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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西线那边分流天妖的计划失败?!
鹏昊那个小子绝不会故意放走分裂出去的西川天妖,除非是巨隼王授意……巨隼王,这笔账,兽族记下了!
容不得鬼骜多想,便看见那些天妖一反他所认知常态地冲在前面,不但没有因细微的毒伤大幅减员,反而因为毒伤的刺激,更快地进入了癫杀状态。
这就是天妖最让毒沼兽人为之憎恨的地方,除了金尘漫天的海涡绝地,他们在任何环境下都能作战!
鬼骜面色阴沉,他知道这下恐怕封锁不住北原军驰援禹都,但至少撤退之前,有一个人,决不能留——
“全力射杀白九婴!”
龙牙毒沼的兽人擅长毒术,当然也配备手-弩,他们的锻造冶炼不如精灵和矮人,但胜在祖陆中盛产铁木,远程覆盖也很有杀伤力。
“花擦我做什么了这么恨我?!”白婴本来站在最前线,看见兽人那边的毒箭一致超她这边瞄准,当即头皮发麻,怕自己学生要冲过来帮自己顶,当即翻下马,可惜还是因为身手不太好,肩膀上一阵摩擦着皮肉的疼痛,一支毒箭上的倒钩钩破了皮肤。
“快保护军师!”
好在身边的人反应快,盾一顶就把毒箭都拦在外面。
白婴嘶着声,把毒箭折断丢在地上,后面的人一看她受伤脸色都变了,地妖对毒沼兽人的毒抗性可没有天妖那么狠,这个支援禹都的关口上,他们的指挥官万一死在这,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这会儿气势正高,倒也不需要白婴指挥,不多时,血葬原的兽王大军就被杀得七零八落地朝南撤走。
白婴刚松了口气,就见卫骁和裴轻听说她中了毒箭,急匆匆地拿着匕首就过来了。
“我没事儿……卧槽你们拿刀子干嘛!”
“白师,毒沼兽人的毒术和罗刹是一宗同源的,不割肉不行!我们的医官在后军现在赶不过来!”
“干什么!你们竟然想对我如花似玉的皮肤下手!”
“白师莫慌!有疤才是真英雄!”
“你妹的真英雄,走走走离我远点!”
部将们原本还怕白婴就这么给毒死了,没想到过了一时三刻白婴还活跳跳的,伤口的颜色都没有变,也没有腐烂出血的迹象,都啧啧称奇。
“可能是那支毒箭的毒都过期了吧。”白婴这么一解释,大家回头看那支毒箭,可惜大军之中人多腿杂,不是踩没了就是埋在万箭之中泯然众箭,只得作罢。
胜过这一阵后,白婴终于是跟孔桑正式接上了头,这个师承于姜鼎公的青年此刻并没有因为暂时的胜利而稍有放松。
“……大致便是如此,只怕我前脚出了禹都,后脚兽人主力就已经开始攻城了。”
“禹都城高险深,应该没有纰漏可钻吧?”
“有。”
众人都看向白婴,后者支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道:“禹都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它从未被攻打过……即便它的防御力是最高等级的。而且就守城的力量上看,来头多且杂,换个细心些的老将,分分钟能挑出它一百条毛病。孔桑,你说的是虞氏太公被袭击吗?”
“是,本来若是有虞氏太公在,以他的威望军城可定,但现在姬氏二子各自拉拢军城诸将为自己登位造势,姜王又新丧不久,诸旁系……唉,不多言了。”
虞昙家的老太公,白婴还有些印象,当时在扬武殿受人留难,只有这位心肠很好的老人家为自己说话。当即便道:“我大概明白了,敌人来势汹汹,我们这边的实力虽然扩张得很快,但毕竟还赶不上兽人王师的水准,就这么驰援回去恐怕收效甚微。”
“正是如此,尤其是此次领军的是兽人大元帅斧鲨,这是个极狠的角色,若他攻破禹都,所多半要屠城以昭示灭族决心!”
屠城……
白婴不是没听说过这位兽人的铁腕元帅,他对罗刹发起的吞并战争持续十年之久,一旦有反抗势力便会无理由进行屠杀,使得罗刹族总人口暴减至三分之一,举族沦为阶下奴。
气氛一瞬凝滞,后面的卫骁骂了一声,眼睛血红:“若是禹都被屠,老子就不回北都了,杀得一个是一个!”
“算我一个!”
孔桑沉沉一叹,他也不知该如何着手是好,随后见白婴捡了支断箭在地上画着什么,便问道:“白师可有行军计划?”
白婴囫囵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有件事我困惑很久了,东西南三个方向皆是被兽人进攻的方向,地形还陡峭,不好截击,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从禹都的北面突入?这个地形可是很占优势的。”
白婴忽然感觉一阵死寂,抬头一看所有人都拿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把断箭一扔,表情严肃道:“如果你们想说因为那是祖先的禁地而不愿意冒犯的话,我就得说句实话了,都亡国灭种的时候了,这些陈规陋矩难道还要一直抱到死吗?”
“不,白师你误会了……”裴轻脸色有点发白,道:“禹都北面的帝墟是每一代妖帝归冢的地方,每当妖帝逝世,他们的尸体就会由陪葬者抬去帝墟,然后那些陪葬者就再也出不来了。曾经数十年前有一个贵族想叛乱,率领二十万大军□□,追杀那一代妖帝直到帝墟后……二十万大军,没有一活着出来的,除了当代妖帝。”
“这么离奇的传说你也信?”
“远的不说,您知道姜储王吧,他幼时曾经被同族的骗进帝墟,虽然是出来了,但人也疯癫了……”
“呃……”如果是别人的话,白婴还会虚一点,可那是姜焱这个逆天天才,她差不多能确定所谓的帝墟应该真的就仅仅是一处考察队的遗迹了。
这么想着,白婴抬头看着他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恳切语气道:“我可不打算让你们不成功便成仁,我要的是绝对的成功,所以请你们把信任交付给我。”
“你要走帝墟?”
“对。”
“那可是除了妖帝才能赦免的绝路,如果我们都赔进去,你知道后果……就算是这样,你也敢?”
“不存在敢不敢的问题,你予我性命相托,我就能报你以胜利。”
年轻人们互相看了看,一把匕首扎进她身前的土壤中,他们站出来,说道——
“白师,我就一句话,如果你能救下禹都,我会除姓向你宣誓效忠。”
孔桑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从这些天妖少年眼中看出意气用事的影子存在,说明他们了解他们在做什么。
只有王才可以被宣誓效忠,而他们面前的,仅仅是一个地妖。
……
硝烟与喊杀声掠进内城的城楼中。
比之外城与军城开战的惨烈,这里更弥漫着一丝沉肃的杀戮之气。
安铭闭着眼睛,细细分辨着空气中传来的每一个细微的声响。他被禁锢在一张铁椅上,四肢都捆缚着锁链,显然对方并不放心他们的麻药。
“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孩子,可遗憾的是,我并不打算向你们这种未开化的种族在解释上浪费时间。”
安铭面前摆着一张桌案,对面被两个持-枪的黑衣兽人挡在身后的,是那位行动不便的首领,他有着一只深海鲨鱼一样灰色空洞的眼睛,任谁见了,都有一种寒气蹿上脊背的感觉。
安铭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如果你是指兽人领导者的那个身份,我承认。”他说的一口流利的通用语,唯一只面上可以用来表达感情的蓝色眼珠死死地盯住安铭,淡淡道:“很快你的同族都会在灵魂深处烙印上这个名字——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座塔楼的原因,看着你的种族灭绝,想必能有助于你的记忆力。”
铁椅上的锁链发出一声轻响,面前的两个黑衣人立刻端起了枪。
“冷静,小伙子们,你们面前的可是绝无仅有的宝藏。”
那首领按下那两个黑衣人,对上安铭的视线,眼仁深处漏出一丝冰凉的回忆片段,喃喃道:“你像你那残暴的父亲,只有眼睛像你的母亲……当然,外面的那个你,有一只眼睛来自于我,我可永远忘不掉他是如何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移植在外面那个你眼窝中,那一年我才多大?可能也比你大不了几岁……”
“阿道夫·穆勒……再也没有人喊我的本名,我的父亲也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父亲为了这个宝藏追索了一辈子,而你们这些黄皮肤的研究者却一定要把它藏起来……”
见他似乎陷在回忆中,一根黑衣人唤了他一声:“boss.”
花白头发的兽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听着塔楼外远处传来的城墙上砍杀的厮杀声,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听,这是不是就是复仇的声音?真悦耳啊……”
“……”安铭的指尖微微僵硬,随后两个黑衣人松开了他的右手,但为免他逃脱或攻击,手腕上依然还套着锁链。
面前的木桌上放上一叠空白的纸和一支羽毛笔。
“我的兽人‘同族’远道而来,已经很累了,他们最喜欢在这样的城池中‘狩猎’……我们来玩个游戏,如果你能写出安素洁交给你的那些东西,当然必须有着最重要的‘时间之钥’,那么我就会让他们先待在‘栅栏’里不出来乱咬人。”
安铭看了一眼白纸,说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放心吧孩子,我可以给你时间回忆……你只是被单向封锁了深脑共振,那些宝贵的资料依然还存在于你的脑海中。”说着,那兽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过,你恐怕没有时间等待了。”
“……”
安铭低着头,忽然,他的脑袋向下垂了一下,似乎是脱力一样,旁边的黑衣人正想拿枪托打他一下,他又抬起头,眼底一片冷漠地看着他们。
“能给我换支笔吗?硬一些的,最好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