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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志远说完了银座的贷银规则,喝了口茶之后,道:“各位,因为今日是银座开张之日,所以特意为各位准备了一场酬宾拍卖,希望各位能赏脸参加。”
“什么?拍卖?“”拍卖是什么?“台下躁动起来,这个名词还是这些商贾们第一次听到。
聂志远于是按照胤祚教他的,把拍卖规则又说了一遍,而且特别强调了每次加价最少也要十两银子,以防出现上次胤祚组织拍卖时,只加一文钱的尴尬。台下坐着的大多是些商贾,这拍卖一听也就懂了。
“常老……”那年轻晋商低声道,“聂志远这一手厉害啊,用这种手段来买东西,获益甚巨啊。”
常简雍内心对拍卖这一手段吃惊不小,但是面上还是平静的说:“这一手确实厉害,但恐怕不是聂志远能想出来的……”
“您是说聂志远的那个靠山?”
常简雍点点头:“他的那个靠山来找我们商谈银行一事时,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没想打还有这么一手,我们以后可能要对他多加防范了。”
聂志远没有注意到常简雍的窃窃私语,他的目光全都关注在了角落的一个人身上,那人一副儒生打扮,剑眉星目,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刚刚三十岁。这人其实是乔装之后的胤祚,他对于当铺开业不慎放心,于是便让铁云给他易了容,跑来亲自看看。
见胤祚点点头,聂志远就道:“那好,我宣布,本次拍卖正式开始,首先上第一件拍品……”聂志远话音一落当铺的伙计就抬上来一尊半人高的青花花瓶。
“这尊花瓶产自元代景德镇湖田窑,正宗青花的发源地,底价五十两银子,现在请各位出价。”
虽然在后世青花的价格炒的翻天了,但是在大清,人们对于青花的态度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瓷器而已,只不过由于年代久远而成了古董,有了收藏的价值。而这尊青花其实是胤祚大婚那天一个户部侍郎送给他的,说贵重不算贵重,说轻也不轻,至少比那些送自己的字画的大臣强多了。
沉寂片刻之后,台下有人喊道:“我出六十两银子!”
”我出七十两。“
随即场中再也无人竞价,聂志远在台上三次询问之后,无人出价,锤子一敲,成交了。
紧接着当铺伙计搬上了另一件拍品……
拍卖总共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拍品都是胤祚府里的字画古董,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换成银子还能产生些价值。要不是怕得罪了那些朝中大员,胤祚甚至想把那些他们手书的字画全都拍卖掉。
终于最后一件拍品也被人以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买走了。这时胤祚朝聂志远微微点了下头。聂志远心领神会,道:”诸位,接下来是银座的压轴宝物,底价一千两银子。诸位不妨猜猜是什么?“
这话一出口下面顿时炸开了锅,就是再名贵的古董,也难价值这样一笔巨款,这时众人突然想起了京城中的一个传闻:说六阿哥胤祚在入春以来第一场春雨中得到了两匹神驹。这个传闻在京城可谓家喻户晓,就差让说书的先生当个故事讲了。
关于这两匹神驹的传言,什么版本都有,说是在暴雨中应雷电之力而生啦,说是雨神在人间的化身啦,说是文曲星和武曲星下凡啦……反正一个比一个传的神。而这些传闻的背后,都离不开胤祚的推手,在这个还不懂营销炒作的大清,胤祚每一个粗糙的炒作手段都能获得难以想象的知名度。就像是他的“绿帽王”的名号一样,这两匹神驹也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会是传闻中的两匹雷霆神驹吧?”有个好事者问道。
“没错!”聂志远笑道,“就是雷霆神驹!现在两匹神驹已经在门外了,如有兴趣,咱们可以到门外进行拍卖。“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听闻能一睹那两匹神驹的真容,众人立刻就起身赶往门外。常简雍和晋商们也随着人流往外走。
出了银座的大门,就能看见黑压压一片人,人多的都把大街塞住了,在众人中间,围了一小片空间,两匹高大的骏马伫立其间,那两匹马就是胤祚的大宛马,一匹漆黑,一匹枣红,俱是四肢修长,体型流畅,看起来神武非凡。
众人见到这两匹马也是惊叹不已,一是因为满足了好奇心,知道了原来神驹就长这样;二是因为大宛驹确实稀少,很多人都是见惯了低矮的蒙古马、肥硕的山丹马,这种高头大马还是第一次见。
“好了,诸位请出价吧。”聂志远高声道。
随后,“一千一百两”“一千二百两”……出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片刻后,一个南方来的徽商出到了两千两的高价,一时间没有人继续加价。
“两千两一次!”聂志远高喝道,场中一片寂静,只有两匹神驹的响鼻声。
“两千两两次。”聂志远看了那徽商一眼,徽商经营行业以盐、典当、茶木为最著,其次为米、谷、棉布、丝绸、纸、墨、瓷器等,而叫价的那人也是江南当铺业的富商,名叫柳子辉,聂志远之所以会认得他主要是因为这柳子辉曾在数年前大放厥词,声称晋商不过是一群墙头草,是一群唯利是图之人,为他们正宗儒商所不齿,这件事情差点就引发徽商和晋商的商战。
聂志远心中灵光闪过,胤祚曾告诉过他,好的拍卖师不仅仅是能把拍品卖出去而已,而是能左右竞拍者的情绪,导致他们给出高于正常价格的高价,而眼下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于是聂志远道:“两千两三次!看来徽商果然才力过人啊。”
常简雍闻言冷哼一声,他自然明白这是聂志远在逼他出价,没有出价,但他身边的拿个年轻晋商确忍不住了,他大喊道:“两千五十两!”
柳子辉面上古井无波,淡然道:”两千二百两!“
那年轻晋商也不甘示弱:“两千四百两!”常简雍本想阻止他出价,却也晚了。
“你疯了!干嘛要做这意气之争!”常简雍训斥道。
那年轻晋商毕竟年轻气盛,反驳道:“常老,难道要看着这厮在咱们这撒野?您忘了他之前是怎么说咱们晋商的了?”
常简雍低喝到:”别给人家当枪使!“
那年轻晋商闻言也是一激灵,突然清醒了,对呀自己不停的竞价最终受益的不是聂志远这个叛徒吗?于是他也闭嘴不言了。而柳子辉却还是淡定道:”两千五百两!“
这回没有人加价了,按照大清的物价,两千五百两几乎是一个贝勒一年的俸银,就算是这些财大气粗的商人们拿出两千六百两也是要东拼西凑的,所以自然不会再有人开口。
”两千五百两第一次!“”两千五百两第二次“”两千五百两第三次。“常简雍三次问价,目光盯着晋商,而却没有人再出价了。
”成交!“聂志远小锤子一敲,完成了拍卖,接下来就有伙计去收银子了。
”诸位,本次拍卖所有拍品已经拍卖完毕,银座从今往后还望各位多多捧场啊。“聂志远满脸笑容道。他这也是委婉的告诉众人,开业活动结束了,大家爱去哪就去哪待着吧,要是不来光顾我们的生意就别在门口挡着道了。
看热闹的众人自然也明白聂志远的意思,纷纷散去了,而常简雍却没有走,而且还走到了聂志远身边,笑道道:”志远……哦不……聂掌柜!从今往后咱们可就成了同行了。”
“常老说笑了,我聂志远不过是来混口饭吃,况且我开的是当铺,您开的是票号,咱们也称不上同行,说不定以后还要多多合作呢。”
常简雍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来是想请教聂掌柜,银行一事不知您和您东家谈的如何?”
“哈哈……聂某不才,恐怕担不起银行如此重任,以后只愿做一个清闲掌柜啊。”聂志远明白常简雍是来探他的虚实的,应对起来倒也从容。
“聂掌柜,那你就好自为之吧。”常简雍说完就甩袖子走了。
望着常简雍的背影,聂志远心中一片苦涩,他知道今后就算是在晋商中除名了,以后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胤祚这个东家了,希望能完成那个银行的设想。
正当聂志远发愣的时候,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聂掌柜,你做的不错,我向你保证不出五年,他常简雍会跪着来向你道歉。”说话的正是胤祚,作为老板不时的向下属画大饼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本事。而且胤祚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种笃定的感觉了,虽然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但只要他不表现出来,别人就会觉得他胜券在握,也莫名的会有信心,阿依慕是这样,杨亭之是这样,聂志远也是这样。
“聂掌柜,咱们今日拍卖一共得了多少两银子啊?”见聂志远恢复了信心,胤祚问了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共计三千三百四十两。”
胤祚点点头,道:“这些银子就放在银座这里,作为放贷的银子,如果不够就去钱庄拿。等着吧!不出一年,这块招牌就会换成‘银座银行’了!”
聂志远长鞠倒地:“聂某毕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