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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诚的起点太高,几年过去这声‘周爷’已经实质名归了。
矜持颔首算是回应,王家少爷没觉的什么,被并不如意的婚后生活折腾不轻的楼金珠却是觉的极为刺眼。
纤细秀眉扬起抹弧度,语气颇为不善道:“还没成亲就同进同出,于名声不好吧?”
周诚四两拨千斤淡淡道:“不是说请同村的人吃席吗?我已经落户严家村了。”
说起这个楼金珠眼里妒恨越深。好几年前周诚就买下三房旁边那座山头,精细规划再花好几年精雕细琢,有树木遮掩瞧不见全貌但就偶尔露出的屋檐亭角就可瞧出定是座富丽堂皇如同仙宫般的大宅子。凭什么他住仆奴成群宽敞明亮的仙宫,而他嫁的却是个连掌家权都没有的二子,说的好听屋里配一个奴哥儿其实暗地却是夫婿的通房,三个人挤一间屋子,新婚夫婿憩在屏风后通房的床上与其干那事时他听的一清二楚!他如何不恨,他又如何不怨?!
不多时酒菜上席,周诚下意识就要拿自己没动的筷子去给楼玉珠挟他爱吃的菜,先一步明白他意图的梁昭硬着头皮猛咳声,直给两人使眼色。
在家里要怎么秀没人管你们,在外边可千万收敛点!
坐等吃食入碗的楼玉珠眨巴眼,周诚从善如流的让筷子转了个弯。明明还不是夫夫,可两人流转的默契已经胜过世间不少夫夫,瞧见眼里的楼金珠瞥眼自己自顾自从没想过给他挟菜的新婚夫婿,妒恨的手指掐进掌心都未觉疼。
酒席才上一半楼玉珠就放了筷子,待到楼文领着新婚夫郎过来敬过酒便光明正大遁了,周诚自然随后跟上,不能拆台的梁昭僵硬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若觉心累。
出了门周诚凑近悄声道:“我带了许多海产回来,”好笑的瞧楼玉珠蹭的一亮的眼睛,继承道:“有你爱吃的虾还有海蟹,海参跟海蚌之类的也带了很多。”
海蚌就是现代的鲍鱼呀,不是现代那种人工育养也不是过度捕捞品质参差不其的那种,而是质量上成皆个头极大的那种上等!想起鲍鱼美味及各种海虾海蟹,楼玉珠口水横流,极度后悔刚才吃了小半碗汤!
不说两人暗搓搓回去如何加餐,成亲没两天的楼文就闹出要分家,楼老爷子跟柳阿麽是牵制三房的利器,他答应分谭家都不答应分呢,是以这次要分的却是双脚全废的楼承祖跟汤莲笑。儿子要把老父亲跟老父亲的妾室分出去,这闹剧可是头一遭!
听讯的三房一个个被雷劈的表怀,楼承义第一反应觉着这是桩笑话,作不的真。但事实上这分的确分了。楼老爷子跟柳阿麽住在新房被人供为太老爷,楼承祖跟汤莲笑却被撵到老宅没拆的那三间老宅子。
楼玉珠啼笑皆非:“这是连老子都恨上了?”
楼华也觉着荒唐,但就这么荒唐的事既然真成了。“可不就恨上了,在他眼里是他老子害的他丢了原本到手的功名,也是他老子害的他子孙连科考资格都无,或许连婚姻失利无上好婚姻的过错也落到他老子身上了。”在其父必有其子,当日有楼承祖逼卖楼承兰为妾,今日有楼文逼老子分家,所谓他日因今日果,楼承祖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听到这些不得不说楼玉珠有种幸灾乐祸之感。“姥爷怕是心疼死了吧,不过再心疼终归还是充了楼承祖。”
“在姥爷心里这不叫弃,这叫权宜之计。”楼华嘴角勾出抹嘲弄:“想的不过是私下照顾,背地补偿,想着有他在总归不会亏待了大儿子。”
以前待三房楼老爷子不就是抱着这种暂施权宜之计以后补偿的想法?现在也轮到楼承祖品尝这种酸楚了。当真是因果报应!
哥俩相视一眼,皆有种痛快之感。
新夫夫回门隔日,谭英便以认亲拜访为名领着谭家人厚脸皮的寻上三房。
楼玉珠直接拧眉,在开口撵出去时梁昭插口道:“第一次上门总不能见都不见,我来打发他们便是。”梁昭好歹出身大家,在府城虽没摆过什么主薄嫡哥儿的谱但总归耳濡目染,对付这种巴巴攀上门的人自有一套应服的章程。
楼玉珠抿唇乐了:“那就哥夫能者多劳了。”
梁昭白他眼,随即自己都笑了。
谭家人等着楼家摆出香炉供品等物让他们叩拜后由正门进,却不想等来的只是管家一句家中主事男丁外出为由领着他们从侧门进。
先一个下马威打的谭家心生不快,却还只得忍着,对慢了足一刻钟来的梁昭还只能挂着笑起身相迎。
对付谭家这种巴巴攀上门来的人梁昭从府城大家学了一招。摆谱!大摆特摆,能怎么摆就怎么摆!摆的对方自惭形秽摆的对方不敢再上门就赢了。
足足五六个奴哥儿拥护着进门,解下的披风有专门的人拿着,捧着的暖炉也有专门的哥儿接手,一入坐有奴哥儿给整理衣角,捧茶的捧点心盘的,一流水的谱摆下来直震的谭家人瞠目结舌,不用梁昭道歉他们就自个原谅了对方来迟的事,且不敢有丝豪抱怨更不敢有丝豪不满。
谭英眼含羡慕,眼色一个劲的往梁昭身上衣服饰品上瞧,那模样更不得抢来才好。
梁昭直接无视,用轻缓适中的语气闲述,牢牢把握节奏,什么都说又像什么都没说,待谭家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好声好气送出了门,仍旧走的是侧门。
谭家人气闷是自不用说的,梁昭这边换下一身复杂华服精致饰物,楼玉珠抿唇一乐:“换下作甚?难得盛装打扮,合该给我大哥瞧瞧才是。”
梁昭白他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与周诚一样?”
“我跟周诚怎样?”
楼玉珠坦坦荡荡到弄的梁昭不好意思了。“总之在外面收敛点,在家里到没仆人敢碎嘴。”说着慎他眼道:“要粘乎何不早日成亲?成了明正言顺的夫夫就算粘乎些外人也不得说什么。”现在已是九月末,一等过年就喊得上十六岁了,正是哥儿出嫁的最佳年华。
“呵呵”十八岁出嫁于他来说已是极限了,让他十六岁就嫁?分分钟逃嫁呀!想法是好的计划却是赶不上变化。年末楼明游历回来,除了一身风尘还带回一张哥儿的名帖,那上面是他想娶的那个哥儿。
好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谈娶亲,楼承义夫夫俩好气又好笑之余还是高高兴兴给其张扬起亲事了。不过在上门提亲之前,自然是要先打探一番的。
楼明瞧中的哥儿叫卫琪,是隔壁汾阳府城一个卫姓人家嫡哥儿,说不上大家但也不算小门小户,不说门户配不配就从那户人家准许卫琪一个哥儿乔装打扮外出游历来看,家风该是无需担心才是。是以楼承义夫夫择日去到汾阳府城,寻了人保媒,这亲事便定在八月。
卫家那边来量新房尺寸,楼家这边准备聘礼,这一来一回忙活眨眼就到了八月。
楼明成亲张家外姥爷按惯例早早就到了,楼承兰自觉名声不好原意是礼到就成,不想却被楼华一等派人亲自请了来,这一来不免跟楼老爷子一众打了照面。
楼承祖恨到极致,楼文面色也不好,楼老爷子神色复杂,柳阿麽恨不得没生过他,到是楼承理张了张嘴叫了声‘兰哥’。
好在楼承兰也放下了,对楼承理的招呼只点点头便被傅林书领去另一处吃席。
柳阿麽气的倒仰,开口就骂:“早知道在生下时就该掐死!”
“住口!”楼老爷子心头上火,压着声线厉道:“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要再拎不清你就给我滚回去!”
瞧着柳阿麽忍气吞声的模样,楼玉珠不仅摇头暗笑。就柳阿麽那奇葩的脑回路估计从没反醒过自己的过错吧,不,应该说在他心里他就没错的,错的永远是别人。可惜不是谁都捧着他的,以前楼老爷子捧着他是因为心怀愧疚,楼承祖捧着他是因为能得到利益,楼承理捧着他的原因与楼承祖一样的,独独因为孝顺捧他的楼承义经过这么多事也把那份孝顺消磨的差不多了,到头来他以为最贴心的大孙子估计也是靠不住的。说到大孙子楼文,楼玉珠勾了勾唇。
谭家以为跟大房结亲能借此攀上功德楼家,却不知三房跟大房的关系在楼承兰一事出来后就直接降到冰点,楼承义恨兄弟狠心做不了什么,但楼华可不一样,不折腾死他们就算不错了,还妄想借此谋利?呵呵,明里暗里打压一年多,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吧。说到谭家楼玉珠瞧向楼文旁边的谭英,却不想对方在发呆,顺着他发呆的视线过去楼玉珠心里立时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因为对方发呆的对象赫然即是周诚!
周诚相貌不能说精致而是轮廓分明的刚毅,放在现在那是妥妥的形男,加上越发沉稳干练的气质演个霸道总栽那是连妆都不用画的!
楼玉珠从不否认周诚的优秀,事实上他是欣赏周诚这份优秀的,从毫无根基的小厮走到今天的周爷,心性耐力、对时机的敏锐、以及勇气,还有抱负,都称的上是个中翘楚!别人都道他借势的裴家,那也要他有能力才能借势是不?而且借裴家势的人千千万,能以小厮身份打拼到现在这地步的能有几个?
这样一个有能力有手腕的人于他情深意中始终如一并且如珍似宝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搜罗到他面前任他挑选,说不动心楼玉珠自己都骗不了自己。细水长流的点点滴滴筑就了水到渠成的情意,不似烈酒,却似陈酿回味悠长。
而他心悦的人被别人窥视了,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人像谭英这样瞧周诚,楼玉珠就有种炸毛掀桌的冲动。说不上酸楚多还是气愤多,楼玉珠觉着自己不能忍,可惜大厅广众的又是楼明的大喜日子,他想掀桌也只能忍着。不想他忍那谭英既然不能忍,既然私下堵周诚而且被楼玉珠瞧了个正着!
楼玉珠脸黑如墨,颇为咬牙切齿。
被撞破的谭英眼珠子一转,即装出含羞带怯的模样往周诚那挪了挪。
楼玉珠气的倒仰,狠狠瞧眼还佯装无辜的周诚,冷厉开口:“叉出去!谁以后放他进来我唯他是问!”
还准备接着演的谭英一脸懵逼被仆人拖了下去,连开口解释都不及就被帕子堵了嘴。
周诚轻咳划清界限:“与我无关。”
“那你不知道躲呀!”
周诚霸道脸:“一个小小的谭家还不值得我躲。”
楼玉珠被堵的无言,知道自己这是牵怒可就是忍不住。两辈子就碰到这么一个喜欢的,患得患失之感难免让他有些焦燥。
以往楼玉珠皱下眉头周诚都得操心好一阵,可这次却是心情出其的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愉悦非凡,不知不觉嘴角就弯出抹弧度。
“你还笑!”楼玉珠气的喷火。
被发现了周诚所幸不忍着,大大方方把心里真实感情露了出来。“我很高兴。”
“高、高兴?”楼玉珠愕然,被谭英窥视让他高兴?!
心知他想歪,周诚把人拉到僻静处环住。“不是那种高兴,是因你会因为别人窥视我生气而高兴。”简单的说就是他高兴楼玉珠会吃他醋,这代表对方也已经心悦于他。虽然两人定婚已久,但这是周诚第一次明显感觉到楼玉珠心悦于他的情绪,不能说没安全感,而是得到明显回应的欢喜。
“...呵呵。”
“可惜还要两年。”离楼玉珠十八还有两年,周诚再心焦也只能等。
“我只说十八岁后考虑嫁,没说十八就嫁。”说完满意瞧周诚被砸懵的表情,楼玉珠心里闪过丝快意,扬眉睨他:“让开!拉拉扯扯的小心我大哥二哥收拾你!”
周诚被打击的生无可恋,却不想三房有个隐藏的神助功,经过楼明成亲一事后这技能彻底被点亮了。
“明年四月成亲?!”楼玉珠被这消息砸懵了。
周诚脸上闪过狂喜,忙起身行礼:“多谢楼叔多谢傅叔!”
傅林书冲他一笑:“原本哥儿十六就该出嫁的,只是我们实在舍不得玉哥儿所以多留一年,望你别见怪才是。”
别说见怪,周诚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三声。
被这消息砸懵的楼玉珠噌一声起身:“等等,说好十八再论婚期的!”
傅林书瞪他:“哪有哥儿十八才出嫁的?”
‘不是十八出嫁是十八再议婚期’楼玉珠把这话吞进肚里。
梁昭跟新嫁来的卫琪对视眼,不免抿唇一笑。
在他们来说十八再出嫁只能当笑话听,可楼玉珠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于他来说十八出嫁都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明年他才十七,不正确来说生于十一月的他是十七周岁还未满!
如果说三房还有谁能让楼玉珠改主意,唯有傅林书还有半成可能。周诚知道这点,是以谢过之后忙不跌就出门了,为免楼玉珠逼他改婚期打算立马离开虎牙县插灭这瞄头。
梁昭行过礼自去忙活,卫琪随后也拉着还有话说的楼明走了,楼承义干咳声也寻了由头走了,仆人也有眼色劲,有理由的干脆离了院子,没理由的也远远身了出去。
若大的屋子就剩俩人,傅林书点点楼玉珠额头,颇为恨铁不成钢。“哪有哥儿十八出嫁的,也不怕人笑话!”他当初情况特殊也才耽误到十七岁。
“我嫁人又不是给他们交待,笑话也不过说两句酸话罢了!”
“歪理!”傅林书打他,但落下的手根本没多重。“不为自己着想,退一步也该为周诚想想。他今年都二十二了,比你大哥都大两岁,小允都已经三岁多了他却连亲都还没成,待到明年就是二十三,这岁数放到平常人家哪个不是孩子都要好几个了!”
“...当初都是说好的..”楼玉珠还想狡辩,被傅林书瞪了眼只得把余下的话吞回肚里。
“这几年周诚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想要夫夫和睦继续被尊敬你就不能寒了他的心。他本是孤儿无牵无挂的,唯有你与之成亲才有个家,待到以后有了孩子才算有根。这样,他的心才能定,才能安稳。”
楼玉珠张了张嘴,半晌还是吞了到嘴的话。是以,婚期便定在了次年四月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