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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一天,大批的精兵随着琅邪王回城,人人都以为王妃凶多吉少的时候,她却在一个深夜被人丢在王府大门,还是出事时穿的紫罗衫,不过却已经破破烂烂,她的胸口深深的插着一把长刀,浑身是血,被人发现时已经昏死过去快要断气。
琅邪王府的后西苑,摆设精美的居室里,孟央昏迷的躺在柔软宽敞的床榻上,她身上已经重新换了衣服,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白的吓人。
琅邪王司马睿坐在外屋的茶椅上,慢慢的品尝着外藩进贡的花茶,身下跪了几个衣着整齐的太医,其中一个年老的太医正恭敬地汇报,“王妃娘娘的刀口明显看出是被人径直刺入,虽然刀面刺的很深,可也险险的避过心脏,哪怕刀口再偏一厘,就必死无疑了。娘娘失血过多,一时昏迷不醒,微臣说不准她什么时候醒来,可好歹保住了性命。”
刀口只差一厘?失血过多?司马睿俊朗的脸上看不出深意,品了一口花茶,邪魅的面上泛起笑意,“果真是好茶。”孟央足足昏睡了三日,醒来的时候只觉胸口是钻心的疼痛,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身旁的王府宫人看到后赶忙上前服侍,“娘娘您醒了,奴婢这就向王爷禀报。”
她赶忙一把抓住她的衣角,“不,不要。”
宫人啊了一声,疑惑的看她,她看了眼窗外,道:“天色渐晚,明日通报不迟,还是不要打扰王爷了。”
宫人傻傻的哦了一声,随即叽叽喳喳说道:“那奴婢去厨房让他们做些白粥,这些最适合您现在吃了。”
不等她回答,这丫头便急忙跑了出去。
孟央细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床榻两边是柔软细滑的浅色帘帐,床头的长明灯镌刻着精致的花纹,如果点燃灯烛一定是极美的。前方不远处放置着一个大大屏风,上面是含苞待放的荷花,远远望去竟像是真的一样,屏风前面悬挂着细细的珠帘,将整个内室遮住,四周的窗子和墙面,无不是精美细致的。这奢华高雅的地方引得她心里一阵发紧,她还能活多久?在这陌生的地方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仅过一会,那个宫人便端着粥饭来到她旁边,孟央看着她小心的舀起白粥,用小勺吹凉了慢慢喂进她嘴里,很久没有吃过东西,顿时觉得很是可口。
面前的小丫头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圆圆的脸颊说不出的可爱,使她禁不住想起二妹小小也是这样肉肉的小脸,笑起来深深的两个酒窝。
大概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小丫头立刻放下粥和勺子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忘了向娘娘禀告,奴婢叫小桥,是王爷新指派来伺候娘娘的。”
孟央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小桥立刻磕了几个响头,“娘娘是想问先前的宫人吗?您失踪后她们都被王爷砍了脑袋,小桥不及她们手脚勤快,可是一定好好侍奉娘娘,娘娘收下我吧。”
看着她不住磕头,额头撞的通红,她急急的想要去扶她,“你快起来,别磕了。”
小桥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娘娘要是不肯小桥侍奉,王爷会砍了我的脑袋的,小桥一定好好服侍您。”
她急着去扶她,引得伤口一阵疼痛,小桥见她脸色发白的捂着伤口,吓得不知所措,“奴婢,奴婢去通知王爷请太医。”
孟央一身的冷汗,“不用,我留你在身边侍奉,可你凡是都要听我的。”
小桥小鸡啄食般连连点头,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她又想哭又想笑。
注定的一夜无眠,孟央的脑子一片混乱,琅邪王爷到底是怎样的人?把人命当做草芥,想杀就杀想砍就砍,也是,他们司马家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只是她瞒的了多久?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再见田四一面?
床头的长明灯点燃了一夜,整个屋子亮堂得如同白昼,她想的脑子都炸了,到了黎明,反倒有些困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位英俊不凡的男子,他正微微眯起眼眸望着她,见她醒来,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王者的霸气,似曾相识的面容,使得她感到愕然,这不正那日将她撞到后又要给银票的人吗?
司马睿看她盯着自己看了好久,这才将脸凑近,“王妃莫不是不认得本王了。”
扑面而来的清冷气息,孟央浑身一震,低下头轻声道:“王爷。”
他轻轻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一双眼中满是探究的意味,“脸这样红?伤口可还疼?”
她心里一震,暗暗镇定的别过脸去,“还很疼,我可能需要休息。”
偷偷用余光瞄向司马睿,他竟然心情不错的笑出声来:“哦,本王刚刚为你上了药,太医说不会再痛,看来也是庸医一个,来人,去把江太医拉出去砍了。”
孟央立刻脸色发白,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开口道:“昨晚痛了一宿,我都产生错觉了,已经不疼了。”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身上看出几个洞,“不痛了?可本王并未上药,江太医竟然值得王妃为他撒谎,当真可恶,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孟央紧张的抬头看他,一头的冷汗,外屋的江太医已经哭喊着求饶,像是被人拉了出去,他竟然这样凶狠毒辣!人命在他眼中真的贱如蝼蚁,后背隐隐冒出冷汗,乞求的拉住他的衣袖,“王爷,我觉得他医术很高明,我现在真的好多了。”
司马睿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你一直对本王称自己为‘我’?好大的胆子。”
孟央只觉得一阵晕眩,想起虞怜珠曾经交代自己的一切,随即装作轻声垂泣,“王爷,臣妾被人推倒在地,头撞到了石头上,有些事情迷迷糊糊的,现在还有些不清醒。”
司马睿抬起她的下巴,目光透着怜惜,“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是何人?竟敢动本王的王妃?”
“臣妾不知,我头很痛,什么也想不起来。”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像是恐惧到极点,她是真的害怕,害怕面前这个修罗一样的恶魔。
司马睿似是相信了她的话,没有再追问,吩咐下人好好照侍奉她便起身离开,等他离开,孟央已是一身的冷汗,那个被连累的太医还是被砍了头。
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半月,她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而自从那日之后,司马睿竟然不再来看她。孟央心里渐渐放松,躲得了一日便是一日的性命,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期盼的。每天日上三竿她才懒懒的起床,用过早膳便在院中放一把木椅,舒服的躺在上面晒太阳,有时在小桥的陪同下去屋外的池塘边坐坐,清风拂面,说不出的惬意。
如同平日一样,孟央手拿一卷诗词坐在池塘边细读,正出神间听到有人娇声说道:“王妃娘娘看的什么书,竟然这样入迷?”
孟央抬头,迎面走来一位华丽艳美的女子,一身的高贵的丹碧纱纹双裙,头上金灿灿的珠簪煞是抢眼,女子柔媚的笑,鼻挺唇翘,细长的丹凤眼。给人的感觉张扬且嚣张,却又不像汉人女子的柔色,未等她开口,女子又望向一池的红鲤娇笑:“娘娘还是喜欢来这看红鲤吗,也对,王爷都不愿去看你了,睹物思人也是好的。”
孟央并未理睬,依旧低头看书,女子面上过不去,连语气都透着几分恼怒:“虞怜珠,听闻你被人劫走后头撞到了石头,可还记得那些歹人对你做过些什么?”
就在这时,小桥手拿一碟糕点走了过来,见到女子立刻盈盈的半跪:“奴婢见过荀夫人。”
大概是她的平淡惹恼了她,荀氏的脸色不太好看,转睛拿起碟中一块沙糕,感兴趣的对小桥道:“这糕点是你做的?”
小桥赶忙点头,“是的,夫人。”
荀氏冷笑着看她一眼,随即轻轻咬了一口沙糕,刚到嘴里就呸的一声吐了出来,气急的骂道:“狗东西,你在沙糕里放石砾,想害死我吗,喜儿,掌嘴。”
一旁的宫人立即上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一个红肿的手掌印浮现在小桥的脸上,孟央走过去把她拽在身后,不由得蹙起秀眉:“你凭什么打人?有石子你吐出来不就得了。”
荀氏愣了愣,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娘娘,奴才做错事就该惩罚,你怎么能说吐出来就好了,你不忍心责罚奴才,妾身替你管教。”
说完用眼神示意喜儿和身后的两个宫人上前,喜儿走到孟央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娘娘莫要见怪,我们夫人也是为您着想,这奴才有错就必须责罚,否则岂不是没了规矩。”
说罢一把拽过瑟瑟发抖的小桥,另两个宫人手里拿着木棍,对着小桥狠狠地打了下去,小桥被打倒在地,一边疼的直哭,一边试图跪在荀氏面前求饶,“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
荀氏一脚踢开小桥,狠声说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孟央急的眼泪都要出来,怎么劝她就是不住手,最后看着地上伤痕累累哭的声嘶力竭的小桥,干脆上前用身子护着她,怎么说她也是王府的王妃,她不信这女人敢对她动手。
看到她挡在小桥前面,打人的两个宫人果真停了下来。孟央抬头看着荀氏,厌恶道:“玩够了就回去吧,这事传出去谁都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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