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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
天空阴沉,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本来就空荡如可罗雀的大相国寺,此时就像鬼蜮一样死寂。
白色的幡旗在殿门外竖着,由于无风,动也不动。幡旗上的“高”字被雨淋得湿了,墨迹四散,把旗都染得花了。
一个长相乖巧的白脸少年,穿着简单的孝服,跪在幡旗下。他的左臂用略显脏污的绷带绑着两块夹板,左脸颊还有淤青血污之色。他的眼神中蕴含着诸多的不屈愤怒之色,牙齿咬着,却忍着不作一声。
在他的面前,是一具最穷苦的人敛葬时才会使用的薄皮白板棺材。棺材前放了些水果、水酒及供品、纸钱之类的。一具牌位上写了一行字:“先父高敦复之灵位”。
雨还在下,少年人的脸上,身上,早就全湿透了。
整座敬事殿前,久久的,就只有他一个人,长时间悄无声息,不知道的人,甚至难以发现他这个活人。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有人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
那是个戴着斗蓬的黑衣人,大半的脸面全部藏在斗蓬之下,看不清面目。他的脚下,靴上还有血迹,在雨水的冲洗下,一丝一丝地汇入雨水,往低处而去。
虽然听到了来人的声响,那乖巧少年却毫无动静。
“你父,去得冤枉?”黑衣人问道。
乖巧少年终于有所反应了,却不扭头看着黑衣人,自顾喃喃地道:“我父虽然有恶,但罪不致死。”
“你,也伤得冤枉?”黑衣人又问。
“与朋友相交,银钱往来,最是正常不过。那厮的父亲,却以我为恶,怕我教唆他孩子学坏,竟然叫灵士强行将我父子驱赶。他们下手很重,我父为了维护我的周全,被对手一棒失手打死。”
“即使冤枉,为何在雨中停灵?这对死者不敬。”黑衣人道。
“家中贫寒,寺僧势利,银钱没有给足,法事只做了一半就散去,而且不让在敬事殿内停灵,只好如此。”
乖巧少年口齿伶俐,思想清楚。虽然低沉,不失明白。
“所以,你现在心里,怨气冲天?”黑衣人道。
乖巧少年终于扭头去看黑衣人了,看着他奇怪的装束,久久不语。但咬起的牙齿,显得着他现在心中的冤屈与怒火。最后,他的眼光盯在黑衣人脚尖那一血渍上。
“跟着我吧。”黑衣人。
“跟着你,你能为我家报仇?”
“自己亲手,才叫报仇。”黑衣人道,“我不能帮你报仇,却能教给你,报仇的本事。”
乖巧少年转了个方向,突然向黑衣人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我虽为初级灵士,却不是那人对手。恳请贵人教授我复仇本领,我得报得家仇,必然一生追随,至死无悔!”
黑衣人嘴角露出一丝笑纹,面前这少年的资质他很满意,是极罕见的修灵良材,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眉头的抑郁愤懑之气非常浓郁。
“入我教中,自然可以传授你修灵强术。”黑衣人缓缓道,伸出手来,看似在缓缓抚摸星的雨滴,掌心慢慢旋绕出一丝丝黑色雾气。而一滴一滴,千百滴的水滴,围绕着他的手,不住地环绕飞舞,开始还慢,后来越来越快。
“一个力孤,毕竟难以成事。我,刚决定成立这个教派,定名为天道教,以天道为尊,替天行道。”黑衣人道,“你不必问我姓名,可称呼我为教主。”
“是,教主。”
“人道不公,然而天道至公。正因为人道之不公,所以我教在要人间,行天道之至公之事。”黑衣人道。
听到“不公”两个字,乖巧少年脸上更显出一副怒意难以申张之色。
“你是我教的第一名教众,也将是我的第一个弟子,凡我灵技本领,必然会倾囊相授。”黑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乖巧少年再度行礼,这次行的是拜师礼,“教主在上,恩师在上,弟子高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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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
一记响亮的耳光。禁军演武场擂台边上,一名校尉揪着一名士兵,让他跪在地上,然后狠狠打他的耳光,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骂道:“谁让你在比武中出如此阴损的招数?”
那士兵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眼光深沉,此时被打,却是一万个不服,瞪大眼睛看着那校尉,又看看旁边擂台上,尤自招着胯下,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一名什长。
这次擂台之争本来是要争夺一名伍长之职。伍长是宋**队中的低级军官,可管五十人。他所在的这伍人缺了个伍长,他与那什长都报了名竞选,最后还是比武论定。这士兵与那伍长均为初级灵士,在本伍中算得上强者,其他人多为凡人。可是在擂台上,这士兵场面上还是输给对手了,最后却使出了阴招,在一个刁钻的角度下,一招废了对方的子孙根。
比武是胜了,却胜得很阴险。统管他们的校尉,本来是属意于那什长的,见此情况,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把这士兵揪下来问罪。
“既然是比武,还是军中比武,那就是以取胜为目的,至于如何取胜,那不重要!”士兵咳一口血,大声为自己分辩,“未来,如果你到战场上,敌人马上要砍下你的头颅,你却可以通过这一样反败为胜,你是出手不出手?我不服!”
“战场上,那是敌人!可是马什长,是自己营里的弟兄,怎么能一概而论!”校尉怒道,“而且,他是马将军的内弟,刚刚才带入军营的!你让我向马将军怎样交待!”到这里,更加愤怒,手上使用了灵力,三两下间,那士兵的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我不服!灵士间之战,威力极大,每招每式,生死之缘。你我下手重了,可知他每一招之间的狠辣?我稍有迟疑,就是身死当场的结果?我不服!”
“带下去!打军棍!一般人五十军棍就没气了,他不是灵士么!打他五百!”
天又下雨了,真是讨厌的雨啊,淅淅沥沥的,淅淅沥沥的。
一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在几名将军的带领下在军营里行走,凡是过处,军营军官无不恭手邀观。禁军将领马光宗,头哈腰的,甚是殷勤。
这是皇家智渊阁来的强者啊,听闻陛下最喜欢他们,凡是心中有不解疑惑之事,都要召集他们来问对。这次对方要来禁军查访,招待伺候得好了,届时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对于自己未来的仕途可是件大好事。
“你是,那名王满,去了镇魔殿担任统领之后,就与你们禁军再无联系?”黑衣人问。一边问,眼光却一边盯在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那名士兵。
他关注这事已经很久了。那子,竟然甚是硬气,从背上到大腿,没一块好肉血,血甚至把地上的雨都染得通红,仍是咬着牙,不服输。
“正是。”马光宗,“听闻镇魔殿管理极其严格隐秘,其所作所为之事,等闲不让外人知道。他去了几个月,一次也未回来过,让人猜疑不透。这么多老兄弟,老朋友,他自己发迹了,也不回来看一看。”言语中很是不满。
“那子,犯了什么事?”黑衣人问。
“擂台比赛,使用下三滥的招式伤人,还口口声声什么只要能取胜,不计手段。嘿,真是满口胡,对付自己人,能跟对付敌人一样么?废了人家子孙根,人家下半辈子怎么过?”
“这个人,我要了。让我跟他几句话。”黑衣人道,随手扔出一袋黄金。
皇家智渊阁的强者要一名兵,而且出手就是一袋黄金,马光宗当然乐意,反正这兵出了这事以后,也要被开逐出去的,留在军伍里,以后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呢。
人都散去了,校场擂台边只余下黑衣人及那士兵。
黑衣人踩着雨水,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那名士兵旁边,“你服不服?”
“不服!”那士兵话的时候,嘴里都喷出血水,“他,他同样下了重手,若不是我有家传灵技,早就被他分尸了!”虽然重伤,话干净利落。
“你觉得冤屈?”
“当然冤屈!”
“你在这里,已经无法混下去了。跟我走吧,我会你的不服,还有冤屈,都得到伸张。”黑衣人。
“你是?”那士兵虽然直落,却并不轻信。
黑衣人在他耳边,了几句话。那士兵思想了一会,终于咬牙头,突然跪下,带着一身恐怖森然的伤口,高声诚意。
“弟子童贯,拜见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