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将军的欢喜冤家录(5)

昭然若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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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早天还是蒙蒙亮,左舒就带头去探望被疫病感染的百姓,她是无法治疗,但好歹也是从现代过来的,这种疫病不会是无端发起,要不牲畜感染,要不携带者传播。或许歪打正着找到源头也不一定。

    这种流感放在现代,赶快隔离治疗,但这是在古代,医疗相当落后,怕是已经死人了,时期还不长,死的人大概也只有五六个,所以上报的人刻意压下去了。

    只是医馆本该是灰衣麻布的老医者,此时站立着一位白衣公子,背脊笔直,如珠玉在侧。

    左舒挑眉,没想到易珩然这么体恤民情,也不知道是来这里多久了。

    看来是她小心眼了,朝中在她看来就相当于温室,里面的人吃好喝好玩好,熟不知还有少部分真心为民的官员。

    “嗨!易相很早嘛,来体察民情。”

    他目不斜视:“嗯。”冷漠的回答。

    左舒耸耸肩,不想自讨没趣,干脆不再说话,上前一步,仔细看看感染的人的状况。

    感染严重的人,嘴唇已呈现青紫色,脸上和身上长出红色的小疙瘩,不密,不多,但排布了整张脸,看起来同样恐怖。而刚刚感染的人只有一点小征兆,头脑发热,手臂上长出白色的痘痘。

    “啊!啊!救救我。”

    其中一位重患者突然撕心裂肺痛叫着,身体痉挛抽搐着,翻滚这摔倒在地,看到前头站着的左舒。

    慢慢地匍匐着爬近,身体摩擦着地面唆唆作响。

    眼眶撑得很大,清晰可见的血丝漫布,瞳孔很突出,随时都会崩落而出的视觉冲击。

    手指努力向前攀伸着,指节扭曲成诡异的爪形。

    左舒犹如石雕一样杵着,神色涣散地看着灰青色指甲向她一点一点地靠近。还是易珩然把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后,她才醒了过来。

    那人指尖停在半空中,嘴角还向下歪着,全身抽搐还不断地喷涌着白色唾沫。

    血丝充斥着整个眼球,眼睛同样睁得极大……

    极是触目惊心……

    左舒身形微颤,她来到这个空间后,第一次上阵杀敌差点被敌军砍落脑袋,后来明白了弱肉强食,那鲜血带着温度喷洒在面具上,铠甲上,那感觉与现在如出一辙。

    害怕却又不得不面对。

    易珩然说:“第十个。”

    左舒明白他的意思,青州第十个因为疫病死去的人。

    她闭眼睁开,轻声吩咐,也别无他法:“好好安葬。”

    “我并不知晓昨天的刺杀。”他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这是他的第二句解释。

    左舒并没多问,因为她已经了然于心,他正在为刚刚的事情作解释,只不过委婉了些。

    “我知道。”

    昨天的刺杀虽然尽力守护,但左舒既要保护易珩然又要保护那些大夫,难免力不从心。那些刺客是杀红了眼,不少弟兄都受了伤,而且一共死了三位大夫,一位重伤。现在医者对青州极其重要,易珩然又故意放跑了刺客,怎么说他都有嫌疑参与其中。

    昨天可能还是有所怀疑,今日是必然相信。

    因为他这个人不会做多余的解释……

    易珩然:“你有什么看法?”

    “先稳定住这些百姓的病情和情绪吧,那些大夫就要劳累些了。”

    说完后,左舒就和他们一起安置百姓,只要人有点征兆,就马上帮忙隔离,减慢疫病的传播速度。

    左舒他们来到青州时,打算过问青州知府时,他正巧有事出去了。不过今天他倒回来了,还没换过衣服就风尘仆仆地来拜见易珩然和左舒。

    左舒这几天被病患者忙得焦头烂额,又没法子医治,心情难免有些烦躁,青州知府赵康这会子来就是找骂的。

    他颤颤巍巍地斜瞄着左舒的脸,虽然她戴着面具不能判断脸色如何,但明显感受到黑压压的冷气场,眸子冷冽,居然和易珩然有得一拼。

    “赵康,你还真是厉害,百姓们在这受苦,你倒是有闲工夫出去。”嗓音粗哑,或是几日劳累所致。

    赵康把头埋得更低了:“萧将军,我是出去寻医寻药为我这的百姓们治病。”连说话都打着颤儿。

    左舒嗤笑一声,笑开了几分嘲讽:“那赵知府想必是寻得了,不然怎么舍得回来了。”

    赵康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瓮声瓮气道:“我辜负了期望,未能寻得神医,不过倒是请来了人。

    左舒沉默良久,赵康无法探知这位修罗将军的情绪,大气也不敢出。

    见过战场的人都说她冷血无情,性情乖戾,他可不希望自己有什么意外。

    她语气平缓了下来:“哦,谁?”

    “武林盟主时霖。”

    左舒一听笑得欢了,这下子连武林盟主都要掺和进来了。

    赵康这下子连手都连连冒汗,萧将军这回笑起来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

    他打算余光瞟了一眼,左舒正好看过来,很是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他看来——怵人。

    赵康不由儿心头儿一个寒颤,萧将军你倒是说个话,现在笑得这般悚人……

    “如何来?”她敛住笑,开了口。

    “手下的一帮……”

    左舒打断,沉声又重复了一遍:“我问如何来?”如何请来的?

    赵康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明白了意思,依旧沉默了许久,似在思考该不该说。左舒不急,等着他自愿开口。

    “……我与时霖早年知交,只不过他好武,心在江湖。”

    左舒挑了挑左眉,没想到赵康还有这不凡的交情:“何时?”

    “大概申时到。”

    知己之交,过来帮点忙也是合情合理。

    赵康下去组织患者时如释负重地喘了口粗气,再暗暗抹了把额头。

    这细微的动作被左舒捕捉到了,不过,她有这么可怕吗……

    左舒还特地第一时间前去告诉易珩然,武林盟主会在申时到来“支援”。只不过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易珩然:“时盟主已经在信上与我说过了。”

    左舒:“……”,武林盟主还真是四海之内皆朋友,居然连这个眼高于天的一品丞相都能勾搭上。

    病患成灾,左舒忙碌着已不知到申时,天黑得晚,现在天亮得仍像是在午时。

    “唉,竟是如此灾难。”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声如洪钟,自带着一股气,左舒清楚来人绝对武功内力皆不弱。

    “时霖。”赵康主动招呼,几分亲切。

    “时盟主。”冷漠的腔调。

    时霖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浓黑剑眉,眼窝深邃,下巴白须,面相看起来倒是成熟的俊朗。

    只不过那双眼睛鹰隼,锐利,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左舒刚想上前礼貌地招呼一声,他的身后钻出位妙龄女子,一声一声“易珩然”叫得顺溜。

    易珩然完全不搭理,她叫得越发起劲,语调先抑后扬。

    率直热情,江湖儿女敢爱敢恨的脾性。

    左舒饶有兴致地抱着双臂,怎么?是桃花来了?不过和易珩然这孤傲冷漠的性子,怎么想也是任重而道远。

    注意:女主,武林盟主之女时子衿已出现。温馨提示:而你现在仍为男儿身……

    纸是始终包不住火的,花木兰代父从军最后还不是知道了女儿身,所以她倒不急,顺其自然就好。

    “衿儿,怎可如此没大没小,要叫易相。”时霖出声低斥,宠溺而已。

    “时盟主。”左舒自觉站在一旁也不是个道理,问候了一声。

    时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看到银面,明白了:“相必是萧大将军吧,果真是少年英雄。”

    时盟主谬赞了。”

    江湖人虽说不拘小节,但客套话总是要说的。

    而且事霖相当于武痴的程度,两人谈到兴趣相同的点,难免会说得兴起。

    他们这边说得正欢,那边可热闹了,时子衿亦步亦趋地跟着易珩然,跟个牛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得。他抿着唇,回来撞了左舒一下。

    左舒斜睨了一眼,明了,他这是在示意她快点结束谈话,那他就不必遭这份罪了。

    “时盟主,现在疫病成灾,我和易相还有许多事要忙,下次再长谈。”

    左舒在言辞中特地带上了易珩然,也好顺带拉上他避开桃花。

    “衿儿,不要再缠着易相了。”

    易珩然没说话,也不知是不是搞得抑郁了,左舒礼貌地回了句:“告辞。”就继续照顾患者,并寻问医者情况如何。

    反正她是帮到他了,后面就没有她的义务。

    左舒凑到易珩然的身边半开玩笑:“这小姑娘,长得倒是标志。”

    “你喜欢,送你了。”

    他倒是慷慨,连“媳妇”都拿来送人。

    左舒佯作无奈,叹了口气:“那可不要,我貌丑,耽误了人家小姑娘。”

    “摘了面具,才知道耽不耽误。”这人,从昨晚就开始肖想面具的事。

    若是给他看,屁话,那她的女儿身岂不是这么快就曝光了。

    她的手覆上面具,那双手,除了有点薄薄的小茧可能表示稍微练过武外,骨骼细小,玉色,手指纤长,倒像要是女儿家绣花的手。

    完全看不出来是舞刀弄枪的。

    “我的面具有朝一日被摘下的话,那也一定是我自愿的。”

    左舒说完,见易珩然没搭话,只是神情认真地看着前面大夫询问病患,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她反正是不想多说。

    他纹丝不动地站着,缄默不语。她正准备抬脚离开时,他突然问了句:“萧将军,你的看法?”对这场疫病的看法。

    左舒回目,待一思考:“我不敢妄下判断,不过我想不是天灾,而是。另外北狄国不会是实施者,但他却是知情者,参与其中并使其扩大化。”

    “我想他们是没有跟易相你,通过气的?”

    易珩然:“毫不知情。”

    左舒反过来提问:“所以,易相你的身份是什么?”说完后,又略微想了下,问题干脆直接明了:“说句不好听的,奸细,司彘国安插在北狄的奸细。”

    还是这种“是”与“不是”的简洁回答适合易珩然。

    果不其然,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难听。”

    “是我安排。”司彘国的人皆不知晓,而是易珩然他只身冒险。

    左舒挑眉,厉害了,word易相,居然瞒了所有人。

    “既是,我们在这待够久了。”含义就是,该去调查调查一下病源何起。

    他每次说得都言简意赅,左舒庆幸着她的理解能力足够。