一脸诧异的问:“这火烧眉毛的干什么呢?”
乐儿理也没理她,容雅只得将目光落在以沫的身上。
以沫低低垂下眉眼,也不想再多说这事,反正一会儿,宫里的消息就出来了,到时候人人就都知道了。
这会儿说多了,也怕走漏了风声。
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知道,离修收到消息比皇上还早几天,到时候被人挑拨几句,这事就不得善了了。
以沫一脸低落的挽着白素锦出了将军府,直到上了马车,她才问:“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以沫歪着身子,躺在白素锦的怀里,蹭了蹭,才低低的开口,“要打仗了呢!”
白素锦挑挑眉,并不插话,等以沫将她和离修说话,大致说了一遍后,才道:“他是将军,你想嫁给他,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
以沫抿抿嘴,一时无语。
白素锦也不多说旁话,女人在爱情中都是盲目的,她在面对夏楚明的事情时,都不见得能淡定从容,怎么可能要求女儿做到。
只是以沫既然接受了离修,自然就得接受他的一切,嫁过去后,也要学着去做一个武将的妻子。
当天晚上,国都许多大臣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毕竟皇上当时紧急召到宫中的大臣就有十来人,而国都三品官以上,谁家在宫里没有一两个眼线,就是安插不到重要的位置,像这样的事情,也能听说。
毕竟皇上没打算掩人耳目,探听得也就容易些,消息也就走漏得快一些。
次日早朝,不用大臣提起,皇上就主动说了这事,各位大臣都很恰当的拿捏住了表情,皆是一副又惊又怒的样子。
下了朝,圣旨也下来了。
皇上下令,让离修即刻启程去夏宋边境。
这次北魏挑起战事,皇上及大臣都担忧夏宋边境的稳定,而离修先前曾击退过南宋,这次自然派了他过去。
若按上一世的轨迹,其实离修这会最该留在国都。
毕竟上世,离元帅和离恺败在这一战上的根本原因,除了粮草不足,就是援兵迟缓。
但他身为将军,押运粮草的事情,轮不到他,皇上也不可能让他去管。
不过对于这事,他早有准备,这几年在朝中的经营,就是为了这一天,而且这会又多了两个盟友。
六皇子和夏楚明。
有了他们俩在国都留守,他对这次大战北魏更有自信。
三日后,离修的大军出城,与他同行的人还有温扬,而离旭却被留了下来。
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若真出了什么事,国都没有一个男人,将军府就真的任人拿捏了。
不过,如今的将军府,不比上一世,不说离旭懂事多了,就是将军府的岳家也多了两家。
他和以沫虽然没有成亲,但是他们的事情,只是早晚,在真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夏楚明不会坐视不理。
还有临阳侯府,平日里走动就多,他们一意拉将军府上六皇子这条船,在这个时候,自然会让离元帅父子无后顾之忧。
毕竟眼下的情况是将军府的权势越大,对六皇子越有益。
以前六皇子就清楚太子的品性,觉得他不堪重任,却没有想过自个儿当皇上,毕竟他的身子他自个儿清楚。
可是眼下有机会治好,再加上容熙的怂恿,他一番斟酌,倒真有这么一点意思,毕竟再是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在皇位再三招手的情况下,也很难把持心性。
以沫和乐儿都没有去相送,两人窝在芳华苑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谁也没闲话的兴致。
乐儿更是长吁短叹了好一会,“诶,你说二哥叫温扬一起去做什么?温扬才升的千夫长,叫二哥这一提带去打仗,都直接做副将了。”
以沫睨向乐儿,“这不是很好吗?直接提到副将,等再打胜仗归来,皇上自要封一个将军,你很快就是将军夫人了。”
乐儿嘟嘟嘴说:“好什么啊!这样一来,我怕他心里不舒坦,也不知道二哥什么意思,他担心爹和大哥,怎么不请旨去夏魏边境。”
以沫眼珠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这事,离修没有瞒她。
夏魏边境除了离元帅还有离恺在,皇上怎么又会多此一举再派离修过去,又不是说离元帅和离恺已经吃了多场败仗。
离修这次把温扬调到身旁,除了信任温扬的本事,也是为了将温府更牢牢的和将军府的利益绑在一起,虽说温扬和乐儿已经定亲,但是遇到大事,别说定亲,就是成了亲也没用,只有关系到自家本身,才会倾全力。
当然,离修这样做,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让温扬掩护他,大军出了国都,他就会秘密潜去夏魏边境。
而大军会由温扬及鲁副将等人带去夏宋边境。
只是这事兹事体大,她虽然相信乐儿知道了也不会胡说,但她为了离修的安危着想,这事也就只能烂在肚子里,就是乐儿,她也不打算说。
更何况这次离修过去,他为了让她宽心,还告诉了她,他特意召回了千影,调动了万人军一起去夏魏边境。
万人军的事情,走漏了一点风声,皇上定要使手段,毁了将军府的,这种大事,以沫哪敢多说一句。
眨眼就到了以沫的生辰,这一日,她还幻想着离修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看她一眼。
但直到及笄礼结果,他都没有出现,倒是傍晚时分,收到了他派人送来的一封信。
信封很薄,抽出来一看,里面不过短短一句话。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以沫看到熟悉的字体,瞬间泪如泉涌。
这句话,是出自白素锦的口,她当年和夏楚明所说,以沫听了不少爹娘的情事,也将有些事情告诉了离修。
所以当她看到这句话时,她只觉得心软得就如一潭湖水似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奔到他的怀里才满足。
夜幕降临后,凝霜见戏台都搭起来了,以沫却不见人,就亲自来了一趟汀兰阁。
“怎么还不出去,你今天可是主角。”凝霜笑吟吟的走进内室,看到以沫正红着眼眶抹泪,也不显惊奇。
毕竟以沫的一点小心思,她不用猜都知道。
以沫妥善的将离修的信收好,抹了抹泪,缓缓起身说:“我立刻就来。”
凝霜摇头无奈的调侃:“你啊!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现在能有机会在娘家多住几年,这是何等的福分。就拿我来说好了,你大哥对我不错,上面的婆母又不在了,就一个太婆也不管事了,婶母也是我的亲姑母,平日里我回几趟娘家也没人碎嘴,但就是这么好的条件下,我都不可能天天回府看爹娘,毕竟回去的次数多了,家里人不说,别人也该说国公府没有规矩了,所以你现在也别多惦记你那位哥哥,反正他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他打完胜仗,凯旋而归,风风光光的来娶你,不是挺好的吗?”
以沫嘟了嘟嘴,有点委屈的说:“我也不是想着立刻嫁给哥哥啊!我只是觉得今天哥哥不能陪着我,感觉挺遗憾的。”
凝霜眉眼一挑,不说话了。
毕竟这事,她也觉得有些遗憾。
没有姑娘家不重视笄礼。
没有条件是一说,有条件的话,谁不想风风光光,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相陪。
“好了,我们不想这些,今晚的戏可是姑母一手主办的,姑母说这叫变戏法,十分的有趣,你肯定会喜欢的。”凝霜劝着以沫,想她高兴一点。
以沫虽有些感性,但也不至于到不知好歹的地步,而且白素锦早先就告诉过她,今晚这场大戏是特意为了她而安排,她哪里可能浪费这一番用心。
两人相携到了庭院,戏台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观众到齐,好戏就可以开锣了。
“四姐姐快来,就差你了。”夏玥早早选了一个好位置,见好以沫和凝霜过来,立即扬声相迎。
大军出发的前一天,鲁延虎把夏玥送回了淳王府。
由于家中没有长辈,鲁延虎不放心夏玥一个人在家里,更何况夏玥还怀了身孕,思来想去,觉得就淳王府最安全了。
夏玥回府,最高兴的人就是房姨娘。
自淳王妃去世后,她话也渐渐多了些,生活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单调,明显可见的就是脸上笑容多了,毕竟少了淳王妃,她不用天天伏低作小,再加上夏玥已经出嫁,且嫁得不错,她也不再担心女儿的婚事被人拿捏。
这一天天下来,人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大嫂,四姐姐,你们快点,快点!”夏玥身旁的夏语,一下就小跑上来,一手拉了一个,努力的向前拽。
以前胆小怯弱的小姑娘,现在在以沫和凝霜的面前,不单一点都不怕生,偶尔还敢提一点小要求。
当然,这全是因为以沫和凝霜真的将她当妹妹在疼。
小孩子最单纯敏感,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一清二楚。
“好好好,你别拉我。”凝霜哭笑不得的跟着走了两步,倒是她身后的丫鬟,一个个如临大敌。
毕竟凝霜现在的肚子已经大了,随便碰一碰,说不定都有可能会发作,一点都不敢马虎。
“过来。”白素锦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冲着以沫和凝霜招了招手。
以沫笑着上前两步,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老王妃,见她脸色尚和善,便也乖乖巧巧的上前见了礼。
老王妃自淳王妃的事情后,对白素锦母女好了一些,虽说让她们自此完全没有隔阂有些难,至少不用每次见面都像斗鸡一样。
“娘特意寻来的人,一会你好好看。”白素锦笑眯眯的看着以沫。
她今天晚上准备的这场戏,以沫定然会看得十分高兴。
这些天,以沫因为离修的离开,而郁郁寡欢,她这个当娘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趁着她生辰,也是想尽办法想让她高兴。
这不,主角一来,好戏就开锣了。
以沫向来懂事,除了在离修的面前娇纵些,在其他人面前倒是一派温和的模样,就是对爹娘撒娇,也不会过分。
更何况是这一次,她清楚自己让娘担心了,娘辛苦找来了人排练,她哪里会不给面子,自然将心事先搁在一边,用心欣赏娘安排的这一出大戏。
只是这一看,还真看出了几分趣味,心底的阴郁也冲散了不少。
在现代人眼中平常的一些小魔术,到了这里,都是令人啧啧称奇的仙术,若是被坏心眼的人善以利用,骗骗普通人,是极容易的一件事情。
“哇哇哇,好厉害啊!大嫂,他变了一只鸽子出来,好厉害。”
“哇哇哇,她又变了一朵花出来。”
自魔术表演开始,夏语就惊叫声不断。
先前还惹得老王妃瞪了几眼,不过到了后来,老王妃自己都被魔术吸引了,便也没有时间管夏语。
凝霜睁着一双明眸,一眼不错的看着台上的人,半晌,也没有看出端倪,轻声问旁边的以沫。
“他们怎么变的,你可知道?”
以沫也被这样的魔术吸引了眼球,事先没有问过白素锦,这会自个儿又没有看出端倪,所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看得越发的投入。
直到好戏散场,以沫还在想,这些人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换来换去。
“娘……”以沫软软的一声,白素锦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素锦笑着说:“晚上自己多想想,若是想不到,明天让他们再给你表演,直到你自己琢磨透,这种事情,就是要自己去发现,才有意思。”
以沫不知道娘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想了想,觉得娘的话在理,便没有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接下来数天,以沫便研究起了这魔术。
在她沉迷学魔术的这些日子里,国都里发生了一件事。
城郊一户农家状告当今太子不仁,残害幼童。
按说这种事情,原本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毕竟一个普通的农户,怎么敢跟一朝太子相斗。
但这事就是发生了,而且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整个国都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且不出一天,太子喜淫幼童的事情就传得人尽皆知。
太子府里,太子一脸戾气的和幕僚商量对策。
潘尔岚闻讯赶来,不敢置信的拉着太子妃问:“姐姐,国都里都说太子……是真的吗?”
太子妃沉颜不悦的说:“胡闹,这是你该问的吗?赶紧回去!我不是让你没事不要来太子府吗?”
潘尔岚不傻,眼珠子一转,便说:“难怪前几年,不论我怎么说,姐姐都不让我来太子府。”
太子妃蹙眉,脸上尽是不快。
她这些年,没少替太子遮掩,只是没想到,这事会在眼下这种时机爆发。
此时正处于外忧内患的时候,太子若有一点不好,可不单单是失了朝臣支持这么简单的事情。
潘尔岚咬咬下唇,欲言又止的看着太子妃。
当年太子不等姐姐及笄就急切的娶过门,她一直以为太子是真心喜欢姐姐,一刻都不想多等。
如今看来,只怕是太子喜欢姐姐那时的稚嫩。
“行了,你赶紧回去,少在这里添乱。”太子妃揉揉额,看潘尔岚这样,也不想多说。
潘尔岚虽是她的胞妹,她一向也疼惜这个妹妹,但却从来不和谈她正事,毕竟自家妹妹,有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吗?
潘尔岚埋怨的看了一眼太子妃,“娘现在不方便过来,特意让我来看看你,就是想问问,太子这事,可是真的。”
太子妃蹙眉,虽然明白眼下的情况,娘不方便过来,但却不满娘派了潘尔岚来问事。
这妹妹光有娇蛮的性子,却没有一点心机,有些事情,不该让她知道的,就坚决不能让她知道。
“瞎说什么,我和太子这么多年,他若是这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少听人胡说八道,肯定是政敌想要对付他,也不知道是谁,用了这般龌龊的手段。”
太子妃坚定的否决了潘尔岚的话。
潘尔岚一听,便松了口气,也不在太子府多待,急急的就回家报信了。
待潘尔岚一走,太子妃整张脸便阴沉了下来,一双素手牢牢的握紧,她不是没有劝过太子,只是太子近一两年已经鲜少来她屋里了,她多次劝太子不要糟蹋好人家的姑娘,可他这次竟然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善了。
就在太子妃担忧不已的时候,吏部侍郎的正妻方氏神不知鬼不觉的入了宫,面见了皇上,事后且一头撞死在大殿上。
三年前,吏部侍郎刚满九岁的嫡女一次出游,被太子殿下瞧中糟蹋。方氏膝下只育有一女,女儿被糟蹋后自尽,吏部侍郎不但不敢对付太子,且被太子拿捏住了,将方氏送去了庄子治病,对外宣称方氏思女成疾。
只是这位方氏在三月后便悄然无声的病逝了,时隔三年,再次出现,且时机如此凑巧,就不得不引人沉思了。
不管当年如何,太子凌辱吏部侍郎的嫡女是事实,如今方氏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也是事实。
而贪生怕死的吏部侍郎,这三年因着太子的提携早已成了工部尚书,在这一刻,他就是想保下太子也绝不可能,只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太子的不仁。
一时之间,弹劾太子的奏折如雪花一样,飞落到了皇上的书桌上,而在方氏自尽的三天后,关于太子喜好玩虐年幼的太监一事,也悄然无声的流传了出来。
至此,在一道道铁证面前,朝中再无人替太子说话,太子也被皇上下令囚禁至太子府,没有圣御不得离府一步。
同一时间,离修收到国都密信。
看到方氏逝去的消息,叹息一声,吩咐暗卫,替她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