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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牌!”
一场赌局,在众人的围观中,开场。
景灿坐在程资炎身边,说实话,她的心从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到现在就没有一刻安稳过。
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似随时会从喉咙里蹦出来,停止最终的跳动,从而告诉众人,她这个祸害人间的妖孽,总算了解了性命。
但她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妖孽的话,那坐在她对面的那位,红衣红裙,妖娆妩媚的女子,就是妖怪!还是前年老怪那种!
虽说,以她现在傲然的身材,和雕刻修饰后的脸庞,在众人眼里,必定宛如天仙下凡,红唇一点,娇颜欲滴,一双媚眼,勾魂妖魅。但在景灿眼中,这女人,宛如鬼魅,又似虐待聂小倩的那个黑山老妖,来了出死而复生不说,还坑爹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肆无忌惮,且又张扬跋扈,应该是有了预谋的。
“景小姐……哦不,其实我更习惯叫你灿灿,这样更亲切些。你——不介意吧!”对面的老妖怪突然张开了獠牙,朝她举起酒杯,杯中如血的殷红,犹如老妖怪皮囊的那点红唇,一点猩红,在如雪的肌肤衬托下,根外妖异刺眼。
而那老妖婆意味深长的笑,更让景灿觉得,喉中卡了根刺,梗在当中,上也不能,下也不能,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景灿转了转拳头,抬眸看向她,眼底一片清明,嘴角的一点笑意,却染着似是而非的冷漠与鄙夷:“Wendy小姐,我想现在不是你套近乎的时候吧!不错,你身边那位,的确是我的长辈,按情按理,我都该向我男人一样,称呼他一声Uncle,但你……呵呵,我想,除非你是Uncle—Henry的妻子,否则,我可不必要与你亲切。灿灿这样亲昵的称呼,更不是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情妇,可以随便称呼的。我希望,Wendy小姐还是识趣些,安安分分的,和别人一样,称呼我一声景小姐。当然,不久之后,也许,你应该带着少许敬畏的,称我一身——程太太!”
说着,景灿转眸看向身边的程资炎,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并未因为他面上的冷漠如霜,而融化了她唇边的一抹暖阳。
“程太太?呵呵,原来……”
“Wendy小姐,你的废话似乎太多了些。”程资炎冷淡的看了眼舒晚,转即转眸朝景灿望去,原本交叠的手,也抽出一支,附在了景灿微微攥拳的手上。接着,只淡淡的一句话,就打破了舒晚面上的探究,让她面上那违和的让人蛋疼的温柔遣倦,瞬间撕裂:“你应该明白,女子的昵称,除了家中长辈,就只有亲近的人可以称呼一声。向你……”
话说一半留半句。
前半句已经摆明了立场,而后半句,则留给那不知好歹的人自己浮想了。
而这幅想,远比点名道破的说出来,更让舒晚难以接受。
“Henry……”张张嘴,舒晚还想说什么,但显然,Henry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冷眼瞥向这个跟了他不短时间的女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点儿笑意的轻责,缓缓地从他的唇齿间溢出,很轻,很低:“我记得我说过,Wendy,好好记着你的身份,记者这是什么场合。”
末尾的低音,缓缓结束。整句话并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出现,平缓的,犹如空白的念词,毫无感情。但这低沉之下掩藏的汹涌波涛,却好似一个莫名的漩涡,要把舒晚卷入其中,深深溺毙。
景灿清楚的看见,舒晚打了个哆嗦,似乎是害怕,又好似收到了什么威胁,安分的闭上了嘴。但她的身体,却往外挪了挪,明显没有像刚才那样,紧紧地倚着Henry,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依靠着。眼神中,也没了之前的那份炫耀的光彩,虽然还很亮,但相比之前,却黯淡了许多。她浅笑,借着一杯酒挡在唇边,掩住唇边的苦涩,就像她不时的垂眸,想要遮挡眼底的黯淡一样……
一方长桌前,程资炎与Henry分做两遍。
两人身边,各有美人陪伴。
桌子正上方的水晶灯,被调到了暗光,显得十分诡异。但那斑驳光影,带着一抹光晕,错落有致的落在饭桌正中央时,就给这场赌局,添加了一份紧张感。
数不清的筹码,一摞一摞地白在两人面前,映着光点,折射出淡淡的光彩。发牌的荷官立在长桌的一侧,衣着整洁,笑容可掬,有点儿英国管家的味道。一双修长的手,套着白色的手套,在“哗哗”的洗牌声中,他的手,将是变魔术一样的交替变化,将一摞纸牌,训练的格外乖顺。
而在他们身后,围着不少人,或远或近,或站或坐的观战。
当然,这种场合少不了送酒水的服务生,但他们显然很懂规矩,训练有素且有眼色。除了有客人需要酒水才会靠近,此外决计不会靠近赌桌,一局赌局结束前也绝不上前服务,只在四角的墙壁站着,仿佛隐形人。
一张张牌,落在眼前。
景灿抬头看着那名荷官,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松开。
其实,她并不了解赌局,纸牌什么的倒也玩过,不过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和朋友玩玩就算了的。而今日的赌局,却让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很多影片,场面惊险刺激。尤其在她看见那个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荷官”。
她仔细的想了想,第一次听见“荷官”这个词,知道这个词就代表赌场里的发牌员,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赌场风云》里出现的吧,而荷官的定义,应该是直接坐庄,与赌客面对面,替赌场老板赢钱的人。
应该属于引人注目的焦点,算是个一线工作者吧!
但今日一见,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职业每每在电影中出现,会那么吸引人们的目光了。不单单是他们有一手让人惊叹的发牌技巧,让发牌都能成为一种艺术。更是因为,他们专业的姿态,神情,还有那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庞。
而就她的了解,赌场内最常见的是穿著紫色制服的荷官,其中大多数是女荷官。玩21点的赌台有两名荷官,百一家一乐则有四名,每个赌台有一名监场,他们本身同时也是荷官。
如今,他们桌前的这位荷官,只是个发牌的。
可即便如此,景灿还是觉得,这位荷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等一的荷官,因为他洗牌的动作,比电影里的更具有节奏感,也更为纯熟。似乎只要看着他洗牌,就会有种紧迫感,一种莫名的压力……
“怎么,紧张吗?”
发牌时,程资炎似乎察觉了景灿的不同往日,转眸看她。
相比他的淡然自若,景灿的脸色微微有些白,瞧上去还真有几分紧张的样子。但他却不知道,她的紧张,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
景灿咧咧嘴,挤出一丝灿烂的笑意。
“不用怕,输了算我的,赢了是你的!”程资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而这话说得更是信心十足,仿佛从没输过,甚至笃定,这赌局,只有他能赢。
“哈?”一扬眉梢,英气十足的动作,承托的她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更多了几分俊俏。景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因为他的安慰,还是因为他的眼神。总之,她是松了口气,甚至还能开玩笑的说一句略带鼓励,却不知落入别人耳中,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的情话:“哪能啊,不是有你吗!”
其实,在这个安静到紧张的环境里,景灿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凉的,别说手心了,就连脚底板儿,都透着寒气儿。
那是一种来自这种豪华赌局上的心理压力,尤其在看见他们跟牌时,推向桌面正中筹码。
说句不淡定的,景灿觉得自己看完整场,赢了还好,最多就一心率过速,输了的话,她指不定能当场爆血管。
“果然,我不是和赌博……”
无声呢喃了一句,景灿就在一怔惊叹的低呼声中回神。
一抬头,就对上舒晚那暗含恨意的,宛如淬毒的眼神。
但只是一瞬,那种让人心底发寒的眼神,就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瞳孔中。取而代之的是妩媚的笑,与那眼底的一点波澜,渐变平静。
转眸,景灿的眸光落在了桌面的筹码堆上。
只见荷官将筹码理好,推向程资炎,眼睛瞬的就亮了。
“天啊!”
他第一局就赢了?
景灿有点儿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她一直听说,Henry是赌场里的一把好手,他白手起家的生意,有一大半都是靠赌局赢来的。虽说,这种说法,有点儿玄乎,可一传十,十传百,就变得有些不得不信了。
如今看来,却见景灿不得不多想一番。
是程资炎的赌技超群,还是Henry另有打算呢?
毕竟,有人说过,赌徒是不知饥饱的野兽,如果Henry有心,要先把程资炎的胃口涨大,之后在一局驳回,到时恐怕……
“这些,是你的了。”程资炎一出手,将赢了的筹码,全部推向了景灿。稍顿,又看向她,淡淡的问了句:“下一句,你想赌什么?”
他们玩的是自选式赌注,而赌注这东西,应该是赌客掌握赌局节奏的另一种筹码。此刻,程资炎却用这种淡淡然的口吻,开口问她,似乎已经将这赌局控制的十拿九稳了。而最让人惊叹的是,荷官还在洗牌,他们的新一局还没开始。
景灿一惊,脑海中却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总觉得,程资炎这么一问,把所有的决定权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同时,又好似将所有的压力都推给了他。
景灿微微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
她觉得这样的话的有点荒唐,让她有种身边坐的的男人,是个为搏美人一笑的帝王,而她就是那个美人……
“程少还真是个天生的幸运儿啊!”
盯着程资炎的眼神,落到了景灿身上,Henry呵呵一笑,眼角却恍惚闪过一抹阴鸷。
“是吗?”程资炎浑然不觉的淡淡抿唇,转眸扫了眼景灿,就伸手拦住了她,似乎炫耀,用略显平静却洋溢着淡淡骄傲的口吻说:“因为,我身边坐着我的Goddess_of_Fortune。”
景灿的身子,微微靠近他,耳边是他微灼的呼吸。
Goddess_of_Fortune?
幸运女神?
哈!
景灿噙笑,眼神一片清明的直视着对面凝视着她的Henry与舒晚,嘴角的浅笑愈见深邃,划出一抹勾人的妩媚。那是让再怎么自傲的女人,见了都会黯然失色的璀璨,甜蜜,而又幸福的味道。
可真的幸福吗?
景灿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此刻的甜言蜜语,是烈酒中的蜜糖,混在一起,是又苦又涩又辣,五味杂陈。
想来,他应该只是逢场作戏吧!
至少,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有的出了警告、嘲讽,就只剩下冷言冷语了。
如今的这番话,不得不让她多想一些。
可她觉得自己是疯了。
明明心里苦的要命,却还是想要靠近。哪怕她知道,这一瞬的幸福是天堂,下一秒是油锅刀山,冰火漫天的地狱,她也想要亲近他,靠近他,抱住他……她向高声的向全世界宣布,即便他会把她弄得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她也绝不放手——就算他会把她抛向地狱,她……也会抓紧他,拉住他一起跳下去的!
转脸,景灿想要看着他。
不经意间,唇却从他的脸庞划过。
细微的摩擦,让她的脸热了起来,周围也传来了几道应景的调侃。
就连坐在他们对边的对手Henry,都眯着眼睛,打了个呼哨:“程少真是艳福不浅啊,还没发牌,就有Goddess_of_Fortune送上lucky_kiss!真是让人羡慕啊……”
话音落,Henry的目光就扫向了景灿,阴鸷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算计。
接着,就听他身边的舒晚,掐着兰花指,用那娇滴滴的声音,娇柔的说:“这很简单啊!Henry,我给你出个主意,干脆,下一局,你们的赌注就加大一点,另外——”说着,她忽然转过头,微扬的声音在停住的这一刻,把所有人的目光,很好的引了过去。随后,之间舒晚一挺那傲人的不知是先天还是人工的胸脯,嘴角扬着刺眼的不阴不阳的笑,高声道:“我们就要景小姐的lucky_kiss!”
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在外人眼里,这对程资炎而言,不仅仅是一种挑衅,还是一种侮辱。
谁都没想到,舒晚会给Henry要景灿的吻,还是在这种公共场合。
这如果真吻上去了,那今晚,不论程资炎之后再赢多少,也将成为一场笑话。毕竟,他把自己女人的吻都给输了。可若不答应,别人同样会觉得,他输不起,他……
“我同意!”
“不行!”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的从景灿和程资炎的嘴里,不约而同的吐出。
相比景灿的赞同,程资炎则是坚决反对。
而在那两个字坚定的从唇齿间蹦出是,程资炎也想过,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说?按理说,他应该是不在乎的,毕竟,Henry只要一个吻而已。可转念一想,他就立刻明白了,如果今天Henry索吻的对象,不是景灿,而是不相干的什么女人,他应该并不会如此吧!甚至,他还可能会很淡然的笑着,给筹码再加一条,向这个从来没有撕破过脸皮的Henry表示,即便是把女伴送给他都行。可今天,只是因为女伴换做了景灿,他——拒绝了!
那么,一切的症状,应该是源于景灿。
可他为什么要如此,如此的……
是因为她是世交家的小妹妹吧,所以,他会像保护灿灿那样,去维护她?可她为什么要答应呢?是因为不想让他难做,还是觉得,一个吻很无所谓?
自选赌注的游戏,就在于此。
别说今天Henry点名的只是一个吻,就算是她这个人,按规矩,只要他有本事赢了,就也得给。
如今,程资炎拒绝的时间刚刚好。因为第二局还没有开始,所以,他完全有权利拒绝,可是,一旦如此,按规矩,他的保底赌注,就会全部输掉。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后悔,直接拉着景灿站了起来,留下面前的筹码就要离桌。
相比他的淡然,景灿却有重要呼吸不畅的感觉。
她从没想过程资炎会拒绝。
可这一瞬,她却想起了死党说起自己男友,因为对方涉及她的无理要求,抓起她拖着就走,扔下一桌子能养活一个赌场里的人几辈子的筹码的那份潇洒。她曾经无比羡慕,而今,自己也尽力时,却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
她只觉得,此刻安静的有些危险气氛荡漾的空气,也变得甘甜清新了。
一股热意,涌上脸庞,眼眸中似乎也附上了一层水雾。
她有些感动,原来,她也可以不需要羡慕死党,她也可以体会到同样的体贴。虽说,她自己也知道,他的这份体贴,与那个男人的意义,一点儿也不相同,但她依旧有些感叹。
“为什么?”
走到门口,景灿不禁问了句。
程资炎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打开,而是转眸看向她,目光讳莫高深。
“女人的吻,不应该随便送出去。景灿,你记着,这赌桌上的筹码,我从来不需要用女人换。我可以拿商议的资产去赌,输赢不过一个数字,而女人,却不应该让人如此轻贱——那样,轻贱的不止是自己的女人,还有,这个男人本身!”
一番话,让众人不觉错愕。
同时却又好似明白了程资炎话中的意味深长。
其实,程资炎在赌桌上,从来都有不输的自信。但即便知道,他的赢面在百分之九十九,这次他还是不会把景灿推出去,因为那样的程资炎,便不是程资炎了……
当然,他并没有发现,此刻的自己一以往有什么不同。就更难以察觉,他心中的点滴变化了。而他刚刚的那番话,有一个地方并没有说清楚,也许,是连他自己也不大清楚的。那就是——若今天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是他毫无感觉的,犹如物品交易一样的女人,他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出去。
如此,他那翻话语中所提到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这之前,加几个字,变成——所喜欢的女人!
众人唏嘘。
他们不是当局者,并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层层隔阂,只觉得这番话,完全是一个男人,对深爱的女人,表白自己的深情。
不觉都有些感叹,他们谁都没想到,原来程家出了两个痴情种不算,连带儿女也是痴情的主儿!
众人皆知,现在的程三夫人,也就是程资炎、程爱瑜两兄妹的妈,并不是程资炎的亲生母亲。按理说,程资炎应该叫她一声婶婶,因为三夫人嫁给三少程诺时,只有十八岁,而那时候,程资炎已经读小学了。所以,满打满算,三夫人也不可能是程资炎的妈,这不符合生物学理论,就算想生,也得生得出来才行啊!
而这也并不是什么秘密,程资炎的父亲是当时风靡一时的程家二少,在商业上的作为,可以说是天性使然,犹如天赐之能。当然,换个幽默点的说法,程家二少程颜当年在商业上的那一身本事、作为,完全是上苍怜悯,打从他打娘胎落草时,就给他添加的“技能”,且是满点的,连升级都不用了。
只可惜,天妒英才,那位二少爷在,也就是现如今程老的二儿子,在程资炎小学毕业的时候,终于在病痛的折磨下,撒手人寰,去见他早已去天堂等着的,心爱的人了。当然,这个心爱的人,却成了众人猜测的一个谜。
听说,是个惊世绝伦的美人。
听说,家世显赫且世代书香……
当然,也有一些相反的说法,说那女子,只是个容貌普通的人儿,并没有传闻的那么让人惊叹,甚至见了后会觉得有些失望。至于家世,有人说是落马官员的女儿,有人说是一般家庭的姑娘,也有人说,是流落花街柳巷的流莺的孩子。
和那些让人感动到流泪的故事一样,一旦女子的身份变得含糊不清,就会染上这些引人遐想的神秘色彩。说白了,就是供人YY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随着程资炎的成长,众人也就淡忘了这件事儿。再加上程家的势力,与如今程资炎独霸一方的气魄,更没有人敢在背后说三道四。而那些小报,也无从去挖掘这方面的隐情。毕竟,程资炎现如今的父母,对他的爱护,绝对不输自家的女儿。在这方面的全面封锁,甚至比自己女儿的那些消息更严密。
而曾经的叔叔婶婶变成了如今的父母,对他这个晚辈的感情,却不输他亲爹一丝半分。在程资炎心里,甚至比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还要亲厚,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把程爱瑜当作掌中宝一样呵护的缘由。
是一种对家的渴望,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报答……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影响他的人生,只是,因为父母那份不明确的感情,让他对爱情、婚姻这种事情,有些抵触。
他——
“既然程少爱护景小姐,不愿意赌,那么……”一道声音,甜腻温婉,却因尾音的陡然拔高,略染几分嚣张。稍顿,那声音就又再度响起,缓缓地荡漾在空气中,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足够让众人听清,也参透的出,其中的挑衅。“不如,让我和景小姐赌一局,就是不知……景小姐她,敢还是不敢!”
说话的人,是舒晚。
程爱瑜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女人的眼神,此刻一定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她边男人的身上。
舒晚在向她发出挑战的讯号。同时,程爱瑜急速的运转大脑,分析清楚形式,并且十分笃定,这女人敢在这时候向她下战书,绝对是受了Henry的指示。不然的话,不管她舒晚是有多大魅力,还是床上功夫有多好,只要在出现一次,刚刚那场拍卖会一样的事儿,她舒晚都绝对是要下堂的命。
当然,除了下堂外,这命还能不能保得住,其实也是个未知数啊!
又是一片唏嘘。
众人低声议论,嘈嘈切切的声音,伴随着或讥讽,或疑惑,或轻蔑,或看戏口吻的话语,钻入耳中,略显杂乱。
景灿倒是将这些话语,全部屏蔽,当做没有听见。
她只是转头,看了眼从几乎半个身子靠在Henry身侧的女人。
灯光下,那女人酒红色的衣裙,亦如她手中正往Henry唇边送的酒杯中的猩红液体一样,折射着妖异的光辉。而这光辉,丝毫不会遮掩这女人身上的妩媚妖娆,一举一动都具备着诱惑男人的蛊毒。这对美色没多少抵抗力的男人来说,看一眼恐怕都觉得口舌干燥了。
可景灿是女人,还是一个不屑这种带着风尘气息的妩媚的女人。同时,她还是个高傲自信的漂亮女人,纵然,她的美与那勾人的妩媚不同,她也不会有半分羡慕。甚至,她有点可怜眼前的舒晚,只觉得她的人生……可恨,可怜,却也可悲。
“我不会赌,但……和你玩两把的魄力,我还是有的。”灯光下,景灿的眼睛异常明亮,嫣红的嘴唇,微微翘着,带着几分玩味,几许从容。抛开她话语中让人捉摸不透的含义,光是那份气度,似乎就能压舒晚一头了。但景灿不以为然,她依旧淡淡的看着舒晚,随即好似无意的转开目光,轻启唇瓣:“不知道Wendy小姐,想要我陪你玩什么游戏呢?”
游戏,她只当舒晚的战书,是游戏。
话语中的不在意,即便衍生到了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不耐。
舒晚倒抽一口气,嘴角的笑意顿了下,才生硬的提起,可她眼瞳中的光亮,却好似在那么一瞬,又暗了暗。但她垂在桌边的手,被Henry好不怜香惜玉的狠狠地掐了下。接到型号,惊醒的舒晚,不动声色的深吸口气,并将酒杯凑向自己的唇边,抿了口,借此掩去她心中的一抹慌张,随即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Five_Card_Stud。”稍顿,俨然已进入角色的舒晚,微调眉梢,风情万种的向景灿再度发出挑衅:“怎么,还敢不敢?若没本钱,我不介意让你那刚刚得到的筹码,继续这场游戏。若你赢了……连同程少放弃的保底赌注,我们都会一并归还!”
舒晚开出足够诱人的条件。
但说实话,这种赌局,不同于刚刚的那一场。
所为Five_Card_Stud,被人们称为梭哈。他不同于寻常的赌局,不夸张的说,算是赌局游戏中的顶尖级别了,玩的是实力,是胆色,是魄力,是头脑,也是运气。当然,也有人曾经玩笑说,玩梭哈,更看重的是玩家的那张脸。如果,你在电脑前操作,别人看不见你的神色,或许倒也不会惊慌,但当面对面的交战时,人与人之间的神色可以清晰看见,洞察力好的一方,就能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那人手中的一把牌,是好是坏了。所以,这赌局还有一个重点,玩的是心跳,是面部表情。
也就是这样,一般赌梭哈的,都是大赌客,豪客。
因为他们,具备这样的财力!
而今,舒晚提出如此的挑战,若换成别人,景灿一定会“切”一声,然后鄙视的告诉那人,你神经病吧!但对方是舒晚,景灿就有些犹豫了……
“灿灿,你运气怎么样?”
程资炎的声音,突然传来。
景灿转脸,认真的看着他,定定地瞧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微微吐了口气,似乎泄气一样的说:“平时不错,但遇见你……似乎就不怎么好了。”
程资炎呵呵一笑,松开抓着她的手,反揽住她的要,一步步地穿过让道的人群,走向赌桌前。他拉开椅子,安放景灿坐下,并绅士地将椅子轻轻地往前一松,自己也在她身侧坐下,淡声道:“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还是那句话,赢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玩几把,全当练练手!”
话音落,他不落痕迹的贴近景灿,用只让她听见的声音,略带几分促狭的说:“虚张声势,不是你最拿手的吗,景灿?”
灼热的呼吸,撒在耳畔。
两人亲昵的姿态,落在周围女人的眼中,是羡慕,是嫉妒。
景灿却因他的话,睁圆了眼睛,毫不客气的朝他瞪了眼。手上还用力的掐了程资炎大腿一把,随即抬头看了过去,目光从面前的筹码上,一路往向坐在对面的舒晚,低笑了起来。
“呵呵……”
景灿的笑声被压得很低,却又极为清灵,宛如夜魅中的莺啼,十分悦耳。
可这笑声再怎么美好,落在心虚的舒晚的耳中,就显得极为森冷,令她的呼吸和心跳一样,渐变紊乱。
舒晚紧握着拳头,忍着Henry逼迫她,而加注在她腰际的力道,勉强的扬起嘴角,倨傲的仰着头,回视着景灿的目光,缓声开口,用那似笑非笑的语调,调侃道:“程少出手可真阔绰!看来景小姐是个有福气……看得出,程少很是疼爱你啊!”
疼爱?
听着她的口气,景灿差点想冲上去扇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几耳光。
她什么意思?无非是想拥着阴阳怪气的话,告诉众人,她景灿不过也是程资炎的一个情妇,用钱来打发的那种。至于那个微妙的疼爱,更是叫有心的人浮想联翩,什么限制级的都能飞出脑海。
但景灿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至少,舒晚今儿是撞到枪口了,不应该和她比口舌。
眉梢一扬,景灿四两拨千斤的,一边整理着面前的筹码,一边随意而又冷淡的说:“说到……疼爱,Wendy小姐似乎深谙此道啊!与其羡慕我的男人,倒不如多想想你身边那位。我可听说,你在Uncle—Henry身边的时间,已经打破了往日的那些女人。可见,Uncle—Henry对你的用心,并非只是一丁点的……疼爱啊,你又何必来羡慕我?”
清甜软糯的声音,尤为醉人。
尤其景灿在说道“疼爱”一词时,还故意压低了声音,拖长了尾音,让这一个看似普通的词,变得更为意味深长,叫人仿佛在恍惚间,陷入一片浮想联翩的深渊之中。
再加上舒晚每每出现时的妖娆妩媚,与她对Henry的那种恭谨态度,及外界传言。众人明亮的心思,就更加的清明了。浮想之间,自然而然的就会把景灿和舒晚这种女人,直接区分开。
舒晚的心思蓦地沉了下去,可她自打八年前的那个教训后,就极为能忍。对此,她只是报以一笑,还维持这表面上的和煦与高傲,依旧仰着她那被精心修饰过的脸庞,好景灿礼貌的淡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景小姐说笑了。”
“Wendy小姐,既然你也不想继续说笑,不如,我们就开始吧!”
景灿不想再拖下去,直接要求开始。
梭哈的游戏规则,倒不难理解,可以由两至五人参加。荷官会先发两张牌,一张为各家的底牌,底牌要到决胜负时才可翻开。而第二张为明牌,但也是从这张牌开始,每发一张,以牌面打小来决定下注先下注的人。
牌大的人先下注,想继续玩下去的人,则要跟注。跟注的赌注,可以与上家相同,也可以选择加注。而这时,各家若是觉得自己的牌情况不妙,不想继续,可以选择放弃,认赔等待牌局结束,但先前跟注的筹码,是无法取回的。
而这最后一轮下注是比赛的关键。在这一轮中,玩家可以进行梭哈,押上所有未放弃的玩家所能够跟的最大筹码。等到下注的人都对下注进行表态后,便掀开底牌一决胜负!
赌局,紧张的进行着。
一连两局,景灿都输给了舒晚,虽说赌注不大,但景灿的脸色却露出了一丝破绽。反观舒晚,笑容妩媚的宛如阳光下的曼陀罗,鲜艳醉人。
“看来,景小姐把好运都给了程少,没给自己留一点儿啊!真可惜!”舒晚得意的仰着唇角,目光意味深长的盯着景灿的脸,瞧着她轻轻地扣着桌面的指尖,好一会儿又仿佛安慰的补了句:“不过,不要紧。还有第三局呢,指不定,幸运之神,会眷顾你一次,呵呵……”
景灿没有回答,而是将面前的纸牌丢给荷官,冷冷的下令。
“发牌!”
两张牌,落到眼前。
景灿看了下底牌,将第二张A压在底牌的上面。
还没抬头,却又听见舒晚的惊呼:“呀,今儿是什么日子,看来我这手气是要逆天了啊!”
顿了下,就荷官说:“黑桃A叫注。”
“20万!”景灿将面前的筹码推出去,目光犹如一汪秋水,清澈干净,似乎看不出悲喜,却又充斥着更多的感情,错综复杂,无法探究清楚。
“我跟!”连着拿了两张K的舒晚,觉得自己今天的手气,简直要逆天了,自然也就有些飘飘然。可她并没有掉以轻心,在收到Henry的眼神后,豪气万千的跟注:“我在加80万。景小姐,你不介意我们玩大一点吧!”
说着,舒晚的目光游移到了程资炎的面上,望着他那精美绝伦的五官,不禁暗叹。真可惜啊,这么美型的男人,眼中却容不下一个女人,就连她也没能走入他的眼底,实在是让她……目光一颤,她的眸光不小心和他的撞了个正着,那漆黑深邃的眸,阴冷极了,还透着一种让她后背发寒的警告,隐约带着一缕怒意。
是不是她看错了?
这男人在发怒吗?!
为何?难道因为,她给景灿添堵!
呵呵,那不刚好就是她所希望的吗,她正愁没法子报复这家伙呢!虽说,这是计划之外的,但只要是他在乎的,她就都要毁了。不然,又怎么能够让他尝到,那生不如死的其中滋味呢?!
“灿灿,下一张不论是什么,加两百万!”
闻声,景灿捏着纸牌的手指颤了一下。
毕竟,她是个新手,和程资炎这种久经沙场的家伙比,她还太嫩了点。所以猛地听见程资炎这家伙,用极为随意的口吻,轻描淡写的说加跟两百万时,她连撞桌子的心都有了。
景灿没有接话,而是拿过了第三张牌,一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
是张黑桃十,胜算不大啊!
在转眸,看眼舒晚——居然是红桃A!
“加,五百万!”舒晚再次撂下让人惊叹的赌注,目光挑衅而又玩味的扫向程爱瑜,似笑非笑:“景小姐,还要继续吗?”
“当然!”
桌下,程资炎的手,揽着她的腰际,在她的腰侧写了个字。
景灿像是得到了支持力,却依旧有些不安的跟了赌注,并在这基础上,加了两百万。
一时之间,桌子正中央累起的筹码,又多了。
“呵呵,景小姐豪爽,看来你应该是我的幸运女神了!”舒晚毫不在意,将目光移向荷官发到她手中的牌,又是A。转眼在看向景灿手中的,不觉笑容间浮起一丝释然。“景小姐,看来我又要加筹码了!一千万,敢玩吗?!”
一堆筹码,直接推了过来。
此刻的景象,让景灿的脑海中,直接浮现出了电影片段。
但很快,她就从那胡思乱想的思维中,跳脱出来。稍作犹豫,就将筹码推了过去,嘴角一勾,淡笑道:“反正花的不是我自己的钱,Wendy小姐,你说是吧!”
舒晚面色一僵,还没反应过来景灿的意思。但她觉得,自己手中握着两张K两张A,不论再来K或是A,只许一张,她就可以扭转乾坤。即便没有,就看景灿桌上现在的牌,她也必然是手下败将。
所以,舒晚倒也没多想,就按照Henry的指示,高声娇呼:“跟!”
荷官抽出第五张牌,分发两人。
那一刻,景灿的眼睛几乎都黏在了牌上,一抹压抑的狂喜,闪过眸底。可她很快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眸看向面色依旧露出得意之色的舒晚,听她开口。
“景灿,我想,你真的是个幸运女神,专门给别人送去好运的。托你的福,很快我要有额外收入了……”低笑,舒晚这次做了个彻底的贪婪的赌徒,将面前的筹码,全部推了过去。同时,那挑衅的目光,也超景灿射了过来,手中捏着第五张牌,感叹着:“说起来,我今天的运气,真的好的逆天。我敢说,这是我第一次抽到如此好牌!”
三张K一对A,的确是逆天的好运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景灿的牌,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真正的逆天。
可景灿远远比她会掩饰,甚至还在这时,小小地秀了一把演技。
微皱眉头,景灿按着底牌,抬头看向舒晚,深吸了口气,眼神略带几分感慨:“是吗?如此说来,Wendy小姐是志在必得了。但已经到这里了,我就也跟了吧!不过,Wendy小姐跟的实在是太多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要那么冲动行事,嗯?”
舒晚笃信自己的牌,并没有理会景灿的这句忠告,反倒出言讥讽:“怎么,景小姐怕了?”
“倒也不是,只是想确定,Wendy小姐真的要如此步步紧逼吗!”
“赌局不就是如此吗?何来逼迫一说,景小姐玩笑了!”说着,她半掀底牌,等待景灿最后的决定,但目光却紧紧地黏在程资炎的脸上,想要在自己胜利的那一刻,看见他面具撕裂的表情。
“如此……”景灿似乎有些为难的顿了下,做出最后的决定,在将赌注压过去的同时,却也转眸看向荷官。
“请两位开牌!”荷官恭敬的等候最后结局。
舒晚迫不及待的将她那副自认了得的绝世好牌,公布于众。
众人看见,不觉倒抽凉气。
一阵议论也从身后传来,或诧异,或惊愕,也有的似乎有些遗憾。
而众人的视线,也因此而转向了还没有掀开底牌的景灿,但想到她跟注时的那份异样,不觉也有些疑惑,难道景灿手上的牌,会比舒晚的还要好吗?可是,光看着明面上的牌,却瞧不出什么好来。除非,她的底牌是K,否则,根本无法赢过舒晚!
但若真是K,这就是传闻中的同花顺,还是大顺!
而这几率几乎微乎其微,所以他们并不往那上头想。
可当景灿在吊足了众人胃口,掀开底牌的一瞬时,信心满满的舒晚,忽然有些胆怯了,她发现,对面的程资炎,虽然面上人就波澜不惊,但嘴角的一点弯度,却显得格外诡异。
舒晚拼命的保持微笑,手心里全是虚汗。
而这时,一阵犹如浪潮的惊呼声,盖过了所有人的声响。雷鸣般的惊叹,更让场上的气氛,从几乎跌进谷底的静谧一下子攀升到了沸腾的状态。
有人甚至打了个呼哨,来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唯有Henry身边的那帮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堪。就连Henry面上的那层和善,也在底牌解开的刹那,灰暗下来。
“怎么可能!你——”
舒晚看着,那几乎是零几率的好运,忽然起身,整个人欺过来,想要抢夺景灿手中的底牌。
但Henry可不会让她给自己在丢脸,一伸手就捉住了她,将她制住。
激动之余,几乎半个人都挂在程资炎身上的景灿,丝毫没有放松的紧紧地揽着程资炎的脖颈,抬眼用那双纯澈的似乎时时刻刻都浸透这活力的眼睛,看向舒晚,满眼是笑,更是挑衅。
“Wendy小姐,借你吉言了,看来,幸运女神不仅仅可以给别人带来幸运。”景灿莞尔一笑,勾着唇看她,眼中的挑衅,在此刻看来,却是一种叫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比妩媚更引人注目,比纯澈更清灵静雅。
素手扬起,修长白皙。
那个让众人疯狂的底牌,就夹在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指尖上的水晶钻在灯光的照射下,辉映着耀眼的光彩,隐约换若胜利的炫耀。
“啵——”
红唇微嘟,景灿亲了下手中的纸牌,眼尾微佻,扫向几乎要破口大骂的舒晚,浅笑低语:“也对……幸运这种神乎其胡的东西,总是要给配得起它那份神秘的人。即便不够神秘,至少——也要干净吧!”
景灿是故意的。
她在这种场合,一字一顿的要紧“干净”二字,就比任何讥讽、唾骂,来的更为一阵见血。
“你——”
“诶,Wendy小姐,你不是输不起吧!”挑眉,景灿直面打断了舒晚未出口的话,目光却从舒晚几乎铁青的脸上掠过,落在Henry的面上,看着他已经敛起的神色,淡淡开口:“Uncle—Henry,看来应了你之前的话,新手在赌桌上的赌运,总是好的让人惊叹。不过,我想,以后我可不会再玩这些东西了,怕好运气用光了,以后遭罪儿!”
俏皮一笑,一抹复杂的神色从眼底退下,景灿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可刚平复了情绪的Henry,却在此刻又冷了脸。
可Henry终究是个老江湖,很快就恢复如常,一双暗藏精明的眼睛,盯着倚着程资炎的景灿,展开一抹看似平和,实则僵硬的交际微笑,与程资炎寒暄:“程少真的又一位幸运女神啊,艳福不浅!”
“Uncle—Henry见笑了,灿灿是小孩子心性,你别和她一般计较。至于这些……”程资炎几次想把挂在他身上的景灿给摘下来,但都忍了。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眼桌上的筹码,不以为意的再度开口:“你可以收回,反正这只是一场小孩子的游戏,不用在意。”
Henry一听,目光微微一颤,“输了就是输了,哪有收回的道理。还是说,程少打算施舍我这老家伙?哈哈……”
众人的议论声在这时渐渐淡去,只听Henry笑了一阵后,就又补了句:“你小子少来和我客气,说到底也都是景小姐赢的,要不要也是人家说了算。再者,论辈分,景家丫头是我侄女,这些算是我给侄女儿的一点见面礼,不为过吧!”说着,他抬眸看向景灿,意味深长的说:“丫头,收下吧!当作是我提前给你们的红包,等将来,请我喝杯喜酒就成了!”
在场的人精们一听这话,赶紧附和。
又是一阵寒暄交际。
等众人离开时,景灿这个大赢家,手中捏着一张支票,上头的那一串零,让她冷不丁的又笑了声。
“口水快流出来了。”低沉的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钻入耳中。
景灿一愣,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抹嘴角。
哪有什么口水?!
猛地抬头,景灿怒瞪着给她“温馨提示”的那家伙,“程资炎,你诓我!”稍顿,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同时伸手探向程资炎的额头:“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他刚刚在和她开玩笑吗?
景灿只觉小心肝突突直跳,有些怀疑程资炎的健康问题。
四目相触,她看清了他眼底忽然笼罩的阴郁,突突跳的小心肝,忽然之间就跟结了冰似的,冻住了。
手还没碰到他的额头,也就蔫蔫的放下了。
一撇嘴,景灿将手中的支票直接塞给了程资炎:“呐,给你!”
“拿着吧,是你自己赢来的。”
“本金是你的,我……只是多了点儿好运。”耸耸肩,景灿依旧坚持,将支票给程资炎:“再说,我要这么多钱也没用。”
景灿并不缺钱,毕竟是景家的掌上明珠,光是她名下的资产就有不少,更别提她家长辈老早给她备好的“嫁妆”了。只是,那些东西都有专人理财,并不需要她操心。而且,也习惯了自己赚钱自己花,心安理得的过关了。
可她手上这个就不一样了。
这让她有种不义之财的感觉,虽说这场赌局对她而言,是正义的,可到底还是赌来的,总觉得拿着让她很不安。更何况,这数字的确太大了。
“当零花钱也好,做投资也行。或者去逛逛街,买几个包包,几套衣服……”
“程资炎,我可不是你包养的女人!”听着程资炎轻描淡写的教她如何花钱,景灿总有种自己被包养的感觉,以此抗议。
程资炎微垂眼眸,低头看她:“或者,你还觉得少?”
“你听不懂我再说……”后半句,卡在喉咙内,怎么都吐不出来。景灿忽然明白了,程资炎的意思是……是想用这笔钱,弥补他们之前的那件事儿吧!说白了,就和开一苞费差不多。
目光交织。
景灿的望着他,嘴角的笑容从半僵硬状态,渐渐耸动,翘起,妩媚惑人。
踮起脚尖,她朝他的耳廓里吹了口气,双手却依旧拥住了他的脖子,紧紧纠缠。
耳际的丝发,摩挲着他的脸颊,酥酥痒痒。
景灿的唇轻慢地擦过他的耳垂,若即若离,却是极致的撩拨。
而那低抑的声音,随着她的靠近,缓缓从唇齿间流出,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却是暧昧,是蛊惑,是……
“程资炎,买你一晚——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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